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他没有走,一直就在书阁里,看着白灵医在纸上画着奇怪的图形,把他们不断的调整着位置,然后或是摇头,或是凝眉沉吟。
总之他看了她一夜,当她早上叹息之后去休息时,他却回味着白灵医的话。
因此他知道,她是个一心想从他身上找出他何以如此,然后努力救他出来的医者。
因为这个判断,他晚上主动的配合她的治疗手法。
只不过,对于这个血他还是好奇的,也想要把自己的疑惑都问出来。
而眼下她爆出来的这个结论,却让他有些疑惑,因为他不明白什么叫做记忆被“锁”,被“屏蔽”,被“混淆”!
“锁,是捆住的意思我尚能理解,屏蔽是什么?”
夜白问出了自己的不解,苏悦儿当即连比划带解释:“就像是被领域隔绝开来一样,它明明就在你的脑袋里,可是你触碰不到,也读取不到,所以也就不记得。”
“那,混淆呢?”
“李代桃僵。”
“什么意思?”
“就是比如,你记得自己有一个很亲密的伙伴,然后你甚至还记得她的名字,但可能现实中,你把人认错了,把另外一个人当成了这个亲密的伙伴。”
苏悦儿已经尽可能举例明确形象,就差直接点名龙后根本就不是你夜白的妻子了。
可是夜白却蹙眉说到:“不可能啊,如果我混淆了,我认错了别人会告诉我的啊!”
“如果碰巧你认错的人,恰好有异心呢?又或者,你所接受的信息都是别人授意给你的虚假信息呢?”
夜白眼一眯:“你的意思是,我整个龙族之人都在诓骗我这个龙尊吗?”
气息陡变,夜白几乎是一瞬间就散发出了肃杀之气,显然他已经觉得苏悦儿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心可诛!
看着这样的夜白,苏悦儿明白自己只有见好就收才是上上之策。
可问题是……
她不想把自己鼓起勇气撕开的口子又这么粘回去!
于是她看着夜白说到:“我说过,真相有的时候会很残忍,而更多的时候,我们得面对……”
“嘭!”一掌拍碎了床边的桌几,夜白几乎之直接跳了起来:“信口雌黄的女人,竟敢对我胡言乱语,你以为我是听你妖言惑众的亡国昏君吗?!”
苏悦儿这时才注意到,夜白那被子下的下半身可是穿着亵裤的。
于是在这一瞬她明白过来,今夜的谈话,根本就是夜白对她的一次探问,他其实是质疑她的!
可是,她没有退路了!
“我曾经和你一样惧怕面对一些事,因为我接受不了,可是我的丈夫告诉我,只有面对,人才能向前,才能不被困在泥沼里出不来!”
苏悦儿理直气壮的说着:“现在,我站在你的面前,冒着被你误会乃至降罪的风险对你说这些话,是因为我是一个医者,我提出了我的合理判断,作为医者我尽心尽力了,而你,你到底是不是曹操呢?”
“我不是曹操,但是你的这些言辞,也摆明着是包藏祸心!”夜白说着大喝一声:“来人!”
苏悦儿闻言闭上了眼:“我诚心救你,可你却执迷不悟,你就不怕你曾经的记忆里,和谁交付过真心,现在却给错了人!你就不怕你对谁许下了一生的誓言,却在这里沉浸在谎言之中,让那个人肝肠寸断,兀自苦守……”
“你终于说出这句话来了!”夜白闻言一把扼住了苏悦儿的脖颈:“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受了魂族女皇的驱使,前来故意乱我心,坏我大业的!”
紧扼的手指让苏悦儿呼吸不畅,但更多是心头的痛。
爱人不识,爱人扼喉,爱人问罪!
她挚爱的丈夫,现在却捏着她的生命。
“你,得面对现实!”她看着他,艰难地表达着她的坚持:“如果,你不想做一个傻子,就一定要去找寻你失忆的关键!不要让爱你的人,永远的,失去你……”
话说到此处,听得陛下咆哮的侍卫也已经匆匆的冲进了后殿之中,当他们看到陛下居然单手扼住治病的白灵医喉管,而白灵医居然不做任何反抗的画面时,都有点傻眼加蒙圈。
而夜白此刻气息促了几下后,一甩手把苏悦儿就给抛了出去:“把她压下去,关入地牢!”
“是!”侍卫闻言几步上前就来捉苏悦儿,苏悦儿没有任何反抗,她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夜白,口中来来回回就说一句话:“你一定要面对!一定要面对啊!”
夜白看着苏悦儿那一双流泪的眼,大喝道:“把他和那些叛国的乱臣关在一起!秋后问斩!”
“是!”侍卫们答应着把苏悦儿拖走了,而夜白站在殿中,呼哧了几下后兀自说到:“没有鲛珠,你果然是……别有用心的来者!”
☆、第1062章 行刺
白灵医就这么突然的被押去了地牢。
震惊了书阁偏殿里的鲛女和灵卫,他们本能的朝着主殿这边跑去!
“小姐!”
鲛女大声的喊着,却被龙侍卫拦下,他们一脸严肃的呵斥道:“再敢喧哗!将你们也关进地牢!”
“你关吧,我们要和小姐在一起!”灵卫率先表态,毕竟他们跟着苏悦儿来的时候,灵相就交代过,守护好魂族女皇陛下是他们的职责。
所以他们自是誓死相随,而这个时候鲛女姗姗却突然扭头看了一眼主殿,继而朝着主殿冲了过去!
“拦住她!”龙侍卫大喝着想要阻拦她,但姗姗动作还是挺快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殿中。
因而她被龙侍卫抓住的时候,姗姗已经扯着嗓子的喊道:“昏君!我们小姐乃奉神谕前来将你救治,你居然敢关押她!神不会饶恕你的!不会!你会受到惩……”
姗姗的话没说完,就被龙侍卫们给拽了出去,当下侍卫统领示意把她们都给带下去,而此时殿里却传来了夜白亮如洪钟的声音:“让这个女人进来!”
侍卫们愣了一下,随即是拖拽的方式把姗姗给直接提溜了进去。
一入后殿就把她给丢到了地上,而此时,夜白已经套上了长袍,正在束着腰封,当即扫了一眼姗姗,冷冷地说到:“以下犯上,辱骂至尊,你觉得你还有活路吗?”
姗姗一脸怒色,横眉冷对:“你是龙尊,但不是我鲛人的至尊!你今日如此对待我家小姐,冒犯神谕,你,你他日必当后悔!”
“后悔?”夜白盯着她向前两步,强大的气势如威压一般直接压向了姗姗:“她挑拨离间,坏我君臣之义,其罪当诛!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而已!”
“她才没有挑拨离间!”姗姗有些激动的反驳:“她只想让你恢复正常,让你想起以前,让你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是谁!”
夜白的眉一挑:“你说什么?让我知道我自己是谁?”他的脸上有些嘲色:“怎么,你是不是还想说我不是龙夜白啊!”
姗姗闻言咬了下牙,随即昂着脑袋说到:“你是不是龙夜白我不知道!但小姐说过,现在的你,不是曾经的你!”
夜白的心猛然一颤,再度上前两步直接站到了姗姗的跟前:“你家小姐认识曾经的我?”
姗姗一顿,随即扭头不说话,但是夜白伸手把她的脑袋扭了过来,扳着她的下巴质问着:“说!她到底是谁?她到我身边来到底有什么企图?”
姗姗盯着夜白的眼看了几秒后说到:“小姐是谁,你应该问你啊!”
“我?”夜白的眉一簇:“什么意思?”
姗姗不说话,只看着夜白,忽然夜白就有一种火冒三丈的感觉,一把将她的脖颈也给扼住了:“说!”
可是姗姗此刻却不说话,只有眼泪珠子往下落,并且滚在地上化作了鲛珠,砸的地板上啪啪清响。
“你信不信我掐死你!”面对姗姗这样的状态,夜白体内的火气越来越大。
一方面,他比谁都在意“真相”,想知道内情,可另一方面,体内有一种暴戾的情绪逐渐上升,让他真的有种想要把这个女人给扼死的感觉。
“信!”姗姗被扼的呼吸困难,面对这样的话,她费劲地挤出一个字。
“那你还不说?”
“我说……”姗姗的脸已经发青,此时夜白的手才松开了些,立刻姗姗呛咳着就跌在地上,完全一副捡回命的样子,而她身后两个押送她的侍卫却是一点怜香惜玉之色都无。
夜白盯着姗姗,一双眼几乎冒火的等答案,可姗姗呛咳着,他催也无效,只能盯着她干等。
不多时,姗姗缓过劲儿来后,才看着夜白说到:“这些话,我本不该说的,可我实在看不惯你做糊涂事,你可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她,才是你的……”
姗姗说话之时,双眼都是落在夜白身上的,而夜白也盯着她,所以,她完全不知道此刻她身后其中一个押着她的龙侍卫却在她开始讲话的时候,手在他的背后悄悄的摸东西。
而姗姗刚说了两句话,那侍卫突然就动了,他将背后的那只手猛然冲着夜白扬去!
夜白可是靠天眼而换了一种方式恢复视力的人。
他记忆丧失,但他的能力没有丧失,一直以来,他的视界都是无死角的,且他也习惯了这样的视界,所以从未惊诧的对谁提起过。
此刻他虽然是在和姗姗说话,也眼珠子盯着姗姗,可是他的视界却是整个大殿,因而他在姗姗开始讲话的时候,就看到了侍卫的小动作。
因此,在那个侍卫猛然出手时,他不但本能的后退一步不说,更是动作十分敏捷的打下了那个侍卫扬起的手。
于是这一瞬间,惨叫之声响起。
有龙侍卫的惨叫,也有姗姗的惨叫声,因为那个龙侍卫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开了塞的小竹管。
而他出手扬倒时,夜白这么率先一打,导致整个竹管里的粉尘一倒出来,就撒在了他自己以及最近的姗姗身上!
立时他们两个人的身体就像遭遇了硫酸腐蚀一样,不但被迅速的灼烧到溃烂,惨不忍睹,更是两人尖锐的惨叫了几声后,齐齐都没了反应,只有全身上下极速溃烂和腐化掉的一切。
这一幕让夜白惊愕,让一旁的那个侍卫吓的几乎是石化为雕像,但很快,夜白反应过来他还需要从姗姗的口中听到他要的答案。
可是,晚了!
腐化的状态几乎就是几秒的时间,两人就已经被腐蚀的看不出人形来不说,更已双双断气,这让夜白还怎么要答案?
而更重要的是,殿内的这种惨叫声,惊动了外面的龙侍卫,他们急切冲进来本能护主,而鲛女和灵位听到了姗姗的惨叫,自也是大惊失色的冲了进来。
于是当她们和龙侍卫一起进来,看到殿中被腐蚀的几乎连肉都混在一起的两具尸体时,鲛女变脸的直接冲了上去:“姐!”
“不要碰……”夜白下意识的出手将鲛女拦住,可鲛女却不领情,她试图挣扎着扑向姐姐,当发现做不到时,她完全是不假思索的就去咬夜白的胳膊。
可是夜白是龙人啊!
她这一啃咬的,岂能伤到夜白?当下她就一口的血……她自己的牙生生被崩掉了!
夜白见状自是本能松手,怕这丫头再做傻事,可是她居然真的做了傻事……她去拖姗姗的尸体,似乎想要把她跟另一个尸体给分开。
可是腐蚀的粉末还依然存在着,所以她这么一碰,不但惨叫起来,她的整个手也开始了急速的腐化!
于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刻,寒光扫过,鲛女的双手直接被夜白以壮士断腕的方式给砍掉了,为的是避免她也送上性命,而鲛女看到了自己双臂尽失时,直接一翻眼珠子,昏死了过去!
☆、第1063章 肆言
地牢,应该是阴暗并散发着阵阵霉臭味的。
可是当苏悦儿被侍卫带进龙族的地牢时,才发现,这里应该称之为黄金牢笼。
因为那是一个巨大的宫殿式样的地牢,内里分着层级和单间似的,用一种钢筋式样的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