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惊得无言以对。
59
暮暮黄昏,留我一人坐於床头,心中千丝万缕,却怎麽也理不清。
“公子,请用晚膳。”若水若兰如鱼贯入走进冷宫,手中端著清淡佳肴,伺候我用膳。
我从思绪中回神,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惨了药的饭菜,我不吃。”冷眼看著这两个丫头,佯装生气。
二人听闻脸色立刻变得惨白,我心中暗道,果然猜的没错,药是她们下的。平日也只有她们经手我的食物,这麽想来我喝的水也很有可能被下过药。
“公子,奴婢不明白您何处此言。”若兰屈膝而跪,动作表情都很到位,表演的好卖力!一旁的若水也顺势跪下,埋首不语。
自从我上次高烧後,这二人对我恭敬了不少,可说话使用敬语却是自昨天妙灵与冷寻风来过之後,想必妙灵在走之前又对她们训斥过一番了吧。想到这儿我便又想起了妙灵那火红的泼辣身影与冷寻风一身苍白极为不搭调,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笑声在若水若兰听来,却极为刺耳,无形中给了她们极大的压力。
我收敛起自己的胡思乱想,正色道:“别以为我是傻子,养了半个月身子仍旧下不了床,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们在我的食物中下药这条了。”
若兰咬著下唇不说话,但双手仍旧稳稳的端著盘子,若水的定性显然没有若兰强,须臾,饱满的额头就已布满细密的冷汗。
我也不说话,就让她们这麽跪著,自管自悠闲的裹著被子,任肚子唧唧歪歪的叫,硬是不肯用膳。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我拿捏著分寸,轻声一叹,“你们都起来吧。”
她们二人对视一眼,没敢动,估计是不相信我如此轻易便放过了自己。
“唉,起来说话!”我拿著枕头垫著胃,尽量使自己忘记饥饿感。
她们听我提了嗓门,抖了抖,从地上颤颤微微站了起来。
有妙灵给我做靠山,她们自然不敢再对我胡来,於是我就放大胆子说出了自己预先想好的主意:“我知道是谁命令你们在饭菜里下的药,你们不用瞒我,我也知道自己一直服用著软筋散。原本我想就由著陛下闹腾吧,不与他争辩。但这几日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做个残废了,你们把药都给我撤了!不过,在外人面前,我仍旧会装作没有行动能力的模样。”咂咂嘴,等著她们再次跪下。
“公子,奴婢不敢欺君!”二人果然又跪下了,真是与我想得一摸一样!
在外人面前装作没有行动能力,自然就表示要在洛帝面前也得装残废,不然这麽多忙活不都白搭了嘛。我松开裹著的被子,挪到床边,“若水,若兰,我不想害你们,也不愿意害你们。但是我想活下去,这个信念是与你们一样的。如果我真的残废了,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这个地方,虽然我并无害人之心,但若真有那一天,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是威胁,无奈之下我只能出此下策,毕竟我不懂如何验毒,她们如果只是表面答应背地里却下毒我也不可能察觉,所以只能靠恐吓,干脆来个玉石俱焚,拖著她们一起下水,让她们不得不害怕,才不会继续加害於我。
如我所料,二人动摇了。若水轻轻拉扯若兰的衣袖,用眼神询问她下一步。
我微微一笑,“如果我能健康的活著,并且能逃离这里,自然会托妙大人保你们。”为她们留好後路,才能使她们臣服。
若兰紧紧咬住下唇,犹豫了一下,道:“奴婢有一请求,只要公子答应奴婢,奴婢就发誓再也不在您的食物中动手脚。”
我暗道这姑娘也是个硬脾气,笑著说:“好呀,你倒是说说看。”
她放下手中的托盘,挺直了腰板,目光直视,“若公子将来能逃出去,可否带著奴婢二人一起离开?”询问的语气中竟有著勿庸置疑的硬朗。
我小小吃了一惊,“你不愿待在宫中?”
“公子,您想要活下去,奴婢又何尝不是呢!”她暗暗皱眉,想必在这冷宫中,也吃了不少苦头吧。
我盘算起自己有多大的把握逃出去,算来算去几乎为零,苦笑道:“你们也深知陛下对我只有恨,若我真能逃出去,他定也要将我再抓回来,到时候如果你们跟著我一起出去,恐怕也。。。”
“就当奴婢赌一把,请公子答应奴婢!”语毕她便磕头不起,一旁的若水也跟著磕头。
我展眉叹气:“好吧,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便是。”
二人欣喜抬头看著我,眼中无比晶亮,我也不知这个承诺到底是帮了她们还是害了她们,只得揶揄道:“快去重新做些吃的来,我饿坏了。”
二人纷纷起身,端著食物出了去,不一会儿,若兰又折回,取走了桌子上的茶具,我满意的对她微笑,算是赞赏。我早已猜到那茶具中定也大有文章,若她只换了食物没有换茶具,那等於换汤不换药,我刚才所作的承诺自然也成了一纸白书,毁不毁约由我说了算。但她彻底除了我的疑心,算是大家坦诚相待了吧。
入夜,我辗转难眠,还不是为辉帝的事伤神费力,本以为我与他早已分道扬镳,想见如同陌路,谁知那个傻瓜竟然为我抛政弃国,落了个昏君的名号,叫我如何心安!妙灵说他失踪於民间,木野国的蓝雪公主苦苦寻觅了三个月杳无音信,急得都已骂人了。想那蓝雪公主本是大家闺秀,淑女风范,如今被自己兄长气得七窍生烟,终日不给人好脸色瞧,嘴角竟有些不自觉微微上扬。梁蓝辉,你这个大傻瓜!
一开始也许我对他还有些不明情愫,可自从与林宇轩同住一个屋檐下後,我便早已断了对他的感情,一心只向著宇轩,如今他这种白痴行为不是真正付之东流嘛!
呜呼,怎麽就这麽大个烂摊子呢,都已经闹得我两宿没睡好了!
屋外突然响起萧瑟的笛声,静谧悠扬,婉转孤寂,孤傲中带著沧桑,往事中带著悲鸣,闻者啜泣。
我缓缓起身,靠墙而坐,聆听这难得的天籁。
若水若兰睡在我屋外的小塌上,方便夜里照顾我。她们也被这笛声吵醒,进屋询问我是否需要出去瞧瞧情况,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她们便不多说,静静上前为我翻火盆,倒热茶。
我手捧热茶,烤著火盆,细细聆听,一曲完毕,再次睁眼,竟发现眼中盛满了泪水。
“去看看是哪位高人在屋外扬笛。”我吩咐若兰。
她点了琉璃盏,踩著小步子出去查看,而若水则留在屋内为我掌灯。
不一会儿便传来了惊呼声,我暗道到底是何许高人,叫冷静的若兰也失了分寸,无奈自己行动不便,只得高声道:“还请高人屋内一聚,林某定当亲自奉上热茶款待。”
屋外一片寂静,又过了片刻,若兰提著琉璃盏,领著冷寻风进了里屋。
我的惊讶之色溢於言表,“冷大人,林某真是没想到竟然是您在屋外奏笛!”
他的表情并无太大变化,只是微微含颚算是打招呼,若兰招呼他坐下,我命若水拿来茶壶茶杯,亲自倒上一杯,双手递出,“我答应过您,亲自奉上热茶,但林某有碍於身子不便,只能做到如此,还请冷大人见谅。”
他的眉宇间仍是那团化不开的忧伤,表情仍然如此淡漠,接过茶杯的手指仍旧如此冰冷,但是我能从他的笛声中听出他心中几近溢出的感情。
60《 怜夕篇 完 》
“没有想到冷大人善笛,笛声竟还如此悠扬,真是让林某大开‘耳’界!”我捂著热茶说道。这话并不是奉承,是出自真心的赞许。昨日见他还道他是个冷漠於世俗的人儿,今日闻此忧伤的笛声,任谁都不会相信是出自他之口。
“林公子彻夜不眠还能如此精神,也让冷某大开眼界。”冷寻风说话很直白,不拐弯抹角,我挺欣赏他的这份清白。
“还让冷大人见笑了。”我尽量掩饰自己的吃惊,无从知晓他到底是如何知道我这两夜的失眠。
若兰挂好琉璃盏进屋在一旁候著,我轻声询问,“若兰,刚才为何在门口惊呼出声?”
若兰一愣,没想到我会将话题转移至她身上,试探性望了一眼冷寻风,见他未反对,便开口道:“奴婢刚才领命出屋子去找吹笛子的人,来回走了一圈也没瞧见人。正准备回屋时,突见一人影立於屋顶,吓了一跳,才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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