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这碗面。』只见司徒旸谷的手继续向下探去,贴在桌面上的碗边,稳稳的端起那吃到一半的泡面。
什么!?
殷睿洹猝然一愕,攻击的姿势就这么硬生生的停滞在半空中。
『谢谢。』他相当自动的从殷睿洹的手中抽出筷子,接着开始自顾自的吃起面来。『从踏入逆五星开始就没吃东西,肚子饿早就的发慌呢…』
『那是因为来拜访逆五星的客人一向都只吃冥纸香烛…』
狡诈的妖孽…
殷睿洹冷眼看着司徒旸谷,而对方也故作认真的扒着碗里的面条。
第四天了…
他在心中暗忖。
…司徒旸谷待在逆五星已经第四天了。而且,是在四肢完好,内脏没有缺少的状况下,待了四天。
破了所有拜访者的存活记录。
问题来了,他要怎么处理这个人?
司徒旸谷虽然是外来者,但却和之前企图窃取逆五星情报的入侵者不一样。
司徒旸谷是他带回来的。
虽然就理论上而言,只要是进入逆五星本部的人都得死…
但是司徒旸谷是为了救他才被卷入…
该死!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同情心了!
殷睿洹蹙起眉,对自己反常的心态感到不悦。
『对了…』司徒旸谷不知道何时已将碗里的东西吃净,一手撑着头,闲适的看着殷睿洹。
『有什么吩咐吗?东官大人?』他赶紧回以虚伪的笑容。
『你本人比照片好看。』网路上的电子图档分辨率低的要命,印出来的照片简直像是新闻上被打了薄格码塞克的被害者。
『呵呵呵,你看过我的照片?』警戒心油然升起。
『偶然在N大研究所的网站上看到的。』
『偶然看到的照片竟然能记得这么清楚,东官大人的记忆力真是令人佩服。』
『当然,』他得意一笑,将手伸到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搁在桌面,微皱的纸张依稀可见上头有张清丽的脸,『因为我把他印下来,随时带在身边呀…』
看着纸片,殷睿洹半紧抿着嘴,沉默不语。
『你这是什么意思…』冰冷的声音从喉咙飘出。
司徒旸谷浅笑,盯着桌上的纸片,用着如梦呓般的醇厚嗓音,轻声呢喃。
『意思是,我一直都好想见到你。』长指抚上照片中的人脸,他抬起头,看着殷睿洹,『我找你好久了,掳掠人心的天使。』
“喀…”
某个东西,埋在深处的某个东西,发出了细微的裂声。
那声音谁都听不见,只有殷睿洹听的到。
他感觉的到,身体里有某个东西,某个被自己刻意遗忘,刻意埋藏,刻意保护的东西被凿了个洞。
司徒旸谷…
他有太多的疑问要问,正准备开口,却被两阵突然响起的清脆铃音打断。
静默的房间凭空冒出两声铃响,随着铃响,从空中的一点冒出螺丝状的黑雾,像是蛇一样在空中盘旋两圈之后,逐渐消失。
『这是饭后的烟火表演吗?』司徒旸谷啧啧称奇。
『是癸朔的信号…』殷睿洹笑不出来。
蛇烟是癸朔召唤人到他身边的信号。通常蛇烟出现,都不会有好事发生。
他看了司徒旸谷一眼,脸色相当复杂,但仍撑起笑容。
『东官大人,看来上头的人已经决定好要如何处理你了呢…』
第四章
走到逆五星本部的最深处,里层长廊的尽头,有只刻了螭龙文的深色大门。
门框的缝隙中,隐隐散发着妖异诡魅的邪气。
走到门前,深吸了口气,缓缓将厚重的门板推开。
『我来了。癸朔…』他环视了一下,发现逆五星的其它成员也在场。
而萨枢诔,则似笑非笑着看着他。
癸朔将目光缓缓的扫向殷睿洹,冷冽的视线,令他忍不住打了颤。
『洹…你那位访客,似乎来头不小…』
殷睿洹心里一惊,但仍保持冷静,不卑不亢的开口,『是…他是唐门的东官…』
『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清楚呢…』平板的声音透露着淡淡的不悦,『…你是刻意隐瞒吗?…洹…』
『不,我只是认为这点小事自己处理就好,不需要惊扰到您…』
『哼呵…』轻蔑的冷笑从嘴角逸出,『你的“小事”倒是给逆五星带来不少麻烦呐…』
『什么?』麻烦?
『唐门发动所有成员搜查失踪的东官的下落…』萨枢诔故作好心的提醒,『现在走在路上,到处都有人在打探逆五星的消息呢…』就连他店里的客人也煞有其事的在讨论…
这下连广告费都省了。真是策略性行销的极至展现…
殷睿洹咬住下唇,眉头蹙起。
『抱歉,这是我的失误…』
『哼…』回应他的,是癸朔的冷哼。
『那家伙还活着吗?』韩炜随口问了一句。
『…是…』他战战兢兢的回答,深怕癸朔知道司徒旸谷还活着,会要他杀了他…
『唷!』韩炜挑眉,『我还以为他早就变成你的实验体之一了呢。』
『我会留着他是因为…』殷睿洹看着癸朔,急于辩解。
『我不管东官是死是活,也不想知道他现在的状况。』癸朔冷冷的打断他的话,『总之,立刻把那碍事的家伙处理掉,送回唐门!』
『是…』他无奈应声,默默退下。
殷睿洹默默的走到地下室的仓库里,从排列整齐的架子上拿下一瓶半透明的小罐。
他盯着药罐好一会儿,接着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只要司徒旸谷吃了这个药…就会忘记待在逆五星的所有记忆,包括他的存在。
从此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终于…终于要把那妖孽送走了…
真是值得高兴的事。
边走,边扬起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
但是,为什么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反而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空虚…
话说,他还有好多问题还没要司徒旸谷解释呐…
比方说,是什么原因让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来追逐一个陌生人的身影。
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这样也好…
踏着缓慢的步伐,房间的入口已出现在眼前。
因为他有预感,要是问明白的话…
他可能会不想让司徒旸谷离开。
真是要命的念头!
殷睿洹皱起眉,甩掉那令人烦躁的思绪,用力扭开门把。
趁一切都没改变之前,快把这妖孽送走!
打开门,只见司徒旸谷依旧坐在原位,笑吟吟的看着他。
『回来啦?』他支着头,看起来相当从容自适,『讨论的结果如何?是要把我丢到海里当成海埔新生地的材料,还是要在我的嘴里塞颗橘子当成迎神的祭品?』
『呵呵呵…并不是所有的牲畜都可以拿来当祭品的,东官大人…』殷睿洹淡笑,若无其事的走向冰箱。
『那么,讨论的结果到底是什么呢?』
『没什么…』他从冰箱拿出水瓶,顺带从柜子上取下两个杯子,『刚才并没有讨论到你,东官大人…』
司徒旸谷静静的看着殷睿洹的举动,嘴角勾起玩味的微笑。
『喔,这样呀…』他点点头,『那…为什么你的表情看起来挺郁闷的…』就连伪装的笑容也带着苦味,『发生什么事了吗?洹…』
殷睿洹心里震愕了一下,但脸上仍维持那一贯的笑脸。
『我的表情一直都是这样,东官大人…』他往杯子里注满了水,接着啜饮了起来。
『这样呀…』他不予置评,『来这么久,也该招待我一杯茶水了吧…』
殷睿洹斜腻了他一眼,带着微笑,有礼的开口,『我这里只有白开水,不知道合不合东官大人的口味…』边说,边往另一只杯子里倒满液体。
『白开水淡中有味啊…』他浅笑,似乎意有所指。
殷睿洹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回头,看见司徒旸谷正把注意力放在桌上的装饰盆栽上,百般无聊的在玩弄着细长的叶片。
是他多心了吧…
殷睿洹趁着空档,倒了点粉末到杯中,接着走向司徒旸谷。
他重重的把杯子搁下,杯里的水被洒出了些许,溅在白皙的手背上。
『谢谢…』
『请慢用。』殷睿洹放开杯子,正准备将手收回的时候,司徒旸谷突然伸出手,揪住了他的手腕。
『还有事吗?东官大人…』他漾着微笑,侧头询问。
司徒旸谷沉默了片刻,露出一抹暧昧的笑容,『…你的表是PATEK PHILIPPE GENEVE两千年出的白金限量版…』
殷睿洹愣了一下,『东官大人的鉴赏力真是惊人…』他虚与委蛇的扯了扯嘴角。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他总是摸不透司徒旸谷每个动作所代表的意义…
司徒旸谷但笑不语,缓缓放开殷睿洹的手,低头喝饮杯中的水。
殷睿洹看了司徒旸谷一眼,转身折返冰箱前,收拾东西。
当他收好东西抬起头时,只见司徒旸谷已伏倒在桌面,手边的杯子里,空无一物。
他轻叹了一声,走向司徒旸谷。
剑眉下的双目阖起,将那总是散发着燠热的视线的深邃眸子隐藏了起来。刚毅的薄唇上,沾着几滴晶莹的水珠,看起来随时都会滴落。
不知道怎么着,彷佛受到一股魔力牵引一般,殷睿洹申出手,抚上那薄唇,将水珠拭去…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敏感的手背上,拉回了他的意识。他猛地抽回手,瞪着司徒旸谷的睡颜。
妖孽…
真的是妖孽…
送走他果然是正确的。
殷睿洹吸了口气,低下头,在司徒旸谷耳边低吟着咒语。
『…当你醒来之后,你会忘了在逆五星的一切…』低吟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加上了一句,『…尤其是殷睿洹…把这个人忘的一干二净…永远不要再追寻他的身影…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旭日东升。
黑色的帝唐大楼在刺眼阳光的照射下,宛如明镜,映照出四围的街景,看不出原本深黑色的底。
『还是没消息!?』
办公室里电话声不断,说明了业务的烦杂,桌面上文件堆积的像座小山。
唐彧文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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