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哥,我们要北上,恐怕和大哥不能同行。阿左阿右就此别过!”王英没料到他们说走就走,遂笑着说,“虽然你们给我上了酷刑,可还真是有些舍不得你们。但这天下却也没有不散的筵席。只愿两位兄弟一路多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两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去。笛声响起,悉悉梭梭的声音飘过,蛇群却是散开了。两人身影渐行渐远,渐渐融入到夜色中。王英正要转身,却不料一个声音传来,却似是阿左和阿右同时发出,竟然响彻树林:“今日见死不救,明日就会落井下石!王大哥,你那两位朋友,不交也罢!今日看你面子,不为难他们,但愿下次不要让我们再碰到!”
王英愣了,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还以为他们一直没发现。。。。。。。。
月色如水,贯了下来,蛇群早已散去,树林恢复了宁静,好象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王英把玉又戴回了脖子里,感觉好象做了个梦。。。。。。。。。。。
16。 入城
摇了摇酒袋,所剩无几,王英正要倒进嘴里,却突然象是想起了什么,又给放了回去。感觉身后有动静,转身,却见是白剑飞抱着陆飞雪从树上跳了下来。两人一沾地,陆飞雪忙挣脱出来,低着头跑到了火堆边,映着火光,脸色却象是盛开的红牡丹,娇艳欲滴。王英见状,哈哈大笑起来,说,“害什么羞?早晚的事。”陆飞雪猛然抬头,佯怒着要过来打他,王英忙跳了起来,围着火堆跑起来,边跑边说,“白师兄,你老婆要杀人了,快来管管!”
王英很小就在外流浪,看人心思自是比一般人明白。只是他有时会“装糊涂”而已。他看不懂白剑飞,但陆飞雪的心思怎会看不出?早就看出这小师姐的一颗芳心早有所属,如今这一闹,只是帮她点明了而已。
听他如此喊,陆飞雪脸上红晕更盛,却是真急了。她一个大姑娘家,被人喊成那样,不急才怪?脚下不自觉用起了轻功,很快追上了王英,竟然一掌给拍了上去。王英没闪开,却被拍个正着,顿时大叫一声,扑倒在了地上,疼地直翻白眼。陆飞雪大骇,忙抢上前去,却不料有人比他更快,竟是白剑飞。
“你做什么下此重手?”竟是白剑飞在厉声呵斥,陆飞雪眼圈一红,泪险些就要落下来。王英一看,坏了,自己好事没办成,却出了倒力,忙说,“我和师姐闹着玩呢,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这拍下,哪里就疼了,逗她玩呢。”王英咧了咧嘴,忍着疼,爬了起来。陆飞雪那一掌还真狠!
“师弟,你真没事?”怯怯的声音却是小公主。“有事?那你让我拍回来?”王英眦了眦牙,抬起手,学凶狠状,望着陆飞雪。看着他故意做作的样子,陆飞雪“扑哧”笑了出来,眼眶还红着。事情就算过去了,三人围着火堆重又坐了下来。
“刚才。。。。。。对不起。。。。。。”低低的声音响起,却是白剑飞。王英微一愣怔,顿时明白他在说什么。笑了,说,“你认为,换我是你,我会跳下来送死吗?你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根本不需要道歉。明知不敌,还要送死,那是傻,不是义气!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会比命还重要。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所以,不管怎样,都要活下去。换我是你,怕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所以,现在话先说在头里,以后我如果照顾不了你,你可别怪我。不过。。。。如果是师姐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先人后己,嘿嘿。。。。。。”陆飞雪扬手又要打,王英立刻哎吆起来,陆飞雪这掌还没拍下去,人倒笑了。然后,敛了笑,问,“那个,师弟,刚才,我昏过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飞雪昏过去后,被白剑飞抱到了树上,不久便醒了过来,但当她意识到自己竟然是被白剑飞抱在怀里缩在树枝间时,又羞又急又喜,却哪里好意思动半分,只得装昏迷。那时,她一颗心绕来绕去,绕成了千指柔,怎会在意树下的人在说什么。所以,自始至终,对于发生的事情,她不怎么清楚。。。。。。
王英听她问起,说,“我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蛇,早吓傻了!”其他不愿多说,打着哈哈过去了。他其实不太清楚白剑飞听到了什么,但白剑飞不问,他也乐地装糊涂。这事本身就是一盆糊涂糨子,搞那么清楚干什么。怕陆飞雪追问,王英突然象是想起了什么,拿出酒袋,递给白剑飞,颇有些讨好似地说,“师兄,尝尝这个!这可是有钱买不来的好东西。”白剑飞瞥了一眼,没说话,也没接,王英颇有些尴尬。陆飞雪看了看两人,忙说,“师弟,什么好东西,给我喝点。”王英扭头笑了笑,说,“女孩儿家,喝酒不好。”说完,一仰脖子,全倒进了肚里。。。。。。
三人就在火堆边胡乱睡了一夜,天微微亮时便爬了起来去找马匹行李。还好就在树林边上,便找到了三匹正在啃草的马。三人重新收拾了一下,又上了路。这一路行来,倒没有遇到什么大事。只是王英受那两兄弟刺激,觉得自己一动也不能动就被笛子指着要害让自己确实很没面子,好歹也抵抗上那么一两招不是?所以在休息的时候,他就开始继续练那入门剑法,白剑飞倒也教地尽力,陆飞雪也时不时他他喂上那么几招,王英进步很快,三十六式剑法一路耍下来,配着他的内力,竟也颇有威势。当陆飞雪夸他时,王英哈哈大笑说,我是练武奇才,不然师父为什么收我。陆飞雪刮脸羞他,但白剑飞却移开了眼睛。王英看到了,心里一沉,但也没问什么。
一路无话,这日,三人终于到达了金陵。后来,王英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白剑飞的家。
以前,王英听陆飞雪讲过白剑飞的事情,只说他是天下第一庄“扶风山庄”的少庄主,家世显赫等等。至于他为什么拜到雪山门下,陆飞雪没讲,王英也没问。王英虽然在镖局做伙计,但因为他不会武功,所以对江湖中的事不是说很关心,这名满江湖的天下第一庄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说书先生口中经常借用的名词罢了。
这日,入得城来,看街上人烟阜盛,熙来攘往,商贾云集,店铺林立,王英真切感受到了什么叫“繁华之地”,这金陵城和那肃州是真真地不同。驱马跟着白剑飞跑了很长时间,渐渐离了那喧嚣之地,进了一片幽静之所,高大的树木掩映间,却似是一个很大的庄园。驰马走地近了,见高大的门廊上挂着一个牌匾,上书“扶风山庄”,原来这就是天下第一庄的所在。
早有人远远奔了过来,还有人往院里跑去,门前一时乱活起来,但王英却清晰地听到他们都在喊一句话,就是,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一时,很多人涌了上来,拉马的,取行李的,把王英挤了一身汗。
随着白剑飞走了进去,许久,终于到了一个大厅,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早迎了上来,白剑飞扑到她面前,喊着娘,那妇人眼圈一红,泪就落了下来。陆飞雪眼圈却也红了。
“好了,别哭了,有客人在!”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王英看去,却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着一身黑衣,很是威严。王英想,这必是那庄主,也就是白剑飞他老爹。只是白剑飞长地竟一点不似他,更多地象是他娘。
那妇人擦了擦泪,把白剑飞拉了起来,又拉着旁边的陆飞雪,说,“雪儿都长这么大了,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边说,边把手上的一个绿玉镯褪了下来,戴在了陆飞雪腕上,陆飞雪羞涩地低了头,平时的骄蛮之气全化为小女儿之态。王英不禁想笑,儿媳妇见公婆,老虎变成猫?!
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群人都介绍完后,王英的笑已经要僵硬了,终于结束了,他也大致明白了白剑飞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两个姨娘,还有别的什么师兄弟,表兄弟。。。。把王英搞地头昏。。。。。。
众人众星烘月般地把白剑飞围到中间,白剑飞还是一副没表情的脸,但显然脸色却是缓和了许多。
看着这样的白剑飞,王英的心酸酸的,倒不是说是嫉妒。从他睁开眼看到白剑飞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自己和他是不同的,就象蒲公英和牡丹摆不到一起一样(卡卡,借用09的话),就象他根本听不懂那些所谓的天籁琴音一样,他和白剑飞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所以,王英永远不会去嫉妒他。
如今,怎么说呢,他只是有些羡慕,有些伤感。。。。。。有爹有娘,有兄弟姐妹的日子,是什么样子的?被人宠着,被人爱着,又是什么样子的?他不太清楚。看着白剑飞,眼神就有那么一些黯淡。恰好后者的眼光也瞧过来,似有疑问,王英向他笑了一下,这一笑,自己心里遂释然了许多。想着,各人各命,自己早就看开了,怎么如今怎么竟象个女人般伤感起来。自己也不是一无所有,不是有老爹嘛,镖局上下几十口子人哪个对自己不好,还有二子,掌柜的,还有。。。。卜一凡。。。。。
这一瞬间,想起了那张绿惨惨的脸,王英心里一热。即使他舍自己而去,又能怎样,他舍命救过自己,不就是朋友了嘛。手不禁摸上胸口,那玉竟似一热,王英又笑了一下。刚才那瞬间的伤感顿时烟消云散。。。。。。
17。 酒楼
王英和陆飞雪就在这扶风山庄住了下来。这山庄中年轻弟子不少,再加上白剑飞的诸多表兄弟姐妹,大家很快熟络了起来。陆飞雪长相清丽,自然吸引了不少年轻男子的眼光,但也自然引起了一些姑娘的嫉妒。
这些人在一起,谈论地多是武功,然后就是琴棋诗画。论武功,王英才勉强把雪山入门剑法学完,和那些人自然没有什么好讨论,论琴棋诗画,王英更是一窍不通。那些个年轻人,多来自武林世家,一个个心高气傲,看人更是多了三分势利。听王英说自己是孤儿,没有什么身世,便瞧地有些低。王英自是一笑了之,浑不在意。后来,和他们一起耍了两天,便找了借口不再去。陆飞雪自也看出王英不喜和那些人在一起,也不再勉强他。王英乐地逍遥,每天练完功,便去金陵城里闲逛,倒也开心。
而白剑飞,自从回了山庄后,王英就少见他的面。王英自是知道他有事要做,但具体是什么事,他却不知,当然他也不会去问。
这日,王英正想出门,却不料多日不见的白剑飞出现在面前,王英笑道,“多日不见,师兄愈发精神了。”眼前的白剑飞穿了一身鹅黄衣衫,头上系着相同颜色的发带,腰间配了同色的一块玉,甚至于连那系玉的带子也是鹅黄|色。这样的穿戴和平常的朴素衣着截然不同,但却别有一种味道。王英想,这样的他,不似神仙,倒有些象是变化的树妖,要是说什么妖怪,倒象那春天刚泛出嫩黄绿芽的柳妖。但这样的话,打王英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听陆飞雪说过,白剑飞最讨厌人家讨论他的相貌,王英自不会去讨无趣。
“你要出去?”
“是呀,出去逛逛。”
“怎么不和他们一起?”
“唉,他们说的事,我听不懂。我这头牛对着琴,也不好受不是?”王英说着,笑了,想起了自己听白剑飞弹琴时睡着的事。白剑飞似乎也笑了,看着他,说,“我带你出去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怕迷路不成?你有事要忙,等忙完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