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看看,果然又有莲包!
望着六珈,我轻轻道:“六珈,我觉得好像认识你已经很久了。”
说完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多么老土!
六珈的脸色有些凝重,半晌才笑笑不言。
我心一沉,自觉说错了话,脸绯红,只好低头喝粥。
34
第二天太阳刚晒屁股,我就从床上爬起来。
出了房间大叫了声“六珈”,隔壁房门咯吱开了。
露出一张欣喜的脸,那是八公宝全。
我身强力健,心情也好,高高兴兴的叫了声“宝全早上好!”
宝全冲过来一把抱住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小闲,呜呜,木木出事你生病,吓坏我了,呜呜。你终于好了,呜呜……”
我没空批评宝全的孬种样,因为我快被他身上的气味熏死了。
古时的人不爱洗澡,这个我早知道。
以前锦秋好歹是个文人,平时不怎么出汗,几天洗一次还可以忍受。
可现在大热天的,宝全说话爱又打夸张的手势,一来一去一身臭汗。
我扳开宝全的胳膊,仰天大叫:“六珈六珈,我要洗澡——洗澡——”
三个热气升腾的大浴桶整整齐齐摆放在我的房间里。
宝全早迫不及待脱光衣服跳了进去。
他生怕我跟木木一样,一个不留神就出事了,连洗澡也硬要跟我一块。
既然如此,我宁愿和六珈一起洗。
所以成了三个人联袂演出清晨出浴。
六珈边脱衣服边笑眯眯的看着我。
既然做了大男人,那就不怕别人看。
我也大大方方的脱光了跳进浴桶。
早上洗澡,通经活脉,热浪滚滚,惬意非常。
何况我还专门让六珈拿了点碧螺春,充当花瓣洒在浴桶里。
整个房间漂浮着茶叶的清香。
这澡洗的多么的风雅。
我正得意,宝全在那里舒服的哼唧开了:
“巫山十指握春云,喜得芳情枕上分,带笑慢吹窗下火,含羞轻解月中裙。”
我一琢磨,似乎说的是——
宝全提高嗓子吟道:
“杯酒助淫思,醉眼金星冒。已是悬崖勒不住,一把怀中抱。抱也不过瘾,唯有床上闹。待到筋疲力尽时,妾说我还要。”
这首听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一首淫诗!
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虽说比做女人时多了一样东西,可是我除了用来上厕所之外,别的功能还只有理论没有实践。
我做男人做的可再纯情不过了!
谁知宝全还扭过头来兴奋的问我:“小闲,你有中意的姑娘吗?”
六珈的眼光也移到我脸上。
我咳咳两声,理直气壮道:“没有!”
我虽是男儿身,还心还是标准的女儿心。
宝全又问六珈,我凝神仔细听六珈说了声:“没有。”
心里不禁窃喜。
宝全望着屋顶,喃喃道:“小闲,我有一个未婚妻。”
我好奇的睁大眼睛。
宝全难得看起来如此正经:“我跟玉雪青梅竹马,两年前她答应嫁给我。可是你知道我的梦想就是到江湖上走走,又怎能那么早成家。”
我憋憋嘴。
“我第一次偷偷离家之前,玉雪送了我一张手帕,上面绣的那些字我都背下来了。行行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我低下头,这是古诗十九首里我最喜欢的,小菜瓜毕业实习去南方,我把这首诗抄了整整100遍给他。
如今我跟小菜瓜,各在天一涯。
幸亏很快我就要见到锦秋。
刚一想到锦秋,宝全就在问:“小闲,你跟你那个朋友交情很好吧,千里迢迢去寻他。”
我点点头:“恩,锦秋对我来说很重要。”
只听六珈在一旁问:“有多重要?”
我抬起头,那张在水雾间两颊泛红的脸,亮黑的双眼,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脑门一热,脱口而出:“六珈也很重要。”
六珈突然笑了,亮亮的眼睛笑成弯月型,正要开口,宝全在那边大嚷道:“那我呢,我在小闲心里就不重要了吗?小闲,我跟你出生入死这么久,你难道一点都不把我当兄弟吗!”
我噗哧笑出来,出生入死,宝全就知道吹牛和说大话。
咚咚咚,门上一阵敲门声。
“易公子,身体好些了吗?”白衫男子的声音。
“是齐总管。”六珈爬在浴桶上。
我赶紧高声回答:“全好啦,齐总管。”
“那夫人请易公子到五重院用早膳,说是要带公子到山庄里四处走走看看。”
赶紧从澡桶里爬出来,我和宝全穿好衣服就走。
临走的时候一拐胳膊,把六珈也带上了。
英夫人在五重院的长亭里等我们,笑容温和。
看见我们三人,微微一怔,笑着道:“易公子,你跟六珈可真像一对兄弟。”
我抿着嘴偷笑,今天穿的是一件蓝衫,本就是六珈的。
拿眼去瞄,发现六珈也冲我微微笑。
长亭桌上的粥菜被我跟宝全风卷残云一扫而空。
英夫人带着我们就去参观山庄。
山庄分五重,一重会客,二重仆役,三重客房,四重是英潜心和少爷小姐住的,五重就是英夫人的。
说实话,宽敞漂亮的山庄我在电视上见的多了,并不是太感兴趣。
宝全这个土包子一脸艳羡,口水流了一地。
山庄的仆役都是从山下的贫苦百姓里面挑选。
六珈可不像。我心道。
六珈跟在我后面,拿脚踩我脚后跟。
我还得趁别人不备,拼命还击。
等再回到五重院的长亭,我跟六珈的脸上都绯红,那是偷偷笑的。
英夫人假装没看见,微笑着招呼我坐下,又让我吃点心。
我一看,又有莲包。
六珈在我身后噗哧一笑。
英夫人却拿起一个,递到我面前:“易公子跟素衣交情菲浅,想必知道这是云梦山的特产。”
我只好接过,一边苦笑一边点头。
英夫人又道:“素衣名满江湖,肯定绝世风采,无人能比。”
我一听,心里冷笑,参观山庄果然是个由头,说到底是来打听你老公的老情人的。
我偷偷将莲包塞给六珈,摆出严肃的表情:“莲华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的确无人能比。”
眼角偷偷看过去,英夫人一脸自若,并无挫败的表情。
我又些失望。
还是先拍拍马屁吧。
于是道:“夫人你这小院一看就经过精心设计,而且在最后一重,层层保护,看来庄主对夫人情深义重啊。”
女人嘛,总是希望男人对自己好的。
英夫人闻言微微一笑:“这个小院本来是素衣住着的。”
我正在喝茶,这一呛,非同小可,鼻涕都出来了。
六珈在后面轻轻拍我的背。
抬起头来,发现英夫人神情未改,眼神温和的看着我。
这个女人,若不是真的从容,就一定是演戏高手。
35.
应付完英夫人,我的脸都要笑僵了。
幸亏宝全一个劲跟英夫人打听四海的闲话,还不至冷场。
好容易吃完晚饭,我就脚底抹油抛下宝全,跟六珈溜回四重院。
天空变成深蓝色,弯月刚爬上来,颜色很淡,像——天空的一块小胎记。
“六珈,你身上有胎记吗?”
六珈摇头,我仔细琢磨了一下,问:“六珈,我能不能在你身上做个记号,以后见了你我也好认识。”
六珈愣了愣,眨眨眼睛笑起来:“好啊。”
我一拍手:“六珈,我要一把小刀,一盒红胭脂。”
“六珈,把胸口露出来。”我手握匕首,目露凶光。
六珈一乐,干脆脱掉上衣。
“咳咳”,我脸串红,只好狠狠道:“待会别动,否则后果自负。”
六珈大力点头,黑眸闪亮。
匕首很锋利,我只轻轻用劲,它就深入几许,一缕鲜血冒出来,我吓了一大跳。
我刚想松手,六珈笑了:“胆小鬼。”
我哼了一声,匕首就顺着我手,在六珈的胸口划出一道血痕。
我心跳的厉害,脸有些发白。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六珈在笑。
我心一动,匕首尖指的这个位置正是心脏,我手只要再一使劲,如此锋利的匕首必当全没而入,就算六珈反应再快,也无力回天。
我有些害怕,正打算放弃,六珈突然伸出手来,紧紧握住我缩回去的手。
我大惊,只见六珈用匕首在胸口一笔一划写出一个“闲”字。
“你是想作这个记号吗?”六珈放下匕首,擦擦流下来的血笑眯眯的问我。
讪讪笑了两声,我拿过胭脂挑了点洒在伤痕上。
胭脂和着鲜血凝固,看的我有点头皮发麻。
六珈拿过匕首,擦擦尖上的血,冲我一笑:“我也要做个记号。”
我脸肯定先红后白,往后缩了缩:“可不可以——写六字,不要写珈字?”
珈字那么多笔,太亏了。
六珈笑笑不言,伸出手一把拉开我的衣襟。
我立刻闭上眼睛,做视死如归状。
没有想象中疼,微微有些刺痛,麻麻的。
想哆嗦,六珈一只手死死摁在我肩膀上。
片刻过后,六珈道:“好了。”
我低头一看,小小的一个珈字,就在我的左胸口上,随着我的心跳起伏。
“闲之。”
这是六珈第一次叫我名字。
我抬头,六珈黑黑的瞳仁里有一种情绪游来游去,很快就要倾泻出来。
窗外月洒清辉,窗内烛影摇红。
我抿着嘴微微笑。
“闲之——”
“小闲小闲!你这个小王八蛋在哪?!居然把我一个人丢下自己走了!”宝全咆哮的声音由远而近。
哦,天,我赶紧拉好衣襟,跳到椅子上正襟危坐。
六珈噗哧一笑,迅速穿好上衣,走到我身边。
宝全嚷嚷着闯进门来,一张气的通红的脸。
好像偷情被捉奸,我忍不住偷笑,脸开始发烫。
离锦秋到四海还有一天功夫。
早上微亮,趁宝全还在睡觉,我去叫了六珈又去了瀑布水潭。
六珈脱了上衣站在大石上,对我说:“你知道这个水潭叫什么名字吗?”
我看着阳光下那耀眼的闲字,心里满足,随口答道:“日月潭。”
六珈一下蹦到我面前,一脸认真:“日月潭?是个好名字。”
他的脸如此之近,呼吸可闻,如夜般清澈的眸子里映出我的影子。
我感到脸上开始发烧,一直烧到脖子,胸口,最后是脚后跟。
六珈慢慢露出笑意,在我耳边轻轻道:“这个水潭叫莲池。”
恩?六珈笑起来真好看。
“是英潜心专门派人为素衣凿开的。”
“凿开?”我反应过来,“这不是天然的?”
六珈后退一步,指着瀑布道:“上面的瀑布,下面的莲池,四年前都不存在。英潜心为了他的女人,就算灭了整个江湖他也不在乎。”
“那你呢?”我呆呆的问。
六珈盯着我,一言不发,脸色沉郁下来。
我试图裂开嘴给他一个微笑,可惜不成功。
我千里迢迢从渔阳到京城,再从京城到四海,原来只是为了这四天。
明天锦秋一到,我便会跟他一起回京赴考。
六珈混入四海,自有他的目的,又怎可能与我一起。
江湖人自有他们的江湖,我老老实实的跟着饭票就好。
从前我也跟宝全一样,不过那已经是从前。
我眨眨眼睛,道:“六珈,我要吃鱼。”
六珈一呆,片刻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要吃自己来抓。”
说完扑通跳下水。
我脱掉外衣,也不顾的胸口的伤疤,使劲砸进潭中。
水的感觉如此之好,难怪那么多人甘愿溺毙。
还未睁开眼睛,一双手抱住我的腰。
我咕噜一笑,嘴里吐出泡泡,也伸出四肢缠住住六珈。
六珈的脸就在我面前,抿嘴不笑。
我心里甜蜜,微微一伸嘴,碰上了六珈的唇。
当然不能闭上眼睛。
阳光在水中游梭,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