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烟 by 江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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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烟 by 江洋-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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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止心中一揪,在他肩膀上打了一拳,怒道:“我就说不让你施那个感同咒,你偏不听!这里的事我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不用你操心!”
  殷适道:“咱们俩还分什么彼此,如果你真有事,我不能赶来救你的话,会难过死的。”
  嘉止盯着他看,半晌问道:“你突然过来,还有什么原因?”
  殷适道:“没有了。”
  “真的没有?”
  “没有啊。”殷适的语气并不那么肯定,嘉止一直盯着他,终于殷适撑不住了,小声道:“我怕你出事。”
  “哼!”
  “宁德用千里窥镜给我看你的情况,结果……结果……”
  “结果什么?”
  “我看到你跟太子在一起。”殷适说完,又道:“当然我一点都不信,但是怕你吃亏,所以才赶来帮你。”
  嘉止道:“你当时是信了吧?”语气森冷,听得殷适轻颤一下,忙道:“没有没有……呃,那个,当时我确实很生气,气得把他的镜子都砸了,不过……”他解释道:“不过我马上就明白过来他骗我,因为嘉止你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做那样的事的。”想到当时看到的幻像,心中的气愤还是不能平息,忍不住紧紧抱住嘉止,这是他的嘉止,只有他可以亲近!
  嘉止想推开他,却推不动,殷适把头埋在他肩头,像狗儿一般用力嗅他身上的气息,孩子气中带着令人心软的眷恋。
  “哼,还算你有几分脑子,没让人骗到底。”嘉止回手抱住殷适,两个人亲热了一会儿,一同起身。
  嘉止道:“你那个宁德,确实有几分道行,但心术不正,你要小心他了。”
  殷适点点头,笑道:“其实你那天来提醒我的时候,我就开始跟他保持距离了。”
  嘉止奇道:“我什么时候提醒你?”
  殷适道:“就在你入宫的第二天啊,你浮现在我眼前,神情很是忧郁,我……我当时特别惭愧,马上就决定再也不跟他做那种事了,那些只能咱们俩做。”他亲亲密密地揽住嘉止的腰,跟他并肩而立,嘉止却冷冷地道:“哪种事?”
  殷适小心看他脸色,期期艾艾地道:“嗯,那天你不是去看过了么?”当日在湖中船上,宁德又欲求欢,并压在殷适身上引诱他尝试“合籍双修”,殷适并不是一点都没动心,但正在犹豫的时候,突然看到嘉止出现在宁德身后,神情忧郁,那一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凝望着他,似有万般情意想要吐露。殷适一惊,顿时省悟,果断地拒绝了宁德,推开了他,然而再去看嘉止时,却像轻烟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以为刚才不过是短暂的梦幻。
  嘉止道:“我没去,只怕是有人疑心生暗鬼,因为做了坏事,所以才看幻影。”
  殷适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眼花,涎着脸笑道:“不管怎么说反正都过去啦,我再也不会那么做了,嘉止你原谅我嘛。”
  这话倒是实情,从那以后他就只跟宁德在一起练功和斗斗法术,再没有过分亲昵的接触,宁德曾经很生气,但后来也就不再强求,殷适一直住在宁德府上,因为他们发现两个人练功时互相辅助,进步比一个人要快很多,所以两个人相处得还算愉快。
  嘉止板了一会脸,禁不住他软磨硬泡,只得道:“算了,你这种没脑子的家伙,被人卖了还会帮人数钱,我跟你生什么气?”
  殷适不是滋味地道:“嘉止你别这么小瞧我嘛,宁德他就是那个样子,凡是他看到的东西就都当自己的,还见不得自己有的东西被别人也有,小时候他不知抢了我多少玩艺儿,抢了也不好好玩,都丢在井里,后来我家的下人打水才发现的。现在虽然长大了,脾气却没改,他一定是嫉妒咱俩感情好,才故意骗我。”
  嘉止冷笑道:“你倒是他的知己。”
  “嘿嘿,也不算啦,只不过知道他没什么坏心,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哼,你还真体贴!”
  “我比他大啊,当然得让着他一点儿,娘老这么教我的。”
  嘉止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殷夫人要殷适让着宁德,其实还不是顾忌到他的身份,即便是总角之交,皇子的骄傲也是不容冒犯的。
  “不过这一回他太过分了,居然拿你的事来骗我,我再不会原谅他!”殷适坚决地道,又望着嘉止:“今后我再也不会怀疑你,无论别人怎么骗我,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嘉止淡淡地道:“我希望能信你。”
  殷适急道:“当然能!嘉止,如果你不信我,那我宁可现在死了!”
  嘉止知他心意,叹了一声,道:“算了,反正时机也差不多,咱们还是早点离开为好,我不喜欢这里,气息太污浊。”
  殷适道:“没错,哪里有咱们山上好,咱们还是回去,再也不进京来了。”
  嘉止笑道:“那也不必,家还是要回的,只是一定要小心,再不跟这里的人扯上关系了。”
  殷适知他说的是于昭和宁德他们,点头同意,又问:“你方才说正要离开,想好怎么办了么?”
  “当然。”嘉止走到床边将被子卷成一个筒儿,念个咒语,那被子就变成了嘉止的模样平平躺着,只是脸色惨白,没了呼吸。
  “我已经绝食六天了,饿死也是正常的。”嘉止满意地打量一下床上的自己,殷适笑嘻嘻地道:“嘉止死了还是那么好看。”
  嘉止冷冷地哼了一声,他故意保持“嘉止”死后的美貌,就是希望太子能够心生怜悯,不再为难殷商以及殷家,其实如果不是顾及到这一点,他连宫都不必入这一趟的。
  “走吧。”嘉止拉起殷适的手,殷适道:“先等一下。”
  “怎么?”
  “那个混蛋这样欺负咱们,哪能这么便宜他,咱们去吓他一跳再走。”
  “不行,太危险了。”
  “咱们就去一下他的书房,我刚才来的时候去看过了,只有他一个人,太监宫女都离得很远,不会被发现的。”
  嘉止被他鼓动了一会儿,也跃跃欲试,两人一起念动咒语,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太子书房的内室,这里是太子偶尔休息的地方,布置得相当舒适。两人侧耳倾听,外面太子正同一个人说话,声音低微。殷适和嘉止对视一眼,都是既紧张又兴奋,在别人眼皮底下做坏事,有一种禁忌的快乐。
  殷适伸手在雕花锦榻上抹了一下,现在这矮榻表面上看不出异样,只要有人往上睡倒,立时便会坍塌,他又施法搬了好些辣椒粉铺在床下,到时辣粉飞扬,更要让太子吃足苦头。
  嘉止瞧他兴致勃勃地做这些陷阱,笑嘻嘻地也不阻止,伸手在旁边两把椅上点了点,也让那木头变酥,若太子坐在上面,肯定摔个屁股墩儿。
  两人毕竟不敢久留,刚要离开,突然听外面有人提起殷适父亲的名字,两人大奇,忙用心倾听。
  “你是说他早知道嘉止的身份么?”
  “是,谢太傅问殷大人的时候他承认了,谢太傅埋怨他不小心,殷大人说他也没想到会出这种变故,本来他是安排嘉止公子远在深山,终生不进京城的,不过他已经教给嘉止公子脱身的办法,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后来他们商量了好一会儿,说要等那个叫嘉止的孩子装病离开东宫,送他远去南方。”
  “哼!”太子的声音里充满怒气,嘉止和殷适对望一眼,有些惊奇谢太傅跟殷老爷商量的事,嘉止的身世又有什么秘密呢?
  太子若有所思地道:“没想到嘉止是叶家的遗孤。”
  “是,不过他本人似乎不知道,我听谢太傅说要一直瞒着他,还说这是为了他好。”
  殷适疑惑地看看嘉止,嘉止也有些迷茫。外面两人却不再说话,静了片刻,太子道:“你下去吧。”那人告退,屋中只剩了太子一人,殷适和嘉止听见他走来走去,似在踱步,很久才停下来,自语道:“原来是这样,父皇那里却不好办了……不过也好,看这回你还敢不敢跟我硬扛。”他语气里有些嚣张的意味,嘉止脸色凝重,看了殷适一眼,殷适也正看他,嘉止握住他的手,念动咒语,光华一闪,两人顿时消失了踪影。
  殷适睁开眼来,发现又回到了嘉止被关的屋子,忙问:“怎么又回来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嘉止摇头道:“这件事有变化,先不忙走,我得听听太子究竟有什么可以要挟伯父和谢太傅的把柄。”
  殷适道:“管它呢,反正你也‘死’了,咱们也走了,爹到时候把你的尸体领回去假装埋了不就行了?”
  “不行,如果太子看我死了,迁怒殷伯父和谢太傅,那就不好了。”见殷适还欲劝说,又道:“我对自己的身世也很迷惑,借此机会可以弄清楚啊。”殷适这才住了嘴,不甘心地抱住他,默默生气,好不容易才布置妥当,眼看就可以天高任鸟飞,怎么偏又出了这种变故!要按他的意思,不管嘉止是什么人家的遗孤,对他都没有有任何意义,因为嘉止就是嘉止,是他最喜欢的人。
  嘉止轻轻拍他背心,低声安慰:“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脚底抹油的功夫我跟你学了不少,要脱身还不容易。”
  殷适忍不住笑了一下,知道嘉止现在的本事不在自己之下,也就放下心来,道:“那你一定小心,危险时只管逃走,爹不会怪你的。”
  嘉止微笑点头,催他使动移形术离开,眼看着殷适消失,他的眉头才缓缓皱起,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
  
                  
隐情
  太子进屋的时候,看到嘉止静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神情却一片安祥。他走到床边坐下,嘉止缓缓睁开眼睛,黑如点漆的双眸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清潭,像要把人的灵魂都吸了进去。
  太子恍惚了一下,扭开头,定了定神才又回头看他,冷冷地道:“还是不肯吃饭么?”
  嘉止又把眼睛闭上,连表情也不肯给他一个,太子微笑一下,端过床头小几上的冰瓷小盖碗,轻轻揭开了,凑到嘉止口边道:“喝点水吧。”
  嘉止不言不动,只比死人多一丝气息。太子起身踱了一转,缓缓地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如此顽强,倒也令人钦佩。”看嘉止全无反应,他也不恼,伸手拿起自己刚进屋时放在桌上的一件东西,在嘉止眼前展开:“你看看这个。”
  嘉止微微睁开眼睛来,慢慢地把眼睛张大了,一眨不眨地盯着太子手里的画像。
  画上一个人,端正儒雅,微带笑意,似乎一阵温暖的春风从画中拂出,令人心生爱慕。
  “你看你长得像不像他?”太子满意嘉止的反应,语气越发和善了。
  嘉止目不转睛地看着画像,几乎像看着自己长大数岁的翻版,心中便了然了。
  “韩国公叶曈,世袭贵爵,圣眷方隆,不料暗存异心,竟会同康王密谋篡位,八年前事败被囚,畏罪自尽,妻妾二人、子女三人同时赐死,韩国公一门,历七世而绝。”
  嘉止的神色有一些震动,难以克制的哀伤浮现在眼中,令人望之生悲。
  “韩国公幼子叶融,时年七岁,死后尸体忽然不见,监刑官遍寻不获,只好悄悄寻了一具童尸凑数,就此结案。”
  嘉止神情不动,只垂下了眼睫,遮住眼中一切情绪。
  “那叶融本应是随父同死的,不知如何竟逃过一劫,或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又或许是韩国公府不该绝嗣,总之,他若是留得性命,韩国公在天之灵,想必是极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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