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狐缘 by 朱雀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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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狐缘 by 朱雀恨-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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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想人不留客天留客,才到了门前,外头竟淅淅沥沥地落起雨来,众人更走不动了,窝在廊下,不肯出门,裴忠好说歹说,这些人连脚都不肯抬,裴忠只得找裴鹤谦说话。

  可裴鹤谦正在气头上,哪会去劝别人?鼓了个嘴,带头往檐下一蹲。裴忠知道他小孩子脾气上来了,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得叹息。

  眼见着那雨越下越大,街上白茫茫一片,天又渐渐暗了,这下可真走不成。王掌柜跟未央都出来劝说,裴鹤谦得了个台阶,顺水推舟,回到店中,众人心中欢喜,一个个喜笑颜开,唯独裴忠蹙着两道霜眉,不言不语。

  当晚王掌柜果然设下夜宴,好酒好菜摆了一桌,款待众人。

  裴鹤谦本是个好饮的,原想放开了喝的,却有个裴忠时时守在身旁,左一句「切莫贪杯」,右一句「酒多伤身」,直烦得裴鹤谦把个杯子一推,菜都不肯吃了。

  这桌酒本是为裴鹤谦开的,他一生气,众人都有些无趣,一餐饭越吃越惨淡,过不多时,便草草收了席。

  众人回房睡觉,未央帮着伙计们收拾过桌子,拈着根蜡烛上了二楼,沿着长廊一直走到底,在扇朱漆门前停住了步子,轻扣门扉:「是我,未央。」

  里面有人漫应了一声,未央推门而入,未语先笑:「少爷出马,果然是手到擒来。这下,孩儿们可都有肉吃了。」

  这话说下去,却没人接口了。窗外夜浓似墨,屋里连盏灯都没点,风从门缝里漏了进来,把蜡烛的火苗撩得忽忽乱窜,未央忙拢住火头,反手掩上房门,急步走到屋中,将蜡烛一倾,引燃了灯蕊。

  火光穿过绢丝灯罩,柔柔地照亮了四壁,眼前的屋子并不大,陈设清雅,屋子正中摆着张雕花红木床,上头覆了顶碧纱帐。

  未央隔着纱帐,朝榻间瞄了一眼,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您怎么不说话?吓死我了。」

  「有点倦。」碧纱帐间伸出只玉手来,一拨一撩,分开了帐帘。

  橘红的灯光登时洒了一床,只见一个少年散着乌发,拥了袭白色轻裘,靠坐在榻间。他生就一副上好的相貌,容颜似雪,眉目如画,挺秀的鼻子虽嫌尖削,配着那上扬的眼梢,却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不用说,这便是裴鹤谦仗义相救的顾言雪了,只是他看起来丝毫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眼皮一抬,眸光若电,可谓神彩奕奕。

  未央从怀里掏出那柄金丝短剑,双手一托,奉于榻前:「您的剑。」

  顾言雪接过了短剑,五指勾拨,那短剑在他掌心滴溜溜转了个圈,只听「嗖」地一声清响,璀璨的剑光荡成片金雾,顾言雪手腕翻转,擎在手中的已是柄三尺有余的长剑了。

  未央望着那剑,蹙了眉道:「不过是些凡夫俗子,还要您宝剑出鞘吗?我跟老王两个,就把他们都包围了。」

  「那几块人肉,我自然不放在眼中,今晚我另有佳客。不过,先把明儿的人肉宴安排定了吧。」顾言雪说着,一撩袍裾,站起身来,原本抱在胸口的轻裘也拖到地上,仔细看去竟是一条银光灿烂的大尾巴。

  顾言雪晃着长尾,施施然迈到桌前,这桌子是红木所造,样式虽寻常,却嵌了面偌大的铜镜,足有两尺见方。他一抬手,按了镜框轻轻一推,青烟过处,那明晃晃的铜镜顿时变了个黑窟窿。

  「咚」地一声,自镜中跃出只皮毛丰厚的狐狸来,落到地上,翻身一滚,变做个圆脸的大胖子,正是那慈眉善目的王掌柜。

  「老王,」顾言雪背靠梳妆台站了,淡挑长眉:「时候不早了,你跟未央两个把明天的主菜摘了来,该洗的洗,该剥的剥,吩咐厨房架火烧水,早点下锅吧。」

  「少爷,」王掌柜仰起头来,哭丧着个脸:「这菜怕是摘不成了,我刚去看过了,客房的门窗都画上了符,根本进不去啊。」

  顾言雪闻言,眼眉一立,甩了袖子推门而出。

  未央忙不迭地跟了上去,小声提醒:「公子,尾巴,尾巴!」

  顾言雪这才停了下来,抓过自己的尾巴,吹了口气,一拧身,又变回了个无挂无碍的翩翩佳公子。

  夜半时分,四下寂寂,顾言雪和未央顺着长长的过道绕到了东厢,裴鹤谦一行便住在这里。还没走到门前,便听一阵虎啸龙吟,两人举目一看,黑漆漆的门板上浮出排金字,洒落跳脱,似虎如龙,正气浩然,妖魔难近。

  「好强的符咒!」未央攥住顾言雪的衣角:「难怪老王不敢来。」

  顾言雪也不说话,拍开他,欺身向前,右手一翻,卷出团剑花,谁知这银亮亮的剑光才到了门首,便没了威势,门上反倒爆出层针芒似的金光来,直取顾言雪的手腕。顾言雪忙撤手跳开,饶是如此,腕间已是痛麻难当,几乎长剑脱手。

  「我也看走了眼,」顾言雪恨得咬牙:「这里竟有高人。」

  未央正待劝慰,身后一阵「咚、咚」急响,两人一回头,见王掌柜瞪大了眼睛,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公子……那山大王杜震威……来……来了!」

  顾言雪冷哼一声,右手一挥,明晃晃的长剑飞至半空,等再落到手心,又变回了柄小小的短剑。

  未央凑上前来:「少爷,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应付得过来。」顾言雪将短剑拢到袖底,冷笑了一声:「今夜佳客云集,还真是不太平,你跟老王好好看店吧。」

  说着,从未央手里接过蜡烛,一转身,踏着朱漆扶梯,下了楼去。

  大堂里暗幽幽的,格子窗外大雨已止,秋风飒飒,呼啸不绝。顾言雪抽开门闩,一抬腿,踢开了大门。刹时间,大团的冷风携着寒气,涌进堂屋。

  顾言雪迎风而立,擎着蜡烛,展颜一笑:「杜大王深夜到访,好兴致!」

  沉沉的夜色中,一只碧睛白额的斑斓大虎伏在门前,见了顾言雪,那虎咧开大嘴,猛扑过来。顾言雪略一闪身,老虎擦着他的身子,跃到了大堂里头,须毛一振,立起身来,已变了个昂藏大汉,眉目英挺、虎背熊腰,也算是一表人才。

  「得你亲迎,便是下刀子,我也要来啊!」杜震威说着,腆了张脸,一把搭住顾言雪的肩头。

  顾言雪也不言语,忽地胳膊一抬,将烛火直烧到杜震威脸上,杜震威大惊之下急忙闪避,所幸他躲得快,总算是须发未伤。

  杜震威望着顾言雪,哈哈大笑:「你还是这么心狠!可是,我的美人,大敌当前,要真烧跑了我,只怕你没处买后悔药去。」

  「哪来的大敌?」

  「还不承认?」杜震威晃了晃手指:「你把持驿道,劫商旅、伤人命,把个好端端的白雾城变成了狐狸镇,圆觉寺的主持静虚早就嚷嚷着要替天行道了,我没说错的话,这除魔的大事便定在今夜吧!」

  顾言雪眼眉一抬,一双妙目紧紧地盯住了他,眼波流转,荡出一缕春色:「夜寒风冷的,有什么话,去屋里说吧。」

  两人上楼,进了顾言雪的房间。

  杜震威进到屋中,大大咧咧往床上一躺,枕着双臂,眯缝着眼,目光牢牢地锁在顾言雪身上。

  顾言雪只作不知,挨在门旁:「我叫僮儿上盏香茶。」

  杜震威自腰间摘下个酒葫芦来,冲着顾言雪一晃:「喝什么茶呢?这里有酒。」说着,拍了拍床沿:「过来。」

  顾言雪自几案上取了个托盘,又拿了两个酒杯,走到床边,还没在床沿上坐稳,杜震威大手一伸,硬是将顾言雪拉倒在了榻上,一翻身,气咻咻地压了上来:「我帮你对付老和尚,你就从了我吧,我可想死……」

  「你了」两个还未出口,杜震威忽觉颈间一凉,低头一看,一柄雪亮的短剑架在咽喉。

  顾言雪拿剑抵住他,轻挑长眉:「你想死?我成全你。」说着将剑一送,剑锋过处,便是道血口。

  杜震威吃痛,慌忙闪开,捂着脖子惊呼:「顾言雪!你个狐狸精,真能下手啊!」

  顾言雪往枕上一靠,轻轻抚过剑刃:「我做买卖,喜欢的是一手钱一手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最烦别人耍狠。你要跟我谈生意,便斯文些。想霸王硬上弓?哼,信不信我叫你一辈子碰不得弓!」

  杜震威闻言,一拍大腿,哈哈笑了:「我就喜欢你这个爽快脾气,你是个生意人,我们便摊开了说话。静虚道行高深,又是有备而来,绝不是你一个人能抵挡的,你手下这些狐狸道行浅薄,没一个顶用的,今夜这劫能不能过去,就全看我帮不帮你了。」

  「不过这帮忙么,可不能白帮……」

  顾言雪眼皮一抬:「你要什么?」

  杜震威凑到他眼前,捉住他的手:「我要的,自然是你。」

  顾言雪手腕一转,与他双手交握,冷冷笑道:「大王,你算盘打得可真精。静虚立誓荡平仙霞岭中妖孽,灭了我这白雾城,下一个,便要找你黑风寨的麻烦。今夜,说得好听点,你是在帮我,可讲到底,你不过是借了我的地盘,借了我的力,来斗静虚!」

  「好个聪明的美人,叫我如何不爱你?」杜震威将顾言雪的手指压到唇上,轻轻一吻:「这单买卖,于你有益,对我无损,有什么不好呢?再者……」说着,他挪到了床上,贴住顾言雪的耳郭低语:「那件事,快活着呢,包你喜欢。」

  顾言雪推开他的脑袋:「好,你我一言为定!只是,你这彩头,事成之后才能来领。」

  杜震威呵呵一笑,与他击掌为誓,回身取了酒杯,筛下两盏美酒来:「饮了这酒,你我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顾言雪望着他,一动不动。

  「你不信我?怕我下药?」杜震威长叹一声,拿了杯酒,一饮而尽,举起另一杯,也喝了一口:「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顾言雪这才端起那酒杯,饮尽了残酒。这酒入口绵醇,到了丹田却惹出一片火海,且越撩越痒,越撩越麻,便似有千只万只蚂蚁在咬,一口一口,细细小小,专啃要害,绝不致命,却叫人如入疯魔。

  顾言雪脸红得都快滴出了血来:「你下了……什么毒?」

  杜震威额间也是一片热汗,挨了过去,死死抱住他:「这酒我也喝了,你说是什么毒?告诉你,这可是催|情的好东西……」

  「为什么?我都答应了。」

  杜震威心火难禁,「哧啦」一声,连撕带扯,剥去了他的衣裳:「你不信我,我也不敢信你。你是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吗?风头过了,你还会认帐吗?」说着猛地掰开他两条腿,折到肩头,挺身便上。

  顾言雪二目一闭,咬紧了嘴唇。

  却听那杜震威狂吼一声,直跌下床去,按住胸口,连连翻滚,指缝间鲜血长流,拖了一地。

  顾言雪跳下床,杜震威瞪住他,眼中几乎喷出火来:「骚狐狸!你好狠!明明来了劲……我看你怎么挨?等着臭和尚收拾你吧!」

  顾言雪踩住他腿间,连踢几脚。杜震威痛得昏死了过去,人形渐褪,皮毛滋生,显出了原形。

  顾言雪也有些顶不住了,腿脚发软,周身燥热,皮肤像要裂开一般。他深深吸了口气,抓了件袍子胡乱披上,推门而出。

  顾言雪下了楼,从后院的角门出了客栈。

  这白雾客栈造得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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