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啸潇瘫在沙发上动也不动了,〃我撑得只能哼哼了。〃
莫妈妈看了电视天气预报又开始担心,〃笑笑啊,预报里说明天又有冷空气来,温度会跌冰点,要不你别打工了,就呆在空调房里。〃
想了想,又说:〃索性,慎唯啊,你也带笑笑去海南岛,那儿气候舒服啊。〃
莫慎唯也想,但是工作走不开,让老两口带楚啸潇去。
楚啸潇笑着说:〃那哪儿成,躲着冬天,往后八十年的冬天我怎么办?〃
晚上,莫慎唯没花多大力气的把楚啸潇拐回了家。
楚啸潇不用热水袋,说小时候热水袋没拧紧被烫伤过,后来,听了电视里说电热水袋也会爆炸,于是,这个也有心里阴影了。
一回家,莫慎唯把空调调到二十四度,又插上电热毯先把被子焐热了,就是睡觉前洗澡,也特意多浇了会儿热水,把体温弄高些。
楚啸潇最后一个洗澡,洗暖了身子蹦到床上钻进被子,唉唉叫地抱住莫慎唯,高难度地把脚曲到他的肚子上,脸也贴上莫慎唯滚烫的胸膛,〃真舒服。〃
莫慎唯却强忍着苦笑,羊肉不但趋寒,它还壮阳啊。
除旧迎新好传统
自古以来,媳妇都是进门后难当,女婿都是上门前难做。
还用煤球的年代,丈母娘家的煤球就都是准女婿包圆儿的;等到用煤气罐,每个月一次不管你是踩自行车还是自己去抗,不管你丈人家是住底楼还是住没电梯的八楼,总归也是舍你其谁。
现在,社会经济发展了,人民生活提高了,家家也都用管道煤气了,那更惨,如果哪一天女朋友和你说,她家客厅的电视看起来真不舒服,那可绝对不是和你撒娇抱怨,如果你不在一个星期之内扛个37寸以上的液晶去,那就太没眼力见了,将来娶不上媳妇,也怪不了别人。
而像莫慎唯这样的女婿,更别提了。
每次上门,带了礼物,岳丈连人带东西扔出去,〃你这是拿东西压我们啊。〃
不带吧,又说不过去。
什么,你说那就不去,不是你媳妇你当然不心疼。
其实,楚爸也知道,自己的顽强抵抗没什么作用,但是,就是儿子输了,最后的那口气也不能输啊。
几次三番之后,莫慎唯也长了脑力,每次估摸着楚家的油用完了,米吃光了,就从超市里搬一袋拎一桶去,东西都是实在的,也免得老两口累着,把丈母娘糊弄高兴了,岳丈也不敢多言语什么了。
每年一次的除旧迎新就更是各位毛脚大展拳脚体现孝心的好时机。
莫慎唯自己的房子请了个钟点工来打扫,但是岳母家的那绝对得自己亲自表现啊。
为此,莫慎唯在钟点工来自己家打扫时,还特地观摩学习了。
过年前的一个星期天,莫慎唯打听清楚了去楚家,楚啸潇来开门时,头上已经顶了只报纸折的帽子,一手一块干抹布,一手一块湿抹布,两手冻得通红。
看见莫慎唯,门也不让进,指了指地上的两大捆报纸,一大堆的礼品盒和些瓶瓶罐罐,〃你先下去把这些卖了吧。〃
莫慎唯上下跑了两趟,才把东西都搬下去。
等真正进了门才看见,楚家早就已经开始了。
楚妈把家里所有东西的灰都抹一遍,别看这活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攀上蹲下,等都擦干净了也够呛。
楚啸潇在一不小心擦窗已经很有经验,所以家里所有的窗啊玻璃门啊都交给他。
楚爸比较悲惨,正在擦马桶,莫慎唯来了也只拿个后脑勺给他,能哼他一声的功夫也没了,翻个白眼的力气也没了。
卫生间厨房都是楚爸的包干地区。
饶是楚爸如此卖力,还得不到好,楚妈两手一插腰,站在卫生间门口,指着马桶,〃擦得再干净点,每年过年那次你不喝高了吐一回,马桶擦得干净,你吐起来也赏心悦目。〃
回头对着莫慎唯又是个慈祥岳母的脸孔,〃慎唯啊,家里有点乱,你先去笑笑房间坐一下。〃
楚爸最危难的时候当然是莫慎唯最好的表现机会。
当下脱了外套,卷上袖子,也真有了做事的样子,〃阿姨,我也没事,我就帮叔叔去收拾厨房。〃
窗子开着,北风刮着,抹布拿着,小手动着,可莫慎唯心里那个甜啊。
把灶台旁的东西都移开,抽油烟机〃哔哔〃喷上油烟净,回想钟点工的步骤。
一个小时后,等莫慎唯开始擦不锈钢水槽的时候,旁边已经有群众围观了。
楚啸潇倚在门口,〃嘿,原来,真的喷一点这东西,就能像广告里一样亮。〃
楚妈拎了楚爸的耳朵也过来,〃你看看你,弄了一早上,连个马桶也没洗干净,人家慎唯来了多久,你看看最麻烦的脱排也洗干净了。〃
楚爸更感到没地位,咕哝着:〃人家已经开始擦浴缸了。〃
莫慎唯嘴上谦虚着,心里已经开始傻笑了,拎耳朵这种动作都不避讳他了,看来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当莫慎唯把水槽擦得连点指纹也没有,瓷砖缝也刷了,楚爸终于也刷好了洗手盆和浴缸,楚妈正在给家具打蜡,最厉害的还是楚啸潇,窗玻璃透明得就像什么也没安。
连午饭也没赶上吃,下午块一点,屋子终于被收拾一新,莫慎唯得到楚妈的热情赞扬,而楚爸被通报批评,心疼着钱包带着全家去外面的小饭馆吃饭。
满面春风走在去饭馆的路上,楚啸潇有点看不懂:〃都忙了一上午了,你不累啊,笑得我都恶心了。〃
莫慎唯一脸得意:〃咱爸不是终于对我改观了吗?〃
〃是我爸,你还够不上叫咱爸的资格,〃楚啸潇纠正完之后继续问:〃你从哪儿看出他对你不一样了?我怎么就没瞧出来。〃
〃前几天咱爸从海南回来不是还给我带礼物了?〃
楚啸潇连纠正的力气也没有,莫慎唯还真会自我感觉良好,那叫礼物?莫慎唯去美国带回来的那几瓶阿拉斯加鱼油才叫带东西,就他爸,从地摊上买的三块两个的贝壳海螺手机链?
那叫打发。
第二天中午,楚妈打开橱柜门找东西,看见里面都快见底的油烟净心里开始抽疼了,〃我前天刚买的啊,我们家都能用半年。〃
黄历归来(上)
肖不凡送了楚啸潇本樱兰高校的挂历,开面只有普通那种挂历的三分之一,小巧玲珑的,漂亮的图片,一看就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楚啸潇心里挺不屑的带回了家。
其实这东西可抢手,肖不凡在文庙花了五十才弄来两本,一本自己留着,一本送楚啸潇,那么好的一个cosplay胚子,得好好爱护和熏陶啊。
玉菲和小米看了也眼热,楚啸潇倒是挺想送她们的,但怕肖不凡不高兴,也只能拿回家垫个桌子垫个碗。
如今,谁家还用这个啊,都用黄历。
你可别以为我说的黄历就是那种菜场门口卖晾衣夹子边上两块一本三块两本的那种,现在的黄历,可贵着呢,不比新华书店里最好的挂历便宜。
大学英语书摊开了那么大,封面封底的材料都是用来做高档月饼盒的,里面一张张都是塑封的彩纸,一个火红倒福的礼品袋一装,气派,可不比那报纸随便一卷的挂历强。
就是里面的内容,也丰富啊,阴历、阳历,每日的宜忌事宜,吉神吉星、日禄胎神、时辰吉凶、涨潮落潮,就是体彩的号都能给你测出来。
大前年的时候,楚家就开始挂这个不挂挂历了,今年,楚家更是收到了四本,楚妈单位送的,楚啸潇小阿姨送的,大伯送的,还有莫慎唯的单位今年也发自己公司的黄历不是挂历了,也拿了楚家一本。
总之,现在不时兴挂历了,老黄历又回来了。
难得的一个早上楚啸潇不用去一不小心,楚啸潇迷迷糊糊的刚想睡个回笼觉,楚妈就来掀被子:〃笑笑,起床,今天太阳好,我洗床单。〃
楚啸潇那个气啊,哪天太阳不好,你怎么就偏偏今天要洗,〃妈,我睡里面点,你把被单抽了我睡垫被上头。〃楚啸潇一个转身,卷了被子,又继续睡了。
这一下,楚妈不愿意了,把楚啸潇的枕头也抢过去,〃今天还洗枕套,〃被子也抢过去,〃今天还洗被套。〃
没办法,楚啸潇只能郁郁起床,一进客厅看见他爸坐在沙发上,那个萎靡,也是被人从床上揪起来的。
等楚啸潇和楚爸终于有了精神,已经是八点三刻了,楚爸一拍儿子的肩:〃块过年了,我去剃个头,你头发也长了,一起去。〃
虽然楚啸潇还没觉得自己的头发已经长到必须剪的地步,但是想想往后的正月不能剃头,也就去了。
楚啸潇的发型也是经过名家设计的,莫慎唯带他去帝梵尼找总监剪的,往后,楚啸潇有时候也自己去学校边上的京世啊艺流啊让那里的发型师照着原来的修,可他爸的剃头店,楚啸潇还真没去过。
楚啸潇跟着老爸穿过家里后面的那一区旧公房新村,走了十来分钟,到了。
就这店,楚啸潇一看就想起了五十年代的电影。
门口一个红白蓝的旋转灯箱,中间一个玻璃大拉门,旁边是两大块玻璃,分男宾女宾写着价目表,男头一个五块,女头一个七块,还真够便宜的。店里两排一共八个剃头位子,两边墙上一排的镜子,最里面是两个洗头台,一边一个,当中摆着六张方木凳,让客人等着用的。店的当中空的都能横着停辆自行车,宽敞、明亮。
由于时间早,店里的人还不多,也就两个五六十的阿姨在做头发,还有一个看样子像刚上小学的被他妈妈压着,另一个和他爸年纪差不多的在修面。
楚啸潇再一抬头,差点没喷,招牌上六个楷体大字,白玫瑰理发厅。
这个白玫瑰楚啸潇还是知道的,二三十年代的上海,十家理发店里六家叫白玫瑰的,剩下的四家两家叫黄玫瑰一家叫红玫瑰。
还憋着笑,店里已经有人来打招呼了,〃老楚,来剪头发啊?〃
楚爸领着楚啸潇进去,一看就知道和那个理发师熟:〃是啊,老样子,这个我儿子,老张你空着你就替他剪一剪。〃
两个披着白大褂四十多岁的男师傅把楚啸潇和他爸带去洗头。
洗完了直接带到座位上坐下,照着镜子梳了头,左右看看,那个老张问楚啸潇:〃剪个什么样的?〃
楚啸潇有点腼腆:〃就原样修短点可以了。〃
老张又仔细看了看,点点头,〃我给你后头修一下,前面剪个层次,刘海碎碎地刚好盖住眉毛,也不会扎眼,走出去保管姑娘看见你都迈不动步,你看怎么样?〃
楚啸潇听了觉得也不错,就说好了。
这个时候,在旁边已经开始给楚爸修鬓角的师傅一边挥着剪子一边开始说了,〃嘿,就放心吧,老张是我们这里技术最好的,保管你剪了比以前更精神,老楚啊,你儿子该上大学了吧,现在啊,这种年纪轻轻的都不来我们这里了,喜欢去那什么美发沙龙、美容院。〃
一听这个,后面一个阿姨也深有同感,〃是啊,那个我看也没什么好,不就是装修好点,那钱还不都是从你们身上再要赚回来的。里面的剃头师傅,一个个年纪轻轻,头发弄得像《西游记》里的妖怪,还用洋名,本事也不见得好。像城市花园那儿门口的那家帝梵尼,就光剪个头,六十到一百八。〃
楚啸潇心里的一滴冷汗流了下来,他家就住城市花园,那家帝梵尼莫慎唯就带他去过,剪的还是那个艺术总监的一百八。
老张已经开始给楚啸潇开始剪了,听了阿姨的话,笑着说:〃那里的师傅还是真有本事的,不过是贵了。〃
听了这话,另一个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