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指又挑,温婉中居然带了铮铮之音,教人热血沸腾。
『呵,古人有什么好?』
『古有子龙关公,若能见一面,何幸?』
『赵子能、关公是英雄,如今江湖也处处有英雄。白家老爷子不说,封龙又如何?还有,我爹爹华山掌门,也算英雄吧!』方霓虹坐在白少情身旁,清脆地反驳。
『方姑娘今天是要和书呆子斗理了? 』白少情转头,朝她露齿而笑,缓缓道:『古有公孙大娘舞剑,风姿动人,天下无双。』
方霓虹鼓掌大笑:『说到舞剑,你可真要认输了。』从地止一跳而起,抽出宝剑,果然伴着琴音舞了起来。
露动轻盈,娇若游龙,忽快忽慢,如轻歌曼舞,蕴制敌先机。
白少情愕然,爽朗地笑了一阵,指尖忽然急挑,四弦急拨,顿时铁马金戈,尽在五音之中。
奇音蓦奏,一曲毕。
一套华山入门剑法亦刚好舞尽。琴声、剑术,居然配合得浑然天成。
方霓虹挽个剑花,与白少情相视而笑,得意洋洋道:『我舞的剑比公孙大娘如何?』
白少情不答,眼中赞叹之意却比什么都让方霓虹心花怒放。
『方姑娘,可还能舞?』
『常然。』
『可能曲曲舞得不同?』
方霓虹一扬下巴,『你曲曲奏得不同,我便舞得不同。』
『好!』
白少情再挑弦,琴声重鸣。
方霓虹争胜之心已起,一连十二曲,居然连使十二套华山剑法。最后是华山秘传之学——风华若无声。
琴声终于停了。
白少情站起,踱到一身大汗的方霓虹身前,掏出手帕。
『方姑娘,我服了。』青年的眼光,温柔如水。
方霓虹这刻已经忘记自己正在和他门气,怔怔接过手帕。
『我不是武林中人,不清楚武林中这许多规矩。不过,似乎武林各派都不许外人看他们的剑法。』白少情语中带着少许惶然,『姑娘刚刚舞的,不会是什么不能让我看的剑法吧?』被白少情一提醒,方霓虹忍不住暗暗叫糟。
糟糕!若被爹爹知道,必少不了责罚……
但再抬头一看白少情的书生面孔,又放下心来。
『你不要担心。那些都是武林里最常见的招式,普通的镖师也都会胡弄两招呢,哪里是什么独门武功?』方霓虹嘴角微翘,露出孩子似的狡黠笑容。『再说,就算是华山剑法也没什么关系。我只舞一次,你怎学得会?大师兄天分那么高,学一套剑法也要半个多月呢!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我舞剑给你看,不然爹娘会骂我胡闹的。』她叮嘱着白少情。
白少情点头,『放心,我发誓,绝不告诉他人。』
『嗯,我信你。』
斜阳已落,美眸晶莹,两人身影越靠越近,无限心思,尽在不言中。
当脸就快碰到脸时,白少情忽然震了一下,仿佛这才想起了男女有别。
『天色不早了,方姑娘请回。』
『我不想走。』
『万万不可。你我孤男寡女,怎可如此? 』白少情叹气:『我爱你、敬你,怎忍让你污名加身?』
方霓虹一阵感动,幽幽看了他半晌,才轻轻道:『那你……你可有什么话和我说?』
白少情长叹一声,转身走到古琴前,垂头,攥拳。
『若我来日有资格娶你,自然正式上山提亲。若白少情没有出息,便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请白姑娘忘了我吧!』
『那……那……』细不可闻的啜泣声。『那我等你有出息。』
将带着暖意的手帕藏入怀中,方霓虹拾起宝剑,深深凝视白少情背影,转身而去。
可惜她去得匆忙,见不着白少情清澈的眸中,藏着一丝诡计得逞之后的满足。
三日后,华山派大弟子周若文奉师命前去白家山庄送信,却再也没有回到华山。
他的尸体,被发现躺在白家山庄附近,所中招式,竟然是华山秘传之学——风华若无声。且尸身之上,赫然有一只干扁蝙蝠,上头还用细针沾金边,刺着『九天蝙蝠』四个大字。
此事震惊华山上下,掌门下令做查。方霓虹伤心之余,却完完全全不曾对不会武的白少情起过半点疑心。而为免白少情蒙受不白之冤,她当然对那夜之事缄口不言。
第四章
天下间,若问哪一家酒楼最气象恢宏,谁都会告诉你——洛阳谈笑楼。
谈笑楼,谈笑风生之处,吟唱风流之所。江湖好汉,文人骚客,都心向往之。不说连御厨都不瞧在眼里的林大师父的手艺,光是谈笑楼中那几样随意摆放、价值连城的珍宝,就已让客人光是在那里一坐,就觉得心满意足。
清朗天色下,白少情从谈笑楼前低头徐徐而过。
朴素的黑衣,仿佛是他永远不会背叛的伙伴。他低头,只因为女子般的俊美容貌,总让猛然瞅见他的路人纷纷侧目。可暗藏在眼眸中的骄傲,却被隐藏得极好。
『看我遇到谁了? 』张狂的声音忽起,一把持扇的手从侧而来,轻佻地挑起白少情的下巴。英俊的轮廓,星辰般璀璨的眼睛,随即落入众人眼中。
来人衣饰华丽,样貌也很清秀,身后站着几个彪形大汉,显示他与众不同的身分。
看见白少情的脸,眼中连连闪过异彩,嘿嘿笑道:『居然会在这见到三公子!姑父五十大寿时我病了,不曾亲自拜寿,姑母可好?』
一听见他的声音,白少情就满心不耐烦。
这宋雪蓝是宋香漓最疼爱的本家侄儿,为人比白少信更令人厌恶。怎么偏偏在这碰上了?
『少情弟弟到了洛阳,为何不来和我打声招呼?』宋雪蓝欺身向前,抓住白少情的手腕,『瞧你穿得一身破烂,被人家知道,边以为姑母对你不好呢!』
白少情淡淡道:『少情四处游学,在洛阳只留一天。』可惜,此刻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是在无人处碰上,这手已经被我剁成肉泥。
『只留一天?那好,正好陪我一天。先到谈笑楼吃饭。』宋雪蓝将白少情扯向谈笑楼,丝毫没有将白少情的不情愿看在眼里。下看你这副模样,恐怕盘缠不够。莫怕,等吃过饭,哥哥送你一点。』那副嘴脸,像是将白少情看成一个送上门来供人取乐的玩偶。
要甩开宋雪蓝的纠缠,其实不难。一招『福如东海』,便能把他推倒在地,摔个狗吃屎;或者一招『黔龙舞动』,也能将他踢飞,挂在谈笑楼的金字招牌上;再不然,新学的『燕子双飞』,也可以一剑刺他一个透明窟窿。
他是蝙蝠,要杀区区一个纨绔子弟又有何难?
可惜,他此刻是白少情,那个不会武功的白少情。
『我现在就要离开洛阳,老师他……』被按坐在雅致的厢房座中,白少情淡淡开口。
入了厢房,宋雪蓝更加放肆。
『乐子还没有开始,你要走到哪去?』坐在僵硬的白少情身旁,轻薄的举动渐渐不再掩饰。『我知道你被白家亏待。唉,谁教你不会找靠山?若有我在姑母面前照看你,你会逼般倒楣?』扇柄挑起白少情的下巴,宋雪蓝啧叹道:『越长越俊了。你这些年到处游学,我几次到白家家山庄都扑了个空。呵呵!今天你倒自个儿撞到我手心里。』
白少情悄悄握拳,视线移到房中环手而立的几个大汉身上,又将拳头缓缓松开。
闹市之中,谈笑楼之上,手无缚鸡之力的白三公子怎可杀人?
宋雪蓝却不知道自己性命正如风中细丝一般,笑吟吟抚上白少情挺直的背。猥亵的举动,给白少情带来的只有不耐烦和愤怒,他的表情和眼神,却明白表现出害怕和羞涩。
『不要这样……』
微弱的抵抗似乎引起宋雪蓝更大的快意,猛然覆上薄而淡红的唇吮吸。『好甜。窑子里的甜姐儿,也没有你这般甜。好弟弟,你听话,有我帮你,白家一定好好待你。』
这样的话,听多了就没有意思。白少情在心里打了个哈欠,身子却刻意让宋雪蓝察觉地颤了颤。
『怎样?想清楚了吧?』手探入衣领中,拧住一个小巧突起。宋雪蓝洋洋得意道:『你得罪我,难保姑妈会找点罪给你那瞎眼老娘受受。』
该死,白少情大怒。
怒火烧在心上,白少情却忽然笑了,笑得风姿卓然,笑得摄人魂魄。他轻轻开口:『宋大哥为人豪爽,有你护着,还有谁敢欺负少情?只是……』他将目光往旁边一移,『宋大哥不会打算要当众表演吧?』
『没办法。』宋雪蓝无奈地扫众家丁一眼,『最近江湖不太平,连华山大弟子都死得莫名其妙,偏偏又都和白家有点牵扯。父亲严令他们不许离我半步,连撒尿都有人看着。』他摸白少情嫩白的脸蛋一下,嘿嘿笑道:『这两天都被他们看习惯了,前两天和赛春楼的十二金钗大战一夜,才让他们看得的发呆呢!』
如果出手,必要将厢房中七人同时击毙,亲见自己与宋雪蓝走道谈笑楼的人不少,如何善后?白少情冥思中,腰带已经被解下。
前襟大开,胸膛袒露出一半,白皙得叫人睁不开眼睛,连护卫的家丁也看呆了。
『好嫩的身子。』猴急的一阵粗鲁亲吻。
白少情苦笑。不是被人欺辱就是身分败露,真是很好的情选择题。
结实而略有点纤细的大腿,被毫不文雅地分开,下摆也撩到腰间。焦急间,隔壁厢房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显然订下隔壁厢房的客人也已到了。能包下这谈笑楼的厢房,必是贵人。
白少情集中耳力,心头一沉,脚步声沉稳从容,应是武林高手。若如此,此刻动手更加不宜。 .
难道真要忍?
下体忽然被轻佻地抓住,白少情低低呻吟一声,转头看着宋雪蓝。
那些所谓正道中人,对淫乱之事最为痛恨,不会对这种事情置之不理。隔壁的客人一旦发现了这边的情形,应该会出面阻止。
想到这里,白少情呻吟得更大声起来。
『饶了我吧!』他的眼中已经含着水光,如待宰的羔羊。
见到他这样的模样,谁会答应饶他?果然,宋雪蓝淫笑:『等一下再求饶。』
『宋大哥,求你不要这样。』白少情忽然大喊起来,『我虽然不是白夫人亲生,也算白家骨血。你这样辱我,我……我宁愿死。』他边叫边竖起耳朵,察觉隔壁厢房果然寂静一片,显然在注意这边动静。
『嘿嘿,忽然倔起来了?好,我就喜欢倔强的马儿。』
宋雪蓝兴奋起来,扯开白少情身上所剩不多的衣物,将他重重压在身下,抓住一只晶莹如雪的脚踝。
白少情任宋雪蓝掰开自己双臀,估算『救命恩人』冲进来的时机。到时,少不了一番痛哭流涕,再让白三公子无力保护自己的江湖传言更加四散。 ?、 —
『真是糊皮嫩肉,比我家里新纳的小妾还光滑。』宋雪蓝笑道。
『不……不要……』白少情皱眉,淡淡看了丑恶的嘴脸一眼。
用天山玉女派的万针穿心,哀号三日而死,那是最适合宋雪蓝的方法。但至少也要过一两个月再下手,才可以不引人怀疑。
宋雪蓝伸手,摸到雪白的大腿。
好啊,宋雪蓝是只畜生,隔壁的也是一丘之貉,见死不救。等我了结了姓宋的,再来收拾你们。
事到如今,暴露身份也没法子了。
白少情咬牙,手悄悄摸到后腰。
『住手。』一道不算陌生的声音,忽然轻轻传了过来。
轻,也很温和,可以听出说话者是位极有教养的贵家公子。
虽然轻而温和,却有一种撼动人心的威严,不知不觉掺在其中。听在色心大发的宋雪蓝耳中,如同被人在耳旁轻而有力地戳了一下,随即茫然抬头。
白少情不屑。听够了乐子才施施然出面,可真是什么便宜都让他占了。
门廉,掀开。
一人已经站在门外。其实站在门外的,不止一人。只是此人只要站在那里,其他人的光彩和存在,就会被无声无息掩住,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