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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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令-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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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贴体的黑色夜行衣让崇德毫不费体地就体认到秋海棠身上散发出的阵阵热力。想来自己是太过疲惫了,居然整个儿被压在别人底下时还没有发觉。无暇自怨自艾,崇德的第一反应就是挣扎。可是,秋海棠的双手竟跟铁腕差不多,任凭如何使力也挣脱不开。



“你放开我!”崇德怒吼。



“不放!”秋海棠和崇德额抵着额,彼此间的热气相互蒸腾。“九九,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只想跟你再一起!”



“你别说了!”崇德忽然很想哭,可是更想砍人,“你这个,这个骗子,混蛋,变态的家伙。我恨你,恨死你!”



秋海棠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他咬着唇,眼眶有些泛红,面色也有些发青。崇德叫玩了,喘了口气,刚想开口接着骂,却不料一个柔软的物体牢牢堵住了自己的嘴,对方灵巧的舌头还霸道地撬开紧闭的口唇,直直地攻城掠地而来。崇德死命地躲闪着,却逃不过对方的穷追猛打,口中呜呜有声,嘴角也流出了银丝。



好不容易被放开后,崇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湿润的嘴角失去了刚刚凌厉的攻势。



“你说我是变态,那么现在的你又是什么?”秋海棠深深地凝望着崇德有些醺然的脸,右手直击已经有所反应的敏感之处。崇德睁大了眼睛,口中发出一声惊喘,随即恼羞成怒地一拳击向秋海棠。秋海棠不躲不闪,崇德惊讶之余,手上的力道放轻了不少,可是还是直直地击上了秋海棠的面颊。脆响过后,秋海棠用着一种哀伤的表情看着崇德,仿佛要把崇德深深刻在脑海中的一样深深地凝望。不知道为了什么,被他这样看着,崇德竟也产生了一种哀戚的感觉。这感觉,仿佛是要在告别一边。这样一想,崇德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



“我明白了。”那是无奈又凄苦的声音。秋海棠蓦地掩住了面,肩膀微微地抖动。“反正这次我也是最后一次见你了。本来,我还在想,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感情,我宁愿和你一起私奔,携手江湖。可是,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我从小就恋着你,你也答应过要跟我永生永世不分离的。”秋海棠一面哭,一面从脖子下解下黑白的两颗太极石来,“这是当年的信物。既然你已经变了心,我再拿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今天我就还给你。我们,我们只当是有缘无份!”



“今世无缘,来世再见。九九,希望你可以记得我。”把太极石放在石化的崇德身上,秋海棠突然转身从窗口飞身而出,倏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崇德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你这个……混蛋!”涨红了脸,崇德忍不住高声地骂。为什么,他说得好像成了自己是负心汉了一样。明明是他把自己……怎么怎么样了。崇德的脸如火烧一般,心头的怒火大炽。还像女人一样哭哭啼啼的,以后永不再相见才好呢,省得我到时一个忍不住拿剑砍了他。手里,却握紧了温润的两颗紧贴在一起的石头。


天刚蒙蒙亮,宁静的归趾街的青石板路上远远传来清脆清晰的马蹄声,的的哒哒敲醒了安宁的清晨。晨曦中,一人一马渐渐走近。马是一匹雪白骏骢,马上,人的脊背挺得笔直。乌黑的头发映着朝阳的光辉散发出青润的光泽。五官深刻,异于常人的鲜明美貌在阳光中越发让人无法逼视。



马儿悠悠地行,马上的人儿的身躯也随之微微地晃动着。偶尔有起早设早点摊的摊贩正清理着自己的小摊子,也有勤快的主妇开门洒扫,此刻都不由自主停下手中的活计,愣愣地看着沐浴在金色的朝晖里,有如画儿一般的骏马与青年。



马上的俊美青年仿佛没有注意过身边任何的事物或人,微微轻蹙的双眉下,深深的眼眶中,一双乌黑的瞳仁带着淡淡的哀愁,紧抿的双唇显得有些冷冽。直到归趾街的尽头处,青年才将低垂的双眸抬将起来。



“离云小筑!”青年紧抿的唇微微张开,轻轻吐出了几不可闻的声音。不知道青年在想什么,在马上端坐着,痴痴地望着小院门楣上流云飞舞般的四个大字。握着马缰的双手紧了又放,放了又紧。白马有些不耐烦地摇着马,鼻翼喷出白白的热气,似在催促自己的主人。青年轻轻在马颈的右侧拍了拍,安抚自己心爱的马匹,然后姿势极优雅地跳下马来。



一手牵着马,青年一手扣上了朱门的铜环。铜环击在环扣上发出哐哐的清脆响声。击了三下之后,青年微向后退了退,静静地等待。



良久,朱门内有了一点动静。



“吱——呀——”



“咦?!殿下?”



“您早啊,凌夫人!”崇德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握着马缰的手却还在微微地颤抖。



凌霄显然是刚起,披下的乌发只松松地在脑后用丝帕结束,睡眼朦胧,外袍松垮地披在身上。看见来人,凌霄揉了揉眼,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好像……太早了。”崇德呐呐地自语,一双眼睛却又忍不住越过凌霄向院里望。



“啊,殿下,晨露湿重,您还是快些个儿进屋来吧。”一边说着,一边侧身让开,好叫崇德进来。



崇德微一颔首,道声讨扰也就拉马进了离云小筑。



院落打扫得很干净,厅堂里的桌椅也被擦得纤尘不染。前些时候的某夜里,那喧闹的声音和来来往往的人影仿佛都只是黄粱一梦,只有鲜明的印象还留在脑中。凌霄夫人冲热茶去了,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崇德一人,坐在桌边兀自发愣。



三天前秋海棠趁夜潜入太辰宫自说自话了一番,原本应该觉得开心的崇德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每天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秋海棠那张垂泫欲泣的脸。心中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黑白色的太极石挂在胸口,温润的触感让心口隐隐地作痛。就算是在父皇的面前,从不出错的崇德也难得地一再犯错,所答非所问。看着父皇李朝旭有些忧心的眼神,崇德也只是无奈地低下头去。



清晨,在自己还没有从梦中清醒过来,崇德发现,已经身在马背上,立在了归趾街清冷的街道上。



我并不是来找他的!崇德默默地在心里做着建设。只是,只是想来问问,他那晚的意思。对,是要问问他的意思,还要来狠狠地揍他一顿。崇德坐直了身体,目光投向楼上,层层珠帘之后紧闭的小门。



“殿下,请喝茶!我们这里的小地方,没什么好茶招待,殿下多担待吧。”



凌霄夫人显然已经简单洗漱过了,头发也挽了起来,略施脂粉的她依旧笑得三分娇憨,七分明媚。身后,身着青衫的青萝和紫衣的紫绡打着哈欠懒懒地跟着。



“哪里。是我太过莽撞,打扰了夫人和众家姑娘的休息。”知道她们都是做夜间生意,想来现在正是应该酣眠的时候,自己这么早前来,的确是打扰了别人。



嘴里说着,眼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楼上的珠帘,莫非他现在还在睡?莫非昨夜他也接客睡得很晚?这个念头一起,一股又酸又涩的味道从胃底涌起,直冲到囟门,嘴里泛着苦味,崇德握紧了拳。



凌霄、青萝和紫绡顺着崇德的眼光看过去,三人互相换了个眼色,窃窃地笑起来。九殿下似乎清减了不少呢。那个李崇歆秋海棠,可还真会害人。“所以啊,咱们的主人可是最难侍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他给卖了呢!”想起嘴碎的红绫常常挂在嘴边的话,青萝和紫绡再次在心里大大点了一下头。



凌霄轻轻咳了咳,唤回了略略有些失神的崇德的注意。崇德脸红了一下,迟疑着问凌霄:“夫人,如何……还不见海棠姑娘呢?”



“殿下是来找海棠的?!”凌霄夸张地举起手上的丝帕捂住了自己的嘴,可是目光闪烁,显然是心怀鬼胎。眼睛还在关注着楼上,崇德根本没有发现凌霄那挂着笑容有些坏坏的表情。



“难道殿下对我们海棠也有兴趣吗?可惜啊可惜。”



“什么?‘也’?”崇德诧异地看着凌霄做出痛悔的表情。



“前些时候,西夷的大王子若叶殿下来到离云小筑,说是要替海棠赎身的。还说要把海棠娶作正式,将来他做西夷国王的时候,咱们海棠就可以当王后呢!可是啊……”凌霄丢了个眼色给青萝,青萝会意,将话头接了过去。“可是咱们姑娘好像不太愿意的样子啊!啧啧,当王后耶,那么好的事情别家的姑娘不知道该有多开心的。”



“是啊!”凌霄假意叹了口气,“本来以为海棠是不是有心上人,可是妈妈我问了半天,那丫头死活不说,当夜又偷偷溜出去,让妾身担心了半天。”凌霄轻轻拍了拍胸口,又笑了起来。“好在第二天那丫头也想通了,所以就跟着西夷王子的侍从们去行馆了。听那些人说,若叶殿下是等不及回国了,要在京城里成亲娶我们海棠呢!”



什么?!崇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看着凌霄的笑脸。



“这……怎么可能?”秋海棠是个男人,怎么可以嫁给西夷若叶!如果被西夷若叶发现,那可是要丢掉性命的大事。



“没什么不可能的!”凌霄挥了挥手中的丝帕,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殿下是担心我们海棠的出身么?若叶殿下说了,不会在意海棠的出身,他喜欢的是海棠本人,不论海棠出身如何,背景如何……哪怕是个男人,也会爱海棠一辈子的。海棠的命,还真是好啊!”



“他不可以嫁!”沉默了半天,崇德突然恨恨地咬着牙说。是的,秋海棠怎么可以嫁给西夷若叶?!如果被对方发觉是个男人,那么不但有可能会被西夷若叶恼羞成怒地杀了,还有可能因此对新唐产生不满,甚至还有可能引发两国之间的龉龌。崇德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正确。



“我要去把他找回来!”崇德咬牙切齿地说,甚至一手揪住了凌霄的衣领,“我要去找他回来,因为这是大事件,会出大事的。”



望着崇德急惶惶甩手出门的样子,凌霄一边掸着衣襟,一边轻声地叹着:“我知道你想说的是因为要出大事所以才要找他回来。其实你根本用不着特意地说明,我们都知道你去找他回来是为了什么。你越是要否认,不是越在此地无银三百两么!爱情啊,还真是神奇,原来是可以让原本那么聪明的人变成呆子,聋子,瞎子和傻子。”



“哦,那么夫人啊,那现在等着你的人一定也是个呆子,聋子,瞎子和傻子喽!”青萝和紫绡嘻嘻地笑着。凌霄居然红了脸,眼睛立刻变得水汪汪起来,那神情分明跟热恋中的少女没什么两样。



“是啊!”凌霄甜甜地回答,“还是个又年轻又英俊的傻子。”



三人开心地笑了起来。



下面就要看你的了,小七,能不能重拾九九的心,端的要看你的本事和手段了!



**************



一路策马扬鞭,李崇德焦急,惊慌,愤怒,熊熊的火焰在心口猛烈地燃烧着,随着马儿的奔驰,脑中被怒火燎灼得只余下一个念头,就是把秋海棠从行馆里揪出来,狠狠地打上三五十下屁股。至于为什么不是拿利剑狠狠地割上三五十刀,崇德并不知道也根本无暇多想。



清晨的时分,街道才刚刚恢复生气,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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