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为乐摇头,他深吸口气问:“他们去山上做什么。”
秦展扬从警察送来的遗物里取出一个红色的锦盒。季为乐木然地接过,打开,里面是三条整齐排放着的冬虫夏草。泪又涌了出来。
“坚强点,他们这么关心你,你不能辜负了他们。”秦展扬捧住他的脸,用拇指抹掉他脸上的泪。
季为乐看着盒里精心保存的已经烘干了的冬虫夏草,用力摸掉眼泪说:“让他们在山下再找两天,尽量把来叔的尸体找到,要多少钱都可以。”
秦展扬带着人在山下和怒江的下游找了一个星期,一无所获。季为乐痛心遗憾也没有办法,十天后离开怒江州,把父亲的骨灰埋在母亲身边。那里并没有洪水,四季如春,安静祥和。
回来的飞机上,季为乐一直紧紧握着秦展扬的手,像是垂死的人抓住一块浮木。秦展扬把他的手放到唇边。他扯动嘴角笑的一脸惨淡地说:“现在,我们都是孤儿了。”秦展扬心里一疼,伸手拥住他,把他的头放到自己胸口。
回到A市,秦展扬让他跟他一起住,他拒绝了。他想回家,家里有老头子种的银杏树、梅花、海棠,走廊上还有他的脚步声,书房里还有他的老人味。
秦展扬没有强留他。他了解季为乐,他从来不会过分夸大痛苦,只对自己喜欢人和事感兴趣,潇洒快乐,没有灵魂。他不介意他没有灵魂,现在反而庆幸他没有。回到季家陪他吃了顿午饭,嘱咐小一好好照顾他。难得这个女孩很忠心,哭的眼睛都肿了。
从季家出来,他打了一辆车去了上次的咖啡馆。
林煜杰看见秦展扬从出租车上下来,冷笑一声:“季庭人都死了,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秦展扬没说话,解开领口的口子,一拳揍在他脸上:“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我直接把你丢进怒江!”
林煜杰捂着一边裂开的嘴角,努力用另一边的嘴角扯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你也有份。要不是你让那个汪来看出破绽我也不会把他们支开。要不是你护着那小子我会对他们下手吗。”
一年多以来,秦展扬用尽各种办法始终查不出季庭到底把幼凡藏在哪里。而季庭身边那个叫汪来的管家似乎已经看出了端倪。这个人虽然表面无害,但曾经让他祖父做梦都害怕的人,绝对不简单。这么多年来,虽然季庭对林家不再追究,但汪来暗中一直不断纠缠。他怀疑四年前他被伏击就是汪来指使的。他本想暗中除掉这个人再想办法从季庭身上下手。只要季庭有生命危险,季为乐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他,此时就是引他交出幼凡的最好时机。但这一切都被林煜杰破坏了。
“那两个老头子真是不简单,居然将计就计去了怒江,连你也被他们骗了。我本来只想阻止他们通知季为乐,你也不希望你的心肝宝贝知道你的真面目吧。他们走的哪条山路可是你告诉我的。不过没想到两个老家伙这么犟。”林煜杰用食指的指节习惯性地抹掉鼻尖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想到两个老家伙跳车前目光如炬的样子,还有一丝心悸。
意外已经造成,他林煜杰是无所谓,可是对秦展扬就不一样了。要是季为乐日后知道他爸爸是被自己最爱的人间接害死的,他会原谅秦展扬吗。不过他对自己哥哥的痛苦没有兴趣,他的目的只有幼凡,他要得到的是盛大企业。
“现在这世上知道幼凡下落的人就只有季为乐一个。不如下次上他的时候,骗他说出来,你也……”话还没说完,林煜杰的左肋被重重一击。秦展扬揪着他的领子,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说:“林煜杰,我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你那个没种的哥哥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你尽管留在这里,但如果你敢碰季为乐一根手指,你数数,你全身上下有几根指头够我砍。”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在地上。秦展扬正正衣领,他从不轻易出手,一出手就是要害,保证让对方痛不欲生。“好自为之。”最后给了林煜杰一句警告,他优雅从容地离开。
林煜杰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眼睛里恨到要滴出血来。他吃痛地拿过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说:“我交给你的任务办的怎么样了。”听到对方的回答后,从齿缝里说出几个字:“如果你想帮他们收尸。”
季为乐回来后办了休学。他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他总是看到一些背影相似脸却完全陌生的人。
在这个喧嚣的都市,季府的老房子像是海中的一座孤岛。幽深宁静。老头子为了在城市改建中保住这最后一个清净之所不知道花了多少代价。一住就是二十年。不知道他会不会舍不得这里,去天堂前再回来看看。
昨晚隐约听到书房有咳嗽的声音,季为乐知道是自己的幻觉,但还是走到书房门前,听了一会儿。小一早上起来就看到他坐在地上睡着了。
有时候觉得老头子和来叔还在怒江州。说不定来叔正搀着老头子在他当年和妈妈相遇的地方留连忘返。他说还要再待一个月的。他甚至想不起来老头子生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有时候季为乐又觉得他们就在身边。他在树下打瞌睡,老头子回来以为他睡着了,在他身边坐下,故意离他很近。后来他真的睡着了,醒来发现身上多了条毛毯,老头子靠着他的肩膀睡得啧啧有声。来叔拿着片银杏叶,脸上是独自一人时才会出现的悲春伤秋。当时他只觉得,这两个老头还真好笑。现在他仍旧坐在树下,半梦半醒间,有人靠上他的肩膀。老头子其实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吧。他总说为乐当及时,要开心到老。他也确实有点老了。
“我连老的资格都没有。”朦胧中,他对身旁的人埋怨。一阵淡淡的老人味随风飘散。
他想他终于能释然了。
第二天,小一惊讶地发现季少爷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捡地上掉落的银杏果。
“少爷,你……没事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季为乐抬起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说:“快来捡,好多啊。”
小一终于放心地舒了一口气。她自己都难过了好多天,以为少爷会撑不过去,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她想起来季家以前有人对季少爷的评价,说他没有灵魂。照她看没有灵魂也没什么不好的。
季为乐看着小一无忧无虑的脸,突然想起今天不是周末她不是应该去上学吗?他又想到这两天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自己只顾悲伤,还要这孩子来照顾自己,真难为了她。、“你不用陪着我了,明天起就去上学吧。如果学习上有什么困难也可以随时来找我。”他已经把她当自己的妹妹。
“少爷帮的了我吗?”小一不信任地说,季少爷根本很少把心思花在学习上。人生除了恋爱、吃饭就是睡觉。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考上A大的。”虽然其中也有秦展扬的功劳。
“不是老爷送了很多人参、鹿茸给A大的校长才让你进的吗?”小一嘴快地说。突然想到自己无意中提到“老爷”,懊恼地偷偷看了看季为乐,看他神色如常,这才放心,心里又嘀咕了句:没灵魂的少爷。
季为乐听到她说“老爷”心里紧了一下,不想让小一自责克制住没表现在脸上。他低头看着地上一颗被踩碎的银杏果说:“如果我直接说我想进A大,他真的会那么做的。”
下午他约见了老头子的律师以及其他与遗产继承相关的人,其中包括药品公司的部分元老级的员工。老头子很早就写好了遗嘱。他把药店的股份都分给了跟他一起打江山的人,给季为乐留了三千万和这间老宅,给来叔留了一千万。但是来叔在法律上已经宣布死亡,他也没有法定继承人,那一千万归国家所有。
简短的遗嘱宣布完毕,除了律师和季为乐,其他人都目瞪口呆。他们本来想到自己有遗产继承已经很高兴了,没想到季老爷把上亿价值的公司全分给了他们,只给儿子留了三千万和一栋房子,这些连公司价值的一个零头都不到。
季为乐对于遗嘱没什么想法,这是老头子的行事风格,只有他和来叔才明白的心意。
送走一群还无法立刻接受现实的手足无措的员工,季为乐准备洗澡换衣服晚上跟秦展扬吃饭。
小一看着季少爷面无表情地在眼前走来走去,对遗产的事一点牢骚都没有,惊讶地问:“少爷,老爷这么做你都不生气吗,你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季为乐理解她的疑惑,只平淡地说:“三千万已经很多了啊。”
小一一脸被打败的样子:“少爷,你真是没心没肺没灵魂。”
季为乐不置可否。
晚上到了秦展扬家,他正在厨房做饭。他一边等一边告诉他遗产的事。秦展扬也觉得惊讶,但他没有多问。饭端上来,季为乐看着盘子里的蛋包饭,怎么也下不了筷子。这次的蛋包饭跟上次那个略有不同,眼睛嘴巴都有,只是鸡蛋煎得没那么大。这应该是他变了发型后的样子。
时间仿佛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横竖我头上顶着颗蛋黄就对了。”他嘴上调侃着自己,心里却暖暖的。
秦展扬以为他会感动得哭,怎么也应该对他含情默默地说声谢谢,结果他只是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
“没灵魂的小子。”他失望地骂道。
季为乐奇怪今天怎么老有人说他没有灵魂,算了,填饱肚子最重要。他只管埋头吃自己的。
吃完饭,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季为乐总是不经意碰到秦展扬的脸,他的嘴、他的肩膀,秦展扬毫无反应。不满足于只是碰碰他,季为乐恶狼一样直接把他推倒,跨坐在他身上。他需要他的慰藉来安抚心里残留的伤痛。
顶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原来秦展扬已经很兴奋了。
季为乐压在秦展扬身上很有种成就感。这么帅的男人是他的,做饭好吃,工作又认真,还有胸肌、背肌、心机。他季为乐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了。
越想越开心,他把舌头探进他的嘴里,学着他吻他那样,仔细舔着他口腔里每一块地方,侵略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刚舔了一会儿,他的口腔就被秦展扬反攻。秦展扬的舌粗糙火热,他像含进了一块热铁,连喉咙都烧灼起来。
秦展扬的手在他身上摸索。季为乐的皮肤非常细腻,摸得手上像擦了一层粉。已经二十一岁的人,骨架还像个少年。臀部非常有弹性,两腿之间的那个地方是粉红色的。他不得不强调粉红色这三个字,因为那实在太漂亮了。在看到他的以前,他从不觉得人类的□可以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他之前不是没抱过男人,但他从来不会为别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跟季为乐做时他原本是想用手帮他解决。但当他看到他腿间那不算小的粉红色的一块肉,他突然生出一股食肉动物原始的渴望。他凭着本能含住了他的……他想到了一个很适合的名词来代替那个解剖学用语:棒棒糖。
身上的衣服褪尽,人也从客厅的沙发转移到卧室的床上。秦展扬涂了润滑剂的手指在季为乐的□探索、拨弄。
“我爱你。”季为乐不时的说一句。“恩。”秦展扬含糊地用忙碌的嘴唇应着。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愿意成为你的冬虫。我们永远在一起。”季为乐在他耳边轻吐。秦展扬支起身体看他,他又看到了那种让他受不了的认真的表情,呼吸急促地狂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