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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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奴[下]-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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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咂了咂嘴,差使别人去做事倒确实是亦仁的强项。
  我跟在亦仁的背后,一前一后回了王府。亦容带着人微笑着出来迎接,见了亦仁的面便万福道:「皇妹恭贺皇上旗开得胜!」
  亦仁微笑着说了一声平身,大家都是疲惫至极,自然各自回屋歇息。我却偏偏跟在亦仁的身后,他的走狗,我的师兄想要拦住我,却被亦仁阻止了。
  「小秋一直跟着,莫非是想要与我谈话。」
  亦仁微笑着推门而入。
  「不是!」我找了一张椅子,大剌剌地坐在上面。
  师兄连忙将亦仁的床榻铺好,伸手扶着亦仁躺下,好像他不知道他是一头一张嘴就会开口吃人的狼,倒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白兔似的,我呕。
  「亦仁!」我大声喊道。
  师兄的脸黑得发青,亦仁摆了摆手,半闭着眼睛道:「你又没话跟我说,跑我房间里来做什么,快回去吧,亦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我想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亦非勾结上了,却还装模作样的让我去跟亦非为敌。
  想到他害得我如此,就恨得咬牙切齿,于是谄媚地笑道:「奴才这是想来表几句仰慕之词。
  「皇上天纵英姿,尤其表现在唱戏上,要是真的去唱戏,保准会是金陵一等一的红牌。
  「只是戏子只唱一台戏,皇上却能一连唱上几十年,只怕哪个戏子都要自愧不如,堪得亘古宇宙,古往今来,独天得厚第一戏子。」
  师兄黑着脸喃喃道:「他又犯病了。」
  我不去理会他,翘起大拇指眉开眼笑地道:「难怪皇上的皇帝老爹给您取名艺人,那是大大地有先见之明。」
  亦仁一听,微笑道:「让他在这儿说个够吧,他存心来找碴,我先睡一会儿……」然后轻轻叹息了一声,很小声地道:「他跟展亭倒是有一点像。」
  「是么!」我冷冷一笑。
  「那我接着说,你与亦非只怕早就结成同盟了吧!」
  亦仁笑道:「对突厥,皇子中,只有我与亦非是战派!」
  他慢慢地坐起来,道:「我们这几年为了诱四处为家的突厥南下聚而歼之,不知道想了多少法子。」
  我一声冷笑,道:「若非我当年受你之命,去烧亦非的火器,我还真当你们心心相印呢!」
  师兄气道:「你知道什么,那根本就不是……」
  亦仁伸手阻止了师兄的话,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郑伯克段于鄢,我若是存心加害于亦非,无需让你去烧火器……」
  他拂了拂身上的衣服,淡淡地道:「相反只要这批火器在亦非的手里……不用我动手,他就能死上好几次。」
  我心中一动,脊背一阵发凉,他只要将亦非私藏军器的事,知会给那个六亲不认的老皇帝就好了。
  我腰一松,倒在椅背上,亦仁又躺了下去,含糊地道:「濛濛,亦非当初对你的处置是正确的……」
  我一愣再想要细听,他似乎睡了。
  我又嗨了一声,道:「郑伯克段于鄢,快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冷笑一声,道:「你们刚刚勾结害死了自己的一个兄弟,倒还睡得着。」
  亦仁微睁开了眼,道:「我没想过要他死……我很不想让他死,亦非也是。我也不想当郑伯,亦非给过他警示,我也给过他警示……」
  我大声打断道:
  「你算了吧,惺惺作态!你心里是希望他上当的对不对,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你不想当郑伯,但郑伯就是帝王!」
  亦仁呻吟了一声,扶着头有气无力地对他忠诚的走狗道:「赶快把小秋送亦非那儿去,跟他说我实在吃不消……」
  师兄沉着脸,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就拎着我的衣领将我丢出门去。
  他冷冷地道:「亦祥又是什么好人,他一边劝说亦非叛变,可又假装护驾,暗地勾结突厥,若不是亦非心志坚定,死无葬身之地的,不知道是谁?」他说着狠狠地将门拍上。
  「只能说明你们亦家兄弟果然是兄弟。」
  我懒洋洋地从地上爬起来,顺着道一直走出了王府大门,见出去追击的士兵竟折道返回。
  只听说前方有很大的流沙,这些中原的士兵虽然在沙漠里卧薪尝胆十年,但还是不敢轻易在诡谲的流沙中前行,只得中途返回。
  我问了一声亦非在哪儿,士兵指了指戈壁滩上的石群。
  我走了过去,见亦非独自一个人正坐在戈壁石上。我一跃而上,坐到了他后面,开口道:「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么?」
  亦非用那沙哑的口吻道:「收拾完皇上了?」
  我一愣。
  「原来你先回过府了,是啊,我刚才就在皇上的寝室里倾心交谈,皇上还问我愿不愿意再回去伺候他!」
  亦非微微侧过头,我看见他很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问:「你怎么回答?」
  我眼睛眨也不眨。
  「本奴才当然是三呼万岁了,当皇上的奴才总比当王爷的奴才更有前途不是……爬皇上的床也必定比爬王爷的床更有……」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揪住,从石头上跃上,按在石壁上,我见他棕色的眸子满是怒火,沉声道:「我不许!」
  「你不许?」
  我掏了掏耳朵。
  「是你自己说要放我到外面的天地自由的爱恨,难道我只能自由的爱恨,却不能自由的上别人的床?」
  「我一直在寻找你!」
  亦非似有一些忧伤地看着我,突然一低头吻住了我的嘴,是我熟悉的气息,隐隐带着的那点血腥味大大刺激了我的情欲。
  我狠命咬着他的唇,像一只饥渴的野兽一般想要吞噬他的所有。
  可是我突然狠咬了一口亦非,他有一点吃痛的皱眉,我一把将他推开。他刚要再上来,我一脚踹去,亦非不得不闪身躲开。
  我冷笑道:「恭亲王爷要改变主意了么?」
  亦非微笑着前行,见我严阵以待,只好退回道:「现在不同了,真的……」
  我静静地看着亦非,淡淡地问:「有什么不同,我背后的杖击伤口还未痊癒,天地就已经扭转了么?」
  亦非一愣,嘴唇抖了抖,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未说。
  我继续冷冷地道:「因为亦非你已经能够狠心看着一个与你交好的弟弟,慢慢走上绝路,你将因此一战,而一人在上万人在下,名留青史,名利双收,可是你的公正在哪里……
  「你知道若是史官有情,他会怎么写你……他会说不悟亦非妙计,不知郑伯未绝,郑伯都没你狠啊!」
  亦非一声不吭,只是轻轻地喘着气。
  我眼睛一阵模糊,胸口像是有一层东西被捅破了,里面火热的东西不断的涌出,灼烧着我,令我想要吼叫,但我淡淡地道:
  「是因为你终于发现我们似曾相识了么?
  「你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认不出我?因为你永远活在自己的天地里,自以为是的安排一切……
  「很可惜,我想你错了,我不是濛濛,我甚至也许不是陈清秋,我是顾九,每一次回来,我都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我……
  「也许我们都错了,我们从未给过彼此机会去接受岁月对我们的改变,你一直在找寻你当年的濛濛,而我一直在追随我当年的亦非!」
  说完,我与他擦肩而过,把他留在了戈壁滩里,我曾经以为我无法留下他一个人,所以总是忍不住想要回头去寻找。
  我曾经以为只要我放弃了,就会只剩下他一个人。
  其实我错了,当他要决定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毫不犹豫地将我留在路旁,只有当他达到了目的,才会回望。
  我才是被遗弃的那一个,而我一直在原地逗留,不肯承认这个事实。
  我固执地以为亦非是与其他皇子皇孙不同的,其实他与他们当中任何一个都没有区别。
  他昨天放弃了亦祥与安宁,就像他当年放弃了我。我不可能,也不会成为他最终的追求。
  我漫无目的在盘口镇里走着,看见街边的馄饨摊子,又习惯地往摊上一坐,动作狠了,扯动了臀部的伤口,痛得握着废柴筷子弯着腰。
  老板好心地问:「没事吧!」
  我抬起头,咬着牙敲了敲筷子道:「没事,便秘!」
  老板一脸尴尬,连问:「是,是,这位小哥要吃什么?」
  我一咂嘴,皱眉道:「这还用问,按老规矩,一碗馄饨,要放辣,多多的辣!」
  老板一脸古怪,连连点头,末未了似忍不住地问:「这位小哥,你那个……还吃辣?」
  「改不了,就好这口!」我微笑地说,接过老板的碗,看着里面红红的汤。
  坦白地讲,老板做的馄饨很差,肉少菜多,又混了一些野菜,还舍不得放油,非常塞牙,吃他的馄饨不能用嚼,最好用吞。
  可是这样的馄饨我已经吃了八年,也许在另一个地方,也能找到做得这么糟的馄饨,可却不是这么个糟法。
  糟的不是一个味道,而是一种感觉。
  我结账的时候,随意地问了一声:「嗨,你老婆是不是又生了?」
  老板大吃一惊,连声道:「是,是,这位小哥你是从哪里得知,我的婆娘要生了。」
  「不是你……」
  我张嘴刚想说,猛然省悟,是啊,我现在已经换了一副皮囊,他如何还能认得出我来呢。
  我一笑,将身上的钱都拿出来给了他。
  我回身刚走没几步,老板叫住我,吱唔道:「小哥,你……还差一文。」
  我挠了挠头,叹道:「记顾九帐上吧!」
  老板怒道:「你欠钱,怎么能记在顾九兄弟的帐上,你莫要以为盘口镇小,就可以随便欺负人!」
  我叹了口气,将自己一双新发的王府奴才靴子放在摊上,道:「这也算一文,够了吧!」
  老板红褐色的脸微有一些不好意思,道:「我倒也没有讹诈你的意思,这一双鞋至少值五钱银子,我只要一文钱,可也不要这么多!」
  「我来替他付吧!」
  只见有一人将一两银子丢在了摊上,我回头一见居然是我的那位走狗师兄,于是笑道:「当奴才果然不如当走狗有前途。」
  老板喃喃地道:「太多了,实在太多了。」
  师兄面无表情,干巴巴地道:「像你这么自由自在的奴才原本绝无仅有。」
  我一笑,淡淡地道:「可是我偏偏就爱当一个自由自在的奴才,也不愿当你这种有前途的走狗。」
  我说着,用手将他丢在摊上的那两银子捡起来丢回了师兄手中。
  然后我转头微笑地对老板道:「一双靴子也太多了是么?」
  老板连连点头。
  我道了一声好,举起两只靴子比了比,将一只貌似较新的靴子留在摊上,然后将略旧的那只套回自己的脚上,笑道:「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无债一身轻,我付清了自己的帐,高高兴兴地走了。
  师兄紧跟在我的身后,我转头调侃道:「你不回去给你的主子鞍前马后,却跑来跟着我,我可没骨头孝敬你!」
  师兄叹了口气,张了张嘴,我正等着听他说什么,可是谁知道他出手如风,竟然一连点了我几|穴道。
  我又惊又怒,却苦于他连我哑|穴也一起点了,师兄仿佛倒是松了一口气,将我往背上一背,回了王府。
  我料定是亦仁让他将我擒住,必定是有目的,可他始终闭目在屋内养神,我不知道他们意欲何为,心中焦急不已。
  我心中推断了无数种可能,没有一种不与亦非有关,我很明白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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