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香叹气的同时,江百川已经将眼睛睁到了极限大。
过了半天他忽然跳起来,激动的大嚷道:「不可能,我和他,不过就是相处了几天的时间,我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爱上一个人,还是一个土包子?我是谁?我是江百川啊,我怎么可能……」
没道理的,老天爷玩自己也不是这么玩的,他一个好兄弟倒楣的栽在土包子手里已经很让人意外了,没道理自己也会栽在一个土包子的手里。
而且最让人郁闷不齿的是,他竟然比沈千里栽的还快,确切的说,才……才一天多一点的时间,就是闪电般的爱情也没有这么快的啊,江百川越想,脸色就越白。
「这样……」云香沉吟了一下:「或许在这样的推拒下,百川,你还是有机会挣脱他的吧,不过我想,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你们是怎样的相处,无论时间的长短,那个人……确实是走进了你的心里,想摘出去不是那么容易的,百川,你……你愿意试一下吗?」她有些期待的看着江百川。
「我……我愿不愿意试?」说这句话的时候,江百川的底气立刻就显得不足,还不等他琢磨琢磨,对面的房间就蓦然传来一声惊叫,确切的说,是男人的惊叫。
江百川「蹭」的一下就窜了出去,一边大声嚷嚷:「哎呀真是的,没看见别人干个事儿像你这么大动静的。」
他砰的一声撞开门,心里的酸水已经咕嘟嘟的开始往外冒,甚至他都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要闭上眼睛,否则他不敢保证当看到赤身裸体的雨浓坐在张大海怀中时,会不会一时兴起杀了那个可怜的女孩子。
不过房间内的情形一点也不像他想的那样,张大海和雨浓坐在桌子的两边,似乎正聊的起劲,看见他进来,两人都愣了一下。
江百川不敢置信的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他瞪大了可怜的眼睛,颤抖着手指指向那杯茶:「你们……你们就……就在这里喝茶?聊天?」
虽然心里面松了口气,可他还是不能想像,面对着千娇百媚的雨浓,张大海这个土包子竟然能如此君子。
「是啊,这里的茶很好喝,点心也非常好吃呢,江百川你要不要试一试啊?」张大海起身,热烈的介绍着。
「不用了……」无力的感觉又泛了上来,江百川想吼,却吼不出来,他已经气到会柔声说话了。
「那你刚才叫什么?我还以为你被雨浓给采阳补阴了呢。」他说完,雨浓的脸立刻就红了,转过身偷笑。
而张大海却是压根儿不懂采阳补阴是什么东西,还憨厚的笑着解释:「没……没有,刚刚我倒水的时候,一不小心……嘿嘿,一不小心烫了手。」
江百川一头就躺到了榻上,算了算了,随这个土包子去吧,就像云香说的,自己得努力的跳出来,说什么也不能再任心里那爱情的小芽继续成长了,必须在它成为参天大树前把它扼杀在摇篮中。
江百川很有信心,人他都不知杀了多少个了,何况是一棵嫩芽,还是长在自己心里的,这太容易了。他完全忘了之前自己是打算回龙虎山的,却被媒婆的一席话给留了下来。
江百川准备天一亮将张大海送回家后就和他分道扬镳,因此他也没心情逼着张大海好好享受自己替他标下来的雨浓了,只是淡淡问道:「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啊?说得这么热烈?」
「啊,我们说得可多了。」
张大海兴冲冲的来到江百川身边坐下,而雨浓则又羞又喜的别过头去,吓得江百川一下子坐了起来:不是吧,他们两个之所以清清白白的,该不会是这么会儿功夫已经订下白首之约了吧?因此要把第一次留到洞房花烛夜。
「江百川,原来青楼女子的命真苦啊,要被老鸨克扣赏钱,要伺候那些难伺候的男人,要挨打受骂,唉,真的是太苦了。所以江百川,我已经答应雨浓,要为她赎身了,唉,她还是个清白的女孩子,救出去还可以重新再来,我们虽然没有能力去管其他苦命的女子,但能救出来一个是一个,你说对不对?」
「赎……赎身?用我的银子?」猜想成真了,江百川真的想狠狠抽自己几下,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这是典型的引狼入室了,而且还是引母狼入室,嗯,也不对,应该是他亲手把张大海给推进了母狼窝里。
「嗯,是啊,不但如此,雨浓说云香姑娘一直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所以我答应她,让你把云香姑娘也一起赎出来好了。」
张大海眉飞色舞,而江百川则目瞪口呆:「你……你连我的事都想安排?」好嘛,用他的银子赎出这两个女人,然后他要一个,再给自己一个,人情倒都成了他的,安排的多明白啊。
张大海啊张大海,你想的真是挺美啊?江百川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嘀咕。
张大海哪儿知道江百川的心思,还兴高采烈的说:「没有啊,我没有想安排你的事情,只不过你和云香姑娘这么多年,她对你也很好对不对?」
「何况你不是也说过,她是你心目中真正的女人吗?江百川,其实你一定很想娶云香姑娘对不对?没关系,你就娶啊,你根本不是个在乎别人说什么的人,而且雨浓说了,云香姑娘这些年,只把身子给了你一个,其实……」
「够了。」江百川大喝一声:「张大海,你倒是想的好主意,哦,我娶了云香,然后你娶雨浓,说,你是不是这么想的?」其实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江百川为自己竟然还用询问语气的愚蠢深深不齿。
「不是啊。」张大海目瞪口呆,不明白为什么江百川会暴跳如雷,自己不就是提了个建议嘛,何况他为什么会认定自己要娶雨浓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茫然道:「没有啊,我没有要娶雨浓啊,我只是认她做妹妹,她都有了心上人了,是个小货郎,虽然不是什么显贵,但人实诚,俺打算等把她赎出去后,就成全了他们两个,你再帮他们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这不也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吗?」
江百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张大海的安排真是出人意料,再说他说话干什么大喘气,早说是认雨浓做妹妹不就好了,害自己白白难受了一场。
只不过……只不过:「你刚才说什么?我把她赎出去,还得负责帮她办一个风光的婚礼?」
他……他没有听错吧?大海这爱打抱不平的性子也就罢了,还要好人做到底,若真听了他的,自己再不遏制感情的发展,到时把他娶进山寨,那土匪窝难道要变成劫富济贫的慈善堂吗?
江百川机灵灵打了个冷颤,不行,这么恐怖的事情他怎么能允许发生呢?算了,雨浓和云香的事就当作自己一时脑子进水了,反正这几年,她们对自己也不错,又不用花费什么。
但是以后,他一定得离张大海远远的,最好永不相见,只是一想到「永不相见」四字,心头上就蓦然掠过一阵尖锐的痛楚。
江百川没有理会,他拉着张大海就往外走:「行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咱们回去吧。」他说,而张大海还有些留恋的望望桌上的茶和糕点:「这么……这么急干什么?把那些东西吃完再走吧,都是咱们花钱买的呢。」
呜呜呜,多少银子啊,想想心就在滴血。
「不用管了,你不是说明天女方的父母要去你们家吗?」江百川刻意忽略掉在说这句话时心里那种极度愤恨嫉妒的感觉。
想断掉这份情,就必须要自己死心,那么张大海成婚,他就不能再有任何阻拦的举动。
「啊,是啊是啊。」张大海惊叫,才想起今天自己的丈人就要上门呢,但旋即又道:「不过江百川,也不用急得在夜里赶路吧,那还要穿过一片林子,不是很安全呢。」
江百川哪管他的话,此时正是后半夜,城门早已关闭,江百川抱着张大海穿墙越脊,须臾就来到城外,只要穿过那条山道,就可以到达张大海的村子。
他发誓这次一定要把这个土包子放下后就转身离开,不管多么难受依恋都不可以再回头,世上没有他江百川狠下心来办不成的事情,爱情也一样。
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用轻功在山林中飞奔是不现实的,好在江百川目力过人,白天又走过这条路,地形都记了个七七八八,他自恃艺高,带着张大海就进了林子中。
事实证明,江百川的确是艺高人胆大,啥都不怕的。
但他忘了,他身边的某人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土包子,连点花拳绣腿都不会的土包子,所以当走到那段临着悬崖绝壁的狭窄山路时,张大海看着旁边近在咫尺望不到底的悬崖就开始有些胆怯。
还没等他和江百川说一声,他便觉得脚下一滑,一个身子就直直的向下坠去。
骤变突生,江百川本能的就紧紧拉住张大海的另一只手,而这就造成了他也被对方拽下去的后果。
总算他反应奇快,在掉下去的时候,剩下的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竟然被他抓住了一棵生长在悬崖中的歪脖子树。
天不亡我啊。江百川在心底庆幸的叫,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张大海带累的他摔下来,可此时他心中却一点抱怨之念都没有。
他只是担心对方有没有被伤到或者吓到,当他低头往下看时,他看到了对方那双惊惶感激的眼睛和他脚下的另一棵小树。
江百川的目中闪过一丝惊喜,有了底下的小树,自己完全可以借力用轻功飞上崖去。他们四个人的山寨设计大同小异,都是面临天险绝崖,每次到崖上,自己也是用轻功的,所以这点完全没有问题。
他刚刚松了口气,转瞬间便傻眼了。
看着死死拽着自己不敢放松的张大海,该死,他怎么忘记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了。
若是可以横抱着张大海,从地面飞上悬崖,这也是没有问题的。
关键是现在他只能一只手扯着对方,又身在半空,脚底下的那棵小树只有一指粗细,根本承受不住两人从空中下坠的重量,一旦因此断裂而导致他借力失败,那么结局只有一个,就是掉进这白雾霭霭的万丈悬崖下。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放弃张大海,那么江百川自己是完全可以上去的。
若在以前,他毫不犹豫的会这样做,不过一个土包子,自己为什么要救他,就算对他似乎有了点情意,但自己已经决定要斩断这根情丝了,那么让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的确也是一个最好的办法。
不过江百川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这方法,此时他只是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强行带着张大海在夜色中穿越山林,他明明知道有这么段悬崖的,四更露重,大海没有自己一般的轻功,失足滑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越想就越觉得愧疚。垂眼看向张大海,却见他也正在犹疑的望着自己。
「江……江百川……」张大海开口,眼神是闪烁的,似乎在害怕什么:「你……你是会飞的对不对?就像那年俺们村子里来的那个……江洋大盗,刚刚你也带着俺飞过了那些屋子,所以你是会飞的对吗?」
江百川苦笑:「大海,那不叫飞,是轻功,我的轻功虽然不错,不过我们现在是在半空中,底下的那棵小树又太嫩了,无法承受你和我的重量,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还是别尝试为妙。否则一旦不成功,就只有坠落到悬崖下喂狼了。我们还是等到天亮,或许会有人过来,只要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