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影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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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影雪痕-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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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却一把扯过戚清影,揪起他的衣领粗暴地将他摇醒,怒喝:“少在这装蒜!” 



戚清影幽幽转醒,声音虚弱地问道:“苏少侠,发生了什么事?” 



师兄抬手一个耳光将他打倒在地上,冷笑道:“我倒要问问你,刚才你去了什么地方?” 



戚清影因为右手的伤,根本使不上力气,勉强用左手挣扎着支起身体道:“苏少侠,我还能去什么地方?我头痛口渴,向送饭的人要了一些水喝,他还没有把水拿回来,我就已经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说得还真好听。”师兄似乎已经丧失了理智,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塞进戚清影口中,“你很渴是吧?多吃点雪就不渴了。” 



“够了!天鸿哥哥。”我实在看不过去,挡在戚清影身前,大声道:“请你不要再折磨他了。他很可怜的。” 



“阿瑶,你别被他柔弱无助的样子给骗了,他是在利用你的善良。”他一定在恼我这样护着戚清影,于是愤愤道:“等查出真相,你会后悔的。” 



“我才不会后悔!”我倔强道,“你最好先去师父那里禀明刚才的事情,我看一下戚清影的伤势,稍候再过去。”我的话分明有逐客令的味道,他更加气恼,欲言又止,最后一跺脚,转身离开。 



“是不是又咳血了?”我关切地问,心想一定是戚清影病发咳血不止,才会晕倒。 



“没什么的,这些日子都是这样。”戚清影淡淡地道,他想要用右手抹去唇角的血迹,手却没有抬起来。 



我发现昨天给戚清影包扎的手帕已经不见了,掌心的伤口暴露在外面,没有一丝愈合的迹象,反而比昨天更加严重,手腕上又多了一圈布条。我小心地捧起他的右手,他的手腕软软的,像是折了的样子,我惊问:“我昨天帮你包扎的手帕呢?还有你的手腕怎么了?” 



他避开我的目光答道:“对不起,雪姑娘,弄丢了您的手帕,至于手腕是清影自己不小心弄伤的。”他的声音很虚弱,伴着轻微的咳嗽声。 



我知道他在说谎,透过那破烂的衣衫清晰可见的除了鞭伤还有大块的淤青,定是昨晚又挨过一顿毒打,他的手腕应该是被天鸿哥哥折断的吧,可能是看到了我给他包扎伤口的手帕,一时气愤所为。戚清影说是他自己弄伤的,大概是为了替天鸿哥哥掩饰,不想让我知道了伤心。把所有的痛苦都自己承担,这么善良的人,天鸿哥哥为什么还要怀疑他? 



“雪姑娘,清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苏少侠那样怒气冲冲地质问我?” 



“不关你的事。刚才松鹤堡的人在庄外被杀了。”我把戚清影扶进小屋,让他在床上躺好,替他盖上被子,“你多休息一会儿吧,我先去师父那里禀明事情经过。说不定天鸿哥哥待会儿还要来找你问话,我去拦着点。”我说完匆匆离去。 



出了废园看见一个家丁提了一个水罐正向这边来,那水罐里还冒着些许热气。我随口问道:“你是给戚清影送水的吗?” 



那个家丁点头道:“刚才送饭的时候,他说头痛口渴,向我讨热水。我看他挺可怜,身上又都是伤,就回到厨房打算给他取些,偏巧厨房热水还没烧开,我等了一会儿这才折回来。” 



我想起上次搜查戚清影房间的时候,那些家丁粗手粗脚地打碎了他屋里唯一的水罐。他连番遭到毒打,伤势未愈重病发作,连口水都喝不上,一定很难过。现在又无端受到我师兄的怀疑,真是凄惨到极点。我一定要想办法帮他。 



在我极力劝阻之下,师兄才没有再过去拷问戚清影。师父也主张事情未明了前,不宜轻举妄动,万一冤枉了好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现在我们应该集中精力思索一下如何应付松鹤堡的人,二堡主和三堡主都在还剑山庄附近被杀,松鹤堡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传出去,不仅我们还剑山庄颜面扫地,还会在武林中引起恐慌,掀起轩然大波。这正是凶手的目的所在。到底是什么人与我们还剑山庄甚至整个武林有如此深的仇怨,难道这一切真的是魔教余孽所为?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直在思索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可是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晚上翻来覆去地躺在床上睡不着,一半是因为想把事情想明白,一半是懊恼自己能力有限,帮不上师父和师兄的忙。白天那会儿师父让我暗中跟在师兄他们后面,就是怕会发生什么意外吧,可惜我没什么经验,离得太远,发现情况有异再赶过去的时候,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见。如果我当时看清谁是凶手,事情就好办多了吧。 



第二天一早,师兄突然来找我。他神情有些憔悴,可能昨夜也没睡好。我把他让进书房,他遣开下人,又关严了门窗,这才小声对我说:“阿瑶,我昨晚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我不敢对别人说,闷在心里又很难受,思前想后还是来找你商量。” 



我不明所以,师兄从来不会找我谈什么紧要的事情,看他现在紧张的神情不像在开玩笑,难道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那也应该是找师父说去,怎么会偷偷告诉我。但是他如此重视我,让我心中添了一分自信与喜悦。 



“事情是这样的。”师兄犹豫了一下还是讲了出来,“昨天的事情我一直放心不下,就想趁着晚上再去戚清影那里找点线索。去到废园发现师父竟然也在。他白天还说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却偷偷跑来,我心中好奇,于是没有惊动守卫,跃上不远处一棵大树掩起身形,打算看看师父是怎样审戚清影的。” 



“当时夜深人静,师父似乎忧心忡忡的样子,站在戚清影居住的破屋前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走入。从我的角度借着月色雪光透过半敞开的破门,可以看见戚清影蜷缩在木板床上。被子只盖了一角,一大半掉到床下,可能是因为寒冷和伤痛,他苍白的脸上眉头紧皱,嘴唇微微开合,像是在梦中呻吟。后来师父走了进去,像是要给戚清影盖好被子,可是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 



“发生什么了?”我禁不住问,我担心师父的同时也有点担心戚清影。 



“我当时也很奇怪,可是怪事还在后面呢。师父不知怎的忽然像着了魔一般,情绪失去控制,心神恍惚地道:‘水娘,你在哪里?’他好像看见了什么朝思暮想的人,盯着戚清影痴痴道:‘我有我的苦衷……就是因为一直爱着你啊。’师父说得很快又含混不清,有些话我没听全。只听到这些已经十分令人费解。” 



“然后,然后……”师兄一直说了好几遍这两个字,就是不肯往下说。 



我急道:“天鸿哥哥,你快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我看到师父低下头,吻了戚清影,似乎吻得很用力很动情。” 



师兄的话让我目瞪口呆。怪不得他迟迟不肯说,原来他看到的竟是如此惊世骇俗的场面。戚清影虽然长得清秀俊美,毕竟是男子,同样身为男子的师父怎么会去吻另一个男子?“师兄,你不会是眼花看错了吧?”我心中满是疑团。 



师兄却颓然地摇摇头:“我那时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事情却千真万确,戚清影在师父的身下拼命挣扎。师父好像猛然惊醒,把他放开。我看见戚清影惶恐地缩向床角,身子瑟瑟发抖,听见他颤抖的声音说:‘庄主,您这是做什么?’师父一时不知所措,却伸出手把戚清影抱向怀中。我猜想师父是要安慰一下戚清影。戚清影却害怕得挣脱他的手臂,哀求道:‘庄主,请您放过清影吧。清影不会告诉别人的。’师父于是没有再做什么亲近的举动,放开戚清影起身离去。” 



“我大惑不解,光看情形好像是师父意图对戚清影施暴,师父是正人君子怎会做出这等禽兽之事?我猜想一定是戚清影使了什么妖媚之术,引诱师父犯错。想到这点,我略微有些宽心。怕自己的行藏被师父发现,引得不必要的尴尬,确定师父已经走远后,才来到戚清影床前。戚清影看见我竟然嫣然一笑道:‘苏少侠,您又来找清影做什么?’我不想跟他多废话,猛地将他的身子摁倒在床上,掏出匕首抵住他的咽喉逼问:‘你刚才使了什么妖术迷惑我师父?’他没有挣扎反而说了一些肮脏下流的话说师父有断袖之癖,经常来骚扰他。我骂他下贱,不许他玷污师父的清誉。他却反问我:‘庄主一表人材,武功高强,不知有多少侠女愿意以身相许,若他是正常男人,为何至今未娶?’” 



我听师兄这么一说,心中不免也有些怀疑。这么多年来,我确实没有听说师父与任何女人发生过关系。外间也有传闻,不好听的说我师父有断袖之癖;好一点的说师父练的是童子功,不能近女色。我和师兄都知道师父练的不是童子功,难道┅┅我不敢再往下想。 



“我怎会信戚清影那些鬼话,于是把手中匕首往前送了送,勒进他脖颈的肉中,鲜血溢了出来,我当时怒极道:‘今天我就杀了你,免得你将来为祸武林。’戚清影却泰然自若仿佛那匕首不是卡在自己的脖子上:‘你不敢杀我的。你怎能让庄主失信于人?’。我咬了咬牙终是不能下手。” 



我听到这里心中略微松了口气。按照师兄的说法戚清影分明是一个城府极深卑鄙下流的魔头,可是我却怎么也不能相信。亲眼看见的都有可能是假的,更何况是听师兄口述。我虽然一直十分信任师兄,他的人品有口皆碑,可在这件事情上我无法认同,甚至产生很大的怀疑。 



“阿瑶,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师父好吗,我怕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会很尴尬。”师兄叮嘱我,“我跟你说,就是要你对戚清影有所提防,千万不要被他迷惑利用。” 



我心存疑虑,却仍是点点头:“天鸿哥哥,我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的。不如这样吧,你借我令牌,让我去试探一下戚清影。我一直对他比较和善,他可能会告诉我昨晚师父到底讲了什么话。” 



师兄不放心道:“戚清影一定会花言巧语搬弄是非。不过或许只有你一人去看他,他多少能透露一点实情。你最好能博取他的信任,套出他的真话,但你一定要保持清醒,有什么事情都告诉我,找我一起商量,不要被他骗了。” 



师兄的叮嘱不无道理,不过他终于耐不住我的恳求给了我令牌。 



我临走的时候说:“师兄,你相信我的话就不要跟来,我去过废园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会对你如实说的。” 



师兄果然没有跟来,而是被师父叫去商讨如何对付松鹤堡的事情。这回我有了令牌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废园看戚清影。 



我到废园的时候,戚清影正在劈柴,他脖颈上新添的伤痕凝着血块。院子里的木柴堆积得像小山一样高,等着他去劈。他跪在地上,把木柴放稳,因为右手有伤,他只能勉强用左手拿斧子吃力地一下下砍。他单薄的衣衫印出斑驳的血迹,身子微微颤抖,可能是伤口依然绽裂,似乎每动作一下都相当痛苦。 



“这么多柴,你这样劈要劈多久?”我忍不住问道。 



“这些柴今天就要劈完。”他淡淡地说,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 



“这怎么可能?”我惊道,以他现在这种身体状况,就是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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