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所系- 第2节

“醒了？”

不二敛下眉眼，看他的小脑袋拱啊拱的，忍不住宠溺的揉揉慵懒的猫，微凉的手指擦过他的眼皮。

身后传来阵阵寒气，不二心底颤了颤，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冷了许多呢……

这算是自虐吗，很清楚Tezuka会因此而不悦，却还是执意撩拨，他觉得自己像个任性的孩子，为了得到大人的注意而一再的肆意妄为，挑战他的耐性。

……明知道不应该却无法停止，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豁达。


越前不情愿的挪动一下，终于在两人的注视下睁开了大大的猫眼。这一觉睡得太沈，刚醒来还是懵懵的，然后……

一张让人如沐春风的笑颜垂直放大在眼前。

……

？？

不二前辈？！

越前噌的坐起来，瞌睡虫跑了个精光，“前辈…”

刚才还以为是做梦呢。自己怎么睡到不二前辈腿上去了？！

“别起那么急，会头晕的。”

“嗯…”

不二的体贴让越前的眼神闪了闪，习惯性的想拉下帽檐避开前辈太过清澄的注视，却抓了个空。


下一刻，帽子就被稳稳的扣在了头上，差点把鼻子也盖住。

越前没好气的正了正，瞥了眼旁边神色不善的人：“…谢谢部长。”

“部长，你可以不用这么大力。”……其实他很想这么说的。


“越前，我们都睡过头了呐。”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不二笑的云淡风轻，平和的不露一丝异样，“可以直接去部活了。”


“不二，你先去练习。”

手冢的眉头还是不见松动，声音也降了几度，可见心情不是太好。

“哦…”唇角僵了僵。

“越前，你跟我来。”

“是…”被冰山盯上的滋味可不好受。越前撇撇嘴，乖乖站起来。


“呵呵，小心哦。”

不二朝越前眨眨眼，帮他拍掉身上沾的草屑。垂下的眼帘掩藏了眸底的黯然。


跟在手冢身后，越前走出两步回头见不二还坐在地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前辈，你不走吗？”

“嗯…我再待一会儿。”

“不二部活迟到，球场10圈！”

“……是。”手冢的反应还真是迅速呐。

“嗤──”随风传来的还有越前小小的不赞同。


扬手拢拢被风吹散的头发，才发现手冢一直站在风口处，他一离开，风便大了。

他原本就是个体贴的人呐……不二悄悄喟叹，心底漫上酸涩的感觉。好希望…好希望能独占他偶尔的温柔。可是天知道，这样的温柔，自己只是因为越前的关系才能分得。

目送他们离开，感觉似乎今天老是面对手冢的背影，也许，自己往后应该习惯才是……

不二苦笑，伸手揉捏左腿上越前刚才枕过的位置。

之前还没有感觉，果然是麻掉了呢，想必还没站稳就会摔倒，那么狼狈的样子，不想让他看到……

怎么能让他看到呢？！


针刺般的酸疼感觉随着血脉的流通蔓延上来，一阵疼过一阵，分不情是腿疼还是胸口更疼，不二忍耐的咬紧了下唇。

没关系没关系，一会儿就好…　　
　
　…4…


不二换好衣服回到球场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手冢和越前还没有回来。

安抚了情绪激动的菊喵，把他交还给一旁频频试汗的大石之后，不二接过干递上来的超强效力之白金版综合蔬菜汁，──据说是专门为迟到者准备的，喝了之后会变得对时间比较敏感。

效果如何还不清楚，但味道很是不错，所以舍不得一口气喝光。

不二捧了水壶，小口小口的吮着，从互瞪到已经呈现斗鸡眼状态的两只中间从容穿过，再顺手将不小心捡到的球拍塞给一旁站着束手无策的阿隆。

顿时，火山喷发，以暴制暴，轻松解除了桃城和海堂之间一触即发的准开战状态。


绕过大半个球场，干汁也喝完了。不二感觉精神振作了许多，不再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于是对着干送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强力推荐哦！适合大范围推广！”诚心建议，虽然很少有人会相信。

为了收集第一手临床反应数据而一直陪着不二压球场的干，扶扶略有下滑的眼镜，沈声说：“…我会努力普及的。”

然后在DATA簿上唰唰唰的奋笔疾书，开始拟订下一份蔬菜汁的原料名单。

……制出可以让不二“有反应”的蔬菜汁，是长久以来干连做梦都在进行的研究课题。


放回水壶，活动一下手脚，不二开始做手冢交待的任务。

在不二看来，跑圈的过程其实并不痛苦。

周而复始的圆周运动，起点即是终点，他喜欢这种循环──

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或者由谁开始也会由谁结束。

放空思绪下颔微收，把注意力放在调整呼吸上。配合着呼吸的频率，腿和手臂的动作也维持一定的节奏和弧度，均匀释放自己的体力。──掌握尽可能多的技巧从而尽量减少对身体的负担，这就是不二的运动方式。


“大石大石~~~不二怎么在跑步？？”

正在跟大石对打的菊丸，指着他背后哇啦哇啦的叫。
他们队里的人都知道不二不喜欢流汗和肌肉训练，当然更不会突然爱上跑步。

大石身后的铁丝网外，不二神色悠然，步履轻快。

听见菊丸的大嗓门，他边跑边无辜的摆摆手，微笑：“是惩罚哟。迟到的惩罚。”可爱的皱皱鼻头，再用两指交叉比了个十的形状。

“哦…”大石了解的点点头，看他跑远。

“不二怎么说？怎么说喵~~？？”不二音量不高，隔太远听不见的菊丸心急，蹿过网来，习惯性的扑到大石身上。

听了他的转述，菊丸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蹿的老高，嘴里不满的嚷嚷着：“啊啊～~不公平~！不公平~！”

“嗯…是啊。手冢还没来怎么知道不二一定迟到。万一不二没迟到那他不是白跑了，不二又不喜欢跑步……”

附和着猫咪的话，大石的保姆性格又发作了，谁知道菊丸根本不是说这个。

“……为什么我迟到就得绕操场跑１０圈，而不二只要绕球场啊？！”

我抗议～抗议。

“……｜｜｜”大石无言，你们真的是好朋友吗……

“部长偏心～部长偏心喵～”

大大的猫眼忽闪忽闪的泛着受伤的光，分明在说：“安慰我，快点安慰我…”

相处了三年，菊丸还保持着一副单纯坦率的小孩心性。知道他只是在撒娇，大石好笑的揉揉菊丸红色的小脑袋权当安慰，在心里默默的希望能一直守护着他的这份单纯。

不过话说回来，这球场和操场………确实差好多啊。

大石继续在心里碎碎念。

…　…　…　…　…　…　…　…　…　…　…

下课了。

菊喵懒懒的趴在后座的不二桌上，无聊的东摸摸西碰碰。

啊喵？

猫眼睁得大大的，疑惑的瞅着，这是……

凑近了再瞧瞧，扉页下角那个端正秀气的签名，是──

＇不二周助＇？！

……不是＇手冢国光＇？！

菊丸被电到似的，噌的坐直身子。

“不二不二，你带字典啦？？你竟然带字典了？？”

听见猫咪的惊叫，不二收回流连在窗外的视线，看到好友受惊吓的模样，有点哭笑不得：“Eiji，不用这么吃惊吧。”

“你平时不都是借……”

话还没说完就被不二稳稳截住：“总不能老是麻烦手冢呐，我也有字典的好不好～”

“可是……”菊丸欲言又止，你都麻烦他两年半了，也不差这最后半年吧？

没有继续说下去，是因为不二低敛眉眼的样子让自己看了好难过。

“不二不二，你最近怎么了？跟部长吵架了吗？”

菊丸抓着不二的手，担心的扭紧了飞扬的眉。

他们一个沉默寡言，一个笑容满面，很难想象这样的两个人会吵起来，菊丸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又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目前不对劲的状况。

“为什么这么问？”不二笑得好无辜。

“因为……因为最近都没看见你们走在一起啊。你下课不去学生会就直接来社团，也不去图书馆，现在连字典都自己带了……”

这算是吵架吗？菊丸拿不准，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自己从来没有弄懂过，越说越底气不足，最后只能“喵喵”两声算是完结。

“为什么我和手冢要‘走在一起’呐？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约定？”不二笑眯眯的继续讨教。

“呃……这个………”对啊，为什么？

偏着头，食指在右边脸颊贴的胶带上挠挠，菊丸思考得很认真。

说是因为你们走在一起的画面很好看？还是说因为看你们站在一起看习惯了，突然闹独立观众不大适应？要是真的这么说了，一定会被不二笑死。

那么……

“我以为…手冢在你眼里是特别的。”

考虑了半天蹦出这么一句，音量不大，威力却不小，激起不二内心阵阵翻腾。

深幽的蓝眸微张，对上坦率晶亮的猫瞳。

“呵呵～”嘴角弯成漂亮的弧度，他轻笑出声：“Eiji，是你想太多了。

不二笑的平静，不见一丝异样，反而是自己紧张的声音打颤。菊丸怀疑的挠挠头，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但是他们……


“啊，对了……”不二笑笑。

“啪”　

一个蓝色软皮本轻轻拍在菊丸额上，打断了他的思考。

“是什么？！”思路中断，菊丸吓了一跳。

“英文笔记。”

“英文…笔记？”

菊丸重复，突然脸色大变，惨叫一声，“啊～～下节课是英文？！”

顾不得太多，菊丸小猫忙不迭的掉头抱了笔记就抓紧时间开抄，边抄边喊：

“不二～你怎么不早说！啊喵～人家昨天的还没写完，今天的又快来了，怎么这么多？！啊啊～～佐佐木那老伯好罗嗦的！！”

“别急，还有时间，专心写吧。”从后面拍拍菊丸的肩膀，松了口气。


左手支起下巴，不二又把目光投向窗外的枝枝桠桠。

日薄风凉，阳光透过叶隙，星星点点的碎了裂了，映在不二眼里，是波光粼粼的一片。

已经到十月了，天气转寒，树上的叶子渐渐染上了凋零之色，曾经那么苍翠鲜活的绿色，终究还是要枯萎呐。

不二轻轻叹息。

听说手冢和越前打了一场精彩的比赛，就在半个月前那个有风的午后；

听说越前又败给了手冢，两人一直打到抢七；

听说那天放学的时候，谁也没料到晴空朗朗的天竟突然下起雨来；

听说手冢部长把自己预留在社办的伞让给了越前，自己却冒雨回家。爱护学弟的亲切行为一时传为佳话。

听说，听说……

都是听说的。

因为那时的自己跑圈途中不支倒地，迷迷糊糊的被干和菊丸早早送回了家。真正清醒时，已是第二天的傍晚，对于那天后来发生的事，就只能“听说”了。


…幸好只是“听说”，幸好……


每每想到这里，不二都会这么觉得。　　
　
…5…


AM。　11：30

午休钟声的余音还没有落下，处于发育期的少年们就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拿出自带的午饭开始狼吞虎咽，干就曾经总结过对待便当的三字箴言──快、狠、准。

没有准备午饭的则是充分激发自己的潜能，冲向学校福利社。动作斯文的除了女生，就是已经偷吃过的，当然每个班还是会有那么一两个例外的。

不二笑笑，很难想象手冢跟一群叫嚣着“咖喱面包”“草莓牛奶”，半疯狂状态的人挤成一团的模样，自然这个场景出现的可能性就跟手冢忘带便当一样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