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说完,感觉自己好象一面倒向范文晔那边,似乎也对不起皇上,紧张地再补充一句:“皇上他应该不是故意的啦!他可能因为太急了……”
“小德子,你把朕当成一刻也不能等的色魔吗?”犹如鬼魅的声音在小德子身后响起。
小德子回头一看,吓得放声大叫:“哇啊——”
“吵死了,你下去!”独孤焰皱眉命令,他长得这么恐怖吗?在御书房等不下去才出来走走,结果竟然听见小德子在背后说他的坏话,等会儿有得他瞧!
“是……是!”小德子如获大赦的赶紧跑开,他得快去收惊,刚刚还以为会被拖下去砍头呢!
“俞将军,你跟朕来。”
“是。”回过身,俞平跟着独孤焰往御书房走去。
“想来也不用朕多加说明吧,小德子那张大嘴巴已经全说了。”独孤焰与前几日比起来,显然平静许多。
“是的。”俞平答道。
“打伤守门卫士、擅自开城门,俞将军的胆子可真不小呢!”独孤焰冷声讥讽着。
“臣不知皇上所言为何。”俞平决定装傻到底,反正,一切都是无凭无据。
“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朕面前说慌!”独孤焰怒火渐起,“说!范文晔在哪儿?”
“臣也很想快点找到他,但是如果他志不在当官,臣亦不能勉强。”
“你!”独孤焰气怒地揪住俞平的衣领,“你不怕朕杀了你?”
“臣相信皇上是个明君。”俞平面不改色。
“哦?”独孤焰怒极反笑,“如果让俞将军失望,该怎么办呢?”
“以皇上的英明睿智,应该知道若臣真的知晓范大人的去向,就不该杀了我这条唯一的线索。”俞平觉得自己还真是适合谈判,瞧!皇上已不再抓着他了。
独孤焰愣了好一会儿,才挫败地放开俞平,背转过身,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无助的一面。
范文晔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要逃走?在没有见面的那几天里,他已经好好想过了,如果再见面,他一定好好疼他,绝对不会再伤害他;为什么不让他有弥补的机会?他真的好想他呀!
俞平看着皇上无力垂下的肩膀、落寞的身影,原有的霸气在转瞬间消失无踪;不禁自问:皇上他……爱范文晔吗?如果爱,何苦去伤害他?如果不爱,又怎会如此在意?
“皇上,微臣有个疑问。”俞平必须确定他是否喜欢范文晔,究竟爱他有多深,免得害范文晔又重入虎口。
“什么?”
“范大人和皇上,原来不是相看两相厌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将他找回?”
“不是!”独孤焰连忙否认,“朕只是……只是……内疚。”险些就脱口而出的话,令独孤焰又赶紧改口。
好强如他,不想在一个大臣面前承认自己的情感,他可是一国之君呢!
见状,俞平则忍不住叹气,唉!皇上不开口说,他如何能知道呢?对他动之以情不行,那就……
“既然是因为一时气愤而造成的错,皇上倒也毋需因内疚而想弥补,范大人一定也不想要。”
俞平淡淡地看着独孤焰明显一僵的身子,决定继续下重药,“臣有个建议,皇上既然怕因愧对他而寝食不安,而臣也……一直很喜欢范大人。”当然和皇上的喜欢是不同的。“臣愿意担起责任,用下半辈子好好去疼爱他,让他忘记一切的痛苦;这样皇上知道他很幸福,也就毋需内疚了。”
“你说什么?”独孤焰双目睁地瞪着俞平,他敢起这什么烂主意?要他将范文晔让给他?他还真有脸说!哼!他早就怀疑他和范文晔之间有暧昧了,果然!
“臣认为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反正……皇上只是玩玩而已。”俞平抓紧时机乘胜追击,再给独孤焰一记重创。
“谁说我跟他只是玩玩!”独孤焰气死了,好不容易才察觉的心意,居然被说得一文不值!
玩玩?没错,一开始确实如此,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不再如此想了!
“你说,那天在御花园里,你是不是吻了他?”独孤焰火冒三丈,要知道这件事的真实性是否如他所推测。
“哦!那个呀……”原来还有这件事可以利用啊!俞平别有深意地一笑,“臣看他那时睡得正熟,就忍不住……”帮他盖件衣服以免着凉而已。
“你!”独孤焰得知始末,压不下心中浓浓的妒意,一拳击向俞平,将他打得倒坐在地,“你敢碰他?他是我的!”
痛死啦!抚着被打的地方,俞平却暗自叹服了声:皇上不愧是练武之人,出手又快又狠,连他这个将军都没把握能躲得过。
“臣愿意为了所爱承受皇上的怒火,只希望皇上别再纠缠他。”俞平坚定地看着独孤焰,眼神好象在告诉独孤焰:怎样,你能吗?
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既然不爱,又何必苦苦纠缠?
这样挑衅意味浓厚的话,果然让独孤焰更为光火,“谁说我不爱他!”独孤焰大吼,“我比你更爱他,他是我的!只属于我!你敢再对他乱来,我肯定让你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宣告他对范文晔的情感,回荡在房内,久久不散。
真是的,皇上早点说不就好了?害得他牺牲自己挨了一拳,瞧皇上,爱得连朕都不说了。
“既然爱他,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我怎么知道!”独孤焰气急败坏地看向俞平,“后来才察觉到的啊!谁知道……可恶!”用力槌了下桌子,独孤焰懊恼地跌坐在地,“你也不知他的去向……那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
独孤焰喃喃自语,口气中尽是悔恨与无助,他不想就终于结束呀!却不知如何能够找到范文晔重新来过。
看着皇上的痛苦,俞平虽然很想帮他,但是说实在的,他“现在”的确不知范文晔的去向;况且,范文晔爱皇上吗?对火暴、易怒、自我的皇帝,他只能感受到范文晔心中的惧意而已。
这样的事只有一方着急是没有用的,何况范文晔一直很想到外头游历一番,怎可大费周章出了城,走没两步就折返?而且,如果不先让时间淡化一切,以范文晔的个性,断不可能重新接受独孤焰,还是缓一缓吧。
但是,就让皇上这样消沉下去,也不是办法呀!唉!忠臣可真难当。
“皇上,臣是真的不知晓范大人的去处,但日后他也许会与臣联络也不一定。”这可是事实喔!
“然后呢?”独孤焰可不会傻到去相信一个“情敌”的话。
“呃……”感受到皇上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俞平只好努力澄清先前的谎言,“臣刚才说喜欢范大人,是和皇上的喜欢不同,纯粹是结拜情谊。”
独孤焰闻言,俊眉一挑,仍是狐疑地问:“那你还吻他?”
这一点非常重要,他独孤焰是绝对无法在这一方面心胸宽广的。
“臣并没有说吻他啊!臣只是帮他盖衣服而已。”
“咦?”独孤焰回想当日,那时范文晔身上的确披了件衣服!
瞥了眼俞平似笑非笑的表情,独孤焰脸不禁一红,先前自己的嫉妒竟显得可笑幼稚,随即而来的是心情被探知的羞怒。
“俞平!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骗堂堂的皇帝殿下!
俞平可没被吓到,心里还在打趣:哇!天下红雨了,皇上居然会脸红?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手足无措?真是一大奇观,范老弟没看见真是太可惜了。
俞平底下头边掩饰自己的窃笑,边道:“臣不敢,臣允诺如有范大人的消息,一定会告诉皇上,”但可不是马上,俞平在心中补充一句。
“相信范大人他最大的盼切,便是皇上能成为独当一面的英明君主,专心于国事;而寻人方面,臣会竭尽所能去找。”
独孤焰自然知道范文晔心中的想望,他也相信俞平是一诺千金的人,只是听见俞平和范文晔类似的劝告,还是让独孤焰轻哼出声。
“哼!”谁准他和他说相同的台词了?
第五章
离开京城的范文晔,先从渭河渡口上了船,便一路随渭河而下到黄河交界,饱览两岸风光。
他在华山参观了许多的道观,虽然时值秋冬,看不见百花盛开的美景,但是白雪纷飞,洗涤了他一身的俗虑。
而洛阳古都,亦可比美首都长安城的规模,城中的白马寺僧极多,在皇龙王朝兼容佛道的政策下,抄经习经的人亦多,呈现一副安详和乐的景象。
这一路游山玩水下来,范文晔穿着干净却破旧泛白的衣裳,而吃住亦是随意,是以未曾有人察觉,他便是京城名声响亮、弃官消失无踪的尚书大人。
眼界开阔,心情亦开朗许多,纵使吃的并不是山珍海味,但范文晔的气色较以前可是好了许多;他让自己不去想、不去烦过往的一切,就像这些沿路的风景,过了,便抛在脑后。
当他来到山东,已是积雪消融、新芽渐萌的日子。看过孔圣人的故居,范文晔登上泰山,昔日孔子曾说过“登泰山而小天下”,在山巅凉亭闲坐,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平原。
初春的风仍带寒凉,范文晔不禁想起小时候摇头晃脑背论语的情形,童年的回忆是甘美的,他在爹娘的庇荫下无忧成长,爹总是抚着他的都,期许他未来能为国家效命。不知道他这样算不算达成爹的期望?
这几个月来,他听到了许多皇上的治绩,除了讨伐新疆叛乱之外,更废掉许多不合时宜的旧法、废黜贪官污吏;人民也越来越喜欢这位勤政爱民的皇帝,这真是值得欣慰!他对独孤焰的恨也渐渐淡去,都成了过往云烟,不值得再提。
他写过几封信给俞平,也不知他收到了没?听说便是他领兵讨平新疆叛军的,实在为他的成就感到可喜。
天色渐暗,范文晔起身下山,到邻近的旅店投宿去了。
反观皇宫这方面——“真是可喜可贺哪,俞将军!”在御花园中的独孤焰,咬牙切齿地举杯恭贺俞平的凯旋归来。
小德子则在摆着酒菜的石桌旁恭敬站立,心里想不通,怎么平定新疆乱事这么值得高兴的事,皇上好象并不太开心?
说到这几个月来,小德子真的觉得无限宽慰,皇上不再强拉他微服出游,并且埋首书堆与国事中,整个人的脾性也稳重成熟许多;天哪!他真的要感谢上苍,一定是老天爷听到他每晚的请求,让皇上在一夕间变了样。
群臣们更是拼了命想为国家尽力,整个王朝的盛况已比先帝时更壮大。
不过,偶尔还是会看见皇上若有所思地独坐在御书房中,虽然变得稳重,但是却较从前不苟言笑,不再轻易显现心情了,这样算好吗?
而今日,在外头打仗多月的俞将军一回来,皇上似乎有生气多了。
“一切都是托皇上的福!”俞平笑盈盈地回敬道。
他当然知道独孤焰为啥派他带兵去平新疆乱事,他太清楚了!
其实他收过几封范文晔的信,但都不曾向皇上回报,而独孤焰虽然焦急,却也不能拿他怎样。这几个月来,将军府的宵小突然变多,且尽是身手不凡之流,但府中金银财物却一样也没短缺,想也知道是当今皇上暗中派去,调查有关范文晔的消息,只是他们都扑了个空。
原因无它,因为俞平每次看完信后就把信给烧了 ,独孤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