《局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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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之三-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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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左钟离心情异常激愤,又听到观月说,他已经被伤了心,再也不敢爱人,不由心中难过无比,勉力伸出胳膊,紧紧抓住观月衣角。 
  观月被他动作惊动,猛然转过脸来,目光正对左钟离,想到先前一番话也不知被左钟离听了多少去,不由心中惊慌无比,不由便想往后退去。 
  但左钟离牢牢抓着秦观月衣角,并不言语,只是一味凝目看着秦观月。他心知此时再多言语也无用,但他左钟离的一份感情,已经捧在了观月面前,再也不会收回。 
  秦观月看着左钟离目光决然的注视着自己,虽未开口,却仿佛就在说:“观月,我决不会负你。” 
  秦观月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怔怔看着左钟离,左钟离亦不言不语,凝视观月。 
  两人目光相对,寂静无声,忽然一旁江白忍不住轻笑一声,道:“罢了,你们要执手相望泪眼,日后有的是时间。” 
  秦观月脸上泪迹未干,苍白肌肤下慢慢浮现几丝绯色,忍不住别过头,低声道:“你放手,这样拉拉扯扯,是存心让我被别人笑话么?” 
  左钟离却意志坚决,说道:“我一辈子也不会放手。” 
  江白笑道:“观月,他这般抓着不放手,你这袖是断还是不断?” 
  他一语双关,令秦观月更觉窘迫,不由狠狠瞪了江白一眼,说道:“江师兄,这时候你还有心思拿我寻开心么?” 
  江白慢慢收敛了笑容,涩声道:“我若不笑,难道应该哭么?”看了看左钟离与秦观月,道:“既然左大人已经醒了,便赶快准备一下罢,今夜你们便出城,沿途我已经安排好了,到了地方就好好修身养息。快则半年,慢则一年,我终会一笔笔把帐讨回来。我江家,只做赚钱的买卖,从不赔本!” 
  待江白走出房间,阖上木门,左钟离仍是拉着秦观月的衣袖不放,说道:“观月,你心里的苦,我已经都知道了,你害怕再被人伤心,我也明白。我不要你的心,我只想求你接受我的心,这样你就再也不会伤心了。” 
  秦观月双唇微颤,默然半晌,道:“这对你不公平。” 
  左钟离哈哈笑道:“观月,我喜欢你,你不讨厌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要公平做什么呢?”他这一笑,触动伤处,又忍不住呻吟一声,一张脸皱成一团,神情异常古怪。 
  秦观月怔怔望着左钟离,眼眶微热,一滴泪溢出眼角,沿着脸庞滑下。左钟离伸手接下那滴泪,说道:“观月,我以后决不会让你再流泪。” 
  两人连夜出了京城,乘了马车一路疾驰,沿途畅通无阻,也未见到追兵。想来是被江白阻去了。 
  左钟离想到京中的惊涛骇浪,将由江白一人力挽狂澜,他其实也不过未及弱冠,却肩负如此重任,再对比从前自己竟将他当作浪荡子弟,看轻了他,不由深觉惭愧。 
  马车疾驰了数十日,终于又到了泽湖边,入了山便不能再送了。左钟离原本伤势颇重,但这一路上秦观月细心照看,已好了许多,这时下了马车,拿上包裹,与观月两人一起徒步上山。 
  走到马家村时,已是疲惫不堪,村民看见秦观月,不由十分惊异,说道:“秦大夫,怎的今年来的这么早?” 
  秦观月道:“我朋友得了病,要来山上休养。” 
  这山村荒僻,平日不见生人,左钟离虽则只来过一次,但村民却都记得,看他面目憔悴,果然一副病容,便不疑有他。 
  他们哪里想到,眼前这看似普通的年轻人,一个月前还是权倾天下当朝丞相。此地消息闭塞,自然更不会知道如今京中风云变色,这天下眼看大约就要易主了。 
  然则无论谁为帝,与他们都是毫不相干的。他们每日的生活,也就是打猎耕种,自给自足。偶尔下山,把多余的皮毛在集市上卖了,然后再换些山中难得的东西,如此而已。 
  见秦观月与左钟离要往山后木屋去了,这时一名猎户说道:“秦大夫,山里冬天冷的紧,你们可有足够的被褥?” 
  秦观月与左钟离微微一愣,这倒是他们未想到的。 
  猎户笑了笑,道:“我去年猎到一只大黑熊,皮还没卖掉,正好拿去做被子。” 
  旁边另一人又说道:“我家里多的柴,秦大夫也用得上。” 
  一时间村民七嘴八舌,见秦观月与左钟离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索性自动抗了东西,一群人说说笑笑往后山走去。 
  走到木屋处,安置了东西,又说道:“这屋子两个人住却是小了一些,现在天冷,炉子放在外面也不方便,现下天快黑了,不方便干活,不如明日来再搭两间屋子罢。” 
  不等秦观月与左钟离开口,几个年轻力壮的猎户又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搭建屋子的详细来。 
  秦观月站在一旁,伸手拿下黑纱斗笠。村民这许多年来第一次见着秦观月真面目,先看见他右半边脸,不由都惊的张大口,一句话也说不来,心里面想,原来天下竟然有这么好看的人。这时秦观月伸手撩开垂在前面的发丝,露出脸上的伤痕,那几个村民又是一惊,不由都暗暗惋惜这样一张脸被生生毁去。 
  半晌,忽然有人嘿嘿笑了一声,说道:“秦大夫,原来你是这模样的,还好脸上有疤。” 
  左钟离心中一怒,狠狠瞪向那人,心想,这人当着观月的面说这样的话,好生的无礼。 
  却听那人接着说道:“不然的话,村里的姑娘看到你一定被迷的七荤八素,咱们可都得打光棍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左钟离见秦观月不恼不怒,脸上反而显出淡淡笑意来,不由放下心来,暗想到:“这些人毫不介意观月脸上疤痕,说话虽然粗率,却也没有恶意。” 
  他却不知道,山中猎户,常年与野兽搏斗,多得是伤疤,莫说是脸颊上留了疤,就是少了耳朵的,瞎了只眼的,也是有的,因而对此反而不以为意。 
  当夜两人同榻而眠,身上盖着厚厚熊皮,暖意融融。左钟离大着胆子悄悄伸手握住秦观月一只手,也不知秦观月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但见他毫无拒意,不由心中暗喜,只觉得天下间再无比这小木屋更好的地方了。 
  第二日,那几个村民一早便带着家什过来。就地取材,伐了几株大树,像模像样的搭了两间屋子,又做了几件简单家具。将内外打理的整整齐齐。 
  如此,左钟离与秦观月便在这山里安顿了下来。 
  第021(完)章
  山中春晚,待桃花开时,已是四月末了。 
  天气一日暖过一日,左钟离身上的伤势也大好,固定断骨的夹板早已拆了。秦观月自开春后,便时时去附近的山里采药,有几次回来时,身上沾了泥土,手脚带着擦伤,左钟离不由惊慌莫名,忍不住责怪道:“做什么为了采药那样的拼命。”秦观月看了看左钟离,不言不语,拿着药筐自顾自的去分拣晾晒。 
  过了一阵子,观月拿那些药草做了一批药丸,装在瓶子里拿给左钟离,说道:“你在牢里受的那些伤虽然好的快,却也落下了病根,现在没有发作只是因为你年轻体壮,以后难免要吃苦头。这药丸一日一粒,莫忘记服了。” 
  左钟离这才知道,原来观月受伤采药是一心为了自己,不由又是感动又是懊丧,只觉得那日对观月说了不知好歹的重话,伤了他的心。 
  嗫喏了半晌,说道:“观月,对不起。” 
  秦观月瞥了他一眼,道:“我说过,你身上的伤,我总能给你治好。” 
  左钟离心里一阵激动,忍不住握着秦观月的手,说道:“观月,你对我真好!” 
  秦观月脸色微红,抽出手,又走开了。 
  第二日一早,左钟离看见秦观月背着药娄又要去采药,连忙说道:“观月,我与你一起去。” 
  秦观月瞪了他一眼,道:“你真以为你伤全好了么?还是你想我再白白辛苦两个月?” 
  见左钟离哑然无语,又冷笑道:“你分的出野草和药草么?与其让你去添乱帮倒忙,倒不如老实待在这里,琢磨着烧个像样的菜罢,也好过我回来了还要饿着肚子自己烧饭做菜。” 
  一番抢白,说的左钟离一阵脸红,他虽然聪明过人,却在厨艺上栽了跟头,学了一个多月,也只有炒蛋还算勉强拿得出手。 
  摸摸鼻子,不敢言语,只好恋恋不舍的目送观月离去。一个人站在木屋前痴痴的笑,心里想,如今观月虽然言辞刻薄,可却都是一心为了自己好,不由觉得满心欢喜。 
  左钟离一个人无所事事,便信步走到村里,打算厚着脸皮向村妇学着做菜。此时他与村民早已混熟,白日里青壮男子都去山里打猎,村中只留下老弱妇孺,看见左钟离,俱和善招呼。 
  问道:“左大夫,你身子好了?” 
  村人淳朴,当时见左钟离与秦观月在一起,便以为左钟离也是行医的大夫,待后来把误会解释清楚,村民却已叫的顺口了,改也改不过来,因此便一直这样称呼了。左钟离从前被人叫做左大人、左公子、左先生,却唯独没被人叫做左大夫,初时只觉得心虚汗颜,后来也就听习惯了。心里想,这倒比别的称呼来的亲切些。又觉得这样他好像与观月多了一分相似,不免沾沾自喜。 
  左钟离点了点头,方要开口,忽然一旁冲出一个孩童,重重撞在左钟离身上,不由倒退两步。仔细一看,原来是村中孩童追逐玩耍,恰撞到他身上。 
  一旁村妇看见,不由骂道:“这几个小兔崽子,每日里就满山乱窜,也不知帮做些事。” 
  左钟离笑道:“小孩子天Xing爱玩,也不是什么坏事。”忽然心念一动,说道:“反正也无什么事,不如我来教他们识几个字,一则可以稍稍约束收心,再则识了字,将来也许多少有些用处罢。” 
  此言一出,村中诸人俱说好。马家村地势偏远,人既少且并不富裕,根本从未想到要请先生来为村中孩童教书识字。村民不识字,下山买卖也着实吃过不少亏,见左钟离主动提议,不由欣喜万分。当天傍晚,村中男丁归来,把这事一说,当即一拍即合,全村人聚在一处,兴高采烈的把前几日猎到的一只野猪烤了,请左钟离与秦观月来吃,便当是答谢两人。 
  秦观月看了看左钟离,心想:“你倒是本事,我叫你烧个像样的菜,你却整了头烤全猪来。” 
  当夜村民取出自家酿造的果酒,频频劝饮,月至中天,才渐渐散去。 
  左钟离与秦观月都有些微醺,沿着山道并肩而行。走到木屋前,左钟离抬头看了看明月,忽然想起那日做的美梦,忍不住拉着观月站在溪边,说道:“观月,你还记得从前我们一起饮酒观月么?那时候你还做了一首曲子。” 
  秦观月仰望天际,悠悠出神,道:“从前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只当是一场梦罢。” 
  左钟离忽然伸手搂住秦观月,秦观月微微挣扎了一下,看见左钟离痴痴凝视自己,心中一柔,便不再挣扎,任他搂着自己,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仿佛能听见彼此心跳。 
  只听见左钟离道:“我却觉得现在才像一场梦。我从前怎么也想不到,能够这样抱着你。观月,你可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欢喜?” 
  秦观月默然不语,他又何曾想到自己与左钟离竟会分隔十年后,又这样走到了一起。他任左钟离搂着自己,左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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