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听过修罗狐狸的事迹没有?」见龙望潮点点头,殷非墨嘿声一笑。「有个山寨的山大王骗我,说他们没掳人口去贩卖,我查清原因后,在一夜之间将他们全杀了,骗我的下场就是这样。」
「……」说得好云淡风轻,可是好骇人。
殷非墨将脸压得更近,再问一次:「所以,有没有在心里骂我,嗯?」
「……有、有啦!」龙望潮眼底隐隐有水光涌现,不敢再扯谎,连忙哆嗦着身子猛点头。
「骂了什么?从实招来。」
「骂你……骂你嘴巴坏、性格烂,而且还是骗人感情的臭狐狸!」他说实话,这样行了吧!
然而,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就结束。
龙望潮正要松口气时,殷非墨又阴恻恻地开口:「你好大的胆子啊,我生平最讨厌人骂我嘴巴坏、性格烂,说过这些话的人,都让我扭断脖子、横尸异处了……」
一席话成功逼出龙望潮含在眼底的男儿泪,他飙泪大吼:
「哪有这样的!说谎话要杀,说实话要杀,那我到底要说什么嘛!连在心里想都不行,专横武断!」
呜呜呜……大哥、二哥、大姐,看来不用你们追上我把我砍死,我就要先走一步了……
龙望潮哀痛万分地闭上眼,等着殷非墨拧断他的脖子。
见状,殷非墨表情又变,他勾起唇,伸出手指轻触滑至龙望潮唇畔的泪水,细细摩挲着,叹了声,「你该试着多想想我的好。」
话落,长臂一伸,殷非墨将呆住的龙望潮往自己怀中一拉,低下头含住他被泪水沾湿的唇;在将微盐的泪水尽数舔去后,撬开龙望潮太过震惊而微启的齿关,窜入濡湿温暖的檀口中。
灵巧的舌不客气地翻腾捣弄,将龙望潮的脑袋也捣成一团浆糊。
几乎是在殷非墨将舌头探出的同时,他便迫不及待地立刻缠上,心中那千百个不愿意立刻化作百万个愿意。
没办法嘛……唔……自己是依靠下半身冲动而活的男人……唔嗯……这么高超的舌技……唔嗯嗯……就当是偷师学艺呗……嗯唔……咕噜!
杀风景的咕噜声在龙望潮陶醉的低吟声中突兀的插入,殷非墨停下动作,黑眸瞅着他因激|情与尴尬而泛红的脸,继而往下移去。
「……之前吃的东西都吐光了,会叫也是正常的啊!」龙四少小小声的反驳。
殷非墨没多耻笑,只微挑了一下眉。「那就去吃饭吧!」
来到岳山山脚下的一座小山城内,殷非墨寻了间干净的酒楼,叫了两碗面和几碟小菜;用饭间,外头走进几名彪形大汉。
其中一人脸上有条长疤,似乎是领头的。
小二一见,堆着笑容迎上前。「谢大哥,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吹来?」
「不就是要打酒吗?快快,打三斤白干,咱们老寨主急着要。」
谢痕留挥着手催促完后,便与手下找了张桌子坐下,高谈阔论起来。
有名手下开口:「谢大哥,你可有听说那件事?」
「什么事?」
「十来年前,咱们老寨主不是和修罗狐狸打了一场,结果那小偷狐狸把咱们老寨主腰上的一袋明珠给抢走,后来那家伙被追杀,死在爻楼楼主贺靖剑下……」
「嗟,都陈年旧事,有啥好提?」谢痕留啐了口。「况且那袋明珠是咱们老寨主送的,懂吗?不是被抢走!」
他们老寨主武艺超群,怎么可能输给一名后辈?
「是是是,谢大哥教训的是。」那名手下也狗腿,连忙称是,见谢痕留脸色稍霁,又谈了起来:「不过,近来江湖上有风声,说那臭狐狸死而复活了。」
一旁,龙望潮边吸着面条,边觑着面不改色、只专心只面的殷非墨。
「你干嘛去抢人家的明珠?缺钱吗?」
「抢来送人啊!」
殷非墨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乐风然的明珠本该就是他的。
「送谁?」
是谁让殷非墨愿意费这么大的周章去偷东西?难不成是要劫富济贫?怪了,没听过修罗狐狸有这样的义举啊!
殷非墨慢条斯理的又吃了口面,待咽下后才淡声的回答:「送一个配得上那些东西的人。」
忽然,龙望潮觉得吞下肚的面条发酸起来,好像吃进一大瓢醋,酸得直皱眉头。
殷非墨口中配得上那些美丽明珠的人会是谁?
他咬着面条,忍不住闷声的问:「那个人是谁啊?」
殷非墨笑得很欠扁。「吃醋了?」瞧龙望潮的表情,喝下一整桶醋都没他那模样酸。
被猜中心事,龙望潮涨红脸嚷嚷:「我哪有!」
「没有?」殷非墨歪了下头。「你聚沙成塔认吃醋的话,我就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我才没有!」
「好,那我就不说了,反正也不干你的事。」殷非墨倒也干脆,低下头继续吃面,不再理会龙望潮又恨又气的模样,只专注听着刚才那些人的谈话内容。
「对了,谢大哥,在咱们当中就属你资历最老,当年老寨主和修罗狐狸大打出手时,你见过对方样貌吗?」
「没,那人来得神不知鬼不觉,见过的只有咱们大哥嫂子和老寨主。」因为他家大哥和宇文云飞成亲时穿了凤冠霞帔,是以全寨的人都在宇文云飞的威胁下,改称「大哥嫂子」。「修罗狐狸来过的这事儿,还是事后听老寨主说起才知道。」
「老寨主说了啥?很生气吗?」
谢痕留摆摆手。「才不,老寒主他说——打得真爽快!」
所以他才认为那袋明珠压根儿不是被抢走的,若真是被抢走的话,老寨主哪还会说得这么高兴。
一旁小二已将他们要的白干送上,谢痕留一行人提了便往外走。
殷非墨见状,将面吃完后便拉起兀自扁着嘴生闷气的龙望潮。
「走吧。」幸好这趟路没白走,乐风然还在飞狼寨。
「要走去哪里?」龙望潮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哼了几声。「要走你自己走,反正什么都不干我的事,干嘛要我跟你走!」
唷,话里的酸味好浓啊!
殷非墨笑道:「不走是不是?好啊,那我自己走。先说好,倘若你再叫我的名字向我求救的话,这一路上可得乖乖听话,不准再提要回去啊。」
「怎么可能!」
秘笈都交出去了,没人知道他龙望潮来到这儿,所以他性命无虞,作啥还要向殷非墨求救?
殷非墨不置可否,招来小二将面钱付了,看了龙望潮一眼,便自顾自的离去。
不过,殷非墨并没有走远,反而站在酒楼外负手而立;绝美的模样与唇畔噙着的自信笑容,引得来往行人不断回望。
「一……二……」殷非墨开始计数,不用数到五,他相信里头的人一定会大喊他的名字。「三……四……」
「不、要、走!」
只听客栈里传来龙四少凄厉的呐喊,还有小二的叫骂声:「想走出这个门?你想都别想,来人,抄家伙!」
龙望潮自门内狼狈地探出一颗头,脸上挂着悲愤至极的两行泪,一见到殷非墨站在不远处冲着他笑,眼底的愤恨更是加深。
他忿忿的怒吼:「殷非墨,快把钱拿来!」
臭狐狸,不但没替他付面钱,还把他的钱袋偷走,里头的人当他是吃霸王餐,正在喊打喊杀啦,呜!
夜里,月华如练。
乐风然坐在飞狼寨广场前方的石桌旁,正痛快地大口喝着烈酒。
秋风吹过,吹得山间草木沙沙作响,待风停,他忽然抬头看向前方,表情先是一愣,继而咧开长满胡子的嘴呵呵大笑。
「见鬼了!我今早听人说起还不信,原来你真的没死啊!」见隐匿在暗处的人噙着淡笑走到月光下,样貌还是十年前的跋扈自信,他乐得一拍桌。「来来,快来坐这里,故人来访,开心,当真是开心!」
「乐大哥豪气不减当年。」
殷非墨笑吟吟的拉着龙望潮跃入广场,在乐风然面前站定。
还未及寒喧,乐风然瞥见一脸恼意的龙望潮,奇怪地问:「喔?你还带个人来啊,这个人是谁?」
殷非墨嗤地一笑。「乐大哥,你消息怎么这般不灵通,这可是名震金陵的金陵小神龙哪!」
「不用你多说!」龙望潮听出他话中的调侃之意,气得横他一眼。
在酒楼里,他又在这臭狐狸手里栽了个大跟头,落得要乖乖听话不能吵着要回家的下场,害他一口气憋到现在还无处可发泄。
乐风然瞪大眼。「金陵小神龙?嘿,这名号还挺威风的。」上上下下细看了龙望潮几遍,他挠挠一头白灰夹杂的乱发。「怪了,我见他下盘虚浮,面有菜色,眼神也有些涣散,有哪派功夫可以练成这种弱鸡模样?嘿,当真是深藏不露,不过也藏得太深了一点。」
「噗!」听见乐风然的形容,殷非墨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好眼光,说得真是太好了!」
「……」那形容未免也太侮辱人了吧!
龙望潮气呼呼的往乐风然面前一站。「喂,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金陵小神龙。」不是吗?
「我是……」
龙望潮正要搬出龙帮名号搏得乐风然几分尊敬,却听殷非墨在一旁闲凉地说:
「劝你别说出来。」
「为什么不能说?」龙望潮不理会,骄傲地昂起头,自鼻孔里哼了声。「我可是龙帮的四少主——龙望潮!」
然而,没有他意料中的肃然起敬,却见乐风然瞪大眼,呆了半晌后才重生吐了口气,「我退出江湖这么久,都不知道原来龙帮的气数已经要尽了啊……」
看这四少主气虚体弱的模样,得以窥见龙帮倾覆之日必不久矣。
「哈哈哈哈……」
只见龙望潮气结,而殷非墨抱着肚子再次笑到几乎打跌。
第二章
差人摆上酒菜,乐风然与殷非墨、龙望潮坐在月色下,畅快地喝了起来。
龙望潮捧着酒杯,见他俩天南地北无所不聊,皱起眉将脸转向乐风然。
「你和殷非墨不是仇人吗?」
「我?」乐风然讶异地瞪大眼,一根手指着自己的鼻尖,看向殷非墨。「殷兄弟,我和你有什么仇?」他怎么不知道?
「有吗?」
殷非墨挑高了眉,喝了口酒。
「当然有!」受不了这奇怪诡异的和乐景象,龙望潮一拍桌子,指着乐风然「你——」然后再指向殷非墨,「不是被这家伙抢走一袋明珠吗?」
仇人相见不是该分外眼红,哪是聊天喝酒乐融融!
「喔,你说那件事啊。」乐风然恍然大悟,接着拍着额头笑咧咧地说:「说起那件事,可真令人怀念,我可是第一回见到像殷兄弟这般的少年英雄。他不知从哪里得知我到手一袋明珠,便跑来说要抢去送人……」
又是「那个人」,他非得知道那个人是谁不可!
龙望潮忙问:「叫啥名字?」
殷非墨睨他一眼,没出言阻拦,任乐风然继续说下去。
「就一个叫啥「飞卿」的,我也没见过。」急着话当年的乐风然没在这上头多打转,又转回原话题。「倒是我和殷兄弟过了百来招,唉。已有好几年没打得这么欢畅了……」他看向殷非墨。
见乐风然眼中隐隐有期待的光彩,殷非墨微微一笑。
「你还有值钱的东西让我抢吗?若没有,我可不想浪费力气。」
「真是小气。」乐风然像个孩子嘟起嘴,随即又咧开嘴微笑,看向正等待下文的龙望潮。「总之,我和殷兄弟从下午打到晚上,依那情形看来,非得到半夜才分得出胜负,可那时候发生一件很严重的事……」
「啥事?」不会是有官兵来袭,还是山寨失火吧?
殷非墨眼角隐隐有笑意,又喝了口酒。
「非常严重的事。那时候我家阿时跑来说……」
提起这件事,乐风然心有余悸,忍不住顿了下咽咽口水,连带地龙望潮也屏住气,等他再度开口。
「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