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孤城+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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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孤城+番外-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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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头巾,韩晚楼的声音也十分焦虑,“靖哥,我已经和我爹说好了,等到拜堂一结束,他就命人将剩下一半的寒魄丹交给你,侯雪城命很硬,只要撑的过今晚,他不会有事的。”说完语声已带哭音。 
“我只觉得对不起你。”朱靖低沉的道:“你明知我喜爱之人不是你,却仍愿意委身于我。” 
“我想救侯雪城,我想救他,不要他死。如果能有我可以尽力的,我什么都愿意做。”眼泪从喜帕内低落地面,韩晚楼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该喜该愁。嫁给靖哥是她十多年来的心愿,今日如愿以偿,但她心心念念的,却也只是那个人,那个朱靖心头的男人。 
“等救了侯雪城,靖哥你放心,我绝不会打扰你们。我喜欢你,也喜欢侯雪城,今日之后该将如何,其实我心里也没个准头。不过只要侯雪城能活下来就好,其他都不重要,靖哥你说是不是?” 
朱靖紧紧牵着她,眼睛登时红了,说到底,最负心的是谁呢?他辜负了侯雪城,也辜负了韩晚楼。但这的确都不重要,只要知道雪城能活着就好。 
寒魄丹的药效,其实只能续命,并不能治疗一切。也许侯雪城一辈子都只能躺着,但即使他面目全非,即使全身残废,即使雪城自觉生不如死,朱靖也不想放弃。 
我绝对不会放开他。那样吃尽苦头,一心一意只想着我的人,那个我从小看他长大,那个洁癖任性,骄傲无情的男人,他只属于我,而我也只属于他。 
这时,赞礼已经开始唱词。喜堂中的这对新人,开始向祖宗牌位行礼,接下来便要向大厅里侧尽头正坐的皇上和太君叩首。 
赞礼这时高唱:“下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起立,下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接下来,便是新郎和新娘互拜了。朱靖凝视着韩晚楼头上的喜帕,木然弯下腰去,心思却早已飞到后庄侯雪城身上。 
雪城,你等着我。 
但朱靖和韩晚楼却不知道,此时的侯雪城,已经气绝殒命。 
* * * 
侯雪城的确已经算是死去。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忽然间,范芦念给他的第九重补遗如闪电般映入他的心房。 
十方来去,性理皆空,真知微见,玄妙其中。 
披拂日月,咀嚼烟霜,几番风雨,硕果依旧。 
千载朝暮,万物存亡,显昧两曜,生死一朝。 
我之非我,凋而不凋,若有若无,若存若亡。 
大情至性,大音希声,至善无别,至爱无私。 
去不谓损,来不谓饶。拈心敞见,返璞归真。 
他缓缓的念着:“………大情至性,大音希声,至善无别,至爱无私。…………” 
是啊,来去各方那么多年,才察得所谓真知微见,其实就含蕴在生活中。对岁月的体会,是在当经风历雨后,才知道那个最真实的“自己”仍然是存在的。 
只要是人皆有生死,万物皆有盛衰。只要能察得最真实的那个“我”,不管年纪多大,精神都能维新。而所谓的那个“真”又是什么呢?说他没有,却又是有,说他存在,却也不是实体。 
所谓最高“情”的境界,便是至性,最美的“音”,便是无声,最好的“善”,就是不要有分别,最大的“爱”,就是无私无待。 
这样至情至性,是减去了什么也不谓为损,来了什么也不会嫌多。当敞开自我的主观,打开自我的心门,就能返朴归真。 
一瞬间,侯雪城忽然领悟到冰心诀的真谛,便是“大情至性,至爱无私”。所以冰心诀第一层开宗明义便写着,需要至情至性,纯朴干净的人练习。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领悟如此的真谛。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冰心诀,不在前八重,而是最后一重,才能与天地同道,万物协调为一啊。要懂得真正感情,知道自身所要,勇于追求,不计荣辱,不念自身,心心念念只在对方喜乐之人,才能练到第九重。 
竟然在最后一刻才领悟到这样的奥义,他有点想苦笑,又觉得不枉了。即使如此,在最后一刻,他心中所想念的,竟然不是大静神功的完成,而是朱靖。 
朱靖你和韩晚楼成亲,我真的很担心,那个带霉的女人会把霉运带给你,以后我不在了,谁为你抵挡呢?我没法子保护你了。朱靖你以后和韩晚楼玩游戏后,千万要记得净身擦牙…………,吃猪脚面线………。 
不过那游戏一开始真是很痛的,韩晚楼今晚会哭死吧,朱靖那个真是很大的,韩晚楼最喜欢发脾气,虚火容易上升,我看隔日韩晚楼必然无法坐下…………,那时候我屁股痛了三天………,韩晚楼的屁股我看至少要痛上十天………。 
这个念头还未结束,侯雪城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跳骤然停止。 


第九章 双飞 
侯雪城被冰封的身躯渐渐隐没于沉重的暮色中,就像没入漆黑的大海。那被夕阳辉映,闪着七彩的冰面,像是在黑暗来临之前最后一道彩霞。 
惜惜静静守着侯雪城的屋子,在他凝结的冰面前蹲了下来。长长的裙摆曳地,发出轻微的悉索声。 
她俯视着冰层,在微光中,侯雪城雪白的衣襟前仍有着鲜红的血痕,那是他呕血时喷洒出来的。鲜红的刺眼。 
在那样死一样寂静的空气中,渐渐响起一曲沧茫的歌声。 
“夫承天之气运,何仓皇其短促? 
或青年而早夭,或孕子而逢灾。 
悲前哀之未泯,复新忧之继来。 
候朝阳之难遇,先晨露而佚散。 
感韶光之无回,心憺憺而失欢, 
晴空高而难企,怀此恨与谁知?” 
悲凉的嗓音划破了寂静的暮色。然后由低而高昂起来,向上盘旋,直至暗哑无声,只剩下嘶哑的余音。 
那是范芦所唱的哀歌。惜惜默默的垂下泪来。 
夕阳西下,而断肠人在哪里呢?她抬起头,看着窗外树梢上的范芦,范芦神色木然,凝视着远方天边。天空静谧,偶尔有几只昏鸦发出凄鸣,但范芦却视而不见。 
侯雪城离开人世,也带走他的一切。 
暮色渐渐深沉下来,房内不知何时,已是一片黑漆。窗内与窗外,一男一女默然静立着。即使前庄的喝采鞭炮声不绝于耳,在这个空间中却似乎完全无法传入。在那样绝对寂静中,一点声响都可听闻出来,惜惜忽然听见了身后传来一种龟裂的声响。 
她回过头去,并无异状,那层厚冰仍然凝结,在其中的白衣男子,也依旧紧闭双目,清绝天下的脸孔静谧而冰冷,就如同以往般,但是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惜惜无法想像,当王爷前来看到侯雪城已冰冷的尸首,将会如何的疯狂。她低垂下头。 
脚下传来湿意,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绣花鞋已被地上的清水所浸湿。惜惜觉得不对劲,抬起头来,只见冰面之上凝结着水气,正缓缓朝地面低落。 
冰面融化的速度越来越快,其中竟夹杂着些许的龟裂之声,惜惜向后退,被其中的诡奇之处吓得发不了声,忽然之间,她后退的身躯撞到一个人体,她惊叫出声,回过头来,竟是范芦。 
范芦没有看她一眼,一把将她推向后去,眼睛直盯着凝结的巨冰。他走向前,眼中现出异色,伸出手轻抚冰面。才触及时,便听见一阵密集的“劈哩啪拉”的轻微碎裂之声,那声响越来越大,最后竟隐含著『轰隆隆”的风雷之声。 
范芦疾向后退,刚退开几步,便见那冰面震动起来,原本清澈可直看到内部的冰层,因为龟裂,已变成白茫茫的一大块冰石。随着剧烈的震动,巨冰射出极为强烈的白光。范芦侧过了头,无法直视,知道异兆即将出现,一把将惜惜护入怀内,运功抵挡那开始四射的气劲。 
房内的空气如针般狂飙起来,盘起一阵一阵的狂风,风声呼啸越来越盛,惜惜忍受不住,只能不断狂叫。范芦压低她的身躯,“噤声!” 
便在此时,空中传来一阵炸裂的巨响,一声又一声的传出,那巨大的冰面竟然爆开,碎块不断砸出,连屋顶都被砸出一道又一道的缝隙。范芦紧紧按住惜惜,用身躯护住她。巨冰炸出的石块越来越巨大,竟穿透了范芦护身罡气,重重的砸在范芦背部。 
正在范芦即将挺受不住时,一切的声响忽然静止,空气急剧的流旋也无影无踪。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太失礼了,在我房中抱在一起,成什么体统?” 
范芦狼狈的抬起头来,与那双冰冷的眼睛对视,忽然间他泪流满面。“宫主!”狂喜之下,声音也忍不住呜咽。 
范芦眼前这人,的确是侯雪城。只见他那双原本如薄冰般的眸子,正冷冷的看着两人。但虽然与从前般冰冷,却已无那种死寂而毫无人气之感。而那本就已是丰神秀绝的容貌,此时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温润之意。有如上好的美玉,已是毫无瑕疵。 
范芦几乎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只是痴痴的盯视着他的脸孔。他知道,侯雪城的大静神功已趋功德圆满。 
大静神功是一种武功,冰心诀却是一种心经。即使武功被禁制了,心经仍能继续修炼。当冰心诀从“不惊不嗔,无情无欲”迈入第九层“大情至性,至爱无私”后,便已算脱胎换骨,大静神功也已登峰造极,任何禁制都将对侯雪城无效了。 
前庄鞭炮不绝,这里的异变显然并未曾影响喜庆。但婚礼时龙蛇混杂,朱靖怕后庄被有心人侵入,因此布满护卫。此时这些守卫惊闻巨响,俱都赶来探看,范芦紧守屋门,挥退众人后,才热泪盈眶的看着自己的主君,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侯雪城一脚屈膝,一脚盘坐,姿态随意,脸上的神情也很淡漠。他拨开凌乱的头发,“此时,朱靖正要拜堂了吧?” 
范芦才如大梦初醒,急道:“不错,宫主您既然已大功告成,就快去阻止王爷成亲。” 
“急什么。”侯雪城只盯着自己衣上的污迹,那是之前身上脓疮流出来的污血。他露出恶心的神情,微一振衣,瞬间已将身上的衣上剥的一丝不挂,那污衣已被他抛到窗外。 
只见他赤条条的走下床铺,面对面红耳赤的两人,奇道:“你们干什么?我要沐浴,惜惜你下去准备。………范芦你急着出去做什么?海无极司马俦已死,既然你来了,难道要我自己洗浴吗?” 
惜惜已经逃出房间,去替他准备沐浴事宜。但范芦却避无可避,只见他窘红了脸,眼睛不知该看到哪里,侯雪城完美无暇,修长均匀的身躯就正在他眼前四处走动。 
那小麦色般漂亮的身躯简直让他喷鼻血,但是眼前之人是最尊贵的宫主啊,他连一丝邪念都不敢有。 
侯雪城活动着筋骨,“……这些日子每天躺着,都快变成猪了。说到猪,等一下又要见到韩晚楼了,你要惜惜稍后去煮猪脚面线,这种霉气,就算功力再强,也是抵挡不住的。” 
范芦只好干笑,转过身去。侯雪城却绕过他,又走到他正面,他不懂为何范芦要这样别扭。“范芦你上前来,我和你过个招,我要看看我大静神功精进到什么程度。” 
范芦苦着脸,用眼角瞄了一下侯雪城的赤裸。“…………现在吗?不会吧?” 
侯雪城沉下脸来。“废话少说,亮你的兵器。” 
当与范芦过完招,活动了筋骨,痛快的沐了浴后,侯雪城好整以暇的吃着惜惜端上来的点心。当然,远远的,在桌面最角落之处,摆着一碗侯雪城最痛恨的猪脚面线。 
侯雪城武功精进到何处,从他吃点心的方式犹可窥见,只见他随手一挥,只见那特地从宁波运来的汤团便被他凌空对半剖开,里头的馅料极有顺序的飞舞出来,在另一个盘中一颗接一颗叠起。 
由于那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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