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者为“常”变者为“非”,“常”与“非”的交界处就是“轮回”。同时违背两个法则成为阴阳师的后果就是我们永远都无法接触到“轮回”。阴阳师没有所谓的前世与今生,只能承载着因日复一日的累积而变得无比沉重的记忆直至步上魂飞魄散的毁灭之路。
“我同意。”他沉着地说。的
契约成立!
(晴明陛下性格软弱有不少人对统一帝的抱着这样的看法。但我却有个疑问,一个性格软弱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并非自己所爱的女性做出这样的牺牲?……晴明陛下带着怀胎已快足月的时央夫人逃亡近五百里……面对当时还是青东摄政王的苍王的追兵以命相搏毫不畏惧终至遍体鳞伤……所以,与其说统一帝是被南朱军捕获的,还不如说是被南朱军所救……因为以晴明陛下当时的身体状况,如果没有遇到南朱军的话,也许早就伤重身亡了。
选自《青东史·晴明本纪·第五章》 作者 杨威利)
依旧是锦衣玉食,依旧是尊荣富贵,但与前几日不同的是,现在我过的,是真正的傀儡生涯。
自从与心肃订立契约的那日起,含露殿我日常起居的宫殿之外负责警备的侍卫就增加了近三成之多,而他们监视的对象并非来自宫外的不确定因素,而是处身宫墙之内的某人。
我无所事事地斜倚榻上,握在左手的瓷瓶微微倾侧,一线细流便注入右手的酒盏中。青东米酒澄彻明净略带碧色,酒香笼人入口绵软,是在二十一世纪无论如何都口尝不到的佳酿。顺便说一句,类似的瓷瓶已在我的床榻边堆积了近十个,而我手中的这一个也很快就会加入它的兄弟们的队伍。
洁莲步履匆匆地从门外进入殿中,见我又在喝酒,脸色一沉,疾走到床边夺下我手中的酒盏,耐着性子劝道:“王上,您别再喝了好不好?”
“不喝酒,我做什么呢?”我懒懒地笑着,任凭酒精造成的倦怠感袭遍全身,侵入大脑,思绪,也慢慢变得迟缓而混乱,“酒能解忧,酒能忘愁……呵呵,这个世界上大概再也找不出比酒更好的东西了吧?”没了酒盏,我干脆直接对着酒瓶喝,冰凉的液体流过咽喉却留下炽热的感觉。
“王上!”洁莲的声音变得强硬,“我知道您心里难受但再难受您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啊!为了那个叫时央的女人,您和摄政王闹成这样,值得吗?王上!” 她夺下我手中的酒瓶,“这几天,您不吃不喝的,每天就躺在这里灌酒您以为我们都是瞎子傻子什么都看不出来吗?您这样躺着”她指着我对面的窗户“一眼望出去就是含露殿的正门,您天天看着那窗外,谁都知道您是在等摄政王!……王上,我们都知道您心肠好,您从小就是一个最善良的孩子可是,可是,您就把那个女人交给摄政王吧!别再跟摄政王赌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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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头,你根本就不知道,心肃并非是因为时央赤螭平的儿媳才将我弃之不顾的。他爱龙晴明爱得这样深,怎么可能只为了那么小的一点原因而如此对待自己心爱的人呢?
今天的事,在我决定向他坦白身份的时候就料到了,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包括对真相的说明,包括我对他的牵挂。情势已非我能掌握,不如欢饮杜康,醉生梦死暮暮朝朝,直到灵力恢复还他一个龙晴明,那时,我远走天涯自去找常非拚命。
所以,傻姑娘,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微微笑着,说:“洁莲,你陪我去看看时央夫人。”洁莲忍不住翻个白眼,还是扶我下了榻,搀着脚步有些不稳的我向拨给时央住的偏殿小屋行去。时央正坐在桌边做针线活儿,见我进来,忙扶着桌子艰难地站起身,双手交叠在腰部右侧略略屈膝,口中低声道:“王上万福。” “行了行了,你身子不方便,就别在乎这些虚礼了,坐吧。”我赶忙示意免礼,自己也在桌边坐下,随手取过她正在做的针线,看了看,不由赞道:“手艺真好,是给孩子做的么?”
“贱妾手拙,胡乱做点针线,哪入得了王上的眼,倒让王上见笑了。”时央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些东西,贱妾刚有身孕时就开始做了,只是后来家中遭变…… 那些针线活也不知被扔在哪了……好在现在重新做起也赶得及这孩子出世再穿用。”她一边收拾摊了一桌的针线布料,一边含愁带笑地道,“王上您看,这几朵莲花还是珠儿姑娘帮贱妾扎的呢!她的手可真巧!”这个叫时央的女子姿色平平,若单论美丽,比这宫中的下等宫女还差了些,但大约是将为人母的关系,她全身散出一种娴雅温柔的气质,闪着母性的光辉,别有一番风韵。“瞧,光顾着说这些没要紧的事,倒把大事忘了贱妾该给王上道喜才是贱妾听闻王上昨日纳了南朱红莲公主为仪妃,真是恭喜王上了。”
喜?喜从何来?我虽是新郎却并未出席昨日的纳妃之礼不过是一场政治婚姻,于我于她都非已所愿,彼此都不是对方的梦中心上人。昨天一整日,新妃所居的梧桐宫中传来喜乐声声,不知惊醒多少春闺梦里人。
对了,昨天,是心肃替我不,是替青东王迎的新妃,那么,见到心上人的红莲公主应该很高兴吧?这样一个念头忽地钻入我脑中,又被酒精凝成的云雾隔开,顿时,我只觉酒劲涌上,头又重又痛,胸口一阵烦恶,想吐的样子,赶忙敷衍似地笑笑:“今天刚巧有空,过来看看时央夫人在这里住得惯住不惯毕竟你是有身子的人,饮食行动都该当心才是听洁莲说派了个丫头照顾你,还算机灵吧?”
“王上说哪里话!比起大牢,这里已是天宫一般,贱妾已经知足,哪敢再有非分之求呢?”
“那就好!”我起身打算离开,“你好好照顾自己,若缺什么便和洁莲说好了,她总会照应你的。”洁莲听我竟然说出这种话,脸色顿时更难看了些,只是不好发作,咬了咬牙,扶了我便走,快到门口时,忽听后面时央的声音道:“王上慢走……王上正是新婚之时,正该多去看看仪妃娘娘。”
闻言,我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晃,幸亏有洁莲扶着才没摔在地上,心口又闷又痛,终究还是没忍住,张口便吐了什么东西出来,定睛看时,却不是秽物,斑斑驳驳艳红夺目沾了满身满地的,应该是血。
是夜,我躺在床上。白天闹了这么一场,差点没把那几个女孩子吓死,着紧传了医官来,背了半天药书,终于让我弄明白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几天光喝酒不吃饭伤了肠胃,用医学术语来说,应该是胃出血一类。
这也值得大惊小怪?虽然腹诽连连,但一看珍儿珠儿一对如花少女眼泪汪汪地跪在我面前大有我不喝药就跪死在地的架势,无奈何,我只好皱眉闭眼任她们把不知是什么东西熬出来的一碗碗黑乎乎的东西灌进我肚子里……这滋味,怎一个苦字了得!!
好容易推说房中有人我睡不安稳把她们都赶走了,趁夜深人静,我披衣起床,悄悄推门走到外头的庭院中沐浴月光。
不过两个多月前,我也曾站在这明媚的月光下。那时,洁莲告诉我青东王驾崩,那夜,我第一次见到心肃。
今夜,我明白,我是真的爱上那头心狠手辣的绝美青龙了。
其实我完全不必告诉他我不是龙晴明的,但我有我的自尊和骄傲,我不能允许自己只是某人的替身虽然当时已明知会有今天的结果。
看来,人有时候果然不能太清醒,徒惹烦恼而已。
正唏嘘间,忽听背后有衣料摩擦的声音,一转身,就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月光下,洁白的月光照着他脸上明显的疤痕,是风华。
他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向前走了两步,轻声道:“你果然被软禁了。”
“你怎么混进来的?”风华,好几天没看见他了。心肃知道我不是龙晴明后,便不愿再为我费任何心思,将我软禁在这含露殿中,不准我踏出殿门一步,也不准别人进殿见我,完全将我与世隔绝。如今风华能趁这大半夜的摸进戒备森严的含露殿,也算他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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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我这个荒唐王子虽没本事治国,但半夜里飞檐走壁翻墙越户见美人却是我的看家本领。就你门外那些侍卫我还没放在眼里。”他不正经地嘻笑着,俯身借着月光仔细将我全身打量一遍,叹道:“你比上次见面憔悴多了。”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只是酒喝多了酒是穿肠剑,我今天才刚刚领教这句话的厉害。” “如果没有心事,为什么要借酒浇愁呢?”他长叹一口气,眼中满是怜惜,“你用情用错了人。”
“什么意思?”我心中一凛,脸上不动声色,问。
“我喜欢你。”他说。
我一惊,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正不知如何回言,他却又道:“你可知武心肃现在身在何处?”看着我惊疑的神色,他伸手指向南边宫墙,“君问青龙在何方,夜落梧桐嬉凤凰。”
不,不可能!我连退几步,直到后背抵上庭院中的树。借着树木的支撑,我急急地喘过两口气,心中却明白,其实,这件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那天宴乐厅外,心肃搂着红莲,一对如此相称的璧人……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红莲也说过,即使做了妃子,她也依然不会放弃心肃……他们也许……早在之前就……
心肃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龙晴明真的娶红莲。“怨别离”让我根本就没办法和别人上床……只有他,只能是他的禁娈……我脑中正乱着,风华又道:“他只是在利用你而已如今连南朱国都站在他这一边,假以时日,等他将朝中异己清楚干净,那时你就只有死路一条!”语气沉重严峻,“你打算怎么办,就任他这么为非作歹下去?”
“不然还能怎么办?”我苦笑,风华并不知我与心肃间已达成契约,在契约完成前,我并没有性命之忧。但他为什么偏偏和我说这个?“别忘了,我中了他的‘怨别离’那是无药可解的毒!”
“怨别离虽没解药,却不代表你一辈子只能任他摆布!”风华扬唇一笑,大有傲睨天下之意,“我助你将王权夺回,你把他当做男宠禁在后宫享受终生其实武心肃对你下毒时应已计算好了,他便输了,最惨的也不过是再做一次男宠,反正没有性命之忧。”
我看着风华,脑中乱纷纷的有无数东西飞来飞去,“帮我将王权夺回?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外国王子拿什么帮我?”
“小傻瓜,你忘了?玄北国的平亲王可是你的亲舅舅,你要对付武心肃,他还能不帮你?再说,我好歹也算一国王子,怎么可能一点势力都没有若真是光杆一个,我今晚是怎么进来的?别忘了,这宫中到处都布着青龙结界,若无人带领,别说进到这里,刚入结果就性命不保了!”
我顺着他的话抓住一条线,沿着那线,我一下子找到风华真正的意图:“我明白了,原来西白……将有大乱,对不对?”
“你……”风华眯起了眼,杀气若隐若现。 “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吗?”见他的反应,我知道自己猜中了,微笑着看着风华,“很简单,西白王健康状况不佳,这是诸国都知道的事。”
“那又怎么样?”风华冷着声音问。
“西白王有二十七子,其中长子、三子、四子、八子势力最盛,为争储君之位闹得不可开交,二子、五子、十三子、十四子、十七子都因为在近两年夺嫡失势或死或囚,再无翻身之力……”我盯着风华的眼睛,寒意深深的,“你呢……是从三年前开始变成行止荒唐胸无大志的样子离家流浪的……我想,这里面,韬光养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