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男的。怎麽了?你有什麽新情报?〃洛翔很敏锐,一下听出我弦外有音。
我讪笑,不打算敷衍:〃嗯。就我所知他们内讧掉一个,还有一个是女性。〃
洛翔闻言,低头沈思片刻,倏然笑道:〃那很好啊。再加上他们还得分心应对‘黑鹰',我们这边的压力就更小了。〃
张了张嘴,还没吭声,洛翔已然接道:〃辛铭恩已经把矿权给夺走了,这对‘红狼'实在是个损失,不过这样也好,汪至明想拿这件事情做文章,我到时候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苏进你回来得正好,汪至明这次算打错算盘,你已经不在‘黑鹰'了,我看他到底要怎麽发难。〃
略略一笑,我安静得注视洛翔微微翘起的嘴角,一股暖意从心头涌上。洛翔,依旧无所畏惧的洛翔,如少年时的见义勇为独挑数人,到现今,锐气十足,意气风发,像他这样的人物,本就该光芒万丈得站在云端,若能从旁助他一臂之力,已是我的幸事。
於此之外,不做多想,不容多想!
奢望。奢侈的欲望。
摆渡回现实,洛翔也已停下动作,左肘撑桌,头微侧,食指於鼻唇之间,若有所思得打量著我。
我心中一凛,淡笑道:〃怎麽了?海叔特地给我们留了一桌好菜,你好像没什麽胃口?〃
〃没有,〃看得出他是勉强一笑,〃你有心事。〃
陈述而非疑问,我躲闪著埋头苦干,洛翔不追问,依样画葫芦,只是饭菜吃到口中,味同嚼蜡。
闷声不响得扫荡完食物,我撑得简直就想狠狠得给自己的肚皮几下子,来到客厅,海叔已经不见踪影,估计是又上了楼。
不习惯与洛翔这般沈默僵持,我干咳一声打算发言,洛翔上前轻拍我肩,轻笑道:〃介不介意去海边走走?〃
几分锺後我们并肩来到海滩,正直涨潮时分,海水轻易得漫过我所站的那一小块地方,赤足感受著水的洗刷,少年心性顿起,我笑对著往里走去洛翔道:〃来场海泳怎麽样?〃
洛翔回头,双眸亮若寒星,他一指右边,回道:〃从那里跳下来。〃
右边有崖,海平面上约莫十米处,伸展一个平台,仿佛五官之中的高鼻子,而上下陡峭,倒是天然的跳水板。
随著洛翔攀爬到上面,往下望去,海平静如湖,月光下,水波粼粼,柔到极点,便是已知海水底下是一片黑暗,见不得光,也诱得人舍身忘己只图一时之快了。
不等洛翔招呼,我迫不及待得纵身跃下,身体在空中做自由落体,风呼啸过耳,卷走意识,那一刹那的刺激与快感,非亲历而不能感知。
也仿佛是瞬间,我重重得坠进了海中,海水直灌口鼻,压力渐增,我摆动起四肢,缓解下冲的力量,转身之时,却见洛翔在距离我颇远的地方落水。
浮上海面,朝洛翔的方向游去,不多会儿,他也冲了上来,哈哈大笑,显然是快慰至极。
等我游到他身边,洛翔猛一出手,攥住我的胳膊,狂肆不再,程度轻微得板脸,语气平淡中带著生冷:〃苏进,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知道他所指为何,一时间不能成言,心中忐忑,而却要作不动声色得笑:〃你是说我跟‘黑鹰'的事吗?真的没什麽。。。。。。〃
他轻笑一声,但气氛只见凝重:〃还记不记得那次的事情?〃
一个特指,我自然明白洛翔的意思。
那次的事情──洛翔的初恋,已经很恍惚的记忆了,我甚至不记得我做过什麽,也不想去追忆,只是,他现在说这件往事,是要我惭愧吗?提醒我再去正视自身的丑陋吗?
我卑鄙,我无耻,我都认。。。。。。都认。。。。。。
甩开洛翔的束缚,我带著恨意瞪了他一眼,一个猛扎子沈下去,憋口气不辨方向得奋力游到肺部叫嚣著难受,满头满脸的海水,我轻轻舔了舔唇边的咸涩,只觉得好笑。
苏进啊苏进,争气一点,你已经沦落到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境地了,还要怎麽堕落?
洛翔还在原地漂浮著,浩瀚海中,朗月之下,他的影子显得微小而孤独,我的心跟著软了,重新游到他身边,温和得唤著他的名字。
先是不睬我,连叫了数声之後,洛翔沈重得叹了口气,苦笑道:〃苏进,我一直以为我是最懂你的人,现在看来,只是我以为而已。〃
胸口一痛,情绪几乎跟著失控,我该坦白吗?
轻轻得笑了笑,我对洛翔道:〃我。。。。。。想去爱一个人。这是一份不能公诸於众的感情,但我决定,我希望这一次,我能够努力到最後。〃
沈默蔓延开来,我静静得等待著洛翔的回应,渐渐得,他绽开了笑容:〃你有心爱的人了?那真的很好。我们会变吗?〃
我摇了摇头,〃不会。无论爱上谁,我对你都不会变。〃
〃苏进。。。。。。〃洛翔搭上我的肩,声音里有些微妙的失衡,〃跟苏晶结婚的时候,我曾经担心过,这样会不会导致我们关系的变化,好还是坏,你知道,我是排斥这不可预知的变化的。。。。。。但慢慢我发现了,苏晶是苏晶,你是你。你也会这样吗?〃
我微笑著看进他的眼睛,那倔强里有一丝的不安──我道:〃放心好了,我不会变。〃
洛翔笑笑:〃苏进,你对我,是特别的。〃
第三十一章、
早晨起来,立刻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叠东西,文字资料外,还有两张光盘。
急速浏览,是洛翔给我留下的,全是现有M帮的资料,我大喜过望,这家夥,倒终於想通了。迫不及待得开始看起来,却不禁有些小小的失望。
除了多出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似乎并没有多少值得留意的地方。人还是那几个大头,警方严密控制,没有我能做的事情。
M帮的消息外,还有采矿权的最後著落,洛翔收集的情报很详细,连〃黑鹰〃与对方签订的合同影印本都有,间谍工作可谓到家了。
〃黑鹰〃的动作也真的很快,不过两天的功夫,想来也是辛铭恩怕夜长梦多,才会有此闪电行动。
我细细得看了那份合同,想到里面有我的一份功劳,尽管现在已经跟我毫无瓜葛,但仍让我忍不住微笑起来。
房间里没有电脑,我不得不先洗漱完毕後走出房间,准备到书房去,海叔却在楼下叫我下去吃早餐、
洛翔自然已经离开了。餐桌上有他剩下的残骸,我凑过去看,咖啡剩下半杯,觉得好笑,便端起一饮而尽。
海叔见状,递过来一个面包,含笑道:〃冷了很苦吧?咖啡伤胃,别喝太多。〃
我笑著接过,海叔自是不晓得,在国外,同饮一杯咖啡是种习惯,尤其是吵架之後重归於好,彼此间有时候不想主动开口,这半杯咖啡,就是一个信号。
匆匆往胃里填了点东西,我跳进书房,打开电脑,塞光盘,屏幕一闪──密密麻麻的是〃红狼〃现在的状况,来个大一统,包括账目人员杂七杂八,全在里面。我一条一条得查看,不久就发现了蹊跷,账目上某些传统的项目收入在减少,不过并非锐减,人员调度就太过明显了,从老城上来了好几个人物,分别安插在〃红狼〃的机要位置,我想这肯定是汪至明的意思了,不过就不知道洛翔有没有留意。
转念一想,我的兄弟不会是这样欠考虑的。难道是请君入甕的招数?但机要位置被把持了,怎麽也是个隐患。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竟然莫明其妙得联想起辛铭恩来,要求我不露脸的他,究竟又是如何面对〃黑鹰〃的质疑和反对呢?他又该如何解释我的失踪?
设身处地得想了一会,我不禁哑然,这是干嘛呢?为辛铭恩担心?
重新把资料看了一遍,我决定往老城跑跑,看看海叔给我介绍的小姑娘文文还有什麽线索可以提供,关了电脑到楼下,海叔已经不见踪影,问房中的仆佣,说是看诊,我不由再度郁闷──你们这两叔侄好歹给我留点钱啊!身无分文得你叫我怎麽是好?
郁闷归郁闷,门还是得出的,我不客气得重新回到书房,翻箱倒柜,以不亚於入室强盗的气魄总算折腾出点零钱,搁下满屋狼藉,出门。
爱车在飞驰,不多会就过了横江桥。
如今这车已成了我的心头肉,我不敢将它扔在老城,就在过横江桥没多远的地方,找了个位置锁好,步行进入。
新城的白天是喧嚣繁闹的,而老城呢,同样也热闹,热闹中是不急不缓的节奏,店铺与民居交错而成,一片又一片低矮、似乎颇有些历史的房子,这里的人,毫无新城的光鲜外表,但步伐间,有著新城人所没有的悠然自在。我饶有兴趣得打量著这非我熟悉的环境,想起在国外时候也曾有段时间混迹於等而下之的街角,然则这老城与那个远在天边的地方却是如此得不同。
自有一套生存的法则,仿佛与外界无涉,却又井然有序。
我凭借著记忆摸索著那家简陋的小网吧,从外往里望去,还是那个模样,甚至连里面的少年是否与上次的不是同一批,都无法肯定,实在让人有一种时间停滞的感觉。
走进网吧,没有人注意到我,少年们聚精会神的表情仿佛在进行著生死关头的对决,我继续往里走,按图索骥,找到那家黑乎乎的房间。
若非显示器的微弱光亮,我简直怀疑里面住的人能在黑暗中视物,叫了声〃文文〃,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我带笑走了进去。
听得出来,文文并不讨厌见到我,原本机械化的声音有了些微妙的人气。
她说:〃苏进,你来得正好,我有些消息呢。〃
我闻言大喜,赶紧凑上前去,文文转过身来,头发依然遮住颜面,她的声音虽然四平八稳,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吓了一跳:〃其他的人,我查不到。〃
苦笑一声,我不得不反问:〃这个,也算消息?〃
文文正色道:〃算,当然算。我给你查,是彻底得从各个方面去查,从机场的入境管理一直到酒店的住宿名单,还有警方与非正式官方的资料,我都查不到,你知道这意味著什麽吗?〃
我正想摇头,突然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不见得全是外籍人士,而且他们落脚的地方,也许并不是酒店旅馆?〃
文文默默得点了点头。
从文文处出来,我又左右走动了一下,回味刚才的对话,突然觉得天地广阔,要藏几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这要追查,又从哪里才能入手呢?
对方的确是入境而来,这点应该没错,但若对方在城里有亲朋好友可以借住,那实在是够让人伤透脑筋的,毕竟茫茫人海,要从中捞出几只可疑的蚂蚁,实在是件难事──我们毕竟不是警察,不可能正大光明得进行。
将大脑的转速调到最高效,然面对现状仍然是无计可施,我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心里盘算著还是回家跟洛翔海叔商量比较好,走到车边,正要开门,猛然惊见里面竟然端坐了一位人物,本来惊讶的大嘴在看清那人的脸之後正常合拢,我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
旁边的女士轻笑一声,指挥若定:〃过桥,快一点。〃
我依言行事,直到过了桥,才开口笑道:〃心眉,你还真是神出鬼没啊。〃
〃你找全国,不就是想找我麽,我还担心你今天不出门呢。〃心眉微笑著,这个时候她的装束打扮又变了风格,上身是件带点淡蓝花色的衬衫,配宽松的牛仔,发高束成马尾,竟然是一副街角常见的年轻女子模样,混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