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烟 by 江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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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烟 by 江洋-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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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川回过神来,道:“你们……”犹豫了一下,却没说下去。
  殷适虽然一向我行我素,但毕竟读过几年书,知道这世间男子相爱一般被认为有悖伦常,颇受鄙薄,他虽不在意,但枫川是他师父,处处管制着他,假如他不同意……他心里飞快地转了几个圈子,下了决心:不管怎样,我反正是不能跟嘉止分开的!
  枫川何等人物,对他的细微心思了如指掌,知他用情已坚,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师父,我喜欢嘉止,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的。”殷适坚定地道,认真直视枫川双目,慷慨凛然,实则双手紧紧握着拳头,都有点微微颤抖了。
  枫川问:“这一年多来你没见他的面,感情一点没有变么?”
  殷适心想:前几天还见到了哩!自从那次山顶相见,这几个月来,嘉止隔些日子就会来见他一面,虽然嘉止说为了他修道筑基,不许再做那种“亲密的事”,只是手拉手说说话,最多允许他亲亲抱抱,时间也不长,但殷适已经极感幸福,乐得做梦都会笑了。
  当然他不敢告诉枫川,但脸上的喜色却不自禁流露了出来,枫川哼了一声道:“我早知道你们偷偷见过面了!”
  殷适摸摸头,知道瞒他不过,嘿嘿干笑一声。
  枫川想了想,又问:“你说喜欢他,爱他,那我问你,你了解他么?”
  “当然!”殷适颇不以为然,他不了解嘉止,那还有谁更了解?他们从小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耍,从睁开眼睛到进入梦乡,几乎片刻都不分开,数年下来,能不熟么?虽然这两年见面极少,但从小的交情,那是再也不会错的。
  “不要被表面蒙蔽,流云,一切事物的表象都不足以为信。”
  殷适疑惑地望着他,又细细回想嘉止的言行面貌,实在想不出什么不妥来,问道:“为什么不能信?嘉止不会骗我的。”
  “你这样坚信么?”
  “当然!”殷适理直气壮地回答,然而看到师父那狡黠的笑容,又不由得一阵心慌,忙问:“师父你了解嘉止么?”
  “嗯——”枫川踱了两步,慢慢道:“是的,相当了解,了解很多年了。”
  “那……”殷适张口想问,枫川回过头来,缓缓地道:“你可以亲自问他,看他怎么跟你解释。”
  殷适望着他严肃的面容,心中七上八下,垂头静默片刻,鼓起精神道:“不管怎么说,我喜欢嘉止,绝对不会变的。”
  “哦?这么肯定?”
  “是!”
  “如果他不是……嗯,如果他是……”枫川突然打住了话头,微笑道:“还是让他告诉你吧,你自己来决定如何与他相处。”
  殷适点点头,道:“好!师父我去了。”
  枫川微笑点头,光华一闪,殷适从他眼前消失了。
  正是春花烂漫时,满山的红粉香白,迷人眼目,殷适大呼小叫地在山坡上奔跑,兴奋得像一匹撒欢的小马,小胖紧跟在他脚边,汪汪吠叫,另外几只胖胖的小黑狗被远远甩在后面,像一串黑色的毛球在花海里时隐时现。
  “嘉止,嘉止!”殷适看到坐在坡上的那道身影,快活地招手大叫,嘉止立起身来,向他招招手,轻风拂动他的衣袂,飘然若仙。
  “怎么跑到这里来?害我回家都看不到你!”殷适扑到嘉止身边,抱住他先亲了一口,数日不见,着实想念得紧。
  “想出来透透气。”嘉止微笑,神情里有掩不住的欢喜,两人手拉手坐在草地上。
  小胖跟过来,雄纠纠地卧在他们脚边,不过不久那一串小毛球追上来,爬到他的头上身上去,把他威武的形象完全破坏了。
  “呵呵,小胖终于当爹了。”
  “是啊,前几年它老是跑到村里去,生的孩子都不归咱们,这次它终于勾引了一只母狗回来,一下子生了六只小狗,真是可爱。”嘉止宠溺地逗逗一只小狗。
  “我不在你身边,很寂寞吧?”殷适揽着他,体贴地道。
  嘉止灿然一笑:“祁先生和师母还有阿莘姐姐都在我身边,寂寞什么。”
  “那不一样的,没有我你肯定会孤单。”殷适用手臂勾住他脖子,凑过去亲亲他的脸颊,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含情脉脉。
  嘉止心中一暖,偏头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
  “嗯?”
  “你那宝贝狐狸呢?”
  “呵呵,它自己去玩了,说不定去追你的小红了,我看他们俩挺般配。”
  嘉止突然变了脸色,恼道:“你说什么?”
  “咦,你怎么了?”
  嘉止用力推开他,便欲站起,殷适忙拉住他,奇怪地道:“怎么突然生气?我说错什么了?”
  嘉止恼火地瞪着他,忽尔一笑,扑上去压住他又亲又挠他痒,殷适笑得岔了气,直叫:“哎哎哎,嘉止你怎么跟那只狐狸似的,还用咬的啊!”
  突然嘉止停住了动作,殷适趁机反攻,把他压倒在地,恶狠狠地道:“好小子,竟敢欺负我?瞧我不……”他盯着嘉止墨玉般的眼眸,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印着自己的脸,还有……那碧潭一般深深的情意,将他深深溺在其中……
  “嘉止……”
  “阿适……”
  柔软的嘴唇亲吻在一起,年轻矫健的身体纠缠在一起,两个人翻翻滚滚,顺着山坡滚了下去,滚进长草之间,小胖忠心耿耿地追过去,却马上被踢了出来,它恼火地瞪了一眼草丛,又跑回山坡上,看着几个打打闹闹互相压来压去的小狗儿,“汪汪汪汪汪!”
  春风摇动长草,碧蓝的天空笼罩大地,四下里萌发着青草的芬芳,看不见踪影的翠鸟欢畅地啼叫,一切都那么安详静谧。
  殷适一手揽着嘉止的肩,两人亲亲密密地躺在一起,脸上是情事刚过的红晕,心中是满满的快乐与幸福。
  “嘉止,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小时候我跟小胖就是在这片山坡上遇到了那只狐狸?”
  “嗯。”
  “那个时候啊,它可淘气得紧,作弄我跟小胖,把我们骗得团团转,最后掉进了水塘里,弄得一身泥巴,嘿,回家还被阿莘姐姐骂。”
  “哼,你真笨。”
  “耶,你怎么帮那只坏狐狸说话!”
  “我说得不对么?你和小胖是物以类聚,笨人加笨狗。”嘉止的口气有些不屑,殷适想了想,笑眯眯地道:“也对,反正我们那个时候没有嘉止聪明,不过那只狐狸真的很有灵性,有时我觉得……”他瞟了瞟身边的嘉止,忍住了没往下说,嘿嘿,他觉得嘉止很像那只调皮的狐狸哩!虽然大部分的时候嘉止表现得彬彬有礼,但其实他是很活泼很爱捉弄人的,尤其是对殷适。
  嘉止侧过头来看他,见他心平气和的样子,显是并不以被狐狸捉弄为耻,不由得轻叹了一声:“你呀,呆瓜。”
  “不过说起来很巧啊,就是我们遇到狐狸的那天你来的呢。”殷适兴致勃勃地道:“那天我们弄了一身泥回家,被阿莘姐姐捉了洗澡,然后就看见了你,我很喜欢你,第一眼看见就喜欢,真是太喜欢了,不过你不理我,晚上还咬了我一口。”殷适有点怨怨的口气,抱住嘉止亲了亲。
  “哼,谁让你一直撩拨我,我的脸都被你捏疼了呢。”嘉止鼓起嘴巴,殷适翻身压住他,又在他光滑如玉的脸颊上捏了一把,笑道:“谁让你长得这么可爱,明明就是在引诱我!”
  “呸!谁引诱你了,你这家伙从小就不正经。”
  “嘻嘻,师父说我天性率真,是想到就做的那种,我喜欢你,当然要亲近你,假惺惺的做什么?”
  嘉止想了想,绽颜微笑:“对,你是天生色狼!”
  “哈哈,对,我是狼,你是狐狸,我们俩是天生一对!”殷适意兴勃发,抱住嘉止打了几个滚,又去吻他,嘉止不愤被他压在下面,用力挣扎,两个人像小时候那样打闹起来,拳来脚往,大呼小叫,好不快活,一时闹得紧了,互相掐着脖子从山坡上翻滚下去,压倒长长一片野花。
  青天在上,碧草在下,天地见证着他们无邪的快乐,春风悠悠,卷着一片欢笑声徘徊在宽广的山岭之上。
  天色将晚,殷适和嘉止一身狼狈地回到家,十足是两个玩尽了兴的野孩子,祁妈妈和阿莘对他们这样子早已见惯不怪,只比平时多了一句话:“阿适,你哥哥来看你了。”
  “咦?大哥还是二哥?”
  “是殷泽。”
  “哦,二哥啊。”殷适笑嘻嘻地拉嘉止跑到前厅去,如果是大哥来,他肯定要先去洗澡换衣,因为大哥脾气端庄,见不得他这般放浪形骸,二哥却不同了,殷泽只比他大两岁,性子随和,跟殷适感情最好。
  “二哥!”殷适跳进门去抱住殷泽,两兄弟说笑几句,这才看到还有旁人在座。
  那人比殷泽大了一两岁,身材高挑,面目英俊,只一双眼睛火辣辣的,盯得殷适不舒服,更让他不舒服的是,当那人的眼光落到随后进厅的嘉止脸上时,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殷泽介绍道:“这位是二哥的朋友,于昭公子。”又对于昭道:“公子,这位便是我三弟,从小因为身体不好,送进山里学道的。”
  于昭脸上绽开笑容,道:“哦,学道么?不知现在道行如何?”
  殷适直觉地不喜欢他,勉强答道:“强身健体而已。”
  于昭道:“道学高深,本朝一向敬重,如果你学道有成,不妨入朝护国,普济民生,这才是道学正统。”
  殷适性子散漫,哪里想得到那么远,当下答道:“我学道是被人逼的,也没学到什么,不过保命强身罢了。”
  于昭惋惜道:“是么?那是你的师父拜得不好,我看你天资不错,改天我推荐你去碧云观学道,一定可以大有所成。”
  碧云观是皇家道观,一向声名在外,观中道士也着实有真本领,不然历代观主也不会被选做护国仙师了,等闲人物想入观学习,难之又难,这于昭却大刺刺地说要举荐殷适入观。
  殷适摇头道:“谢啦,我太笨,学不来高深的道法,在山里住得很开心,不想进京。”
  于昭看了一眼嘉止,笑道:“也对,兰生幽谷,自然天成。”
  嘉止心中不悦,拱手道:“失礼了,我们先去换换衣服,再来款待嘉宾。”
  殷适自然而然地拉了他手,相携出门,殷泽有点紧张地看看于昭,于昭却兴味盎然地望着两个少年的背影,嘴角边浮起笑意。
  
                  
变生
  第二天一早殷适就带嘉止上山,一来原本他们就打算去碧潭游泳,二来是想避开那个于昭,殷适道行虽然不深,但也已经可以感知出危险的存在。
  望着清透见底的小潭,殷适快活地大喊一声,三两下脱掉了衣服,扑嗵一声跳进水里,潜了一个来回,冒出头来时,发现嘉止还未解衣,有点神不守舍的样子。
  殷适奇怪地问:“怎么了?快下来呀,水里好舒服。”一边掬起了水花泼他。
  嘉止闪身避开,忧心忡忡地道:“阿适……”
  “怎么?”
  嘉止犹豫不决,却不再说,殷适好生纳闷,爬上岸来问:“你担心什么?”
  “那个于昭,我觉得他不是一般人。”
  “那当然,我两个哥哥都是皇子伴读,大哥陪伴太子,二哥伴的是三皇子。”忽然想到:“咦,怪了,我记得那个三皇子跟我一般大,怎么这个人……”
  “于昭,鲜于昭,太子是叫鲜于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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