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奴 by 彻夜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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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奴 by 彻夜流香-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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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仁微笑道:「他是算你不可能在一个晚上收拾得了亦祥,我跟他说了我有一个将军,能在一天一夜之内转战千里,他不信。」
  纳尔海怒吼道:「谁知道亦祥是不是骗我们,佯装跟我们合作,却是暗地里跟你们合作,你们汉人个个都是背信弃义之徒。」
  亦祥缓缓抬起头,干燥的嘴唇微微一笑,道:「我证明给你看!」
  我见他肩一沉,大叫了一声小心,只见亦祥反手搭住身后持剑的黑甲骑兵的脉门,将他的手腕一折,顺势一送,黑甲骑兵手中的剑就全部送进了亦祥的腹部。
  亦非的嘴唇抖了抖,眼也似起了一层轻雾,但整个人坐在马上纹丝不动。
  场地里数十万人竟然都鸦雀无声,空余战旗猎猎作响,唯留安宁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纳尔海手一松,安宁就跌跌撞撞朝亦祥跑去。
  我冲着亦仁一声冷笑说原来你当不当郑伯,也是看对象的,说完一腾身从城关楼一跃而下,朝安宁与亦祥走去。
  「你为什么干这些傻事,石榴哥哥!」安宁将亦祥抱过来,哭泣着喊道。
  亦祥看着安宁,有一些忧伤。
  「对不住,安宁,我总是想让你高兴,却每次都连累你……亦容屋子里曼陀罗花其实是我点的,我从未想过会把你害得那么惨!」
  安宁抱着他,哭泣道:「你知道我都不会怪你的……」
  亦祥看着天缓缓地道:「我总是这么的懦弱,小时候被奶娘欺负,要你来打抱不平,害你失手杀了奶娘,从小就背了恶名。我犯了错,却不敢去跟父皇承认,要害你背了罪名,被流放大漠……」
  安宁擦着他嘴边冒出的鲜血,道:「都没关系,这都没关系……都过去了。」
  我看着亦祥的眼神涣散,心中一阵难受。
  只听他握着安宁的手道:「我要当皇上……然后下一道旨给你,我要安宁以后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嫁给谁,谁就一定要娶她……」
  安宁头挨着他哭泣,只听亦祥无声叹息了一声,轻轻地道:「其实我一直都是那么懦弱……始终也不敢告诉你,其实我喜欢你,想……想要娶你……」他就在安宁的哭泣声中慢慢地无了声息。
  安宁握着他沾满了鲜血的手,慢慢擦干了眼泪,站了起来,回头对亦非微笑说:「十五哥哥,我能问你要一匹军马么?」
  亦非点头。
  我仔细看着他的眸子,却看不出里面有任何的东西,只听他那很有特色的沙哑声音道:「当然可以。」
  安宁将亦祥抱着放到军马上,然后转头对着城楼微笑着问:「皇帝哥哥,你要杀安宁么?」
  亦仁看了安宁一会儿,才叹息着道:「我怎么会要杀你呢?回家吧,安宁。」
  安宁又微笑着问:「石榴哥哥犯了谋逆之罪,可他知道错了,你还要杀他么?」
  亦仁摇了摇头,道:「我从未想过要杀他,安宁。」
  安宁点了点头,问道:「那我们可以走了么?」
  亦仁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安宁,你以后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
  安宁转头看向纳尔海,道:「纳尔海,我不能再当你的妻子了,我要走了,我可以走了么?」。
  纳尓海眼圈一红,手一挥道:「走吧,走得远远的。」
  察尔汗脸沉似水,亦非淡淡地道:「察尔汗,你的麾下是十万精锐铁骑,我这里仅有六万疲兵,他们刚刚在五百里以外经过一场大战,加上盘口镇内的也不过不足八万的将士,你敢不敢与我一战!」
  察尔汗一声冷哼,一扬浓眉:「草原上的苍鹰还怕你这只刚离窝的雏鸡么?」
  亦非的嘴角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转头看向安宁,柔和地道:「走吧,安宁。」
  安宁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牵着马往前走了几步,亦非的军队立刻替她让开了一条道。
  安宁突然回头看着我道:「清秋哥哥,要是你喜欢的是女子,你当初会选择喜欢谁?」
  我想了想,道:「喜欢亦非。」
  亦非朝我望来,我却没有去看他,安宁微笑道:「我是在问,如果,你喜欢女子呢?」
  我想了又想,看着安宁,终于诚实地道:
  「我喜欢亦非。」
  安宁一低头,微笑道:「明白了,谢谢。」她回头对亦祥笑道:「石榴哥哥,我们走了。」
  她就这样,牵着马带着亦祥先是穿过南朝的军队,接着穿过突厥的军队,穿过千军万马,消失在大漠里。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安宁,后来我想明白了,这也是唯一一次安宁走的时候没有跟我说再见。
  我后来听说大漠里有一个女马贼,她惯使一根长鞭,来去如风,爱恨分明。我知道安宁找到了她的答案,跟她喜欢的生活方式。
  第十四章
  安宁消失之后,整个战场静得能听到人的呼吸声,然后以亦非的一句话带起了这个血腥的开始。
  他手指远方说:「察尔汗,你的身后是千里广阔的沙漠与草原,但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然后城内突然传来震天的礼炮声,原本训练有素的突厥马一阵惊慌失措,亦非冷冷道:「突厥马没有听过炮声吧!」
  他手一挥,喝道:「放箭!」
  随着我熟悉的手势,立刻万箭齐飞,那箭撞铁盾之声,箭没入肢体声,鲜血四溅声,人仰马翻嘶喊声,似均都没入了战车轰隆隆的前进声中。
  我就像一个看客,高高地坐在关楼上,偶尔用手指夹一下误射而来的箭。
  我静静看着箭簇齐飞,在天空滑出美丽的弧线,最后没入那些健壮的躯体,满目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景。
  放眼望去,远处是彤红的夕阳,浅红色柔软的沙粒,孤绝的丘石,然后逐渐逐渐被深红色的沙石,交叠的残肢断臂所代替。
  我今天才领略到亦非的另一面,他的军队就像他的臂膀一般,可以运作自如,他身先士卒,剑到之处,所向披靡。
  他在战场不再是那个一本正经,木头一般的亦非。
  他是生动的、精采万分的亦非,战盔下是他燃烧着的双眼,他在呐喊,鼓励他的军队进攻,进攻再进攻。
  我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三岁的亦非挥舞着木剑,指挥我冲锋陷阵,我每次跑不出多远就躺在地上装死,以期快点结束这种无聊的游戏。
  他气愤不已,小脸涨得通红,一遍遍比划告诉我:我亦非的军队不会那么差。我则耸着肩摊着手告诉他,总有差的。
  他第一次教我写字,就是「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我替自己取名叫清秋,却不知道自己不是他真正的追求。
  亦仁一直站在城楼上。
  他的贴心走狗,我的师兄劝解了他很多次,他依然不躲开,我可以看到他放在城墙上的手紧紧握着,骨节处都泛白了。
  他有一些难以抑制的兴奋,他说道:「小秋,我们向这些蛮族卑躬屈膝的日子就要结束了,从今天开始,我要这片沙漠之后的地方……都纳入我南朝的版图。」
  他回头微笑着对我说:「你信不信,亦非他会实现这一个梦想,他是我最完美的将军,会替我实现这个梦想。」
  我望了一眼他修长手指所指的远方,那里除了突厥,还有北国。
  我苦笑了一下。
  突厥骑兵强在奇袭,这种平原之地的大规模作战根本不是他们的强项,更何况在筹谋多年、有备而来的亦非军队面前。
  不过三个来回袭击,突袭骑兵就开始北撤。
  没跑出多远就见他们的马蹄深陷,一些身穿黑色紧身衣,手持弯月状尖刀,身材矮小模样的人跃出沙石,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带动弯刀,专削马蹄,到处可以听到突厥骑兵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这一仗整整打了一天一夜,等二天朝阳升起的时候,昨天突厥骑兵来时乌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仿佛都成了南柯一梦。
  察尔汗战死,纳尔海却在部下的护送下逃了出去。亦非带领部队趁胜追击,亦仁则意犹末尽的从城楼上下来。
  「你那么爱打仗,做什么不自己下去!」我开口道。
  亦仁微笑道:「因为我在战场上不如亦非,我在战场上只能是一个谋士,成不了一个将军!」
  我一咧嘴,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亦仁已经向前走了几步,听到我这句讽刺,回转头来笑道:「因为我是一个帝王,就该明白,什么是自己胜任的。」
  我咂了咂嘴,差使别人去做事倒确实是亦仁的强项。
  我跟在亦仁的背后,一前一后回了王府。亦容带着人微笑着出来迎接,见了亦仁的面便万福道:「皇妹恭贺皇上旗开得胜!」
  亦仁微笑着说了一声平身,大家都是疲惫至极,自然各自回屋歇息。我却偏偏跟在亦仁的身后,他的走狗,我的师兄想要拦住我,却被亦仁阻止了。
  「小秋一直跟着,莫非是想要与我谈话。」
  亦仁微笑着推门而入。
  「不是!」我找了一张椅子,大剌剌地坐在上面。
  师兄连忙将亦仁的床榻铺好,伸手扶着亦仁躺下,好像他不知道他是一头一张嘴就会开口吃人的狼,倒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白兔似的,我呕。
  「亦仁!」我大声喊道。
  师兄的脸黑得发青,亦仁摆了摆手,半闭着眼睛道:「你又没话跟我说,跑我房间里来做什么,快回去吧,亦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我想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亦非勾结上了,却还装模作样的让我去跟亦非为敌。
  想到他害得我如此,就恨得咬牙切齿,于是谄媚地笑道:「奴才这是想来表几句仰慕之词。
  「皇上天纵英姿,尤其表现在唱戏上,要是真的去唱戏,保准会是金陵一等一的红牌。
  「只是戏子只唱一台戏,皇上却能一连唱上几十年,只怕哪个戏子都要自愧不如,堪得亘古宇宙,古往今来,独天得厚第一戏子。」
  师兄黑着脸喃喃道:「他又犯病了。」
  我不去理会他,翘起大拇指眉开眼笑地道:「难怪皇上的皇帝老爹给您取名艺人,那是大大地有先见之明。」
  亦仁一听,微笑道:「让他在这儿说个够吧,他存心来找碴,我先睡一会儿……」然后轻轻叹息了一声,很小声地道:「他跟展亭倒是有一点像。」
  「是么!」我冷冷一笑。
  「那我接着说,你与亦非只怕早就结成同盟了吧!」
  亦仁笑道:「对突厥,皇子中,只有我与亦非是战派!」
  他慢慢地坐起来,道:「我们这几年为了诱四处为家的突厥南下聚而歼之,不知道想了多少法子。」
  我一声冷笑,道:「若非我当年受你之命,去烧亦非的火器,我还真当你们心心相印呢!」
  师兄气道:「你知道什么,那根本就不是……」
  亦仁伸手阻止了师兄的话,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郑伯克段于鄢,我若是存心加害于亦非,无需让你去烧火器……」
  他拂了拂身上的衣服,淡淡地道:「相反只要这批火器在亦非的手里……不用我动手,他就能死上好几次。」
  我心中一动,脊背一阵发凉,他只要将亦非私藏军器的事,知会给那个六亲不认的老皇帝就好了。
  我腰一松,倒在椅背上,亦仁又躺了下去,含糊地道:「濛濛,亦非当初对你的处置是正确的……」
  我一愣再想要细听,他似乎睡了。
  我又嗨了一声,道:「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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