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
思来想去,他最想做的就是留在熊哥这里,直到春花自己露出马脚。他也是这么跟蓝大爷说的。
蓝士道:“你不回去,便谁都进不去那阵法。老夫的确可以轻易撕裂它,却会伤到你。”
石若康的手悬在键盘上,打了又删,最后只能认命地打了一个“嗯”字。
熊忠强悄声插话:“都怪小的能力不足,无法解阵。”
蓝士抬手制止他,“无需多言。解阵比破阵难上何止十数百倍,为今之计,见机行事才是上策。”
他没说的是,融合两个以上阵法的大阵他曾在战场上经历过许多,双阵眼也是,天魔间斗法,精锐辈出,这种阵法不算稀罕。只是他不擅长术法,所以一时辨认不能,他向来将分辨阵法的事交予下属,所谓术业专攻。而这些多重阵,往往难攻,一旦攻陷,敌方便是数十倍的自损,无需己方再费神进击。而解阵……他与下属却是从未试过。
千军万马,死生不计,这一次,他选择了比调兵遣将时更慎重的做法。
“夫人,熊精会与你前往,无需担心。”
“……不、要、叫、我、夫!人!”石若康咬牙切齿道。
37锁的求助?(5)
与蓝士在超市门口分别;夜色朦胧;浓雾蔓延而来,勉强勾勒出蓝士的高大轮廓。
想必他现在也是这样模糊的虚影而已。
蓝士把石若康往前推送,意思是:该走了。
石若康有时候真搞不懂他的想法;这么急着把自己推进狼穴是图个啥?他才不想承认自己真的很怕鬼——狼穴倒还好;他还能跟狼们拼杀。
而蓝士的考量;其实很简单;就像计算机的逻辑运算一般。分析各方利害后;石若康必须去,他不能跟随,便派熊精前往相助。
就这么简洁明了。
他的个人情感对这次的事没有帮助,故而忍耐之。
用暗劲又推了一把;终于让石若康和熊忠强向前迈出了步子。
目送他们渐渐走远,他尾随其后,直到他们被白雾吞没,消失在桥洞里。
他被排除在外,虽然不甚愉快,尚可忍受。他在桥洞里走了几个来回,细细探察,连最微小的缝隙都不放过。
这座旱桥选址不好。他早前便注意到了,去某铺置办符纸时顺路查阅了一些古籍。这条商业街地处旺地,走向南北,斜对面有一大广场,场内设有一个山水池子,常年活水汩汩,车水马龙加活水气入,除却街尾房屋林立不够通透以外,算得上一个好地方。
唯独多出了着一座旱桥,低矮古旧,地处低位,桥洞阴暗无光,草莽掩敛,两端高楼相夹形成凶相,再者它恰好掐在商业街的七寸处,如同正断灵蛇命门,活气到了这便断了。
所以这条商业街前部分人旺,后半段萧瑟,熊精的超市也仅能靠周遭邻里帮衬。
更不妙的是,后半段楼房中所住大多是老人,缺少青年孩童的阳气;前面活气越足,后面阴气也随之越重,如同福祸相依……
蓝士从桥洞另一侧走出,同样是夜风,这一边显然比对面来得更舒适。
石若康在熊精家中做了饭盒,让他拎回家做晚餐。他便心无旁骛地直走回家,不多看路旁食店一眼。
空无一人的客厅是冷清的,蓝士回到家里,没有开灯和电视,小炒在旁为他斟酒,难得显得紧张。
而不同空间的同一个位置上,石若康也刚领着熊忠强进了客厅。春花开着电视,电视里头却沙沙沙地只有雪花的声音。
石若康故作轻松,“我回来啦,还带了一个朋友来玩。”
春花倏尔转过头来,笑道:“像熊一样的朋友,喝蜂蜜水好吗?你们快点坐下,我去准备晚饭和茶点。”
她如一阵轻风掠过,石若康避让了一大步,歪头悄声问:“熊哥,看出来什么没有?”
熊忠强露出迷惑的表情,“她身上有鬼气,但也有一种很奇怪的人气。”
到底是人是鬼啊!“生魂?”
“不像。”
“我们今晚不睡,一定要抓到她的马脚。”
熊忠强点头应是。
“饭好啦,石大人你买的鸡腿太多了,今天还要接着吃。”
四五月的天气,放一天一夜的鸡腿味道竟然没变,更加证明了这个地方有问题。石若康草草扒了几口白米饭就停下了筷子。
早知道给蓝大爷做饭盒时给自己也做一份就好了。
“我做得不好吃吗?”春花问。
石若康连忙摆手,“当然不是,我刚好不太有胃口而已。”
“那熊先生多吃一点吧。”
熊忠强看了一眼石若康,勉为其难地啃了一只鸡腿,满口腥气。凡人可能吃不出来,这些饭菜都是半生不熟的,只是被施了法,口味和卖相才显得正常。
见有人赏面,春花高兴地笑了起来,端起碗继续吃饭。
石若康使劲捂着胃,以免它发出饥饿的叫声。
艰难的晚饭时间过去,春花以不可能的速度洗好了碗筷,端出鲜嫩的水果和蜂蜜水招待客人,给石若康的却依旧是清水一杯。
由于她盯得实在太紧,石若康和熊忠强不得不各自喝了一口,也仅仅是一口而已。石若康只觉得冷意顺着食道滑进胃部,渗进血液之中。
他上下牙齿磕绊了几下,勉强笑道:“我们家好像没冰箱呢。”
春花托着下巴,“我有小妙招哦。”
什么妙招,想骗谁呢,明明就是法术。
石若康放下杯子,搓了搓冻僵的手,试图和春花进行友好而深度的交流……
“春花,你说你是锁,有什么证据?”意识到问得太直接,他补道,“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图个保险而已。”
春花二话不说便站了起来,“证据?可以啊,我给你看。”
突然灯光明灭,砰地一声,春花着了火,火光渐盛,最后沙发前整个空地都落入了火海之中,火舌妖娆,数次燎到石若康的脸,却没有热度。
“熊哥!看!”石若康低声惊叹。
火海中现出一个两米长宽的轮廓来,红通通的火幕一层层褪去,露出了这件东西的完整模样——巨锁。
巨锁表面浮雕狰狞脸谱,浓墨重彩,阴影重重,锁梁上方透雕不明妖兽与黑云。因为锁有一整张床那么大,悬浮在面前实在气势逼人。
石若康以手虚挡,挡住脸谱上暴突的眼珠。
巨锁的形态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春花恢复了少女模样,气喘吁吁。
石若康忽然发话:“你是假的。”
春花肩膀一抖,沉默了几分钟,“呵,证据呢?你知道的真锁是什么样的?”
被反将了一军,石若康倒还沉得住气,“我是锁匠后人,我说的话就是证据。”
“你只是试探我而已,我不会上当的。”春花站起来,拍掉裙摆的灰尘,显得很淡定。
的确如此,石若康不否认刚才的试探,如果春花不变为锁的形态,他或许还会一直半信半疑提心吊胆,她变身后他反而笃定,她是假货!
“不好意思,我信你。”他道,“那么,你是不是做好准备帮我找回钥匙了?时间紧迫,一刻都不能浪费。”
“还不是时候哦,你忘了吗,我要先请你帮我一个忙。”春花娇笑道。
“你可以说了,我一定会帮你的。这是你的考验不是吗?”石若康强迫自己硬气起来,心跳却有点紊乱。
刚才春花变的锁跟他的梦里所见的一模一样,这正正是最大的破绽——阴间鬼门秉承最远古的式样,同样的鬼锁也是。而他由于是现代人,所以梦中所见物事融合了记忆中的现代印象。
春花等到现在才用这种简单的变身证明身份,很大可能是趁昨晚窥视了他的记忆。他昨晚似睡非睡,恐怕中间被偷看了不少东西。
今晚绝对不能睡着了,如果说刚刚之前是单纯的害怕,那现在就是战略需要了。
转回正题,他攥紧拳头,等待春花说出她的请求。
春花踮起脚尖后退,“不行哦,现在还不到时候。”
“等等!不许再拖了!”石若康唰地站起来,春花躲开他的手,侧身闪进了睡房并关上了房门。
石若康用力砸门喊:“快出来!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但我的耐性已经磨光了!”他回头,“熊哥帮……”剩下的话硬生生噎在了嗓子眼。
在他眼前,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客厅,和一个飞起来的杯子。
卧槽卧槽卧槽!不会吧!快告诉我不是真的!
他飞扑过去,就在他将要碰到熊忠强原来的位置时,杯子倏地垂直掉了下去,哐当一声碎成了渣,他则一头撞到了沙发上。
熊忠强本来也是要追着石若康去砸门的,但杯子里的蜂蜜水实在太香了,他想喝完再过去,反正只要几口就行了不是吗。
但当他喝到只剩下一层未溶蜂蜜时,他发现石若康“消失”了。
再一眨眼,亮堂的客厅被黑暗取代,连屁股下的沙发都变成了坚硬的什么东西。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一股大力摔了出去,直直撞上墙又反弹落地。猛地抬头一看,他刚刚坐的竟然是蓝大人的大腿!
蓝士气得胸膛拼命起伏,“放肆小儿!”
“对不起对不起!小的不是存心的!”他噤若寒蝉,直觉小命休矣。
“石若康在哪里!”
“他……他还在阵法里。”熊忠强忙把事情完整地叙述了一遍。
蓝士忽地把熊忠强提了起来,大掌朝肚子一拍,熊忠强吐出了一口水。他虚虚接下,令水成球悬在他掌心,电花花蹿起,游走于水球里外。
他放下熊精,默默候在一旁的小炒打开电灯,只见水球中央凝结了一小块比琥珀更通透的石头。
“这是……”
“阳石,加强体内阳气。熊精,石若康喝的是什么。”
“他喝的好像是清水。”
原来如此。
蓝士头一次萌生了要研习术法的念头,因为这次令石若康身陷险境,便完全是他术法不精的后果。如果他熟习阵法特点,在今日检查时他就知道个中关键了。
他赶至桥洞,在角落阴暗处盘腿而坐。
小炒和熊忠强追了上来,伫立在一旁不敢发问。
蓝士命令他们离开桥洞的范围,“老夫自有打算。”
小小熊精和小鬼哪里敢违逆,只得乖乖地退到边界处。
蓝士捡起一截烂酒瓶,用最尖锐的一角割开自己的皮肉,暗红的血水翻涌了几下,停住了,有别的一股什么东西融入了血液,令得它渐渐变黑。
这样的速度太慢了,蓝士又割伤另一边手,让桥洞中相对浓厚的阴气进入体内。
他仰头,低沉的不明意义的声音从唇间溢出,颇为煽情。
阴气之于他是一把双刃剑,适量的阴气能滋养他的身体和力量,甚至会产生某种难以言喻的快感;过量的阴气却会陷他于危险的境地。
幸而这里的阴气较之体育馆稀薄许多,他也恢复了一部分控制力,只要循序渐进,他就能在安全的前提下褪去人参的精纯阳气。
熊精带来的人参和阳石都是仙田中物,这种阳气便正是将他们阻隔在外的要件!
另一边厢,石若康在沙发上窝了一整晚,他使劲掐着自己的腿赶跑困意。到深夜时分,客厅的灯自动熄灭了,如同前一晚一样女鬼的头又出现了,这次竟然是另一张脸。
他抓起饭桌上的杯碟砸过去,如果可以他更想用刀子去捅她,只是他现在力气尽失,完全的身不由己。
有了前一晚的经验,他一边乱砸乱摔,一边用尽全力掐自己的腿,掐得没知觉了就咬手。
妈的!竟然还是没知觉!(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他慌乱之下咬出了血都不自知,他仍旧阻止不了意识的沉沦。
女人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