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青锋铸
曾闻世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灵虚山,人间七十二福地之一,丁令威化鹤成道之处,素来是仙真翔集的灵境,故老有云“烟锁飞泉长生境,石枕流霞羽客家”,名声之大与仙家的十洲三岛也不遑多让的。然而仙缘难求,无数学仙之士虽有入山求道的宏愿,却没有几个能得睹仙颜。只有些入山寻访多年的道人偶尔可以遇见那云遮雾罩的仙都墟上隐隐有位羽衣星冠的道者执了拂尘与一些乘龙驾凤的天仙往还,可惜那仙都墟上的仙家平素极少在人间现形的,只苦了这一干修仙之士,每每看着那山顶的仙家擎了天符秘篆与众仙讲说,却无缘聆听仙机,在山下抱恨不已。
仙家岁月,百年不过弹指间,人间的修仙道士一来二去的也似有些明白,那灵虚山的仙人虽然道高德深,却是个好向左道求正果的人物,因此在人间滞留多年,一直不曾飞升紫府,不过一陆地神仙而已,因此上,那些铁了心要证天仙大道的道士倒也不渐渐不来了,只有一些采药的山民才在不经意时走上山去,在仙山福地中留一个小小的人类的足迹——这些山民当然也不会在灵虚山中插旗的。
于是山也安详,云也自由,只有仙都墟白石洞的那位每日以书符博弈为乐的地仙时不时地为自己漫长而无聊的生命而抱怨不已。
直到那一日——
拈着手中的墨玉棋子,白石洞的得道地仙看了一眼湫玉棋盘,起手落子,眼角却锁住了那侍立在棋桌旁的白髯道士,只叹息一声:“你净明派素来注重积修外功,门内的降魔神通也是不差的,却找贫道做甚?”
与他对弈的女仙听到这话只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只品了口雪羽茶,斜眼望着那修眉入鬓的青年道人一眼,望天笑道:“道家四九天劫将至,若非宁掌教与各派好手将受四九劫关历练,魏道友又何必上灵虚山求你白石子下山搅这浑水?”
对弈的一男一女都是得道多年的旁门地仙,早已有大罗金仙之分,然而那道号“白石子”的道人性情偏激,专爱同人间的正派修士唱反调,而那总是一身荷绿衣裙的女仙更是以飞扬岛冰荷玉莲之体成道的异类,因此上两人行事不免都有些古怪,以至于至今尚不能飞升紫府名列玉京。
立在那里的魏鹤颜苦笑一下,当年自己在洛阳收了几只作怪的狐狸,本来要将之打回原形,却被白石子化身的书生纠缠不过,跑了两只,后来又拉着自己跑去与那密教三法王辩论佛道高下,他是不在乎如何诋毁大日如来,倒是自己却被密教上下目为仇敌……
真不想和他打交道啊……
但是,这次出事的可是净明派的道统传人……背后还牵扯着许多江湖背景,本来按净明派的实力,救个把人还不是问题,偏偏在这个四九天劫将临的时候……除了白石子,还真没有可帮忙的人了……
咬咬牙,魏鹤颜只好摊牌:
“白石真人可知那位被妖人劫掠的我派弟子前世是什么人?”
对方只管看着棋盘,大概即使要救的人是太上老君下降他也存了心不管不问。
魏鹤颜摇摇头,望着环绕灵虚山的霞光没头没脑地问道:
“真人知道这守护仙山的太华天罗为何在这几年内生出一层异光?”
话音未落,那边已传来玉棋盘翻落在地的声音,那白石子已化作一道电光冲上云天。
第一回 白石仙冷看浊世 幽真子普救淫窟
天下太平,纸醉金迷,连带着全国上下狎玩男色之风也大为兴盛,当年太祖皇帝制定的那些“狎亵男色者,杖一百”的条文也一并废了,让许多夫子大叹人心不古,圣德之衰。
老色日上面
欢情日去心。
今既不如昔
后当不如今。
走在大街上,一身道家装束的白石子看着那路旁的青楼楚馆中早早脱去少年稚气的娈童,没来由地想起白居易的这几句谓叹。
虽然世上常说什么和尚是色中饿鬼,道士是花里魔王,孰知这末法浊世,魔众横行,正法沦丧,什么样的凶邪出世都不算奇怪,何况这原本就无比污浊的尘世,更是不消说了。
不过因果轮回自有天定,他道术通玄也不想在尘世多惹事端,一啄一饮都是为将来种下的因,何苦来着?
只是,当年那个陪着小道士在灵虚山上躲猫猫的少年如今又在哪里?
仙家不知岁月长,只看着日升月降,一起一落,都是磨人的寿算。
找了间僻静的食铺坐下,叫了壶清茶,外加梅花包子,正要感受那包子中小泉山落梅的清气,却听得耳畔有几个镖师在聒噪不停:“辣块妈妈的,这年头采花贼猖狂也就罢了,偏还多了许多的采草贼,尤其是那孤云煞,男女通吃,又给霹雳堂作为上卿供着,实在可恨!”
“听说前日江宁飞云豹卓放也被那淫贼擒了去……诶,想那卓少侠大好男儿……”
有个商人在一旁感叹道:“还有那唐门的唐沐英,可算得唐家老太君的心头肉了,却也……可怜了那般俊俏的一个孩子啊……”
“阿弥陀佛,罪过呵罪过……”角落里一个着月白海青的僧人也叹息道,“听闻霹雳堂如今崇信道家采补的邪术,竟不知道是真是假……”
然而那和尚提起霹雳堂,众人却似哑巴一般,齐齐收了声,只与面前的食物奋战不停。
白石子失笑。
夜深人静。
独坐在城墙上自斟自饮的白石子看着一南一北两道贯空的怪气冷笑不迭。
佛家常说因果轮回,善恶果报,却少有这般迅速的现世报应,看来这天下倒还不至于腐烂透顶。
“为了今夜所流的孽血,当浮一大白。”
将杯中素酒浇下,白衣飘然的道人看着那些承他杯中甘露恩泽往生天界的亡灵,淡淡一笑。
是夜京城。
年轻的帝王淡漠地注视着跪在身下正在努力取悦自己的少年,那冷漠的眼神不像是注视一个活人,而是注视着一件精巧的、令他厌倦的玩物。
年轻的帝王暗中命令禁军四处搜寻俊美少年以供自己亵玩早已是宫禁中公开的秘密,而这个年轻的王对少年们的虐杀更是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被活活鞭杀的少年几乎每天都有,似乎杀戮更能刺激皇帝那变态的情欲似的。
少年的舌正努力讨好着帝王的棒棒,舌尖依照娈嬖司专管调教的阉奴所教的那样,从马眼到阴囊全都细心的照顾到,红软的舌因为唾液而发出濡湿而淫靡的水声,那根巨大的阳物一下下刺入少年的嘴里,卡在喉咙中。
在装饰着云龙海水浮雕的龙床两侧,几个身强力壮的阉奴正在努力地玩弄着几个同样俊美的少年,那种因凌虐所发出的经过调教的呻吟声,无异于取悦天子的丝竹之音。
龙床左侧的少年正被一个粗壮的阉奴半缚在楠木柱上,握着一根木制的假棒棒完全没有经过润滑地粗暴地在少年的翘臀中抽插着。伴随着少年分不出是哀叫还是媚语的含混呻吟,殷红的血液布满了那美名“角先生”的淫具表面,这在那丧失男性功能的阉奴眼中,竟带有异样的视觉刺激,手上的动作更加粗暴起来。
匍匐在龙榻前方的少年正跪在另一个肥壮的阉奴的脚下,用娇小的嘴含着阉奴栓在胯下的巨大角先生,那根棍子是如此硕大,少年的脸上已经隐隐约约露出痛苦的神色,却依然努力的凑前,将那刚浸过开水的淫具完全的含入嘴里,那如肉堆般的阉宦一边将热水浇在少年身上,一边用脚毫不怜惜地蹂躏少年下身的棒棒——少年的荫茎上布满了黏液,加之媚药的作用,如何能经得起如此折腾,但是却仍忍着痛楚任由那肥硕太监折磨。
守在御榻右面的阉奴则将身下的少年打横放在绣墩上,四根手指正在少年的阳||||穴内来回戳动着,这作恶的手指除了抽插外,还不时弯曲弹动,那种非人的痛苦,让少年一阵阵痉挛,昏死过去好几次。
大概是对这样的活春宫有些腻味了,那个荒淫帝王对着几个阉奴瞥去一眼,这些早就没有良心可言的太监立刻会意,像对待尸体一般将那些被玩弄得奄奄一息的少年抗在肩上,打了个躬,就退出去了。
皇帝没有在乎那些阉奴的离开,却将手握住身下少年的棒棒,用力地掐下去。
努力地服侍着皇帝的少年从喉头发出低低的悲鸣,但是却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满,他不能忘记是谁将前一刻还在努力逢迎他的少年用种种可怖的手法虐杀的。
对皇帝早已丧失忠诚的内臣们都已退下,谁都没有注意到,月华之下,有个头戴玄机鱼尾冠,身穿素色水田衣的青年道士提了只紫竹篮,一步步地走上寝宫的台阶。
那道士修眉凤目高准薄唇,面如冠玉,生得极俊俏,只是脸上血色全无,隐隐透出幽幽的绿光,衣袂更是无风自动,平添了许多鬼气。只见他走走停停,面上露出十分怜惜的神色,却似与人交谈一般,所提的药篓更是磷光荧荧,与坟地中的鬼火无异。
那道士看似一步步缓缓行来,转眼间却已按寝宫为圆心绕着皇城行了三匝,最后停在寝宫前,轻声说道:“原本以为我辈修炼邪法的,杀生害命,徒造无边恶业,因此难于超脱诸障,成就金身,却不曾想人间却有此辈凶徒,视人命如草芥,逞杀欲而后快,纵邪道中人所造恶业犹不及此辈十分之一,真令贫道大开眼界。”
说着止住步伐,又望着那寝宫说道:“贫道出山本为收罗天下恶鬼妖魂修炼御劫之宝,眼见这等恶人行状,较寻常妖鬼更加可恶,若生摄了魂魄去,不但吾宝有了着落,也算贫道为天下苍生做一场功德。”
这道士也真大胆,一念及此,便捧着那药篓移步上前,口中低低曼唱道:“薤上露;何易皠,露皠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不复归……”
只见得白影一闪,便闯入寝宫内殿,却正好撞见那万人之上的男人正取了枚小小的铁环正要给身下的少年套上,那个残忍的君王丝毫没有因为少年尚未被调教过的身体正在不断颤抖而停止下一步的动作,他瞄到门边的男子身影,还以为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侍卫,沉声喝道:“杵在那想找死吗?!滚!”
话音未落,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一轻,跌了开去,回过神来却发觉居然还有一个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像睡死了一般,而自己缩得不过半寸大小,立在那黄冠的手掌上。
“朕……”
他还不及问出口,就被那道士随手挝过,投入那药篓之中,耳畔只来得及听见那道士最后几句话:“陛下放心,贫道决不伤陛下性命,只请陛下在贫道的小无间炼魂狱里受三十六载魔刑炼魂之苦,炼就有相神魔之体,助贫道度过天劫而已。只是从此之后陛下要永远受贫道摆布,且每三日要受太阳真火焚烧一遍,实在不是出于贫道本心,在这里先说声得罪了。”
那个残暴昏君的魂魄立刻昏了过去。
道士也不去管他,径自扶起那倒在床畔喘息不已的少年,上下看了看,叹了口气:“多好的孩子,却被迫早丧元精,阳寿恐将不永,若随我入北邙修行,倒还有鬼仙之望……”
那少年见这道人来得这般奇诡,知是仙人搭救,想到自己被商贾绑架出卖,受尽了苦楚,却在今日遇见这等不世仙缘,心中一酸,却要落下泪来,再想起被陷深宫的众多伙伴,也不顾自己满身淤痕,慌忙朝道士跪下求告。
那青年道士却看了少年一眼,微哂道:“你看我拘禁生魂祭炼法物,该知我出身左道旁门,却不怕我将你们拿去杀了来修炼邪法?”
也是那少年福至心灵,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