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郎像是愠怒了似地,甩开蔺舆风根本毫无箝制力量的手,站起身懊恼地低吼∶「那就想法子医治好你自己!」
「你恼了?」蔺舆风像是发现什麽有趣的事儿般,忽而轻笑出声,其中还夹带了些许低咳。「这麽怕我死去吗?」
「我没有!」严清郎忿忿地背过身走至窗棂前,重重地捶了下墙沿,捂住脸庞地反驳。
他才不可能……不可能怕蔺舆风死去,他就是死了也与他无关!一个曾想过要杀了他的人,怎可能会怕自己想杀的人死了呢?可笑……当真可笑至极!
「那为何你要……救我?最想杀我的人……不正……不正是你吗?」蔺舆风又咳了几声,方压抑住喉间的腥甜,微喘著气地说道。
冷静……他必须冷静……不能再任由蔺舆风牵动他的思绪。「我根本不想救你!」严清郎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似的,全然抑止不住情绪地大吼。
他想过要扔下伤重的蔺舆风,任由他在那荒郊野岭外慢慢死去,而自己也可以按著原先所算地走下去,可……可蔺舆风所说的话……令他动摇了,不!他之所以会带蔺舆风到这儿,不过是想证明他错了!他严清郎……仍是那冷漠无情的严清郎!
「哦?接著呢……你又……又要说些……我们是敌人……诸如此类的话吗?」蔺舆风呵呵地笑著。从前他一直不懂这个男人,现在却好似明白了些,他……不过是个怕去承认的懦夫!
严清郎抿紧唇地转过身,映在眼底的笑容越看越是刺眼,他一个跨步地走上前,欲狠狠掐住那白皙的颈项,让他再也说不出令他失去理智的话语,却反而落入蔺舆风的怀抱之中。
「我不懂你在怕些什麽……」蔺舆风忍著满身的痛楚,使尽力气地抱住严清郎,喘著气息地在他耳边轻说。
「别靠近我!」严清郎像是被触及痛处般地怒吼,想挣扎,却被蔺舆风搂得更紧,怎麽也挣脱不开。
「呵……若我是个固执的人,那麽你……怕是比我还要顽劣的人了,一再地说我们是敌人……不断地问我恨不恨你……像是要我莫忘了恨你似的……」蔺舆风一个反身,压住力道极大的严清郎,喘著气地又说∶「其实你早就察觉了……我看你的眼神变了……所以你怕……怕得必须找藉口推开我……怕若是不这麽说……自己……也会跟著变了是不?你这个奸诈的小人!」
「住口!」严清郎恨恨地揪住蔺舆风散乱的黑发,欲将他拉推开来,想离开这儿,怕眼前这人的疯狂,将致使他跟著失去理智。
蔺舆风感到头皮一阵刺痛,随後却低笑出声,伸手捧住严清郎的俊脸,疯狂地咬住那片薄唇。
严清郎痛得皱起眉头,不断地拉扯他所能碰触到的一切,可压在他身上的蔺舆风,却不曾因此止息他那疯狂的举动。
「这是你欠我的……欠我的……就必须还……」语毕。蔺舆风忽而面露惨色,喘著气地捂住胸口倒在一旁,看似非常痛苦。
严清郎怔怔地看了蔺舆风好一会儿,见他又开始呕血,才急忙起身地圈抱住他,抓起一旁剩下的药草便欲塞入他口中。
「没用的……」蔺舆风别过首,不停喘气地说著。
严清郎忽地放下蔺舆风,想起蔺舆风身上总会带著药膏,因船袭而受重伤时,也是蔺舆风替他疗伤的,他身上应当还有些药才是!
思及此,他忙自蔺舆风的长衫内四处搜寻,总算找到了两瓶药。
蔺舆风见了,也不阻止严清郎替他上药,疲惫地撑著沉重的眼皮说∶「陪著我……不许……走。」
严清郎顿了下正替蔺舆风上药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地继续动作,就连蔺舆风昏睡过去了,他仍是不肯抬起眸看向他。
◆ ◆ ◆
一夜未眠,脑海中尽是蔺舆风的话,折腾得他怎麽也无法入睡,那近在身侧的温暖气息,更是令他辗转难眠,整夜……就仅是坐在床畔沉默不语地看著沾满鲜血的手。
昨夜……挣扎中,他抓伤蔺舆风时所沾染上的血。
忽地,细微的稀嗦声,扰醒了出神的严清郎,抬起首,才发觉是粗汉拿著早膳走了进来。
「大爷您还好吧?」粗汉见严清郎一身狼狈,不禁担忧地问说。
「不要紧,昨晚……没吵著你吧?」严清郎淡漠地摇了下头,站起身看向粗汉地问道。
粗汉则是一脸疑惑地搔了搔头,良久才尴尬地笑说∶「昨晚我睡得可沉了,就是有人在我耳旁敲锣打鼓的我也起不来,不过话说回来,昨晚是怎麽了吗?」
「没什麽。」严清郎冷冷地别开眸,似是不想多谈。
见严清郎似乎不想多说,粗汉也不多问,将手上捧的早膳塞给严清郎地说∶「大爷,趁这饭还暖著,您快些用吧!虽然都是些粗茶淡饭……」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
「谢谢,待他清醒後,我们就离开。」严清郎淡然地背过身说道。
「这样啊……」粗汉虽想挽留,可严清郎的态度却令他无法开口,只得点头道∶「那我也不多挽留了,啊!这东西是我从村外一匹死马的鞍旁找到的,应该是大爷你们的东西吧?」
闻言,严清郎不禁转首看向粗汉手中所捧的东西,除了包袱外,他手中还有一用布绸包裹住的东西。
他皱起眉头,冷狠地说∶「把它扔了。」
「咦?」粗汉很是不明了地疑惑了会儿,就见严清郎转过身,脸色森冷地抢过他怀中物,便欲将之摔在地上。
正欲阻止,却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你想做什麽?」不知何时清醒的蔺舆风,飞快地抓住严清郎的手,微喘著气地恼问道。
严清郎面虽无表情,可不断激动起伏的胸膛,却曝露了他的情绪,「这把二胡……改变不了什麽,留著又何用?」
蔺舆风紧抓握住严清郎的手,苦涩万分地轻笑著低声说∶「可我曾希望你能用这把二胡为我奏一曲儿……」
严清郎忽抿紧唇,恨恨地缩回手,将手中的二胡塞入蔺舆风的怀中後,便走至门前冷说∶「快些用过早膳,我们得启程了。」
「大爷……这位爷伤得这麽重,还是等他好些了再行离开吧!大爷?大爷?」粗汉看了看蔺舆风,又看了看迈步离去的严清郎,赶紧追上前地喊说。
蔺舆风低垂下眸,握紧了怀中的二胡良久,才松开手,撑著身躯踱回床旁坐下。
勉强地咽下几口难以入腹的菜粥後,他拿起包袱和二胡,艰困地走出陋房外,就见严清郎站在井口旁梳洗。
严清郎看也不看蔺於风一眼,洗净双手後,便走至他身前,拿过他手提的包袱和二胡,转身便走。
「大爷等等!」粗汉牵了辆牛车,粗喘著气地叫住严清郎。「这牛车您拿去用吧!虽然我不知道大爷你们要到哪儿去,可这位爷伤得这麽重,再让他走这山路,身子肯定受不了的。」
严清郎冷冷地看了下脸色苍白的蔺舆风,才别过眸地自怀中掏出几锭银子递给粗汉。「这些银子你拿去,算是我向你买下牛车的吧。」
「大爷?!这……」从来没见过这麽大锭银子的粗汉,瞪大了眼地看著严清郎,想将银子还回去,却硬是被那双冰冷至极的眼神逼得缩了回来。
「上来。」严清郎不再理会粗汉,坐上牛车冷声地对蔺舆风说道。
蔺舆风也不多言,捂著胸口微喘气地坐上牛车。
粗汉走上前几步,关心地朝两人喊说∶「两位大爷可要保重啊!」
严清郎一甩鞭绳,一句话也不说地鞭策牛只离开,神情甚是冷森。
离开了村子,两人谁也未曾开口,一路上,除了木轮辗动的声响,和蔺舆风偶尔传来的轻咳声,便再无其他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身後的人越咳越是厉害,彷佛要将心肺也给咳出来般,令严清郎不禁感到心烦。
他停下牛只,转过身坐至蔺舆风身侧,二话不说地拉开他的衣衫,拿出怀中的药再次替他敷上。
待敷好後,他又拿出另一瓶药,倒出一粒药丸递给蔺舆风,示意要他吃下。
蔺舆风忽然笑了,就这麽看著严清郎,顺著他拿著药丸的手,连同指尖一同含入口中,淫腻地舔著。
「你!」严清郎忙抽回手,恼怒地转过身便欲回到前方,却被蔺舆风一把扯了回来。
他冷瞪著那靠得极近的俊美脸孔,想别过脸,蔺舆风却不肯让他这麽做,硬是扳过他的脸庞,覆住他的唇。
蔺舆风微喘著气地轻勾划严清郎的薄唇,直到他禁不住地喘息,他才将舌探入他口内,一次又一次,深刻地舔吮、纠缠著他的舌。
严清郎几乎快喘不过气了,口内那柔软的舌却不肯罢休,反覆地刺激他的舌根,硬是将那不属於他的气味,沾染得他只消轻轻一咽,便可感觉那味道直入他体内,赶也赶不走。
「你就躲吧……直到你无处可逃……你终得面对……」蔺舆风离开严清郎的唇,轻贴上他微泛红的耳边呢喃道。
严清郎粗喘著气地看著蔺舆风,见他抬首朝他笑了笑,随即放开手,坐回铺满乾草的地方闭目养神。
他恨恼地一咬牙,起身回到前方继续赶著牛只。
◆ ◆ ◆
两人乘著牛车赶了约三日的路程,方来到一城镇,卖掉了自粗汉那儿买来的牛车,两人换上了马匹,买了些乾粮和水,便又继续赶路。
途中,为顾及蔺舆风的伤势,严清郎只得缓下步伐,让他得以歇息养伤,可此举硬是延慢了回京城的日子。
沿路停停走走几乎过了个把月,两人方赶至京城外。
如往昔般,仅仅是城外,已是人潮一片,摊贩子的吆喝声,响亮地在各处喧喊,欲引得路旁的人们往摊子里瞧上一眼。
一入城,四处均悬挂著尚未点亮的豔红灯笼,许多足不出户的官家姑娘无不来到河边,冒著冷泛红脸地带著丫环们等著夜晚到来一起放花灯。
「真是惊险啊!听说前几日到达京城的辽燕公主,途中曾遭刺客追杀,被皇上遣派去迎接回国公主的两位使节也因此失了下落呢!」一名坐在面摊内的男子忽然这般说道。
「可不是!所幸公主无大碍,平安的被接回京城了,否则那两名使节就是还活著,回来也得等著被砍头喽!」随行的男子边说边嚼著面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才又继续低首吃他的面。
男子点点头,忽而喜叹地说∶「今儿个可说是喜事连连啊!皇上今夜大婚,街上又这般热闹,看了就让人也不住高兴起来……」
闻言,一直尾随於後不发一语的蔺舆风,忽而策马上前,与严清郎并肩而行地说∶「看来公主并无大碍。」
「嗯。」严清郎低应一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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