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知道自己心爱的云里的所有消息,都是因为有眼前这一个大好人之故。
雍岓停下脚步,礼貌地点头笑说∶「云浩当先生,你好!云里还在家睡觉,你有到餐厅看他吗?」
「有哦!但他好像很累的样子,他很辛苦吧?」云浩当用著只要有耳听的,都感到的心疼口吻说著。
云里是对感情的事太过迟钝,还是工作太累的缘故,连身为外人的自己也感觉到云浩当对云里的感情了,为什麽身为当事人的云里自己却好像什麽感觉都没有一样,往往要他这一个局外人为他们做红娘,替他们想办法,帮他们擦出一点点的火花。
「做餐厅侍应这种职业,一定辛苦的,但……」
他越说越慢,眉头轻轻的皱起。他身後的脚步声越来越大,而且心头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为什麽?
「岓……」
是在欧洲地区很少听见的广东话,而且是用他不可能忘记的嗓音说出,实实在在的震撼著他还没有准备好的心。立时睁大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整张脸写著不能置信这几个字。
腰际让人紧紧的圈住,力度之大令他不能忽视,叫他明白他不是在发梦。
那人的声音显得比之前更激动,压抑不住颤抖的声音,在他的耳畔,用著异於这个国家的言语说∶「我真的很挂住你,根本没有一天不想你,真的……」
一个钟之前,他还幻想著他们会好像小说漫画的情节一般,在异国的街头相遇,那时情境会多麽的好笑,多麽的怪异。但当一钟头之後,当他们二人真的在街角重遇时,他才亲身感到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不是没有想过他们会再见,但他就是没有想过会在这一个时候,这一个心还没有安定的一刻。他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
源夜亘的声音变得哽咽,不能再说出任何一句话,他现在心乱如麻,根本不能正确的用说话表达自己的心情。
雍岓习惯性的低头叹了一声,心里叹息著自己恐怕真的避不开这一个男人,即使自己已经走到地球另一处,也是一样,他们的命运从十六岁初识开始了……
那样的话,他只好认命了。
他转身反抱著那个从後拥著他的人,抬手熟练的轻拍他的背。
「不要哭了,你上一个月不是才刚刚过了三十岁的生日吗?还哭哭啼啼,很难看哦!」
源夜亘的手臂慢慢收紧,任性的摇头,大喊∶「不要,我就是要哭给你看。你不在我身边的三年,我一次都没有哭过,就是要全部留下来,一次过哭给你看。我要哭!我要哭!」
不只雍岓看著这样的源夜亘会摇头叹息,连跟著他四处洽商的万秘书也吓得双目睁大,不可思议的看著自己的总裁大人。
跟在他身边不止六年的她,这次还是她第一次看他哭得如此彻底。不用说,只和他见过数面的荷兰公司的员工更加是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站在他们附近的云浩当,嘴张得可以放一只鸡蛋了。
「你公司的职员和外国公司的员工都在看,身位决策者的你不要不停的哭,好吗?你会很没面子哦!」雍岓好声好气的轻声劝说。
源夜亘发挥他难得的坚持,不断的摇头,哽咽著说∶「我什麽面子都不要,我就是要哭,哭到我筋疲力尽,眼泪乾涸为止。」
「唉……」
雍岓也没有他的办法,只好在这条上,拍著这个无论是身高,还是身材都比他好的男人,在这里等他哭够。
就这样,五个人在一条幸好不多人的街上,呆呆的等著一个好像小孩子一样哭哭闹闹的源夜亘哭乾他的眼泪为止。
雍岓将云里家的钥匙和买给他的食物给了云浩当,希望可以替他拿给等候他的人。他可以为这二人做的,都做尽了,其馀的,只好靠二人的造化。
他被源夜亘死命的拉著走,连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便被人推了上一辆计程车上,让源夜亘领著他离开这个他停留得最长的地方。
在紧密的车厢中,他们二人都没有多说什麽,只有他们二人的手是紧握著彼此的,源夜亘的十指紧贴著雍岓修长的十指,一点空间也没有。
源夜亘的心情是紧张、惊讶、兴奋、愉悦的,根本就分不清自己是怎样想。现在,他的小脑袋中,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想了很久,念了很久的人终於出现在眼前,是这麽的突然、这麽的难看。他想过一万次怎样跟再一次见面的雍岓说话,怎样真的在他的面前哭,但从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哭得唏哩哗啦,呃……他的样子好像有点难看。
他暗自叹气,臭骂自己的不该,才偷窥似地偷偷瞄了坐在他身旁的男人一眼。
他的头发好像是长了点,到他的肩膀的长度,因为开了窗户,微风微微的卷起时,有一种飘逸的感觉。
他的脸瘦了,颧骨明显的露了出来,整个人显得更精神,但是更清楚看见他这几年吃苦的情况,不是的话,他的岓才不会瘦了。
他全身上下都好像瘦了一圈似的,不用多想,他这三年的旅程一定很辛苦了,幻想了下这三年不在他身边的情况,他的心就痛了。试想想,以前和他在一起时,他们何时会少吃了?一天不吃四餐,也不像过了一天似的。何时雍岓会瘦成这样?
他暗自发誓,一定要在未来的时日,像养猪似的养雍岓,他就不会瘦,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手的力度加大,令雍岓痛了起来,蹙起眉头,侧首看了他一眼。
时间就这样自然地过去,而车也开到源夜亘下榻的酒店前。
没有放开的意思,源夜亘紧张的对雍岓说∶「到了。」
雍岓看著眼前美丽的酒店外貌,他没有多想什麽,颔首,静静的跟著他走。
步过高级华丽的酒店大堂,在等待电梯时,雍岓有一种错觉,他好像等待著跟源夜亘发生关系的男妓一样,真的很可笑。他轻笑出声,瞄了源夜亘一眼。
这一下不经意的轻笑,令站在他身旁的源夜亘看傻了眼,立即呆住!这一个久违的笑容,使得源夜亘的心跳漏了一拍,当场想眼泪直流!
「电梯到了。」雍岓拉拉他身旁那个好像给人点了||||穴一样的源夜亘,想唤回他的魂魄。
源夜亘绯红著脸走进电梯,手还是没有放开雍岓的打算。
电梯一直到位於顶楼的总统套房才停下来,在电梯里,他们还是好像陌生人一样,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有默默扣著的手可以说明二人是认识的关系。
在到达源夜亘的房间後,他们才有了久违的对话。
「你没事吧?」源夜亘没头没脑的说出一句没有任何关系的话,弄得被问的雍岓一头雾水。
「我会有什麽事?」他不解的歪头看了眼满脸写满担心的源夜亘一眼。
源夜亘有些惊异的张大他的嘴,小声道∶「你有没有不舒服?我们刚刚在搭计程车耶。」
原来如此四个字写在脸上,雍岓有点失笑的看著源夜亘。他还真的以为自己这三年自己都没有改变吗?
「我在这三年四处走,几乎什麽车也乘过,容易晕车的毛病已经改善不少。你放心吧,我没事!」
源夜亘没有怎麽掩饰的大声叹气,如待至宝似的张开手,从正面抱著他思念多年的人。
轻轻在他的耳边说∶「我爱你。」
「我知道。」
雍岓理智的不让自己伸手回抱他,想就这样由他抱著自己就算。但是自己的身体好像有意识一样,自动自觉地回抱著他眼前的男人。他自己都觉得很奇怪,不自觉叹息自己这种眷恋似的行为。
「你为什麽不告诉我一声就走?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我根本不理会什麽,一心一意搬到你的家去住,我每一天就窝在有你许许多多回忆的地方,想著你的一举一动,我才可以继续生存下去,你知道吗?」他的声音有著明显的怨怼,说明他这三年日思夜想的心。
「傻瓜,我事先告诉你的话,就不能离开了,不是吗?」他无奈说。
「那麽你为什麽要走?我不明白!」源夜亘激动得声调自然的升高。
「我们的问题不是已经讨论过许多次吗?不要再说那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好吗?」
雍岓这样说,其实是他不想再想那些不该问,不该知的问题,那些他永远解不了的现实问题。
过了三年时间,自己独自想这些事情也不知不觉的想三年时间,但他也想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他真是一个笨蛋,他不是在香港时就想不通吗?那麽他为什麽要走到老远的地方,避而不见?真是笨到不能再笨!
他咬住自己的下唇,不知道该怎麽算才好。他的心在犹豫著该不该再一次认真的看一眼源夜亘,再一次打开自己的心扉,接受爱他的源夜亘。
「不用怕什麽,我跟杜玉娜说了,她已经不会黏住我不放,她三年前就已经不再纠缠我。不会出现在我的身边,我发誓!」源夜亘伸手定住他的雍岓头,不准他左顾右盼,他的心、他的眼都只可以有他源夜亘一个人。
雍岓用手轻轻抚上捧著他脸颊的大手,摇首轻叹。
「我们的问题不是单单一个杜玉娜就可以解决的,这个世界有的是好女人,你不该是同性恋,你的生命中该有儿有女,不是吗?我不能给你这些东西。」面对现实问题,他无力反抗,也不想逃避这些问题。
源夜亘心痛的用尽他所有力量去紧紧抱著雍岓,他知道雍岓是太过顾虑他的生活和感受才会如此,一想及此,他的心就会不期然的抽痛著。
「不会有问题的,岓,我告诉你,我的心已经认定了你就是我的另一半,我不会再乎这个世界的任何人,我就只在乎你。既然这个世界不接受我们,我们就不会理他们就好了,什麽凯尔、什麽家庭,都不要了。」
他眼中的诚恳和真摰实实在在的说明了他不是任意说出口的,雍岓真的很开心他真的说出口了,说了他可以为了他们这段感情所下的全部。但是,他的责任感、他的情感,令他不能自己的激动起来!
「不!你不能这样做,你的家、你的公司怎样了?」
源夜亘笑笑的,好像没所谓的笑说∶「为了你,我愿意放弃一切。」
好像听见什麽恐怖的话一样,双眼下意识的睁得像铜铃一样大,一双手不知道那来的力量,推得源夜亘跌坐在地方。
「你怎麽能这样做!我们不能这样自私。」雍岓忍不住的大声嘶喊。
源夜亘倏地起身,一手大力的抱紧了激动的雍岓,不让他有离开的机会,一直到他心情平伏为止,他也是一动都不动的抱著他。
待雍岓的身子不再颤抖时,他再小声的在雍岓的耳边呢喃著∶「我只是想好好的爱一个人吧了!为什麽要顾忌那麽多不相干的东西?是我要跟你在一起,不要跟什麽人交待什麽,我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凯尔那里,做一个连自己的事情都弄不清楚的总裁。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就那样简单。」
他越说,口吻越沉重,弄得雍岓的心也跟著下沉。
「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源夜亘情深款款的凝望著心事重重的雍岓,一字一句的细心说∶「你的心里有没有我?是以恋爱的感觉去衡量。」
源夜亘无缘无故说出这种不合他性格的感性说话,令雍岓感到不知所措。他的表情是呆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