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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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歌行-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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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朝歌摇头道:“你们不知道,大师是不能死的。”

第五名道:“老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殷朝歌道:“大师生平之愿,便是重修上方禅林。他手中本有半张藏宝图,近年家师又找到了另外半张宝图,协助大师取宝以为修复之资。”

司马乔急道:“藏宝图?是不是殷兄身上那卷羊皮?”

殷朝歌脸色大变,道:“正是,羊皮不见了吗?”

司马乔苦笑道:“羊皮倒还在,只是图没有了。”

羊皮的确还在。

殷朝歌打开小卷,顿时傻了眼。

羊皮上别说宝图了,连一点墨迹也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司马乔苦笑道:“我赶到云水洞前时,殷兄正昏倒在一条小溪里……”

云水大师为了救他的那一掌,恰恰将他击到了一条小溪里。

这是巧合,还是命运?

七月二十九,上方山。

二十一年前,湘南黑道上风头最健的人物,当数“再世朱亥”杜重光。

杜重光身材粗壮,性烈如火,武功据说得自少林真传,大力金刚掌的火候,据说已练到了八九成功力。

但杜重光闻名江湖,却不是因为他的大力金刚掌,而是因为他的独门兵刃。他的兵器是一种重达四十四斤的大铁杵。他之所以被人称做“再世朱亥”,也正是因为这对铁杵。

当时,湘南一带最大的镖局诚信镖局接了一批价值据说达三百七十万两的珠宝红货。听到这个消息的黑道朋友、绿林好汉没有一个不心痒的。心痒归心痒,他们却没有真的打这批红货的主意。这当然是因为诚信镖局的实力。

诚信镖局立局已有五十四年,据说从未失过一次镖。

镖局内一百八十二位镖师中,身手一流武功者,足有六七十人。

为了保这趟红货,诚信镖局总共出动了七十三位镖师。

当时还是无名之辈的杜重光盯上了他们。

血战当然是不可避免的了。

不过三柱香功夫,七十三位镖师便被杜重光手里的铁杵敲成了七十三具无头尸。

杜重光一战成名,“再世朱亥”之名很快便在江湖上风传开来。奇怪的是,杜重光也就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再世朱亥”杜重光现在正坐在殷朝歌的对面。

殷朝歌、司马乔、李眉都坐在悟生大师的禅房里。悟生大师是云水禅师的大弟子。他的俗家姓名,便叫杜重光。

殷朝歌很小的时候便听师父说起过云水禅师收伏“再世朱亥”的事,但他怎么也不能相信,面前这个干缩得像个干核桃似的老和尚就是当年的杜重光。

悟生大师端坐在蒲团上,低眉垂目,满面凄苦。

——他能忘记当年所做过的事吗?

——他这些年来刻苦的修行,真的能抵消他当年的罪孽吗?

——放下屠刀,真的就能立地成佛吗?

悟生大师看了殷朝歌一眼,道:“那天若非两位施主援手,老衲等只怕早已死于圣火教之手,上方寺势难保全。”

殷朝歌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师此话,真令在下汗颜。”

悟生浑浊的眼眸里似乎有精光一闪,道:“先师圆寂之时,施主正在洞边,不知先师可有遗言留下?”

殷朝歌道:“在下当时已经被慕容冲天击倒,人事不知了。”

悟生点点头,道:“先师坐关前,曾叮嘱老衲,若是殷施主来了,务必立即通知他。先师说,殷施主将带来半张藏宝图。”

殷朝歌道:“不错,在下的确专程送图来的,只可惜在下身上这半张图已经毁了。”

悟生接过那张泡过的羊皮,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又将它递还给殷朝歌,然后就跟入定了似的,一言不发。

殷朝歌不禁有些着急,道:“大师,不知云水禅师手中那半张宝图现在是否在大师这里?”

悟生沉吟着,慢慢地看了他一眼,道:“想来圣火教此次突袭本寺,为的也是这半张宝图。”

他忽然说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殷朝歌反倒怔住了。

其实,刚一见面时,他就觉得悟生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但到底有什么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司马乔忽然冷笑一声,道:“莫非大师是不相信殷公子?”

悟生道:“不敢。”嘴里说“不敢”,可看他的神情,摆明了这话是言不由衷。

殷朝歌不禁笑了起来。他不怪悟生,因为他的确没有拿出能证明自己身分的东西来。

图已经被泡没了,碧玉指环和腰间的柔剑且不说悟生以前也没见过,就是他知道这些是严子乔的随身之物,但一来东西可以伪造,二来在殷朝歌重伤之后,也可能被别人夺走。

悟生缓缓道:“数年前,老衲曾随先师往点苍拜会严真人,只是当时来去匆匆,未曾与施主谋面……”

殷朝歌笑道:“我记得那几天我正好下山去帮半子老和尚偷狗去了。”

悟生也微微一笑,道:“那次,蒙严真人垂爱,曾传过老衲一套掌法……”

殷朝歌道:“我知道,是‘玉龙掌’,对不对?”

悟生不答,自顾接着道:“当时真人曾说,有一套与‘玉龙掌’相克相生的武功,已经传给了施主。”

殷朝歌点头道:“不错。”

悟生道:“得罪!”

话音方落,他干瘦的身形已凌空掠起,右掌并指如刀,挟着劲风划向殷朝歌肩井大穴。

殷朝歌一侧身,贴地滑开数尺,脚尖一挑,凝住不动。

悟生一笑收掌,道:“果然是‘百生拳’。”

殷朝歌也笑道:“大师的‘玉龙掌’已有十成火候,可喜可贺。”

悟生合十道:“阿弥陀佛,三位请随我来。”

云水洞。

火光中,殷朝歌看见前面不远处又是一道石门。

同样的石门,他们已经过三道了。

悟生按下石缝里的一个铁环,石门洞开。

石门后,是一个宽敞的大洞。

微明的天光自洞顶直射下来,半明半暗的石洞里,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正中,是一个破旧的蒲团。

殷朝歌心里一酸,跪倒在地,冲着蒲团磕了三个头。

他终于来到了云水洞了,来到了云水大师坐关的地方,但云水大师却已死了。

“藏宝图应该就在洞中。”

“应该?”殷朝歌一怔,道:“难道大师也不知道宝图到底在什么地方?”

悟生叹了口气,道:“不错,先师圆寂后,老衲与几位师弟找遍了寺里每一处地方,都没有发现藏宝图。”

殷朝歌道:“洞里呢?”

悟生道:“也找过了。”

司马乔道:“会不会是慕容冲天的人已经来过这里,将图纸取走了?”

悟生摇头道:“不可能,云水洞中共有机关四十六道,乃先师亲手设置,除了先师和老衲,无人能够开启,而且先师圆寂之后,老衲曾仔细检查过,四十七处机关皆完好如初。”

司马乔道:“大师又怎能断定图纸一定在此洞中呢?”

悟生道:“近十年来,先师几乎一直在此洞中参悟佛法,藏宝图关系着上方寺重修之事,如此重要之物,先师当然会放在身边。”

殷朝歌道:“不错。但洞中空空荡荡,能藏在什么地方呢?”

偌大一个云水洞,却只有一个蒲团,一个香炉而已,想藏点东西,还真不容易。

四人仔细找遍了石壁上的每一道裂缝,却是一无所获。

殷朝歌不禁仰起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忽然发现,这洞顶看上去很有些奇怪,竟然布满了黑白相间的圆形的花纹。一圈黑,一圈白,环环相套,环环相扣。

忽明忽暗的火把光中,这些圆环似乎在缓慢地旋转着。

殷朝歌揉了揉眼睛。

没错!他没有看错,他的眼睛也没有发花。大大小小的圆环的确都在旋转。

圆环越转越快,越转越低,竟然已套住了他。

一股热流忽然自他丹田穴内升起,汹涌地着直冲他的奇经八脉。

他只觉脑中一阵眩晕,不觉缓缓坐倒在地,慢慢盘起了双腿。

体内左冲右突的真气越来越强劲,他已快无法控制真气的流向了。

不好,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他伸出舌头,在舌尖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钻心的疼痛顿时让他脑中一片清明,四下一看,却发现四支火把都已被扔在地上,司马乔,悟生和李眉三人都已盘腿打坐,仰望着洞顶,满面痴疑之色。

殷朝歌心中大惊,深深吸了口气,陡然大喝一声。

悟生三人浑身一震,目光怔怔地转向他。

殷朝歌道:“闭上眼睛,调匀内息,快!”

他将四支火把收拢起来,沉声道:“出洞前,谁也不可再睁开眼睛,更不可抬头去看洞顶。”

一直到走出洞外的阳光里,殷朝歌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不明白云水洞的洞顶怎么会让他产生那种很奇怪的魔幻,引动了他的内息。

如果宝图真的藏在洞中,那反倒不用担心会让圣火教的人取走了。

就算洞中没有那四十七道机关,洞顶那奇异的幻像也会令进洞的人走火入魔。

虽已出了洞,但四人都还是心有余悸。

悟生道:“难怪先师从不让老衲等人单独进洞,原来洞顶上还有这等玄虚。”

李眉的脸颊仍然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她扯了扯殷朝歌的衣袖,道:“殷大哥,你怎么自己就清醒过来了?”

殷朝歌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他顿了顿,又道:“咱们都得记牢了,以后要再进洞去,千万千万不可抬头往上看。”

司马乔、悟生、李眉一齐点头。

殷朝歌回头看了看洞口上三个苍劲的大字——“云水洞”,不禁叹了口气,苦笑道:“该怎么办呢?这半张被水泡了,那半张又找不到。”

悟生道:“万事万物,皆有一定的缘法,施主也不用着急,慢慢的,总会有办法的。”

殷朝歌笑得更苦,无奈地道:“能有什么办法?禅师手中那半张图只要还在,倒是迟早能找出来,难就难在这半张,总不会真有人能有这个本领,可以将泡得干干净净的墨迹复原吧?”

司马乔道:“真有这本事,那就不是人了,是神仙。”

悟生道:“京城之内,能工巧匠极多,说不准真有这种人。老衲曾听先师提及京里有好几位专门修复被毁字画的高手。”

殷朝歌叹一口气,道:“字画被毁,无非虫蛀火烧或年深日久因纸张发脆变朽而破损,而且破损之处总只是一小部分,修补起来虽说极难,但总有可着手之处,这张图却是连影子也泡没了,如何修复呢?”

悟生道:“慢慢想吧,总会有办法的。”

殷朝歌苦笑。

他知道悟生这是在安慰他,其实悟生自己一定也很清楚,对这张被泡得一干二净的图,根本就没有办法可想。

爱下围棋的人应该都知道:世事如棋。

世间的事,也是很奇妙的。往往就在你认为一件事已经难挽回时,事情突然间就有了转机。

办法竟然真的找到了。

殷朝歌事先绝没有想到,就在他已绝望时,原本最最不可能替他们想出办法的人,偏偏就想出了一个。

这个人是李眉的姨妈。

姨妈在京城里已生活了大半辈子了,城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她说有一个人肯定能将羊皮上的图复原。

于是殷朝歌三人就去找这个人。

这个人有一个听起来很怪的名字。

他叫禇众养。

禇众养有这样一个听起来很怪的名字,是因为他的出身。

他是个婊子养的。

“婊子养的”一般是一句骂人的话,但对于禇众养来说,却是一个事实。

现在在北京城里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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