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是不能保证自己肯定赢。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他们老爸大霍克对两个儿子宽容得很,没有采取大人惯用的强权镇压,搞得他自己和何昔两人都无计可施。而客人们,虽然等开饭等得有些不耐烦,却也不便发作。大侄子的反应在几人中最为明显,眼中冒火满脸不耐,几次想要开口,只是不巧得很,每次他忍耐不住想要出声教训的时候,何昔淡漠的眼风总是碰巧扫过,直扫得他没了声息。最后何昔破天荒地换了座位,干脆坐到他们中间,一场危机才算就此度过。
等到问题解决,何昔重新坐定之时,他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霍克的两个侄子,大侄子眼里,怒气犹在,而小侄子,长出了口气,脸色稍稍好看了点。
一顿饭就此得以安生吃完。整个晚餐,不用说,何昔一直是注目焦点。那两个表少爷自不必说,就连他们的女友,也时不时地忘了自己的身份望着餐桌对面的绝色男子发呆。
上甜点的时候,大慨到了霍克的治疗时间,他提前离座,陡然间,餐厅里的气氛轻松起来。
两个孩子自然是一如继往地一盘冰淇淋接着另一盘,直到撑得吃不下为止。何昔不喜欢甜食,只要了一杯咖啡,往里边加了点奶,一边慢慢喝着,一边与两孩子说着话。
大侄子里森看着桌子对面的何昔,突然插话进来,道:“一直听说‘无双何昔’冷寒如冰上雪莲,没想到却会对孩子这么有耐心。”
他这一出声,何昔倒没怎样,那几个显然出自普通人家的客人,却给吓了一大跳--整个晚餐,连何昔在内,大家都在用法语交谈,但他这句话,却是用标标准准的中文讲出来的。
其实在“七大门阀”之间,中文的运用非常广泛--“海上莫家”是地地道道的华人家族,虽然从外貌上看来,他的大部分子弟都已经换了张西人或者混血面孔;而“锦绣园”,虽然最近几十年来势力扩张至全球,园中的中高层也不乏西人,但说到底,它的根基还是华人。所以,“七大门阀”的上层大都讲得一口流利的国语和广东话。于他们,会几种语言也不是什么难事,从出生起,这些个“天之骄子”们便满世界飞来飞去,家里的佣人中,讲国语广东话西班牙意大利语的不在少数,接触的人,也是五花八门。所以虽然都在学校里接受了正规的英文法文教育,但对其它语种,会听会说,甚至会读会写,也正常得很。
听了里森的话,何昔心里一声冷笑:开始了!面上却毫无表情地冷冷应对:“表少爷此言差矣,何昔是个人,怎么变成了花?至于对孩子,难道表少爷会没有耐心?”
何昔这话说得颇有些冲,里森听得一愣,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冷美人,一上来就吃瘪。他还来不及回答,小霍克已经听得大为高兴,幸灾乐祸的道:“里森表哥,阿昔对我们好你看不过眼啦?”
孩子说话直来直去没大没小,把里森听得心下气恼却又发作不出。
里森恐怕打死也猜不到,何昔对他的最初陈见,源自于小霍克对他的称呼--小霍克有个毛病,对他喜欢的人,他会很随便,而对他不喜欢的人,则会规规距距的以敬语相称。所以,小霍克那一口一个的“里森表哥”,已经向何昔透露了很多信息。
何况,想要了解一个家庭,最快捷的办法就是与他们共进晚餐。这顿饭吃下来,何昔看似一直与两孩子纠缠不清,实则从始至终都在冷眼旁观--这个里森,整个晚餐,虽然一直表现得中规中距,但以何昔的聪明和阅历,如何看不出,霍克连话都不想与他讲,而他,竟敢明目张胆地带了一大帮子人来,而且看样子还会在这里住不少时间。由此可知,对于霍克,他已只限于表面敷衍。
何昔知道霍克从来不喜欢外人住进这个消夏庄园,而现在,身为一家之长,霍克却只能忍下这口气,难怪会不痛快!
现在,何昔开始明了,仆人们无声传出的讯息,到底意味着什么,而庄园的变化,又是始于何处--晚餐前的那场性事,霍克明显精力不济,以何昔对他的了解,不难看出,他确实大病过一场。而且看样子,仍在病中。
--霍克是不是因病而落下了事务?家里的大权,是不是因此已经旁落?而落入的,是不是正是这个大侄子里森的那双手?
下边的问题,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正常的思考程序应该是:果真如此的话,如何应对?友,还是敌?
只不过,寒气袭人的何昔,天下无双的何昔,雪莲一样美丽又危险的何昔,只认亲疏不问对错的何昔,又岂会是大多数人中的一员?
--在他看见里森因为两个孩子的争吵而双眼冒火的那一刻,一切已成定局!
小侄子西蒙看哥哥被何昔和小霍克说得火起,连忙打起圆场叉开了话题:“听瑞奇和小霍克讲,阿昔马骑得特棒,枪也是弹无虚发,明天我们去牧场,要不要一道过去玩?”
何昔尚未回答,小霍克已经一脸骄傲的道:“那是自然,阿昔会冲浪会驾快艇,还会开战斗机呢!”
他这话一出口,里森西蒙立即面色古怪,就连何昔自己,也觉得很有些不对劲儿--那战斗机不是你老爸发神经时送的吗,害得我只敢把它停在住所里面,那东西要是飞上了天,还不马上成了军方的靶子!……你当我真超人啊,吃饱了撑的,没事与军方的飞弹火箭炮较劲?
他二人这番一回一答用的是英文,餐厅里人人都听得懂,只是客人们看着他们几个的古怪面孔,实在难明所以。
桌尾那两个年轻女人,因为没有碍事的身份问题,这时连忙抓紧时机向何昔发起了进攻:“明天我们赛一场,怎么样?”
--以比赛作为邀请手段,激起雄性的好胜之心。看来年纪虽然轻,情场之上,却早已不是生手。
“要不这样,大家赛几场,每赛一场,输家脱件衣服。”另一个更不得了,虽然是早就用滥了的旧花样,但想想一个裸体美女骑马飞驰,只怕大部分男人都要鼻血长流--看样子,这个准备要脱衣上阵了!
只不过,她们两个刚说完,里森和西蒙双双同时被白葡萄酒呛倒,咳声震天,半天缓不过劲来。两美女只以为这二人是因了那幅色诱场景受的刺激,也没有当回事。
哪知等他二人的咳声稍歇,那个总是一副小大人模样的瑞奇突然开口说:“不对,那天西蒙说阿昔是同性恋,他不喜欢女人的!”
--当真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此言一出,西蒙的咳嗽声陡止,客人们目瞪口呆,小霍克则满脸惊奇地看着瑞奇:“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而里森,这时终于忍耐不住,伏倒在餐桌上,一面咳一面哈哈大笑。
何昔现在忍无可忍,向管家道:“时候不早了,两位少爷该回房休息了。”
满屋子里,就数管家定力最好,到了现在,居然还能够作到面无表情彬彬有礼:“是,公子。”
自然马上有人进来领走两个闯祸精。二人不情不愿地跟着仆人出了餐厅,只是,不到半分钟,小霍克突然冲了回来,快速奔到何昔面前,搂上他的脖子,无比认真的道:“阿昔,你等我长大好不好?等我长大了,我们结婚!”
全场晕倒……
何昔事后想:还好,他说的是“我们结婚”,不是“你嫁给我”!
这幕荒诞闹剧以众位宾客用各种借口逃离餐厅收场。紧接着,里森的贴身保镖进来把手机递给他,里森立即到小客厅讲电话。
餐厅里,只剩下了何昔和西蒙。
西蒙颇为尴尬。何昔是同性恋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在他们的圈子中,也谈不上丢人,可这种事实在不该让个十岁孩子听了去。其实,西蒙根本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当着瑞奇的面提过此事。只是现在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只剩下负荆请罪一条路:“阿昔,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瑞奇会听到。”
西蒙做事不象他哥里森那么霸道,可也不是什么善主,如果对象不是何昔,他又岂有赔罪之理?
对于他的道歉,何昔不置可否,站起身,绕过长餐桌,走到西蒙身边。
西蒙搞不清他的意图,有些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绝代佳人--现在这个绝美男人离自己如此之近,近到可以感受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清寒凛冽之气……真的是寒意袭人,可却非常舒服,让人禁不住想要靠近……或许,可能,大慨……是因为现在正是盛夏,才会觉得浑身燥热,才想要靠近他吧?……
对于西蒙的心猿意马,何昔象是毫不知情,他自餐桌上拿起西蒙刚刚扔下的餐巾,擦了擦西蒙前胸的衣襟,然后抬起眼直视进西蒙的眼睛,手却停在了西蒙胸前,轻声道:“酒撒到你衣服上了。”声音是一惯的冷清淡然,但于冷清淡然之中,却加了丝充满磁性的沙哑。
如果说,短短一句话就使得西蒙的心跳加速,那么正凝视着他的这双眼睛,却在一刹那,定住了他--凝望着何昔的眼睛,霎时间,西蒙只觉得手脚僵直。
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不只是美丽,不只是妖异,美丽妖异中还有团火光在随着鼓点跳动……似乎只在一刹那,西蒙觉得自己的欲火被彻底点燃--那般经受不住那团魔火的诱惑,就好象点燃一根火材,只需要“啪”的一声!
而何昔,却在这时拿开他放在西蒙胸前的手,手中餐巾悄然滑落……
离开的时候,何昔的面颊几乎是贴着西蒙的脸面,轻轻擦过--两具身体、两张面孔轻擦而过的时候,西蒙只觉得一股灼热的呼吸,自耳垂和脖颈间一扫而过,刹时间,感觉象是被电击了一样,浑身一阵酥麻……
可那,只是一股呼吸而已!
等到何昔诱人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后,西蒙还呆呆地站在餐桌前,望着何昔背影消失的地方,动弹不得……
(二十九)色诱(二)
消夏庄园里的牧场不大,只占了大半匹山坡,养了十多匹马。只不过,这些马匹匹名种,有好几匹更是早已在赛马界名声震天,拉到拍卖会上,少说也是五、六百万美金的身价。而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那匹赛特了。
知道今天两个表少爷和他们的贵客要来,马房工人一大早就把马儿放到了山坡上,待几人到达时,大大小小红白黑各色骏马散布在茵茵绿草间,衬以头顶的蓝天白云和远处的郁郁山林,此景极是养眼。
尚未到得近前,赛特便锁住了所有目光。它实在太漂亮了--金色的毛发不着一丝杂色,高大的骨架匀称漂亮,有力的四肢强健非常,还有那具看不出一丝赘肉的身躯……简直就是一个美男子!
几个女客还好,几个男人,却人人都在打着赛特的主意,只是,主意尽管打,但成不成功,就由不得自己了--今天里森才是真正的主人,以他的个性,又岂有把这么匹漂亮的马儿让给别人的道理?
哪知道,几人心思尚未动完,忽听一声呼哨响起,然后就见正在吃草的赛特抬起头,一声嘶鸣之后,披着一身阳光向众人快速奔来。众人尚来不及有所反应,它已经停在何昔身边,用头亲呢地蹭起何昔的身体。原来,刚才那声呼哨正是何昔发出的,显然,赛特和他不但是老熟人,更是老朋友。
何昔用力地抚摩着赛特的脖子,又以指为梳,梳理起它的鬃毛,同时轻声在它耳边说着话,眼睛里更是万年难得一见地露出了脉脉温情……众人看着这一人一马,突然间,竟全部觉得,何昔,才应该是它的主人。
何昔也没有客气,与马儿打完招呼,立即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