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你想都不要想!”
蓦然之间,我的身体被紧紧地抱住。耳边是他的话语,温热无冷。
贴着他的怀,我依旧说着话,只是闷埋在他胸前的衣襟说着:“那就是闷死……”
“不要老在朕面前说死。”他霸道地说着。
“是你自己让我死的,午时到了……”
“到了就到了。”他淡淡地说着。
“你,你干嘛?”
“朕要你的一世。”
“真,真得,要,死了。”他突然更紧地抱着我,难吸空气的我,除了淡淡的檀香味和他身上的热,几近窒息。
“那就要你的万世。”
“宇,文,邕,我快,快被你闷,闷死了。”
就快无法上气的我屏住一口气,狠狠地朝着他的胸前咬了下去。
“呃”一个低低的声音后,他松开了我的身。
“咳咳咳——咳咳——你,你——,我——我,不行了。”我捂着胸,咳嗽起来,使劲地吸着空气。
“怎么了?”他轻拍起我的背。
“不要,不要闷,咳咳咳,闷死,闷死我,换,换个,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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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于朕死,那一日
正要弯腰咳嗽,身体却再一次地被抱起,被他抱起,腾空地抱起。
“无论朕今后如何折磨你,你都不许自己和朕说这个‘死’字。”
呵,折磨我,还不许我说死,这是什么逻辑?
“不,——咳咳”
横抱着,他坐到了御几前的龙椅上,浅黄间白的纸出现在我斜睨的眸光中。
“果然,果然是你偷了。”
“朕的名字都不会写。笨女人。”他俊唇边扬着微微的笑意。
“谁说的?”
“起来,朕教你写。”将我的身轻放在他的一旁,取过搁在一旁的狼毫,轻沾墨汁,取纸而书。
——宇文邕
三个字赫然入眸,“嗯?这个字——”这三个字,我怎么这么傻,那一次我在查帝王年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三个字。当时,我还纳闷着是不是昏庸的庸,结果,结果现在还是写成昏庸的庸了,嗡嗡响的耳朵又热了起来。
“邕。”
我的唇瓣轻启着。他的手轻揽着。
“傻女人,重新写一份。”
“不好。我都写了很多份了。”不知何处来的勇气,我反对起来,但是那声音是柔细的,像撒娇般的柔细。
“情爱婚嫁,由你自己决定,删了。”他平和地说着,却依旧掩不住那个霸道。
“不删。”
“你是御助,你的一世都由朕决定!”他紧了紧揽着我的手。
“蛮横。”我嘟囔了一句。
“契约期一年,改了!”他丝毫不理会我的埋怨,兀自地继续着。
“一年,就一年,能不能活过一年还是个问题?”
“改了!”
“不改!”
“改成——”他的指在我的肩臂上微微颤了颤,我抬眸望去,却见他已闭上了那藏着浅褐眸瞳的星目,俊魅的唇一字一顿地描着如下的话语:“契约止于朕死的那一日。”
“止于朕死的那一日。”最后的八个字,如针般插入我的双耳,刺入我原本已平复下的心。一个字,一年,你知道么?为什么要提自己死?八个字,八年,宇文邕,你只能活八年,你知道么?你只能活八年。让我在你身边呆上八年,我怕即便我不沦陷在你的冷酷,你的温暖中,也会痛于一个熟悉的人突然逝去的万分伤苦之中。
“不,不要,我不要。”
“没得选!这是圣旨!”
他睁开双眸,用那浅褐幽潭看着我,眼睑已勾勒出了一道特殊的颜色,这道颜色本不该属于他,也不属于那玄冰之冷。
红色,淡淡的红色。
“改!”
心突然一震。八年,八年,这个数字我改不了,也承受不起。
“改。”
心继续地颤着,不要逼我,不要这样,我真的承受不起。
“就,就当我求你。”
心猛地一抽,他用的是“我”,他用的是“求”。我……
“我改。”扑到他的怀中,我紧紧地贴着他的身,“我改,不要说了,不要说死,你不让我说死,我也不许你说自己死,不许,不许……”
“无论未来,我会如何折磨你,打你,罚你,羞辱你,相信我,我有苦衷,我只想你活着,我只想你活着……”他揽着我,我想抬颌看他,他的手却将我的头深深地埋入了他的怀。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泪湿衣襟,我问着他。因为我很想知道答案。
“傻女人,为什么让我遇到你?”
他在问我么?是的,他在问我。不,不是,他不是问我。
耳畔轻吻,意难改
那一个似问非问的问题之后,他,和,我便不再言语,似乎沉默变成了此时描述御书房内他和我之间最好的词汇。
靠着他的怀,他不让我有任何抬头的可能,只是抚着我的髻后,让我乖乖地贴着,倾听着衣襟后他心的跳动,半晌,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试图调节那不似寻常的气息。
“我警告你,不要以为你是我头,就可以诋毁我。”轻压在他衣上的唇瓣微微磨动着。
“诋毁?”
“你老说我笨女人,傻女人,蠢女人……”
“喜欢。”
“这是侮辱人格,不可以这样,要遭罚的。”我撒娇般地埋怨着。
“罚什么?”
“银子。”我随意地答着。
“贪财的女人。”他的话未带任何嗔怪,只是有些戏谑。
“切……我才不贪财呢!”我又试图抬了抬头,却抵不过他贴在我髻后的那个力。
“切你?”他问了个傻傻的问题。
“哈哈哈哈哈哈,切是表达我感情的意思。嗯……是不屑的意思,反正差不多啦。”在他的怀中,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切……敢笑我?”他生疏地学着我的话,听着一个一千五百年的帝王学着如此现代的语气助词,我除了笑,还是笑,笑到全身颤抖,声音变异。
“哈哈哈哈,我没有,我没有——”
“还说没有?!!!”
未等我从笑声中静下辩驳,耳缘处蓦地被一个温软抿住,耳后传来一阵淡淡的热气,颊边忽落着如墨发丝,埋在他怀中的身子不由一颤,而那温软非但未撤,反而更添肆虐地抿湿着我耳缘的每一点,每一处,似要将时才还是冰冷的耳融成同他唇间的那般温度。
搭在他臂上的指毫无控制地加着力。陷下还是爬上,只在乎我的一念之间,我微微急促地吸着那熟悉的檀香味,贴在耳缘边的唇已游到了我的耳垂。
“不——不要!”
我侧了侧脸,耳垂从他小心翼翼的轻抿中脱了出来。
“对,对不起。”无意间,他松开了臂腕,直起了身。
“我们的关系不该如此。我想,我想,我们还是把契约改好。”我直起身,伸手去笔搁上取狼毫。
“兰儿。”
他的手按在了我还未触及笔杆的柔荑之上。
“不要。”他的话就在我的耳旁。
“不要怎么可以,我,我们,已经谈好了,不是么?改了,改了,大,大不了,你愧疚的时候,送我花。你打我,骂我……总之,你折磨完我后,都送我花吧。我会,我会开心的。”
不回头,不落泪,我挣脱着他已慢慢褪去力道的手心,取过笔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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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
甲方:宇文邕,大周天子
乙方:文若兰,大周御助
经双方友好协商,自落名之日起,乙方为甲方臣子,行御助之职,只负责向甲方汇报,具体职责除以下所列之外,仅限甲方规定范围内公事,不含甲方后宫任何事宜。乙方在为甲方臣子期间,恪守臣子之仪,不得议政。
御助之责如下:
一, 负责甲方所有文书的整理
二, 负责甲方所有会议的参与
三, 负责甲方所有行程的安排
四, 负责甲方所有典礼的筹备
假期:乙方为甲方工作五日,休息两日,每日不超过四个时辰。甲方无正当理由不得延长乙方工作时间,且对乙方非工作时间不得加以干涉。
酬劳:甲方向乙方提供每日食宿,宫女两名。
赔偿:甲方在契约期内,所有对乙方有带人格侮辱的行为,将向乙方提供赔偿,赔偿方式为鲜花一盆。甲方若提前终止本契约,须支付乙方能足以维持生计的赔偿。
医疗:乙方在为甲方工作期间,全部医疗由甲方承担。
争议:无论甲方或是乙方,如遇争议,均由双方协商解决,解决不成,可提前终止本契约。
契约的终止:本契约有效期从双方落笔之日起生效,止于甲方逝天之日。
本契约一式两份,甲乙各执一份,以落名定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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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们的支持喔。第二卷终,敬请关注第三卷:男儿有泪不轻弹,对月空落几多愁。
第3卷
不速之客,逼君让
笔杆的微颤掩不住心中的那个痛,几次的停顿,黑色的墨汁化落开来,粘和着字里间的横竖撇捺。咬着下唇,尝着血腥,我一字一字地写着,他没有再加阻拦,只是在我的身后等着,候着,直到我落下“文若兰”三个字——一个他给我取的名字。
“给你。”
我淡淡地说着,执着狼毫的笔朝着侧后递了过去。
本以为他会迟疑,可是却没有,很快地,他接了过去,在两张浅黄间白的纸上落下了他的名字。
“好了,我……”
取过他落下名字的契约,我转身欲言,却戛然而止在那一刻,不再继续,我的眸光已从他绝俊的脸上迅速撤去,也许短暂的停留对他已是伤害。
“笃——笃——笃——”
一个轻轻的敲门声破着此时尴尬的宁谥。
“我,我去开门。”
“不要出声。”他突然拉起我,朝着御书房一侧走去。穿过垂落的浅金幔帘,几排朱赤书架高立在我的面前。
“我不过来,你便不要出来,记住!”
我点着头,虽然不知为何,但是我却依稀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浅金垂幔被他卷拉开来,我的眼前瞬间一片黑色,只有淡淡的光透帘而入,然而这丝光却无法让我见到外面的情形。
“吱——”门被推开。
一个重重的革靴声立刻从远处传了过来。
“臣参见皇上。”
好压迫的一个声音,居然连一般臣子的“万岁”行礼都直接免去。
“大冢宰大人刚回府,未作休息便到朕的御书房,不知所谓何事?”
“臣想知道皇上为何在前日突然封了御助。”
来人的话,咄咄逼人,听得出,他对宇文邕封我做御助非常不满。
“哦,大冢宰大人是为此事而来?”
“我大周自建朝以来,从不设任何女官,汉人为官不入六卿。皇上此举一出两错,何以服众?”
我未曾想过,他会面对这般困境。
“大冢宰大人过虑了。”他的话很淡然,却不失坚定。
“呵,皇上此举,臣虽不能越矩而驳,但此女子身份可疑,难道皇上就如此不顾江山安危吗?!”
那人的话处处针对我,可又句句在理,一直以来他对我丝毫没有任何的防范。从落入御书房到置于御榻,再到带我去静鸿阁,甚至是留我在地下密室。从认识他第一天起,除了几次短短的问话外,他未曾很深地去追究我的身世。
“她不过是一名宫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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