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师，我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告诉你一些事情而已，如果你不听我也不会勉强，如果你要听，明天中午，在这地方等你。」
陈警官递给了我一张餐厅名片，意思是到这里说吗？
我犹豫著要不要收下，倒是陈警官一把乾脆地往我口袋塞，塞完就走人，我掏出来要还也追不上，真是怪人一个。
好奇心会杀死猫，有时太好奇真的不是件好事，我揣著那张名片，像烧红的蕃薯，丢也不是收也不是，折腾了一会儿，我还是跟小少爷告假，会了会陈警官。
陈警官恍若早判定我会来，已经点了一份大餐悠乎悠乎地吃著，我在他对面坐下，没给他什麽好脸色。
「说吧！你到底想跟我说什麽，说完就快滚，别再来打扰我们了。」
「杜老师，你别这麽凶嘛，你听完再下结论不成？」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的下一句话却像冰块砸在我头上，我真错愕不已。
第十章
「我想我有点弄错办案的方向了。」陈警官像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的口气，一脸轻松。
「你这是什麽意思？」我替这人感到头痛。
陈警官反而不说重点，竟给我重头开始扯起。
「李老爷的众位夫人之死的确是总管一手策划，因为他深深爱慕著七夫人，七夫人嫁入李家其实过得并不愉快，除了老爷疼爱她外，她在李家没有人脉，李家众夫人与佣人在言语上的羞辱跟冷嘲热讽时常有之，甚至还有更过分的事发生。
但，七夫人并没有把这情形向李老爷抱怨，反倒是在一旁默默看著的总管知道一切，他迷上了七夫人的美貌与坚强，暗暗地把四位夫人除掉，为的就是讨七夫人欢心。可惜，七夫人根本对他不理不睬，反而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害怕逃离，於是，总管在一气之下找了时机强占了七夫人，也因此七夫人羞愤之下才会自杀。」
「喔，原来是这样。」听著陈警官的轻描淡写，有点佩服他收集八卦的功力。
只是，我的心已经毫无感觉，这样的杀戮到底有何意义，总管的方法真的用错了，怪不得反而把七夫人吓死。
「七夫人死後，总管很懊悔，可他已经无法挽回，所以他将目标放在了小少爷身上，小少爷是七夫人惟一的孩子，你有看过七夫人的照片吧！三少爷说有拿给你看过，小少爷跟七夫人简直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这叫总管如何不心动，他对七夫人的疯狂爱意完全移转到小少爷身上。」
陈警官说到这儿朝我看来，我会意地点点头，大概已经明了後续事件的发生了。
「所以，後来，小少爷只要有任何不快，总管都会在暗中替他把不快的因子铲除，希望搏得小少爷的注意与欢心。小少爷也许毫不知情，可是一旦他对某人有所不满总管都看进了眼里。」
「难道。。。。。。」我心里想起了小少爷的中毒事件，还有听来的，六少与七少以前受伤的事。
「没错，事情就是这样，而这些後来的事情三少爷皆成了代罪羔羊。」
此一听来还真是可怕，总管这人真的太可恶了，三少爷何辜呢？zybg
「只是，我有点想不通，那时小少爷中毒後，为何三少爷要割腕自杀？」
陈警官一说到这儿我差点跳了起来，这事儿我们都没提，三少爷也没说，他居然知道，真是太神了，我不由得揶揄他：「你有通天眼不成？竟然什麽事都一清二楚。」
「我没通天眼，只是李家佣人的嘴多了点。」
「喔，也是。」人多语杂嘛，又真的有谁管得住嘴巴。
「三少爷割的是左手腕，但他是个左撇子。」
「咦？」我一惊，自己还真是粗心，思索以往小信的习惯举动，我才想起他果然是个左撇子。
「总管没必要这麽做不是吗？他已经达到陷害的目的了，这麽做反倒奇怪了。」
我越听越出奇，同时也越紧张，好像有什麽可怕的事要被揭露出来，有点不想再听下去了。
「再来，毒液的确是总管运进来的，玻璃瓶子也是总管订作的，这些都没错，只是。。。。。。我们找不到第三个瓶子。像那样的东西是不可能随便乱丢的，可是总管一直都没说出最後的瓶子在哪里。」
我沈默不语，期待这令人生厌的话题快一点结束。
「你知道在你来之前有几位家教老师吗？」
陈警官忽地蹦出这句问话，我有点儿楞住了。
「十位，这十位後来没有一个好下场的。」陈警官代替我回答著。
那是因为他们背叛了小少爷，我不会那麽做的。我看著陈警官，真不懂他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你的意思是说，叫我小心小少爷？」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陈警官定定地看著我，我巴不得一拳挥在他脸上。
「你在胡扯些什麽！请收回你的话，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信不信由你，我要说的就这些了。」陈警官对我眨了眨眼，慵懒地靠进椅背，唇角是个无情的笑容，彷佛在看著什麽好戏般。
我气愤愤地握拳，瞪了他数秒，最後只能拍桌离去。
翌日，我起了一个大早，步行到常去的那间花店，花店的小姐看我熟人热乎地招呼著。
「杜老师，今天想要带什麽样的花给你的小少爷啊？」
我眼神转了转，刚好看到一堆还没修剪的玫瑰，我指著它们说道：「给我挑一束玫瑰吧！我想要全白的。」
「欸，杜老师你要不要换换，这花凌晨刚送来的，我们还没整理好，枝桠、刺啊都还没剪呢。」
「不，没关系，直接这样就好。」
「那，好吧！请等我一下。」
花店小姐笑了笑，大概又以为我迫不及待想去见小少爷了，很快替我挑了几枝开得美丽的玫瑰绑成了一束递给我。
「谢谢。」付了钱，我与平常一般缓缓踱著石板路，慢慢地朝李家走去。
小少爷一如既往在书房里等著我，一看见我捧了一束玫瑰送他笑得开心灿烂。
「老师，谢谢你。」小少爷伸手来接，我却抽出其中一枝放到他的手里。
「老师？」小少爷睁著疑惑大眼，不明所以，嘟著嘴不知要说些什麽。
「小少爷，你闻闻看，这花很新鲜、很香的。」
我握住他的手，小少爷小小的手把玫瑰紧紧圈住，细细的刺就这样刺入小少爷柔嫩的手掌里。
「好痛！老师，有刺！」
看著小少爷痛得眉头拧在一起，我仍没有放手。
「请你闻一下吧！小少爷。」我握紧他的手，残忍地逼著小少爷将玫瑰凑近鼻端，「很香，对吧？」
「老师，我的手好痛，放开我，老师，我怕，你别这样。。。」小少爷挣扎著，眼神满是惊惧。
「小少爷，你知道你身上也是这麽香吗？一样的味道喔！那天，其实我在软禁三少爷的房间里闻到了一模一样的味道，可是，撞倒我逃出去的人却是总管，我真觉得好奇怪，为什麽我会闻到呢？」
而我隐约的害怕的确成真。
小少爷停止了挣扎，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看著我。
「因为那天总管在庭院里剪了堆玫瑰送我，就在这里，就在书房里，所以你才闻得到香气，不过，你放心，我和他没任何关系。」
「为什麽？。。。。。。告诉我，你为何要这麽做？」
「这都是三哥的错，谁叫他不仅打大哥的主意还有你的主意，我只好找总管帮我教训教训他罗！」小少爷一脸天真地说著，宛若这事就跟吃饭一般方便。
「你、。。。。。。」我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小少爷真的被宠坏了。
「呵呵，总管可听我的话了，老师，你呢？你不是说过永远不会背叛我的吗？。。。。。。难道老师你现在要背叛我了吗？」
小少爷露出了一脸哀伤，我的心疼了起来，放开握紧的手，拿下已经扎进皮肤里的玫瑰，鲜红的血珠很快渗了出来。
「小少爷，对不起，弄伤你了。」
我低下头，伸出舌头，细细地将圆润的血珠舔掉，铁锈的味道渗入我的口鼻，那感觉像我在喝小少爷的血液，彷佛与恶魔交换著契约，我眼前的小少爷，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呢？
小少爷只是静静地望著我的举动，静静地，不带任何表情。
直到血丝不再渗出，我抬起头凝望著小少爷。
「你什麽时候发觉的？」小少爷不急不缓地问道。
「宴会那天，我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小少爷，你那时还记得问我时间吗？明明你就住在宅院里，不可能不知墙上的大钟，从那时就觉得怪怪的了。小少爷频频确认我是否携带著怀表，也因此，我才知道你打从一开始送我怀表就是个圈套。
後来证据在我的怀表里找出来，这一切就确定了，只是，我一直不敢相信，我以为你也是爱我的，只要你跟我说明一切，我一定会为你做任何事，我绝对不会背叛你。不管是湮灭证据也好，叫我代罪也好。。。。。。可原来我也不过是你的一只棋子而已。」
我自嘲地笑了笑又道：「小少爷，我是真的好爱你，那次你中毒真吓坏我了，我好怕要你真活不回来怎麽办？你为什麽要那样做？你真的那麽恨三少爷吗？王总管那天虽然在，但，我真找不出他可以下毒的时机，所以我只能怀疑小少爷你，因为没有人会怀疑中毒的人其实是自己下的毒。」
「对，毒是我自己下的，我恨三哥，你知道吗？这个家里最疼我的人就是大哥了，他总是在我最伤心的时候陪著我，可三哥一回来就把大哥抢走了，我不要这样，我好不甘心。。。明明、明明大哥他是我一个人的。。。。。。」
小少爷抿紧了唇滴下了透明的泪水，是那麽地倔强又显得楚楚可怜。
「所以，那天我也是这麽对三哥说，我打破了酒瓶捡了一块最锐利的，三哥只是静静地看著，看著我拉起他的手，看著我一下一下地在他的手腕上划，三哥他、三哥他。。。。。。」
「够了！小少爷！够了！」我紧紧地抱住了小少爷，不希望他再说下去了。
小少爷可知道三少爷是多麽地疼他吗？小信他。。。。。。一句真相也没有说出口，总是护著他、宠著他，三少爷是这麽地爱著小少爷呀！
「小少爷，告诉我第三个毒瓶子在哪里吧？」
小少爷收了泪水，睁著戒备著双眼。
「小少爷，请相信我，我不会背叛你的。」
无言地看了我几秒，小少爷走到了钢琴面前，摸著最边缘的白色琴键，往上用力一扳，「咔」的一声，众人找了好久的东西就藏在里面，小小的，装满毒液的第三个玻璃瓶。
小少爷牵起我的手，把它按进我摊开的掌心里，然後凝眼望著我，下一秒却是个天使笑容，而我，竟莫名地感到万分满足，因为小少爷的信任，他对我的信任让我自觉骄傲荣幸。
看样子，我也病了，小薇说得对，李家果然不是个好地方，在不好的地方待久了总是会病的，可，我一点也不想抽身离去。
这里有著令我著迷沉沦的原因。
我迷恋地盯著小少爷瞧，已经无法自拔了。
小少爷柔柔的嗓音唤醒了我：「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