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弦歌(下部) (出书版) by: 昨叶何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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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弦歌(下部) (出书版) by: 昨叶何草-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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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无二日,臣无二君,不凋对您一片忠心耿耿,既然他已经知道我的计划,那自然是留他不得!」 

  朱汶挺身档在朱槿面前,厉声喝道:「你敢!若想杀他,不如先杀了我!反正我早就不应该活在世上了,这条命既然是你救回来的,你当然可以再拿走!」他扬起端秀的脸来,似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直视着谢不凋说道:「你动手吧!」 

  谢不凋皱眉道:「陛下,您何必如此苦苦相逼?今生今世,我绝不敢碰您一根手指,也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到您。」 

  朱汶冷笑道:「明明是你要逼我死,也不必说得那么好听!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允许任何人动我小叔叔的一根头发!你听清楚了没有?」 

  谢不凋闻言,不由得握紧了配剑,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朱槿知道他心中必定是忿怒到了极点,正在考虑该怎么化解危机,眼下机会稍纵即逝,必须抢在谢不凋前面采取行动。 

  于是朱槿故作轻松地笑道:「谢将军,我早知你是个忠贞不二的臣子,既不想惹恼我皇侄,也不想这么便宜地放我离开,以免走漏了风声。其实这件事情倒也不难解决,正如你所推断的那样,皇上不久将派大军与阿鲁台开战,所以你根本用不着杀我,只要能把我关到那一天,也就没事了──随便你要不要谋反,到那时大局已定,即使我立即回京给三哥报信,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请你仔细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谢不凋沉吟片刻,深觉朱槿所言有理,于是点头说道:「不愧是襄平郡王,果然深谙保命之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陛下立刻移驾,和襄平郡王一起暂住小楼。」 

  朱槿笑道:「这就对了!无论如何,我都以为保住脑袋才是最要紧的,其它事情不妨以后再说──还有,谢将军,你知道我三哥为什么特别赏识你吗?」 

  谢不凋板着脸,表情僵硬地回答道:「臣愚味,请郡王殿下指点。」 

  「因为你这个人很忠心,但又不是那么死心眼,懂得审时度势,见机行事。」朱槿笑着说完,随即转向朱汶道:「阿汶,我们去看看你住的地方。不管怎么样,肯定要比这间柴房要好多了,我睡了几天稻草堆,也不知道身上生虱子了没有?」 

  朱汶生来善良柔弱,也不会轻易对人发脾气,见朱槿性命无忧,于是顿时放下心来,紧绷着的表情也松懈了,拉着朱槿的手向外走,同时口中说道:「小叔叔,你跟我来,看看我写的字可有什么长进没有?」 

  朱槿随着他慢慢向小楼走去。谢不凋把手一挥,原本守在柴房外面的士兵立刻跟了上去。 

  谢不凋站在原处,看着朱槿的背影渐行渐远,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流露出重重杀机。 

  这时钱管家急匆匆地赶了过来,附在谢不凋耳边小声嘀咕几句,谢不凋浓眉一皱,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传来消息。」钱管家身躯肥胖,虽然跑得满身大汗,也顾不上抹一把,小声说道:「幸好我早有堤防,在龙骧、凤翔、鹰扬等军中都安排了眼线,否则……」 

  谢不凋急忙问道:「水军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目前还没有。」钱管家说道,「可是九路一军一齐调动,怎么我们事先却半点都不知道?襄平郡王已经被关在园子里了,谁还能有这么大权力,任意调动朝廷大军?难道,难倒是皇……」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在谢不凋的逼视下咽回肚子里去了。 

  「燕王绝对不可能在江南。」谢不凋斩钉截铁地驳斥道,他内心绝不承认朱棠是皇帝,所以私下对他的称呼始终没有改,一直沿用过去的封号,「无论是谁,要调动大军必须先经过同意,没有我的亲笔钧令,各路将军怎么敢任意行动?难道他们统统都要反了不成!?」 

  此刻钱管家的鼻尖上也冒出了汗珠,急道:「将军,您要不要亲自去瞧一瞧情况再说?」 

  「当然要去!」谢不凋离去前特意叮嘱,「老钱,你替我在这里好好看住那个襄平郡王,尤其要仔细他再耍什么花招!」 

  朱槿跟着朱汶来到他居住的小楼,一路之上,朱汶始终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松开。朱觐也知道他对自己相当依赖,现在久别重逢,当然喜悦无限,但是朱槿的内心却充满了矛盾──到底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朱棠呢? 

  假如朱棠得知朱汶尚在人世,以他的为人和一贯作风,必定派人前来刺杀朱汶,将他除之后快,朱汶的性命岌岌可危,就算他侥幸躲过了初一,也难保他能躲过十五,这是朱槿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可是如果不告诉朱棠,朱槿又觉得辜负了他的信任。从小朱棠就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爱护有加,万一将来他得知自己竟然欺瞒了他,不说会有多么伤心失望,只怕到时连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思前想后,朱槿始终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对朱棠说实话。 

  朱汶取出字画请他一同观赏,朱槿心不在焉地支吾过去,暗自盼望龙千夷能够快点出现,似乎只有在他身边,才会觉得平静和安宁。 

  不知不觉间到了天黑,有人送来精致酒菜。 

  朱汶重逢亲人,心情极佳,连连劝朱槿喝酒吃菜,可是他哪里知道朱槿满腹心事,就算眼前是佳肴琼浆,又怎么能够咽得下去? 

  为了不拂逆朱汶的一番好意,朱槿强颜欢笑,陪着他喝了几杯酒,就推说身体困倦,想要早点休息。朱汶虽然感到失望,但是转念一想,来日方长,要说话也不差在这一时半刻,于是爽快地答应了,命人撤下酒菜,在卧房外的珍栊阁里另搭了一张床,安排朱槿睡下。 

  朱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留心细听屋角的滴漏之声,在漆黑的夜色中,更添寂静之感。 

  正当朦胧欲睡时,忽然头顶的窗子上有节奏地连续敲了三下,紧接着传来一声熟悉的笑语:「小猪猪,你可睡着了吗?我来救你了。」 

  尽管龙千夷的声音压得极低,但是在朱槿听来,无异黄钟大吕,天籁伦音,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动手打开窗子──站在外面笑嘻嘻地看着他的,不是龙千夷却是谁? 

  朱槿顾不上说话,一把将他拉进房内,紧紧地抱住。就像一个将要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满怀激动,喜悦无限。 

  再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 

  第九章 多情未已难拘束 莲子心中有深意

  龙千夷不言不动,任他抱了一会儿,在朱槿耳边低笑道:「小猪猪,你是不是很想我?我听见你的心跳得很快,难道是太高兴了吗?」 

  「不……」朱槿只说了一个字,随即把脸埋上他的肩膀上,闷声抱怨道:「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都快要疯掉了……你再不来的话,小猪真的要绝食了……真想死给你看!」 

  「小猪猪,你又在胡说八道了!」龙千夷笑道:「我才不相信你舍得去死呢──这几天我和苍澜他们几个快要忙坏了,全都是为了救你这头小笨猪,你不说好好地向我道谢,居然还敢抱怨?」 

  朱槿忽然意识到两人所处的环境,连忙放开了他,问道:「你是怎么上来的?楼下那些守卫没有发现你吗?」 

  龙千夷拉着他向窗外看去,笑嘻嘻地说道:「他们太辛苦了,所以全都睡着啦!」 

  朱槿略微一张望,就发现楼下的士兵们个个东倒西歪,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睡得人事不省。 

  「这是怎么回事?」朱槿看着龙千夷问道:「莫非你给他们下了蒙汗|药?」 

  龙千夷撇了撇嘴,神情骄傲地说道:「我才不用蒙汗|药那种东西呢,很容易就被人识破了的──那些家伙又不傻,怎么会吃不出来?实话跟你说,我躲在厨房的屋梁上,往饭菜里加了无色无味的特殊调料,就算是狗鼻子也闻不出来,当然换作了人,那就更不用说了。」 

  朱槿心想:反正还不都是一样?我就知道你又故技重施,想必偷那十万两黄金用的也是这一招。他想到了谢不凋的计划,于是急忙问道:「这园子里的人都睡着了吗?还有没有其它人跟你一起来?」 

  龙千夷问道:「你担心那个谢不凋吗?放心好了,他已经中了苍澜的连环计,现在究竟是死是活,那可只有老天才知道!」 

  朱槿奇道:「怎么?难道谢不凋不在园子里?他去了哪里?又怎么中了连环计?」 

  龙千夷道:「这事说来话长,等我回去慢慢再告诉你,眼下咱们先离开这里要紧,免得那些笨家伙突然醒过来,可就麻烦大了。」说完拉起朱槿的手就要下楼,朱槿却不肯挪动脚步,站在原地只是不动弹。 

  龙千夷被朱槿拖住了,转过头来奇怪地问道:「小猪猪,你怎么了?」 

  朱槿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朱汶的事情。假如干脆撇下朱汶不管,虽然能够落得一身轻松,可是在朱槿来说,却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龙千夷见朱槿表情迟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更加奇怪。自从与朱槿相识以来,他行事总是干脆利落,明快果决,从未见他有过如此优柔寡断之态。于是龙千夷问道:「小猪,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题?」 

  朱槿点了点头,说道:「你可知道原先住在这栋小楼里的那个白衣人是谁?实话告诉你,他就是我的皇侄朱汶,有就是失踪了整整三年的文德帝!」 

  「啊──」 

  龙千夷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即连忙用双手捂住嘴巴,睁大了眼睛看着朱槿,不敢相信天下竟有这点巧合之事。 

  朱槿猜到了他的想法,苦笑道:「不要说你不肯相信,开始就连我也不太敢相信,可惜事情确确实实是真的──否则那天晚上,为什么我一见到他的脸就忘了掩饰?今天朱汶去关押我的地方看我,被谢不凋知道了,他想杀我,多亏了朱汶拚死保护,我才保住性命,不然你现在可就见不到小猪了!」 

  龙千夷听了他的话,顿时豁然开朗,笑道:「我懂了!小猪你是想带他一起走吗?早说啊!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既然朱汶是你的侄子,而且还救过你的性命,我们当然要带他回去啦!反正谢不凋死定了……」 

  他的话音未落,隔壁卧房中传来「当啷」一声脆响,似乎茶碗一类的瓷器被人碰翻在地,龙千夷立刻将朱槿拉过来,喝问道:「谁?」 

  朱槿在他身后小声答道:「是阿汶。他一定听见刚才你说的话了。」 

  隔壁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片刻,亮起一点灯光,珍栊阁被人打开了,朱汶脸色惨白地立在门口,呆呆地看着他们。 

  原来朱汶因为过于兴奋,并未熟睡,虽然朱槿和龙千夷把谈话声放得极低,后来还是被他听到了一些,想要起身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正好龙千夷说到「反正谢不凋是死定了」,这句话清清楚楚地传进耳朵里,朱汶一阵惊慌失措,不小心把烛台旁边的玻璃盏摔破了。 

  龙千夷看了看朱槿,又看了看朱汶,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就是文德帝?」 

  朱汶惨然一笑,说道:「我现在可什么都不是了。你来救小叔叔吗?那最好,你们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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