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得这麽恶心,是不是刚才还没让人揍过瘾?”他森冷的笑浮上嘴角,我的汗毛竖起来。
情不自禁地交代了:“我让索罗帮头头的公子哥难堪了。”
“你怎麽他了?”
“打断他一条腿。”
“就那点儿破事值得他们满世界追你?!”在他看来,这事不算事。
我摇头:“他们的气量要是有你程晋这麽大,那黑帮早就自动灭亡,你们重案组可以提前退休。”
他难得地没有反驳我:“呵,他们的职业是寻仇。知道这次是谁在追赶你吗?”
“听说是一个叫林允炳的幕後黑手,索罗帮势力的二支流,做事相当不卖情面,花钱都摆不平。”
“邵振安,我本来想你不过是个花花大少爷,想不到,你远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他推我一把,“滚吧,找章桐,告诉她实情,在这儿,她罩得住你,她跟华人帮派有接触。”
“她凭什麽帮我?”
“凭她欠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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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厉害,什么人都欠你人情,这人情债加起来足够形成|人脉去做直销,不出一年就发财,有半数富人都是这么起家的,你不妨试试。”再郁闷也是于事无补,索性选择放松精神。
“你又发什么神经?”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暂且不收房租,警方可要替我看好房子,不准变动室内结构,否则我可是会要求政府赔偿损失的。”
“到底滚不滚你?”
我边后退边笑,扯动嘴角的瘀青,有点儿痛:“你来不来?”
“我还要回去抓大鱼。”他一脸神秘,对我挤挤眼,像只偷了腥的猫。
“我看你不是在抓鱼,而是在摸虾(瞎)。”我笑,转身循着“暗夜”的路横穿南街而去。
到酒吧还算顺利,虽然一身落魄,门口却没碰到人上来拦我。我的眼睛在场中巡视片刻,突然对上一双圆睁的杏眼,有点面熟,她已经朝我这边跑过来:“嘿,美男子,可想死我了!”
我仔细一看,正是那天在我身上抹橄榄油的Amy,我适时地给了她一个颠倒众生的笑(请自动忽略脸上挂彩部分):“你记性不坏嘛。”
“那是!时下帅哥这么少,过目难忘的帅哥更是少之又少,也难怪当初我会对你一见钟情,至今念念不忘。”她夸张地拍拍我的肩膀,我已经不只一次被她调戏, “怎么,争地盘还是争出场费?瞧把你弄得这么狼狈,哪个该下地狱的敢伤这张英俊的脸?简直是丧尽天良,十恶不赦!”她愤慨地挥了挥拳头,随即又大笑,“现在你这形象要是拖出去,不用化妆,直接可以上时尚版封面,最近模特都走这种颓废不羁派路线。”这小妞的嘴还真不是普通的厉害。
我直接问她:“章姐呢?”
“她在招呼人呢,你到后台等等吧,我去帮你找找她。”倒不只嘴厉害,手脚也利落,三两下就把我打发到后头。
我本来是靠坐在化妆台上的,后来进出的演员多,个个都很“不经意”地打量我,而我的造型又实在不够生活化,所以决定及时维护完美的对外形象,自觉隐身,把自己装进更衣室。
这个狭隘的空间──令我又回忆起上次那面热气喘的一幕。我闭上眼,刚才那个人在夜色下的挺拔剪影清晰地出现在脑子里,那势在必得的邪笑,还有他的血……我抬起手指触摸自己的脸,那血曾滴在上面,那温热的触感还很留在皮肤上,我的心不由一阵浮躁难平,有什么东西被压住似的。
在我以为快睡着的时候,门边响起一阵争吵,我猛地睁开眼挺了挺身子,却听出其中一个正是章桐的声音。
“我同你说过无数回要你收一收心,你却又惹出这样的麻烦!如果这次你被退学,还有哪家学校肯收你?!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她的情绪很坏。
“这次不是我的错。”那解释的声线很低很沈稳,对于章姐的怒火,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强辩。
章姐安静下来,似乎也莫可奈何:“过三天,我亲自送你去洪帮给人道歉,如果你够好运,他们会看着我的面子放过你。”
突然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涌上心头,耳边响起发英雄进行曲,啊,居然有人和我一样“不小心”得罪了坏人,要被逼着上门赔罪。
我开门现身,门外两人微微一愣,都齐齐看向我。不过,也不只他们惊讶,我也惊讶,因为我看见了常威!那个校园问题生,我们还曾交过手,真是冤家路窄。
轮到我解释原委:“嗨,我不是故意听……”
他打断我:“你怎么在这儿?”语气并不友好,当然,没人会喜欢一个曾经比较“严厉”的老师,比如我。
“我来这边……家访。”我热情地上前重新自我介绍,“呃,我是常威的老师,曾经是。”
有人居然不承认我:“你少来了,我从来没有上过你的课,笑死人,老师?哼,你几乎把学校弄得天翻地覆,然后却以最快速度溜个无影无踪。”
“安迪?!”章姐发话了,“你就是程晋在学校的帮手?这是我儿子常威。”
“啊?”我呆了。就算我这样的高智商,都没料到他和章姐是母子,看来要求章姐收留我的请求要被驳回了。
“你知道有人在我们学校做卧底?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质问章姐的人不是我,而是常威。
“程晋也不过是公事公办,我没有理由去揭穿他,那样,对他对我都没好处。”章姐在化妆镜前徘徊,对欺骗过儿子的行为有点不安,“好几个案子你本应被提审,结果因为他的缘故,把你保住没有留下案底,否则,你早就被退学了。”
“你说,他一直帮我?为什么?”常威怪叫,急着发狠。
不过我立即明白了这份“人情债”的份量,还真看不出那小子还能挺“人性化”地操作公务。
“程晋是个很特别的人,一直跟帮派有联络,黑白两道他都混得很熟,有不少线人在帮他干,我也一直很欣赏他。后来得知他要去新亚当卧底,让我帮了些小忙,为了不让他暴露,我也没向你透露有这么一号人,其实他暗中帮了我不少忙,作为交换,给他提供些方便也是应该的。”
“他是警察还是疯子?!”常威一下激动起来,“妈的,原来他一直耍着我玩儿!”
我的心咚不知怎地一跳,一阵烦乱,那家伙和这常威之间会有什么……
26
“他抓了我那麽多兄弟,还有脸装好人!”常威强调程晋的罪状,愤懑地甩门出去。
章桐有些无奈,回头对我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他年轻气盛。”难道我很老吗?我这装老的就活该要受那麽多皮肉苦?唉,真是没道理!
“安迪,你来这一趟不是单纯来叙旧的吧?”
“我是被迫来避风头的,章姐。”我没有打算绕圈子,也没指望端出程晋这个“大人物”会扭转乾坤,“索罗帮的人出动了一夥人搜我,程晋让我来找你,说在你这儿安全。”
“是林允炳在捣鬼吧?”
我惊愕地盯著她,这也太神了吧,我真还什麽都没说呢……
“不用这麽惊讶,老林是从我们这地头出去的,後来听说在索罗帮混出了点名堂,国内这一片地方一向归他扫荡,你一说这行事风格我就知道是他,也只有他凡事不留情做到绝。”章桐燃起一根烟,“说吧,你犯了什麽事值得他这麽下重手?连程晋都保不住你,他可从来没求我帮忙过,看来他是真把你当朋友。”
我的心里很复杂,突然间我发现,我又不大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了,是正是邪是黑是白。长叹一声,以最快的速度给大姐头讲述了前因後果,当然中途删除了很多多余挨打情节,越说越窝火,我明明不想靠别人,想自己搞定一切,但事到如今又不得不出来找更有力的靠山自保,远在大洋彼岸的爹妈二姐肯定是急得冒烟了吧,想想现在,大少爷落魄起来也够看的。
“老林还卖我几分面子,我尽力吧。”
我闷道:“谢谢章姐。”
她甩甩手:“既然答应帮了,我自然会帮到底。”她突然走到我跟前笑道,“我救你,你要怎麽报答?”
脸上浮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章姐,大不了我再上台。”
“这是你说的噢?客人们至今可还对那一晚的帅哥念念不忘啊。”她满意地拍拍我的肩,“现在你还不方便露脸,这件事平息了,再问你讨。对了,你应该知道程晋这个月底就会回本部了吧?再过来也不知道会是什麽时候……”
他要走?!他要走?他要走。我居然不知道!那家夥居然提都没跟我提过,还装出一副情深义重、覆汤蹈火的样子,原来早就另有打算。我很火,我真的很火,但表面还是装得很冷静,我不想让章桐看出我对这个“好朋友”十分、相当、极端不满。我不了解他,从头到尾都不了解,章桐似乎比我了解他的多得多,但我问不出口。
“好了,酒吧楼上的房间,大隐隐於市,你暂且先留这儿。”
我闷声不响地回巢||||穴躲起来,真是觉得衰到不能再衰。在酒吧呆了四天,楼下的酒保让我接电话,我懒懒地拾起连线电话,平时铃响我都不会接。
“邵振安,你怎麽样?”
我坐起来,用手指拨乱头发,满口不耐:“还活著。”
“章姐可能也罩不住了。”
我心惊,皱一下眉:“姓林的不肯放过我?”
他避而不答,反而说:“大鱼落网了,我的任务结束,你房子里的人都撤出去了,我近几天要回本部汇报,你老实在酒吧坐著,我会帮你想办法。”
“你别他妈说的好听了,程晋。”我气得跳起来,“你烦我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这点骨气我邵振安还是有的,我绝对不会拖你後腿连累你!要走是吧?你尽管走,我的事再也不用你插手!”
“你发什麽疯?”他沈闷地低斥,“你别搞不清楚状况乱吼!你有不爽,还没资格甩我头上。下午我过来找你,你要再他妈发狠找茬,我对你可不会客气!你最好老实点,要再出问题,神仙都保不了你。”
“你保得了我,啊?你是哪根葱?!”
“你别给我不识好歹啊你,我的忍耐有限度。”
“忍不了就别忍,我不稀罕你帮!”我!一声搁掉电话,那叫一个气啊,气到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麽。
我躺床上抽烟,眼皮都没力气抬,我悲苦地想:那个意气风发、无风起浪、风流倜傥、英俊无俦的邵振安,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真是失策兼走狗屎运。
不知道几点,门被人推开,眼前出现那张我讨厌的脸,轻轻瞟了他一眼,他已经走到床边低头盯著我:“你确定你还活著?”
我伸食指对著他:“你别惹我啊你。”
他坐在床沿动手来摸我下巴,我避了避,没成功:“呵,还好,你有刮胡子,懂得保持仪容说明你尚没有消沈到要自毁的地步。”
我自嘲地哼笑:“你赶一趟,除了道别,就是专程来挖苦我是不是?你是不是闲得慌?难道还有人能比我还闲?”
“嘿。”他突然俯下身,揽住我的腰,低头就是一个深吻,我口中的烟草味和他口里的柠檬口香糖味搅拌在一起,制造出奇异的眩晕,人不受控地颤栗,脑部开始缺氧,我们相互恶劣地追逐著对方的舌,紧紧吮吸纠缠,直到他再也受不了似地放开我。他用手背轻擦一下我的嘴角,露出一个诡笑:“呼……你的嘴可真坏。”
“程晋……”我瘫在床上呼呼喘著,“你到底是谁?告诉我。”
“我是谁,你不是很清楚吗?”
“不,我完全不清楚。”
“我是……”他整个人压上来,埋下头舔吻我的脖子,在我吞咽的时候他又咬住我的喉结,“我是你的。”
“你不是警察。”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