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对话也不交流,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对上,一个倒酒一个喝,时间便在这灯红酒绿中慢慢消磨。
连最后一个人都做掉的时候陈谦放下了酒杯,划起眼前剩下的钱,又消失在夜色里。
如此三天,他什么也没问,调酒师也什么都没说。
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子倒是常常出现在他眼前,冷眼看他。他也不气也不恼,只是回个淡淡的笑 。
后来那女子也不看他了,他连笑都没有去处的时候,便只剩下淡淡的喝酒,一杯接一杯却怎么也不醉。
那天他又要划起纸币的时候,刘涛却抽起了纸币的一角,他看了看刘涛的手,淡淡的笑了下,抽出那张来递过去,便又坐回座位上。
他等着刘涛推回来的酒杯
等着那些并不醉人的液体
食指轻轻的敲着桌面,打着节奏,打着打着便打到了一张纸。他顺着眼望过去,那一头是刘涛的手。
这张纸打着折,折下隐约着些字,不打开看不清楚。
他笑了,他知道那便是李玉林的下落。
刘涛抽回了手,陈谦拿起纸片,也不想也不看,折了折放在上衣口袋里。
红月倚在门框上,望着天,不知道她在看什么。陈谦走到她旁边的时候轻声说了句,谢谢。
她只是遥遥头转回了屋里,看也没看陈谦一眼。
关门的振动让陈谦头上的崩溃摇了摇,摇摇欲坠的似乎要掉下来。
陈谦站在那等,崩溃却慢慢的停了,依旧悬在那儿。
陈谦想伸手去碰,伸到一半又停了。
手在那儿,字也在那儿。
月光从指缝里透进来,投在脸上,斑斑驳驳。
陈谦看了看手,垂下眼,嘴角撩起一抹笑,收回手,晃一晃,走出了这个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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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陈谦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
上班、吃饭、睡觉。
还有。。。。。。每晚与越冉Zuo爱。。。。。。
第四天的时候,秦锋回来了带着他美丽的秘书。
陈谦对他笑
然后说,秦锋,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秦锋笑笑说,好啊,我早想试试总裁的椅子。
陈谦笑着捶了秦锋的肩膀,他说,兄弟,拜托了。
床上,他和越冉相缠。
他问,〃越冉,你恨我哥么?〃
越冉抽回手,点着一根烟,火星闪烁,烟雾弥弥漫漫,他说,〃恨,一辈子都恨。〃
陈谦拿过越冉手里的烟吸了一口,他说〃越冉,忘了我哥吧。。。。。。何苦呢?这么多年。〃
越冉拌过陈谦的脸,狠狠的吻下去,陈谦也不反抗也不气恼,闭着眼睛和越冉纠缠。
他们吻了很久,有很烫的液体滴在陈谦的脸上
分开的时候,越冉说,〃小晴,我忘了你可以吗?〃
他泪流满面,像个孩子,
陈谦擦掉他的泪,他说,〃嗯,你可以忘了我。。。。。。〃
他们抱在一起哭
越冉边哭边说对不起。
曾经,越冉说,〃陈晴,你要一辈子爱我,要不我就去死。〃
陈晴点头,他说〃越冉,你要一辈子爱我,要不我就去死。〃
天亮的时候,越冉已经整理好了行李。
陈谦问,〃不再多住一段时间了么?〃
越冉拿出机票对着陈谦晃晃,他说,〃傻小子,我今天必须回去。小瑶已经快把电话打爆了。〃
陈谦遗憾的摇摇头,说,〃帮我向阿姨他们问好,当然也有小瑶。〃
越冉点点头,提起行李对陈谦挥了挥手 ,转身要走。
走到大门的时候,他停下来,回头看着陈谦,陈谦倚在门框上也看着他。
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么?〃
陈谦故作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来采风。〃
越冉笑了,他说〃是啊,来采风。〃
越冉走了,陈谦依然倚在门框上,他看着天,不知道他哥是否也看到了这一切,不过,不论如何这也算是个好结局。
越冉和他总不能一辈子互舔伤口。
他回到屋里,摸出枕头底下的一张纸,小心的翻开。
只是几个大字而以。
李玉林就在那里。
他穿上衣服,走出家门。
开着车,找寻纸片上的地址
那里是一座山,没有什么别的建筑
他唯一记得的便是几年前电视新闻曾大肆宣传过
那里建了所医院,国内知名的肿瘤医院。
李玉林曾说,只是胃疼,没什么。
陈谦便信了。
可是疼到把自己的手腕咬穿,就不单单是胃疼
陈谦信了,信了便是傻子。。。。。。
白色的楼群在山间隐约
李玉林就是在那吧,在其中的某个房间里
032
医院很大,白色的长廊有空调却依然觉得冷。
医生护士来来回回,偶尔也能看见病人。
陈谦在一个病房前停下,想要敲门却不知如何敲,他抬着手停在门前,突然间觉得茫然。
〃您是来看望李先生的么?〃一个小护士走到他跟前问。
陈谦点了点头,笑了笑。
〃李先生应该睡了吧。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小护士略带遗憾的说着。
陈谦看了看房门,转过头来对那个小护士说,〃我是他的朋友,能让我进去看看他吗?〃
小护士有些为难,但看着陈谦真诚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陈谦说了声谢谢,进了屋。
李玉林是侧身睡的,背对着他,陈谦看不见他的脸。
陈谦慢慢的走过去,帮他盖上滑下的被子。
李玉林睡得不沉,感觉到响声便睁开了眼,
翻身回头的时候便碰上了手里抓着被子的陈谦。
刚看见陈谦的时候,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讶异,可瞬间就淹没了。
陈谦看着手中的被子冲着李玉林尴尬的笑了笑,说,〃你醒了,我吵到你了吗,刚才的护士小姐还让我小心,看来真应该在外面等。。。。。。 〃
陈谦喃喃的说着,看着李玉林的脸。
他没怎么变,脸色却越加苍白,人也瘦了不少。。。。。。
〃你来干什么?〃李玉林的话打断了他的思想。陈谦放下手中的被,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良久才说,〃。。。。。。看看你。。。。。。〃
〃看我么。。。。。。谢谢陈先生了。〃李玉林的话冷淡而疏离,疏离里还带着抗拒。
陈谦苦笑着摇摇头,说,〃你不该叫我陈先生。〃
〃那应该叫什么?〃
〃。。。。。。就叫陈谦吧。〃
李玉林没说话,只是望了他一眼,视线又淡淡的转向别的地方。
陈谦看着他,手指向李玉林的胸,他问,〃疼吗?听说肺癌疼起来让人想死。。。。。。为什么不说?胃疼?你真会编理由。。。。。。〃
李玉林转过头来,眼睛看着陈谦,他笑了,〃那又怎么样?陈谦。。。。。。我很累。。。。。。我们的契约也结束了,你要看我也看完了,你可以走了。。。。。。〃他说完又把头偏向另一侧。
空气停止了流动,时间还在走,两个人静静的坐着,陈谦看着李玉林,李玉林看着窗外,陈谦知道如果他不说,这个人将会瞒他一辈子。
〃你为什么骗我?李玉林你喜欢我,不,你爱我是吧?〃陈谦问,他的声音平缓,不带什么色彩,内心却在汹涌澎湃。
李玉林吃惊的回过头看着他,嘴唇还在颤抖,〃你说什么?〃
〃你爱我啊。〃
〃。。。。。。出去!〃
〃李玉林别骗我,你在爱我。。。。。。〃
〃出去!!〃李玉林的嘴唇在颤抖,手紧紧地捏着被子,仿佛陈谦说的是什么可怕的事情,让他恐惧。
〃签约的事情是骗我。。。。。。〃
〃你出去!〃李玉林再也忍不住了,他抓起身边的东西,就往陈谦身上扔,他想让陈谦闭嘴,不想看见他,他像疯了一样,疯狂的把东西砸在陈谦身上。
〃契约也是骗我的。〃
东西不断砸在陈谦身上,他却不躲。
〃胃疼是骗我的〃
〃陈临也是骗我的。。。。。。〃他挡开李玉林砸过来的东西,抓住李玉林的手,〃李玉林,你难道要瞒我一辈子,然后死在这吗?〃
李玉林的眼睛失神,挣开陈谦的手,他指着门,大喊,〃滚,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门开了,他们的吵闹最终惊动了医院里的护士。
医生和护士以为他们在打架,一堆人把他们往两边扯,陈谦想说些什么,可看着李玉林的失神眼睛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玉林什么都不说,即使现在也是。
他任那些人把自己拉出门外,
李玉林失神的跪在床上,他们的目光相缠。
门关了,他们的交会也就断了。
陈谦不知道这些人要把他扔在哪,他甚至想像自己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被抛在大门外,然后永远禁止入内。
于是他笑了,偏头对一个拉着他的医生说,〃放手吧,我们是情人。〃
那些医生停下来疑惑的看着他。
陈谦的眼瞟向李玉林的房门,他说,〃我们是情人。。。。。。情人之间的吵架医院也要管吗?〃
抓着他的医生,立即像被烫了一般放了手。
两个男人,情人。
陈谦整了整衣服,笑着问那些医生,〃你们管吗?〃
那些医生神色尴尬,有些还看着他不自觉地摇头,把他扔在原地,走了。
陈谦的笑隐没了,他转着头看着李玉林的房门,不理边上人的目光走过去,他在门口站着,看着打扫残局的护士进进出出,他看着躺在床上的李玉林,李玉林的胸剧烈的起伏,呼吸沉重,几个医生在他旁边站着,不知在做些什么。
出来的护士都眼神不善的看着他
出来的医生都对着他叹气
他就像个局外人,当年他也是这样看着他哥一天天在医院里衰竭。
陈谦倚着门边的墙,滑坐在地上。
他的眼失神的望着对面,眼前的人来来回回,他却像没有感觉。闭上眼只是仔细的寻找墙里,李玉林的呼吸。
他其实并不想这样。
可是李玉林的样子让他心慌。
让他心慌得难过。
他,怕李玉林死
他怕李玉林向他哥那样,一下子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