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吗?我也不确定和你要查的事有没有关系,只是你要我盯紧老方这个人,我觉得不管听到什么总要和你说一声才好。”
“这信息很有用,阿Ben,干得好!”齐习真诚地赞赏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那批料子……说不定是乐守信在老方工厂里定制的,但他自己应该并不知道料子的图案有版权。直到面料印好,在饭店商议交货事宜的时候他才得知真相,因为侵权了,花费一大笔钱生产出的成品根本无法使用,所以他才会受刺激突发急病去世。当时霍百年在场,说明整件事他也有参与,如果说料子的图案是霍百年提供给乐守信的,或者乐守信是在他启发下找到那个图案的,整件事就解释得通了。总之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尽量搞到面料样本和当年的订单,我猜霍百年近期会想方设法销毁那批料子,咱们要抓紧时间才行。”
挂断电话,齐习心里依旧无法平静。他很希望这个荒谬的推测是错的,希望乐爸爸的死和霍百年无关。因为一旦证实了霍百年有意害死乐爸爸,那也就间接证实了其内心强烈的仇恨,按照这个逻辑,霍百年一定还会绞尽脑汁陷害乐维的。
在专业领域,他是齐老师,享有绝对权威,可以轻易成就一个人,也可以轻易毁掉一个人。但是出了这个圈子,走下T台,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手无缚鸡之力,身体一天比一天羸弱,他害怕没办法也没精力去保护好他的大维。
齐习一回头,有个高大的身影赫然出现在视野里,乐维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脸色被怒火点燃,现出几分狰狞,像是要吃人一样。
“大维……”齐习试着唤了一声。
乐维瞪着眼站在那,胸脯剧烈起伏,两眼充血,红彤彤一片。几秒钟之后,他猛地转身向外冲了出去。
“站住,你给我回来!”齐习伸手去拉,却被他一把甩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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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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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章
“大维;站住,你给我回来!”眼看乐维转身就往外跑;齐习急忙伸手扯住了乐维的胳膊。可他低估了乐维的怒气;也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这一下儿不但没能把人拽回来;反而被乐维一抖肩膀轻易甩到了地上。
露台上铺着防腐木的地板,人摔上去“咚”一声闷响。乐维本来已经拉开门迈出去了,听见动静回头一看;齐习正狼狈地想从地上爬起来;无奈肢体太不协调;左脚踩右脚自己又把自己给绊倒了。
乐维踟蹰片刻,恨恨地一跺脚;还是返回身把人给扶了起来;帮忙拍拍裤子上的灰,又攥着手腕儿晃了晃胳膊:“摔着没有?自己活动下试试。”
齐习也顾不上疼不疼的了,他两手死死揪住乐维袖子,生怕再把人放跑了:“你要去哪儿?是不是想去找霍百年?”
“我去找他问清楚!”乐维挣了两下没挣开,扭过头大口喘着粗气,“我要问问他是不是害死了我老爸!问问他良心是不是喂狗吃了!”
齐习阴沉着脸厉声问道:“问清楚?你觉得他是白痴吗?会承认吗?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知道是他害死了你爸爸,你又能怎么办?”
“我……我……”乐维像是一头被困在坑洞里的小狼崽子,呲着獠牙团团打转,“要是他真害死我爸,我就杀了他偿命!”
“乐维!”齐习一股闷气堵在了胸口,恨不得抬手一记耳光把人给抽醒,可转念想想,现在的大维毕竟还年轻,考虑问题没办法像五年后那么成熟,太凶了反而会把人吓到。于是他紧紧握起拳头,将怒火转化为了言语,毫不留情地骂道,“你是不是拉屎的时候练倒立,把屎拉进脑子里去了!”
平常齐习骂人的样子,乐维见得多了,但是自己被齐习臭骂,这还是第一次。乐维直接就被这粗鲁的比喻给骂懵了,眨巴着眼睛张大嘴巴,完全忘了该怎样反驳。
齐习也根本没留给他讲话的机会,紧接着劈头盖脸地训道:“还想跑去问清楚?你是生怕他不知道我在查他是吧!刚才你意外听到的那些话,都还只是我单方面的推测,真相如何目前没人知道。虽然这推测很可能是真的,但我们没有任何切实证据,你我都不是法官,没权利判定一个人是否有罪!”
“那……那就什么都不去做吗?明知道他可能和老爸的死有关,还放任他在那逍遥快活,我气不过!老天不惩治他就只有我自己惩治喽!”乐维很不服气地一梗脖子,神色悲切,“我一直以为老爸真是得急病去世的呢,害得大美总在自责没有照顾好老爸。我真是枉为人家的儿子,老爸被人害死了,我竟然还在不疼不痒地活着,还每天傻乐傻乐的,见到霍百年还腆着脸对他笑呢!”
齐习又急又气,一团火顶到头上,耳畔嗡嗡作响:“那你还能怎么办?揍他一顿?打死他?是,这么做你心里就痛快了,觉得对得起你爸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会带来什么后果?你已经坐过三年牢了,为冲动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还打算再坐个三十年?我明确告诉你,这件事找到证据的可能非常低,就算能证明霍百年利用专利面料的事情陷害了你爸,法律也奈何不了那家伙。因为你爸爸是个有行为能力的成年人,订单是他亲自下的,合同是他亲自签的,不存在欺诈和诱骗!别抱怨老天不公,问为什么恶人没有恶报,大家所面对的世界都是相同的,只有失败者才那样感叹!”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在吼,额头上青紫色的血管突突直跳,胸口也喘得厉害。
被齐习连珠炮似的一通教训,乐维像挨了批评的小学生一样,脑袋耷拉着,垂头丧气地嘟囔道:“我就是觉得……我挺没用的。什么都做不好,除了惹祸,再没一点儿本事。要是当时我陪在老爸身边,说不定能看出那些料子有问题,可我偏偏就去蹲了大狱。”说着说着,他眼圈儿泛了红,“我老爸养了我二十几年,我要学画画,他就省吃俭用给我找老师,我喜欢模型,他就背着老妈攒私房钱资助我,到头来我一天都没孝敬过他,都没凭着自己能耐赚钱请他吃上过一顿饭!说什么养儿防老,养了我这个儿子却屁都不如!”
看到乐维委屈的样子,齐习的心瞬间就软了,他深呼吸两下顺了顺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想要对付一个人,有无数种方法,与对方同归于尽是最愚蠢的选择。不能慢慢品尝胜利的喜悦,这样的胜利要来何用?如果法律对付不了他,你可以用实力去战胜他,用态度去羞辱他,他越是想要扳倒你,你就越要挺直腰杆儿大步前进,他越是看不得你好,你就越要活得风生水起给他看,让他被自己的妒火折磨,每天纠结于痛苦煎熬之中,这才是最理智的报复方式!”
乐维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惜你说的那些,我都做不到……”
“错!你不是做不到,而是暂时没能做到而已。”齐习抓住乐维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你才二十几岁,还有几十年可以奋斗,充满无限可能。人可以为了过去而遗憾,但是不要提前为将来感到挫败。就好像倒退两年,你能想象到自己有一天会和Andrew Lam一起工作、会被牟老先生当成嫡传弟子般看待吗?你能想象自己会交到一个‘男朋友’吗?”
乐维闷头儿揉了揉眼睛,朝齐习傻乎乎一笑:“何止没想到啊,简直是想也不敢想。”
见乐维情绪缓过来了,齐习欣慰地摸了一把他硬邦邦的头发:“所以别想那么多,该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和霍百年有关的事就交给我去处理吧,至于你自己,只管专心去学本事就对了……”他话锋一转,说到了另一件事,“我已经跟妈妈说好了,九月份三大时装周开始之前你先飞去法国,然后妈妈和皮特叔叔也会赶过去,他们会带你看一些表演,顺便拜访一些设计师朋友。说不定还有机会见到你心目中的偶像。”
“真的?”乐维先是眼睛一亮,转而眉头又皱到了一起。
齐习试探着问他:“怎么,不想去?”
“不是不是,”乐维连连摆手,“我是怕这里一大摊子烂事儿……”
“诶呦,我当是什么呢。”齐习轻巧地笑了笑,“大美妈我会帮你照顾,保证少不了一根头发,霍百年那里我会竭尽所能帮你查下去,牟老和你兄弟大黄我都会抽时间去看望,白小姐也会时常去开导她,满意了吗?”
乐维没说话,只是愣愣看了齐习一会儿,用力抿住嘴角,一把将人揽在了怀里,抱得紧紧的。有人说爱情分为两种:一种是划过你混沌心灵的闪电,一种是深夜里为你留守的一盏小灯。照此说来,他简直赚大了,无论是心动的激情还是守候的温馨,齐老师一个人就可以让他全部体会到。
齐老师很严厉,又很温柔,齐老师的肩膀很瘦,却又强壮到能把他和他的过去、未来一并都扛起来。乐维不敢想象,如果世界上没有齐老师,自己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儿呢?还能像现在这样毫无负担地追求梦想吗?走偏了的时候会有人及时往回拉一把吗?即使犯下再大的错误,都能被人原谅和包容吗?
他的内心渐渐生出了一种巨大的自豪感。在世俗人眼里,只知道男人和男人不能拥有合法婚姻,不能正常地传宗接代,是变态与异类,是自讨苦吃。可他们之所以会有那种想法,是因为他们的生命里没能遇到像齐老师一样好的人,他们永远也无法体会到这种被人无条件呵护、宠爱的感觉。
乐维越想越美,之前的苦闷也跟着一扫而光了。哼,你们都没有,我有!
“好啦好啦,”齐习被熊抱了老半天,整个人闷在乐维怀里闷得晕晕乎乎,“松开吧,喘不过气了。”
乐维赶紧松手,很殷勤地弯曲膝盖半蹲下来,用巴掌轻轻摩挲着齐习的后背。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地问道:“诶,齐老师,你是怎么发现霍百年有问题的?”联想到很早以前齐习就曾叮嘱过他尽量少和霍百年接触,难道齐老师真是未卜先知?
“你总算想起问了,反射神经还真够长的。”齐习抿嘴轻笑了一下,“不都跟你说我们是前世今生的老交情了嘛,你身上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
乐维想了想,好奇地问道:“那你说说看,我们俩老了之后变啥样儿了?”
“前世今生”这种话乐维当然是不信的,他宁可相信世界上有超人也不相信世界上有天堂地狱,更加不信有什么轮回。关于霍百年的事,既然齐习不愿意说,他也不打算再问了,反正齐老师比他成熟得多,处理事情应该更加稳妥。
听了乐维的提问,齐习心头一酸,上辈子他们根本没能白头到老:“我们俩嘛……不管多老,当然都是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啦,比安徒生还要安徒生,分明就是生活在睡前童话里头的……”齐习拉着乐维朝办公室走去,“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先奋斗个三五十年再说,不然老了只能喝西北风儿了,幸福快乐可不管饱的。”
两人又是争吵又是拥抱折腾了好大一出,回到办公室时却都装成了没事儿人一样。乐维朝齐习眨眨眼睛,齐习捏捏乐维的掌心,这才分别走向了各自的地盘。
乐维坐到办公桌前,椅子一转,回头去看齐习。齐习刚走到他的大玻璃房门口,正伸手要去推门,他的手在半空手比划了好几下,像喝醉了酒似的,每次都从门把儿旁边划过,总也对不准。
乐维刚准备要笑话他两句,不想齐习忽然朝旁边踉跄了一下,“噗通”倒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