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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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龙出-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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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顾惜朝放在自己面的东西,施离瞪大了眼,“为……什么……”
顾惜朝敛了笑颜,这让他看起来多了一股狠毒绝煞的气势——神挡弑神魔阻屠魔!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他下手。他戚少商就算要死,也必须死在我顾惜朝的手上!!”
躺在地上的人已经听不见了。

顾惜朝循着记号往山里走,在半路看到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走来。
不是戚少商又是谁?
一身红装尚未脱去,腰部暗红色的血液还在不断流出,借由疼痛让自己勉强保持清醒,就这么一路走过来。
顾惜朝走上前,想要扶住他,却见那人短匕一挥,险些被划破喉咙。
“戚少商!”
被叫的人抬起头,看清眼前青色的人影,淡淡地笑了笑:“顾……惜朝……”
然后非常利落的,昏了过去。
顾惜朝将倒下的人放平,先喂他吃了解药,然后脱下他的女装,才发现白衣早已被鲜血浸透,可见他对自己下手有多狠。帮他处理完伤口,顾惜朝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看着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九现神龙如今就和孩子一样毫无防备的睡在这里。
顾惜朝心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像是着了魔似的,他慢慢靠近戚少商,伸手抚上他的脖子。
即使被握住这样的弱点,他依然没醒。
——多么好的机会。
他的手指慢慢收拢——杀了他,天下便再无能阻他之人!
顾惜朝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毒辣。

09

顾惜朝的手在戚少商快要窒息的时候停下来,只要再一点点,一点点,那个人就会永远的睡在这里,再也不会阻拦自己——同样的,也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静默了许久,他的手就这么停在那里,不甘心后退,却也莫名的,进不得半分。
僵持终于有人打破,却是躺在地上的那个。
“怎么不动手?”淡然的声音响起,惊醒了顾惜朝。
躺在地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静静地看着他。黑色的瞳孔深处似有流光闪动,蕴着看不出的东西。戚少商忽然抬起手扣住顾惜朝放在自己颈上的手,不顾腰间伤势,用力一翻,将顾惜朝压在地上,另一只手同他刚才一样,扣住了他的咽喉。
顾惜朝眯起眼狠瞪着他:“你没昏?”
“昏了一阵子。”戚少商无所谓地说。
“你也真敢!”不怕我杀了你!
“你顾公子,不是也错过了机会么?”
短暂的沉默过后,两人同时开口。
“为什么?”
戚少商问的,是他为什么不下手,既然有杀他的心,又为什么要救他。
顾惜朝问的,是他为什么在经历了那么多后,依然可以在他面前显得那样毫无防备。
顾惜朝说:“我救你,是因为你只能死在我手上。”却对另一个问题避而不答。
戚少商更干脆——他苦笑:“我不知道。”看到他的那一刻,紧绷的神经的确松懈了,然而直到醒来才想起,他们还隔着血海深仇。
两人一时无话。
光线透过树荫淡淡地洒在两人身上。戚少商看着顾惜朝,眉目如画,比画更美上三分,眼光如刀,杀气却更盛三分,倾城之貌,不语媚自生,任是无情也动人。耳边琴音缭绕,烈酒醇香。手离开他的颈子,不自觉的抚了抚他乌木般的卷发。
顾惜朝也在看戚少商,英挺的俊颜是多少春闺少女的梦想,时而如温润君子,时而如霹雳雷霆,失血造成的苍白,被淡淡的金光盖去,那个月华般的剑客少了一丝孤高,仿佛那个一笑有两个酒窝的大孩子,仰手可得。他也真的用那只没有被制住的手,去碰了碰,那个人的眉眼。
一时间,暧昧旖旎。
两人的眼中,都有情思翻滚,却不知,究竟是情生意动,还是入戏太深,分不清是真是假。
然而即使如此,也只是片刻,他们,都太过理智。刚刚伸手可及的错觉,终究也只是镜花水月,梦醒成空。

“如果,我真的动了手呢?”顾惜朝淡淡一笑,“你会不会杀了我?”
戚少商定定地看了他很久,微微闭上了眼:“会,我会杀了你。”只要他动了手,对铁手的承诺便无效,自己也就没有了不杀他的理由。说不定,刚才,自己也在等他动手……
顿了一会儿,复又开口:“那个人,死了么?”应该,是囚龙山庄的人……
“大当家的猜到了?”嘲讽地笑。
“不,我看到了烟花。”何需猜测,顾惜朝的手段,还有人比他更清楚么?
顾惜朝沉默,他没想到戚少商竟然这么早就跟了出来。
“顾惜朝,你究竟要干什么?你有惊世之才,不应埋没,却更不该将它用于助纣为虐!你忘了晚晴姑娘的心愿了吗?”
顾惜朝冷笑一声,神情变得狠戾:“什么叫助纣为虐?这世道只有胜负之分,哪有什么正邪公道?千里追杀我若赢了你,世人怕只会对我歌功颂德,而唾弃你这九现神龙!”晚晴是他心头的一份珍爱一道伤,他爱她,他将她放在心底,但他不会被过去所困!
“所以你不甘心?所以你接受了囚龙山庄的提议?他们到底想要你干什么?”
顾惜朝但笑不语。
“顾·惜·朝!”
他终于又看见了,连云山水的戚大当家,仿佛要食他肉喝他血、暴烈愤恨的眼神。那个人真真正正地燃烧起来,如怒龙雷霆。
顾惜朝笑了,这才是他要的戚少商,九现神龙就该是这个样子,而不是京师里那个比月华更寂寞的剑客。他应该是连云山寨那个赤子之心的戚少商,而不是带着一张面具面对他的戚楼主。如果他曾经有错,便错在此,那如今,就让他来纠正这个错误。
所以他笑,笑得狠:“戚少商,你不寂寞吗?这江湖,这京师,当真无趣的紧!!”
戚少商一愣,看向顾惜朝——他的眼中,神华奕奕,胜过整个江湖的光彩。他是顾惜朝,戚少商的死敌,戚少商的……知音。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他的人……
“我想我是寂寞的。”寂寞的连生死都有些淡漠,“有时候,我还真想再来一次千里追杀。”
顾惜朝没想到他有此一说,立刻出言嘲讽:“哦?让我再次成为戚大当家功成名就的踏脚石么?”
“不,”戚少商突然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语调低沉而缓慢,“那样便不会寂寞——因为我会天天夜夜想着你,想着,如何杀了你!”
顾惜朝的眼神渐渐凌厉,唇边挑衅的笑意只增不减:“现在也不迟,我顾惜朝等着,等你来杀!”戚少商,这局早就开始,你我都已入戏,谁也逃不掉,只看最后的赢家是谁!“只是大当家的要记得,当断则断,莫要舍不得。”
“顾公子也一样,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毒龙欲与神龙抗,双龙劫,此局,何解?

走到县衙,让捕快抬回施离的尸体交差,他们二人回了客栈。忙活了一宿,身心俱疲,何况戚少商身上还带了伤。两人俱眠,醒来时,已是幕黑夜重。
戚少商是被疼醒的,山里和顾惜朝的一翻相抗,让伤口撕裂的更大。他一转身,便对上顾惜朝的眼睛。一片黑暗里,唯一可见的,就是对方眼中的两点星光。
“伤口疼吗?”戚少商看不清顾惜朝的表情,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的柔软。
“……还好。”
“即使知道是局,你也去?”
“相比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策划阴谋,不如放在身边让你算计。”
黑暗中顾惜朝嗤笑一声:“这样,便能阻止我?”嘲讽之意太过明显。
“江湖大义,总要,试上一试。”他是担了八百江湖的大侠。
“不如杀了我,一了百了。”话中带着几分笑意。
“我倒想会会那位庄主,还得烦请顾公子引见。”若能杀了他,又何须等到现在?他戚少商,却也不是什么不沾血腥的人物。
黑暗中安静了片刻,顾惜朝的幽幽叹息声响起。
“戚少商,你我这番话,又有几分是真呢?”

10

囚龙山庄内,一身黑衣的殷诤垂首站在堂中,堂上的白衣青年笑容儒雅、气质出尘,谁能相信这样一个看起来与世无争的翩翩公子,竟是在短短两年之内让囚龙山庄名满天下的人?
“庄主,戚少商顾惜朝已离开平云县,近日便可到杭州。施离死于顾惜朝手。”这一路上,尤其杭州附近,皆有山庄的眼线。何况那如此显眼的二人不藏不躲,就这么一路光明正大的行来,倒也不怕他人动手脚。
白衣青年表情未变,倒是他身后的黑影几不可察的晃了晃。
殷鹄立挽起一抹清雅的笑:“墨言,你有话要说?”眼神向后瞟去,却有些,冷。
“墨言无话。”黑影中的声音低沉而漠然,不带情绪。他身前的这位主子喜怒无常,若是一个不小心,只怕没有好日子过。
微微眯起眼,将目光转移到堂下刚回来的人身上:“诤,你觉得九现神龙如何?”
殷诤眸中精光一闪,沉默半晌,淡然开口:“静如处子,动若惊雷,进退有度,深不可测——群龙之首,当是此人。”他怒极一剑的光华,几可遮天蔽日,至今仍无法忘。
“哦?”殷鹄立似乎很有兴致,玩味一笑,“这么说,此人当真是神龙下凡,毫无弱点?”
殷诤神色依旧,整个山庄,大概只有他不怕这年轻庄主:“未必,他至少有两个弱点——他的侠义,还有……顾惜朝。”
“哈哈哈!!”白衣青年突然放声大笑,惊了空中鸟雀,堂上堂下的两人早已习惯,依旧如故。
“说得好,他戚少商的最大弱点便是顾惜朝!诤,你也见过那玉面修罗,他又如何?”
这次,却是长时间的沉默。
“诤?”殷鹄立安静下来,看着自己最得意地部下,“你不愿说?”语气已是不善。
“顾惜朝,太毒,他就是一条冷血的毒蛇。”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将自己的毒牙对向谁!庄主做事一向谨慎,这次却好像十分信任顾惜朝,但那个人,无论如何,是不能信任的!
殷庄主冷笑:“这次你错了,他不是毒蛇,而是一条毒龙!他不仅有毒牙,还有利爪和鳞甲。”
殷诤猛地抬头,直视堂上坐着的人:“此人太过危险!庄主明知如此却还用他,是否太为不智!”此话一出,墨言顿觉冷汗直冒,敢如此对庄主说话,即使是殷管家,也……
殷鹄立未曾动怒,甚至连一丝火气也找不到。他抽出腰间的折扇把玩,扇面上一条青龙在云中若隐若现,自在翱翔。他想起那人对他说的话:
——能困住龙的,也只有龙!!
说这话时,那人青衫猎猎,眉目冷洌,仰首望天,似要破天而去。却终究将目光转了方向,望向那显眼至极的高楼——金风细雨楼。
——你下得了手?
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和戚少商并不如传闻一般。至少于顾惜朝不是。
但见那人唇角上挑,冷笑数声。
——我和他之间,本就无果,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回忆结束的殷庄主将扇子插回腰间,淡然而笑:“放心,顾惜朝不会背叛。”他不可能背叛,除去别的不说,顾惜朝定下的,本来就是一个双龙之局,局中只有他和戚少商两人,而那局也是一个必死之局,除非他二人中有一人死,不然,此局无解。
顾惜朝的确是个人才,够聪明,有手段,却,太狠了——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囚龙山庄,充其量只是给他提供一个舞台,左右没什么损失,还能得利,就敲锣打鼓陪他演一出,也无妨。
殷诤看着自己的主子,堂上光线太暗,庄主的笑容太淡,看不出藏了些什么,却突如其来的,有些伤感。
“京师里安排的如何?”白衣的庄主在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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