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想来她得倍小心不着了孔姨娘的道才是。
第四十九章：交集（一）
夜色微澜。
洗漱完毕后颜玉便早早地躺在床上，因着没什么劲头，便想早早地睡了。奈何在床上静躺了许久睡意不鸟她，只得撑起身子，背靠在床头，垂首思考着近日来将要发生的事，偏注意力开始集中不起来。
左孆见颜玉支起了身子，以为她要喝上一口水，忙放下手中的绣活，朝帐子里的颜玉寻道：“小姐可是要喝口水，您等着，奴婢这便取水来。”
被左孆这般一搅合，她心里腾出的燥意也逐渐悄失不见，待喝上两口左孆取来的温水，又朝她叨了两句：“这大晚上的，就莫要再拿着绣针了，你且看着府里的婆子，到如今有哪个的眼睛是好使的？你可万不能步她们的后尘，免得到时候老了，天天惦记着我这个主子。”
左孆被她逗得噗嗤一笑：“哪能呐！”说罢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杯盏，却见她握得紧，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又瞅了两眼床踏上的针线，好半响才松了口，“小姐体恤奴婢，奴婢也不能不知好歹，拂了小姐的意不是！”
低头咧嘴一笑，又浅抿了一口温水后，才把茶盏放到左孆手中，朝她道：“想学绣活？”
瞅见她眼里的认真，左孆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见此，颜玉笑得更欢实：“这有何难？明儿个再去母亲那学绣活，我便与母亲招呼一声，让你在一旁也跟学着。”
左孆听罢眼露亮光，却很快熄灭了：“这怎成……夫人可是京城屈指可数的绣娘中的翘楚，奴婢……这可不成！”不赞成的摇着头。
夺下左孆手里的要杯盏，仰头把杯里剩下的温水喝尽，才与左孆平视，看进朝左孆眼里，带着丝笑意循循善诱道：“难不成以后你嫁了人，便同如玉身边的紫桐一般，不再继续呆在我身边做我的贴身娘子？”
“小姐说得什么话！甭管奴婢嫁不嫁人，奴婢都得呆在小姐身边，奴婢现在是小姐的贴身婢子，以后是小姐的贴身娘子，再以后也是小姐的贴身婆子。”左孆说这话时，一脸的理所当然。
颜玉弯了弯眼，笑得像猫儿偷着了腥一般：“我虽是母亲的亲生女儿不假，却是一点也没遗传到母亲刺绣的天赋。我要你去学绣活，也是有私心的，我以后若是嫁人了，总不不会一天到晚捧着个针线没完没了罢？到时你就派上用场了……何况上回，母亲不是还夸了你的绣功么！”
“可……”左孆听颜玉这般一说，也不好再分辩什么了。
“你安心，小姐我不会莽撞行事的，我总得探探母亲的底不是！”
左孆松了一口气，笑道：“如此便好！”
待左孆放置杯盏的时候，颜玉突然想起了孔姨娘——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她方才的烦躁源头，是来自孔姨姨娘。
思及孔姨娘，颜玉倏得觉得，孔姨娘的急病来得并不突兀。而是好像被设定好了一般……并非有了上一世的记忆才会有如此感觉，却是比之上一世，孔姨娘如今的安静，显得就太过了。
孔姨娘的急病一直在她的意料之内，只因上一世，孔姨娘未有过被老太爷禁足一说，却也是在今儿个，生出同样的急病来，再后来，再后来……
颜玉一惊，朝返回她床旁的左孆寻道：“眼下什么时日了？”
左孆抬眸，待颜玉某些时候会突然问起今日的时日一事，已习以为常了。她在颜玉似这般突然情况下被问了几次后，便留了个心眼。以至于如今每日早起第一件事，便是看一日天元朝官方发布下来的日历，免得颜玉问起，她一头务雾水。
因而，左孆近月里待时日的敏感程度，便足够她信手拈来了：“六月十九了小姐。”
颜玉闪了闪神，她怎把这一茬给忘得一干二净！今个儿便是十九，明个不就二十了！难怪会睡不着！难怪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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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妍院。
柳氏手里拿着柳府送来的拜访的帖子，蹙着眉头静不下心来。
她细细思量了一番，才明了陆氏这般做为的原由，面无表情地收好了帖子。
娟娘子轻手轻脚地替她的解开发髻，却抿紧着唇，脸色不很好地沉默着。她也看过那帖子里的内容，于帖子里的内容，却比柳氏明白得早，仔细瞅了瞅镜子里的柳氏面上的神情，静了半响，总算忍不住开口探柳氏的口风：“夫人，您意下如何？”
帖子是再正经不过的帖子，贴子里写的字儿也是正儿八经的，字里行间的意思却是：柳老爷看上了她们家颜玉，有意让她们家颜玉做他们柳家的长媳。
柳氏眼也末抬，心静缓缓平复了，她叹了口气道：“往下看看再说罢。”
娟娘子着急道：“夫人呐，这……”似要脱口而出的话却紧了个急刹车，状似无奈地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能把话儿说全。
柳氏转身迎上娟娘子的眼睛，拉起她的手，安慰似地拍拍：“娟娘，颜姐儿与我不同。她性子自小就高，若是去了柳府……好歹我与他们有个牵制，她便是讨不了好，也不能平白被人欺负了去；若她去了别的地方，我还不得天天为她操心！好在她年纪小，咱们就且先看着——再说铭哥儿也不像是个无情的，何况老太爷待这事，也不会坐视不管的。主权还在颜姐儿身上，我再中意铭哥儿，都勉强不了她。”
柳氏自然不知柳钟铭近日的那一笔糊涂账。若她知晓，定不会如此下定论，彼时，整个局面定有大幅度的扭转。
娟娘子虽觉得柳氏所言在理，嘴里还是讷讷有词：“可是，可是夫人呐，柳府，是柳府……”她虽不能在自家夫人面前编排柳府，可这心里头，总不得味！
她家夫人柳姓，她也是从柳府跟过来的，待柳府的一切，自然再清楚不过。
话说她家夫人虽是柳府嫡亲的小姐，在未嫁到百里府之时，也因过绣女的名头，而受到柳氏家族的保护……偏她，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柳府是个令毛骨悚然的事非之地。－－－－－－－－－－－PS：求推荐！
第五十章：交集（二）
次日，颜玉挑了件粉蓝色纹桔色药菊短的袖褙子上了身，又在八宝盒里挑了许久，才相中了一对粉蓝色蝴蝶珠花，顺手别在了俏丫鬓上。
左孆瞅见颜玉鬓上的那珠花别的并不周正，准备提醒一二，顺手再给整正了，却见颜玉提前起了身。再瞧鬓发上的那蝴蝶轻盈的翅膀，也随着她的起身微微振动，仿佛带了灵性般，扑向她短袖褙子上的桔色药菊上。
颜玉径自转了一圈，展颜道：“如何？”
左孆朝她竖起大拇指，心底的真实看法却没能表达出来：从前她家小姐的性子虽傲，总甩他人冷脸，却也是张扬的；现如今学会待人有礼，和气，那骨子里的冰冷，却教她无法忽视。
故而颜玉这般一打扮，左旁人眼里看起来是天真无邪，靓丽可爱，可左孆还是忍不住打犯嘀咕：这身装束，衬得她家小姐原本沉静的性子——更生冷了。
待吃过早膳，娟娘子便来了媞汀院与她请安。随后颜玉便捎上左孆，随着娟娘子一块来了千妍院。见着柳氏便忙与她请礼问安，嘻笑着开了口：“不知母亲唤颜儿来所为何事？”
柳氏见颜玉近来越发乖巧可爱，心里很是即是安慰，又是心疼，她抬手理了理颜玉额前些许凌乱的刘海，随之好注意到那对蝴蝶珠花，笑颜也多了丝暧昧：“铭哥儿一会过来，母亲看你兄妹俩也是好久未见，便吩咐了娟娘子唤你来的。”
柳氏性子向来是软性子，却不很待见柳府的人，偏单单很中意柳钟铭。
颜玉闻罢，露来甜甜的笑容：“母亲说得是，颜儿的确许久没见着大表哥了，还甚是挂念大表哥！”
她很小的时候，柳氏经常抱着她在她耳边提及柳钟铭，虽不如在百里流玉面前提及她的次数多，但却让上一世的她对柳钟铭无故多了份亲切感与依赖感，后来柳钟铭刻意接近她、待她好、把她宠得无法无天……那时候，她与柳钟铭的相好，事到如今，怎么看都有几份水到渠成的意思。
柳氏温柔地笑道：“我还怕你不乐意见他。”
“那是颜儿的亲表哥，颜儿怎会不乐意？”
柳氏笑笑，显然没能明白颜玉的话里有话；颜玉也没想着教柳氏一下子就明白了，失笑着又把话题扯到柳钟铭头上。
柳钟铭今儿个也来得格外早，颜玉没来得及与柳氏叨上两句，他便站在了她们跟前。
帖子上写的是柳钟铭来会前来拜访，柳氏却没料到柳钟铭只身一人独自来访，见着柳钟铭也只微微错愕了一刻，脸上又恢复了笑意。
柳钟铭着一身银灰色绵衣出现在千妍院，头冠金线缠枝玉质冠，腰配金线缠枝玉质板带；其模样清俊，嘴角撅着一丝笑意温和无害。说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也不为过。
他一来百里府，便只在柳氏、颜玉面前露了脸。
寻常府邸的夫人的娘家人若来访，需先拜访老太爷与老夫人才是正经的礼数。偏老太爷不太府，老夫人又不待见柳氏。
柳氏曾也几次三番地携带过柳府来访的人拜见老夫人，却因老夫人不待见她，也顺带给柳府的人甩冷脸，结果双方都闹得不很愉快。
最后也算是老夫人拗不过柳氏的“规矩”，直接下了令，令柳氏以后甭管柳府有什么人来，只管好生接待了——与她见礼，就免了罢！
有老夫人的命令下来，便是不合规矩，柳氏也再没有携带过任何柳府的人物在老夫人身边出现过，就连她自个也是尽量少在老夫人面前闲晃，以免老夫人闹心。
柳氏朝柳钟铭招手，怜爱道：“铭哥儿，快过来让姑母瞧瞧，都大半年没见着了。”
因着柳氏中意柳钟铭，柳钟铭便成了求娶颜玉的最佳人选。故，柳老爷与陆氏才不惜花了大价钱来掩盖柳钟铭死皮赖脸追着蔡薇的混事。可惜他们老俩口怎么也没料到，他们掩盖事实之前，他们要算计的颜玉，已知晓了整件事的原委。
柳氏仔细盯着柳钟铭瞧了一番，感叹一声：“长结实了不少。”说罢又瞅了一眼颜玉，笑着打趣道，“你们长大了，我也成老婆子了……”
“姑母瞅上去更像铭儿的姐姐，哪能言老！”抬头扫了一眼头顶上晃眼的太阳，又道，“这么热的天，您还站在院子里，真是铭儿罪过，姑母，请速速回屋罢！”
这一番话下来，惹得柳氏眉开眼笑。
颜玉微笑瞅着柳钟铭在她母亲面前讨好卖乖，想着母亲中意他，兴许并不是没有来由的……
左孆瞧着颜玉的笑意透着古怪，至于哪里古怪了她又说不上来，就是觉着古怪，眼见柳氏与柳钟铭都进屋了，不由朝颜玉催促道：“小姐，咱也没在外头站着了，进屋去罢。”
颜玉晃了晃神，首肯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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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与柳钟铭在中堂交谈，话题无非绕着入秋后衣料样品，刺绣样品的推出来谈。
柳钟铭虽是头一回与柳氏讨论府柳的生意，颜玉却不是第一次见。
柳氏对于衣料、刺绣里的见解独特、霹雳，有着闻道者，朝生夕死的境界。上一世，柳钟铭每回来与她花前月下时，总不忘了来千妍院一趟……而接下来的日子里，柳钟铭都用不着找借口，常直接从柳府跑来，找柳氏作生意上的交流，又借此机会给她营造一个又一个假象……而柳氏也会越来越觉得柳钟铭是块“好料”，至少觉得比他父亲强上好几倍，见他对她不错，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