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主,今天,在下可是拣了一块宝啊!哈哈哈!”手中把玩着月光杯,六皇子燕子震笑的开怀。
坐在躺椅上,残心的手指在白狐皮的垫子上摩挲,上面还残存着他的体温和气息,暖暖的,很安心。
以前,他对他来说,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神,是杀手界的王者。
他以为,他会是沉默冰冷的,残忍无情的。
没想到,第一次见到他,竟是这么妖媚惑人,比青楼最下贱的妓子还淫荡,当主子说让他调教自己这些新人时,气的自己口不择言忘了规矩顶撞主子,还辱骂了他。
接着,明白了他的身份,有那么一瞬间,残心觉得自己要被他用最残忍的手段杀掉,没想到他只是泼了自己一杯茶水,随后,还指了自己要亲自教导,一个杀手界的王要亲自调教一个菜鸟,这种福分让自己好几天都以为是在梦中。
随后,当自己以为将要迎来的是最残酷的魔鬼训练时,他却用玩笑般轻松的态度教会了自己很多很多。
有时候,他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会撒娇,会顽皮,会使小性子,必须要人哄,要人照顾,慢慢的,自己不再害怕他,甚至还会责骂他,教训他,还要时不时的想着,他是不是又在哪里闯祸了,是不是又在哪里睡着了忘了回家?天冷了是不是要给他多加一件衣服?或者今天要做些什么给他吃呢?他让自己越来越不像个杀手,自从跟着他,自己叹气皱眉的次数比一辈子还要多却又乐此不疲乐在其中。。。。。。。
听前辈们说,他其实琴棋书画,歌舞乐器无所不精,听前辈们说,他为了争宠可以用最残忍的手段杀掉同他一起接受训练的最好的伙伴,听前辈们说,他心思缜密城府极深。。。。。。。。
他就像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撕掉一层包装,还有一层,撕掉一层,还有一层,每撕掉一层,都以为这是真实的他,可是接着他又可以变换出另外一个更加真实的,就像是一朵散发着诱人气息的罂粟花,勾引自己不自觉的探究下去逐渐沉沦不可自拔。
“咚,咚,咚”
正想着,院子外传来沉重的敲门声,回过神来,残心整理了下自己的心绪,快步走到门前拉开大门,只见一身素白长袍的仰望正站在门口,精致的小脸不知是不是冻的透着青色的痕迹,一张小嘴却红的吓人。
吓了一跳,残心又不自觉的皱起了眉毛,“外衣到哪去了?别告诉我又奉献给哪只找不到妈妈的小猫小狗了!这都入秋了夜里寒气重自己也不知道注意注意。。。。。。”
看向习惯性唠唠叨叨的残心,心头涌上一股暖意,仰望的嘴角牵强的扯了扯,却挤不出一丝微笑。这孩子,开始还以为是个沉默孤僻的主,带在身边还安静,没想到真是看走眼了,失策,失策,竟然比女人还罗嗦还麻烦。。。。。。
还要再念叨下去的残心突然感到脸上被喷上一阵湿湿的腥甜,手指缓缓摸上脸颊,满手刺目的红色,恐惧的抬起头,只看见仰望的身子向自己方向倒去。
“公子!”
两日后的清晨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仰望看着面前镜中被打扮的不男不女的妖精自嘲的笑了笑,嘴里轻轻的哼唱起来:“灯尽歌慵;斜月朦胧;夜正寒;斗帐香浓。梦回小楼;聚散匆匆; 恨相逢;恨分散;恨情钟 。。。。。。”
“唱!唱!唱!你还有心情唱!你还有心情笑!你还有没有心?”一旁双目赤红的残心愤恨地瞪着仰望,猛的一伸手拽掉了桌面上的锦缎白布,桌面上的玉器陶瓷一股脑的摔在地上跌了个粉身碎骨。
微愣一下,仰望淡淡的开口,“那你要我怎样?哭哭啼啼像个小媳妇嫁人一样被人拽出去拖出去抬出去?”
“公子。。。。。公子。。。。。”隔了一会儿,残心喃喃地低语,是啊,他的公子就向一只骄傲的天鹅,又怎么会让别人看了笑话去?这园子里又有多少人等着看公子的丑态和笑话?
“公子!门外的轿子都准备好了!主子叫您收拾好了就上路吧!”门外,十五的声音脆脆的响起。
“主子,他不来吗?”低着头,胸前明显地起伏,残心看不见仰望的眼睛。
“主子说要小闭观,勿扰。”
呵呵,连最后一面也不见了吗?当真一点情分也没有了啊。。。。。
漂亮的下巴高高地扬起,仰望踏着步子高傲的走出房门,路过残心身边时低声说着,“你听着,以后,在这锦园里,你就是我,代替我活在这个地方!代替我成为第一!你是我教出来的,他看见你,就忘不了我!”
丢下傻在那里的残心,仰望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回廊中。
走出傲竹苑,走出枯木苑,走到古老沉重的木门边,没有一人相送,只拌着萧瑟的秋风和点点秋雨。
第 11 章
忽然,桃花苑方向传来一缕淡淡的丝竹乐曲。
何必多情?
何必痴情?
花若多情,也早凋零。
人若多情,憔悴,憔悴……人在天涯,何妨憔悴,酒在金樽,何妨沉醉。
醉眼看别人成双作对,也胜过无人处暗弹相思泪……
轻轻笑笑,眼中闪过一丝晶莹,迈出了门槛,抬头望望天,仰望发现,这天,总是闷闷的黛色,勾栏院里是这样,锦园里是这样,现如今出了锦园还是这样,进了六皇子府,也还是这样吧。
园林深处,锦笑看仰望的影子淡淡消失在门外,双目紧紧的闭上,身子拼命的颤抖。
“笨蛋。。。。。。怎么会爱上我。。。。。。”
一个人缓缓来到傲竹园,锦笑谴残心下去。
屋里空荡荡的,心里也空荡荡的,好半天呆呆的坐着,游魂一样。
记得他在在勾栏院里被自己带出来时仿佛还只是昨天的事,那么小的孩子,却懂事的让人心疼。。。。。放纵自己宠着他,疼着他,殊不知却把自己的心也放纵了出去。
这样一个孩子,又怎么会反噬呢?是自己的心太肮脏了吧。。。。。。
傲竹苑。。。。。
为你留着。。。。。。等你回来。。。。。
。坐在轿中,回望锦园渐渐消失在江南清晨的水雾中。
终于知道绝望是什么颜色的了,是无彩的,就如同那悠悠苍穹,让他看不见,也摸不着。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决。
扭过头,蹭了蹭半身高的小白貂皮烟络靠枕,仰望微阖上双目。
四轮的红顶沉香木束着富贵五花络子的马车,配以四匹传说中日行千里的赤红汗血宝马,内部包裹着厚厚的白毛吊睛老虎皮,当真是帝王家的享受,前十八骑御龙轻骑开路,后二十四名飞鹰穿杨骑射队压阵,气派待遇真真可比一个王族公主出嫁了。
得锦园即得半壁江山,这一路招摇过市就差放鞭响罗是在向世人炫耀吗?
毕竟在他人眼中仰望的转让代表了锦笑对他燕子震燕六王爷的认同和锦园和他的联盟。
可他又怎知一个仰望,在锦笑眼中又算是什么?这种杀手死士在锦园是最最不缺的了。
四个时辰的颠簸,对舒适轿中的仰望实在不算什么,只有些在这温香柔软的环境中摇的有些瞌睡,突然,一声悠长的吆喝,四马规规矩矩的停住脚步,然后听得前后共三十二侍卫齐刷刷下马,在马车前列好队。簇拥着豪华的车轿。
半日静悄悄的,忽见十来对青衣太监手执拂尘雁翅一般从门内行出,在马车两侧垂目站了,半日,又见一人从大门中走出,仰望隔着绸绫轿帘细看,不就是那日的老练车夫?
见那车夫出现,前面两个太监连忙上前两步低唤一声“总管”。
只见那总管轻轻颔了颔首,两个太监便上来打起了轿帘,扶仰望下轿,下了软轿,仰望不着痕迹的抽出手臂,看向总管,面带疑色。
看仰望下轿,管家立刻含笑迎了上来,说:“仰望公子,前日一别,可有好一阵子不见了,如今共事一主,更是亲近不少,在下江云,虚长几年,便托大唤公子一声老弟了,哈哈,哥哥不才身职总管,往后有什么吃穿用度下人伺候不到之处,只管跟哥哥说!”
愣了下,仰望上下打量一番,原来……也是个阉货……。。太监,除了帝王家还真没地方得见……。。
前面的话,第一感觉是亲近客气,再仔细去回味竟是明褒暗扁,别扭非常。
敛眉,颔首,双手交握拢入袖中,“原来哥哥竟是府中主管,失敬失敬,以后身在府中,仰望还要多多仰仗哥哥。” 声音有点低沉,淡淡懒懒的,而后抬起头,众人只见仰望神色平淡闲适,一双含情水目似笑非笑,竟是一派看破红尘的淡然。
江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仰望……。前几日在锦园相见虽不明显,但身上仍有一丝江湖死士特有的黑色死气,如今一看,竟是比之之前韵味更胜三分,竟有一种即将飘然而世的虚幻感觉。气质脱俗却又比那时更加可怕………这眉梢眼角的风韵,倒更像是第二个锦笑了。还好,还好,武功散了去,否则,王爷府中,又有何人挡的住如此淡然生死的江湖第一杀手。
心下暗赞,江云低头伸手虚引,“仰望公子,请!”
仰望不语,只顺着指引缓缓入府,竟像是来此赏玩游览一般。
只见园中各色华灯闪烁,香烟缭绕,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这太平气象,富贵风流。
和锦园完全不同的两种风貌啊,一种尽显富贵权势,奢华豪情,一种将清雅秀丽,闲适安逸发挥的淋漓尽置。
正在感叹间,一行人等以过了垂花门,抄手游廊来到会客中厅,一个站在门口的丫头远远看到立刻转身通报:“六爷,公子来了。”
刚刚走到门口,就看两个娇侍媚童手执曲柄黄金构将银红色蝉翼绵纱的帘子从中缓缓拉开。
只见燕子震身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束着五彩丝攒花节长穗宫絩,头上戴着束发镶玉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戏珠金抹额,白皙柔软的身子蜷在虎皮大靠椅中,眯着双眼将身体大部分的重量挂在身边比他还娇弱的美女身上,一脸惬意的享受美人从樱桃小口中脯入的龙眼。
深深谓叹一声,燕子振眯起双目上下打量一脸坦然的仰望:“啧啧,看看这张脸,面无表情,瞅着就晦气,笑一个给本王瞧瞧。”
“六爷!您又欺负老实了!”一旁的美人似嗔似怨的轻捏了燕子振一把,一双桃花眼娇媚的向她家主子抛了个媚眼。
脸色突然一沉,燕子振突然勃然大怒,一手握住女人的细腕逐渐加力,“樱桃,本王说话可有你插嘴的余地?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一个任人操的表子而已!来人!拖下去拔了这小贱人的舌头!”
门外,立刻有两名侍卫托了那连哭带求的美女下去,路过仰望的身边,仰望只是下垂的眼睑微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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