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灶上空空如也,空气中只留下一股混杂着臭气的香气。
不用猜,肯定是王诗禅那家伙杀了个回马枪,将整锅汤都给偷走了。
“是谁说王家大公子出尘脱俗,谓为风中‘雅’客的?”聂不凡咬牙切齿地问道。
张李两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搭茬。
聂不凡拍着桌子,狠声道:“今天开始,所有的伙食都改为白粥加鸡蛋!”
“呃……”张君实迟疑地开口道,“不凡,据我所知,王诗禅是素食者,白粥加鸡蛋似乎正符合他的口味。”
李翊在一旁连连点头。
聂不凡阴笑道:“那我就在白粥中加辣,在鸡蛋中拌蒜。”
“……”张君实瞥了李翊一眼,意思是:刚才你就该往死里打,现在好了,把人放跑,受罪的是咱们。
李翊也回了他一眼:没有出力的人没有发言权。
不理会两人的眼神交流,聂不凡气咻咻地淘米煮粥。
突然,他问道:“你们谁知道王诗禅最喜欢什么?”
“佛经。”两人同时回答,这大概是世人皆知的事。
“喜欢到什么程度?”
“饭前便后都会念诵一篇经文。”李翊回道。
“对稀有的孤本或传世之作,珍爱如命。”
“噢。”聂不凡了解地点点头,脸上煞气尽去,轻快地哼起歌来。
张李二人同时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是夜,聂不凡偷偷摸摸从小鸡那里顺来了一本书,这是上次发现盗洞时在小鸡的收藏中看到的,被小鸡当作磨牙的工具了,边角都被磨成了锯齿状,里面的文字倒还完整。
这恰巧就是一本佛经,聂不凡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封面上画着一尊佛像。里面不但有原文,还旁注了译文。
聂不凡拿出笔墨纸砚,随意选了几段原文带译文一一抄写下来,字体扭曲得像一只只醉酒的鸡。
然后拿上钉子和锤子,夹着一堆纸摸黑出了门……
第二天,王诗禅果然如预想中那样出现在了聂不凡面前,手上拿着他昨夜抄写的经文,十二张,一张不落地全被他收了回来。
“这是打哪来的?”王诗禅问道。
聂不凡随意看了一眼:“什么?”
“《大乘心经》,数百年前就残缺不全的真经,佛家大修行六度法诀,一共六部,如今传世的仅仅三部,而我手上这个正是失落的其中一部。你从何得来?全本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聂不凡一脸拿乔的表情,悠哉地喝着茶。
刚好过来窜门的李翊和张君实见到这光景,都不由得好奇起来。他们仔细阅览了一下纸上的经文,字句晦涩,意蕴深远,绝非凭空捏造出来的,更别说半文盲的聂不凡。
只是这家伙是从哪里找来的佛经?昨天才问过王诗禅的喜好,今天就变出一本。若王诗禅喜欢的是春宫图,那不知他会不会拿出《易筋正骨图诀》……
王诗禅脸色有些难看,向来淡定的他,见到珍爱的佛经被抄写得像群魔乱舞,还贴得到处都是,忍不住心生怒意,比昨天被他们戏弄更令他生气。
“把经文交给我。”王诗禅面无表情道。
“你说交给你就交给你?”
“那你想怎样?”
聂不凡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反问道:“你会做什么?”
“什么意思?”
“你会做饭吗?”
“不会。”
“洗衣?”
“不会。”
“喂鸡?”
“不会。”
“……暖床?”
“……”
聂不凡鄙夷地看了他一样:“什么都不会,我为什么要把如此珍贵、稀有、独一无二的经文交给你?”
“我用钱买。”
“爷现在不缺钱。”
“那你缺什么?”
缺根筋。张君实和李翊脑中不约而同闪过这句话。
聂不凡作苦思状,喃喃道:“我有钱有房有鸡暖床,有才有貌有人护驾,吃得香睡得好,生活无忧,好像什么都不缺?”
“……”三人同时一脸黑线。
“这样吧!”聂不凡一拍手,干脆道,“你就在鸡窝村周围替我放哨,随时注意不让别人偷走落单的鸡。最近鸡窝村附近经常有奇怪的人出没,小鸡们纯善无害,娇嫩柔弱,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抓走。”
纯善无害,娇嫩柔弱?这说的绝对不会是你聂不凡的鸡!
三人默然。
“如何?”聂不凡又问。
王诗禅考虑了半晌,终于点下了他那颗将来会后悔千万次的头:“好。”
29、发情的季节凌乱的夜一
春天,是明媚的季节,是新生的季节,也是……发情的季节。
最近一段时间,在鸡窝村随处可见各种千奇百怪地求偶场面,有搔头弄姿的,有昂首高歌的,有聚众斗殴的……一般来说,最呱噪的是鸟类,最暴力的是哺乳类,最波澜不惊的是爬行类。
鸡群将村子闹腾得像个集市,鸡毛与尘土齐飞,混乱不堪。
最先受不了的是李淮,这个可怜的家伙不知道发情的牲口是最可怕的,结果可想而知,被整得灰头土脸,只要一出现就有鸡给他使绊子,他与鸡的关系已经达到了“敌不动它不动,敌一动它就挠”的地步。至此,李淮彻底没了脾气,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到了晚上,鸡窝村的鸡群便开始了漫长而疯狂的夜生活,凄厉的呻/。吟声搅得住户们心浮气躁。他们已经失眠很多天了……
聂不凡这个没心没肺发家伙一点也没受影响,照样睡到自然醒,不过他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最近张三和李四之所以对他表现亲密,是因为他们发情了!
没有女人慰籍的男人是基摸的。聂不凡深表理解。所以他决定带着他们去逛逛窑子,舒解一下欲望。不过在此之前,他想先去踩踩点,找一家规格比较高的青楼,里面的女人起码得有中上之姿,否则那几个家伙恐怕是看不上的。
想到就做,聂不凡悄悄找到天女,说明来意。
“你叫我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和你一起去逛青楼?”十九用一种看怪兽的眼神看着聂不凡。
聂不凡回望她一眼,嗯,如花不假,貌美欠奉。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十九又道,“村里那么多男子,你随便找一个不就好了?”
“有我在,他们还能吸引人家姑娘的注意吗?为了不落他们的面子,还是找你去的好。”其实他是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像个雏吧……
“……”十九嘴角抽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青楼是不接待女客的!”
“你穿上男装就跟男人没什么两样了。”
“……”十九瞬间炸膨,随手操起一件东西就砸过来。
“哎,哎,我说笑的。”聂不凡忙道,“我的意思是,你难道对青楼一点都不好奇?不想看看男人在美人与美酒的攻势下原形毕露的模样?”
十九露出意动之色,但又碍于闺门清誉而犹豫。
聂不凡加把劲继续劝说:“你作为女子,在未出阁之前,深入了解一下男人的本性是很有必要的。你看咱们村那几个仪表堂堂的公子们,哪里还有以前那种高贵优雅的模样?”
这还不是被你逼的!十九斜了聂不凡一眼。
最后,她当然是同意了,能够亲自体验青楼生活的诱惑实在难以拒绝,她本身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女人。
两人约定好时间,在一个黄昏后,先后找借口离开了村子。十九没有带她的玉从,聂不凡也没领他的宝贝鸡。
在一家客栈换好衣服,两名衣着光鲜的俊公子就出现了。
今天的目标是城南的那家杏和楼,这是溪山城三大青楼之一,另外两家分别是宜春院和玉秀招。
聂不凡和十九都没光顾过烟花柳巷,初入这种场所免不了心下忐忑,又有点小小的兴奋。
老鸨见他们进来,立刻笑吟吟地迎上来,她眼光毒辣,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出身不俗。
“两位公子,欢迎光顾杏和楼,看两位眼生,想必是第一次来吧?”
“嗯。”聂不凡故作深沉地点点头,四下环顾,满眼都是莺莺燕燕,袖舞飘香,看得人眼花缭乱。
“那让我给两位安排一个雅座,再给你们介绍几个姑娘?”
“甚好。”
聂不凡和十九跟着老鸨上了二楼。二楼比起一楼清静了许多,打开窗子可以看到一楼的情景。
老鸨一边叫丫头奉茶,一边问道:“两位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庸脂俗粉就不必提了,我想要最好的。”聂不凡略带傲气地说道。
“当然,一定给公子最好的。”老鸨笑得一脸褶皱,口风一转道,“不过咱们杏和楼的头牌一般不会轻易见客,得看客人是否有诚意。其他名花倒是可以先介绍给两位公子。”
“哼!”十九冷哼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轻蔑道,“只要我们满意,自然不会小气!你只管将你们的头牌叫来。我倒要看看那头牌有何特别之处。”
“呵呵。两位请稍等。”老鸨自然地拿过那锭银子,躬身走了出去。
聂不凡向十九竖了根拇指。
十九得意道:“小意思。”
“听说青楼的头牌都是才艺双全,待会我们先听听曲。”聂不凡建议道。
“当然只能听听曲,难道你还想过夜不成?”十九神色不满道。
聂不凡想了想,嬉笑道:“若是遇到中意的,我不介意温香软玉一把。”
“那我就告诉李家公子他们。”
“告诉他们什么?”
“告诉他们你背着他们红杏出墙。”
聂不凡嗤笑一声,鄙视道:“真不知道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红杏出个头啊!”
十九翻了个白眼:“别以为我不出门就不知道你们几个的事情,英雄都告诉我了。”
“英雄?”聂不凡古怪道,“它跟你说什么了?”
“它说你跟两个大大天天发情。”
“……”聂不凡决定回去就把它给炖了,“它说什么你都信?”
“英雄是不会说谎的。”
“你什么时候和它关系那么好了?”
“世上唯一一只会说话的鸡啊!”十九眼睛亮亮道,“我当然得好好照顾。”
正在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似乎有人在闹场。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打算出去凑热闹,谁知声音却渐渐朝这边接近,然后房门突然被踢开,进来四五个男人,他们身后还跟着老鸨和几名姑娘。
“两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老鸨连忙道歉。
“你们就是要包柳嫣儿的人?”为首的男人喝问。
“柳嫣儿是谁啊?”聂不凡问。
十九摇头:“我也不知道。”
周围瞬间陷入短暂的沉默,人家气势汹汹地跑来闹事,结果对方完全不在状态。
“徐妈妈,这是怎么回事?”为首的男人狠声道,“你不是说是他们召了柳嫣儿吗?”
“是,确实是他们啊!”老鸨笑得勉强,解释道,“这两位公子初来乍到,可能不知道柳嫣儿就是咱杏和楼的头牌。”
聂不凡这才恍然:“原来她叫柳嫣儿啊,在哪呢?来了吗?”
说着,探头朝外看了看,视线在一名被侍女搀扶的美女身上扫了扫。
男人上前挡住他的视线,恶声恶气道:“你给我听好,柳嫣儿是我韩松凌的女人,谁也不能召她!”
聂不凡斜靠在桌边,上下打量这位少爷,淡淡道:“既是你的女人,为何还让她留在青楼,直接领回家不就好了?”
韩松凌脸色一变,怒道:“本公子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我也不想管。”聂不凡摊手道,“可是柳姑娘既然是这里的头牌,那么客人就有资格见她,只要她愿意。徐妈妈,你说是吧?”
老鸨忙堆笑道:“公子所言极是。”
“是什么是?”韩松凌斥道,“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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