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陪。」
大哥不置可否地拉我坐下,楚风良绷着脸坐在一旁,段铭枫故意坐在他旁边,冲他得意一笑。
风良要气死了吧,我笑:「风奇呢?」
「风奇在外面准备车辆,用过饭我们就出发。」风良仍然寒着脸。
「杜大侠呢?」
「大师兄一早就走了。」
我看着段铭枫正色道:「段王爷,我考虑了很久,你还是不要跟的好。」
「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小然儿可不能言而无信。」段铭枫一脸无辜。
楚风良怒道:「你这人脸皮真厚,三少爷说不让你跟,你还死缠烂打。」
我探身过去悄声对他说:「风良,厚道一点,不要这样说他。」
不小心腰间的玉饰被桌角刮落,掉在地上。
段铭枫眸光一闪,挑眉笑道:「小然儿,你的玉佩掉了。」
我摸向腰间:「糟糕,掉在哪里了?那是大哥送我的呢,可不能丢。」
风良躬身替我捡起,我接过来看了看,吁了一口气。
「还好没事,大哥,还是你替我保存吧,我怕又丢了。」
大哥接过来放在怀中,风良惊疑不定地看我。
用过饭,大哥拉我起身。
段铭枫却坐着不动,皱了皱眉,然后大笑道:「我防了又防,还是着了你的道,你把药下在哪里了?」
我笑:「饭里,这样下三烂的招数,让段王爷见笑了。」然后朗声道:「杜大侠,请带段王爷回大理。」
杜长亭应声而来,深深施礼,「多谢堡主和三少爷,大恩大德,大理段氏铭记于心。」
大哥点点头,我不禁暗自感慨,经过这一次,大理段氏再无入主中原武林之意了吧?这便是大哥的本事,不战而屈人之兵,还要让你感激万分。
段铭枫叹道:「原来你们合起来算计我,解药涂在玉佩上,是不是?我还道那上面是毒药,不敢去捡。」
我笑道:「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他们都不知,我只让杜大侠走出五里再回来。请段王爷不要怪他。段王爷行事过于乖张,得罪了安平王府,还是回去闭门思过的好。日后我和大哥行至大理,还要请王爷尽地主之谊。」
杜长亭道:「堡主和三少爷若到大理,是我大理段氏无上的荣耀。」
段铭枫笑道:「好,我们大理城见,一年之内,你若不来,我就去找你,才不管什么闭门思过的禁令。」
我揶揄地笑:「早听闻段王爷风流潇洒,大理城中数位红颜知己,个个千娇百媚,才貌双全,慕然哪有不去见识之理?」
段铭枫瞪了一眼杜长亭,正色道:「在我心里任何人都比不上小然儿你。非是因为你的容貌比任何人都美,而是认识小然儿越深,容貌越在其次,却越无法割舍。」
我也正色道:「慕然只爱大哥一人,辜负了段王爷深情厚意,请王爷原谅。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杜长亭道:「堡主和三少爷一路顺风,还有,三少爷,那个——」
我笑道:「几个时辰后,药效自会消失,还你一个安然无恙的段王爷。」
杜长亭感激万分,连连道谢。
我牵着大哥的手走到马车前,笑道:「大哥,我的办法比你好多了,是不是?」
大哥微笑点头:「我的然儿最聪明了。」
「那大哥日后要听我的,不许再自作主张。」
「好,都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
「风良和风奇也要听我的,要替我看着大哥,不许助纣为虐。」
大哥笑了,在我耳边悄声道:「我若是纣王,你是何人?」
我用力掐他,大哥抽了口气才道:「风良和风奇哪敢不听你的,日后然儿少欺负他们就好。」
楚风良忙道:「三少爷一句话,风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点头:「你们听话就好。风奇那么老实,我哪会欺负?至于爱嚼舌根,喜欢搬弄是非,老和我唱反调的某人,我——」
「三少爷,风良再也不敢了。」楚风良赶忙施礼,偷眼看向大哥:「堡主——」
大哥一把将我抱上车:「风奇,我们走吧。」
马车平稳的行驶,大哥捏着我的脸道:「然儿欺负风良上瘾了吗?你若一次把他欺负得太苦,以后可就没得玩了。」
我笑:「慕然受教,还是大哥高明,我留着他慢慢欺负。」然后大声道:「风良,你偷听的时候不要靠的这么近,会被发现,笨哦。」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有人掉在地上。
大哥摇头叹息,我抱住他笑做一团。
第八章
我们都再不提去落岫山庄的事,一路上走走停停,玩得不亦乐乎。
一个月后,我说:「大哥,我们去落岫山庄吧。」
再半个月,我们到了落岫山庄附近的小镇。
刚落脚,就听有人叫:「慕——三少爷,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我笑道:「忆君,东篱可好?还有,你为何突然改口叫我三少爷,慕然很不习惯呢。」
忆君脸上一红:「三——慕然,先生很好,他要我带这个给你。」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却递给大哥:「这位就是黑堡之主吧,先生让我将这瓶药交给堡主,请堡主督促慕——三少爷吃,早晚各一粒,可除顽疾。」
忆君的腼腆还是一点儿没变,好好的称呼竟被他念成这样,我好半天才忍住笑:「是你大哥跟着东篱吗?」
忆君摇头。
「我猜是宁寒山跟着他,对不对?」
忆君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我松了口气,太好了,但愿那宁寒山不傻,能把握这个机会。东篱虽然总是温柔地笑,却满身满心的伤痕,实在应该有个人悉心呵护。
这些年东篱跟随安平王爷东奔西走,天衣教实际上是宁寒山在管理。当初在邯郸城酒楼上,我担心天衣教有麻烦,东篱却只一句:「放心,师兄应付的来。」
他对宁寒山是绝对的信任,而宁寒山心里更是只有东篱一人。好几次东篱醉酒,宁寒山都是一言不发地将他搀扶回去,看都不看我一眼。那时东篱靠着他也是出奇的安静,再没有狂歌痛饮,酣畅淋漓之态。
看着这样的他们会让我想流泪呢,这么多年东篱的伤都是由他来抚慰的吧。只是东篱太感性,而宁寒山太沉默,有时候越是熟悉的人,反而越不敢再向前迈一步。
不过——当初那宁寒山对我的态度很不好呢,下次见面,我一定要东篱好好整他。
「三——三少爷,我没有得罪你吧,你不要这样笑好不好?」
我奇道:「风良,你干嘛站那么远?大哥,你做了什么把他吓成这样?」
大哥但笑不语,风良小心地坐过来:「三少爷方才想什么那么入神?还笑的那么——咳,那个忆君走了你都没反应。」
「我在想——我在想风良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很关键的。」说到这里我拍案而起,厉声道:「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跟我说?」
风良脸色大变:「是堡主要亲自跟三少爷说,我才没说的,我——」
我亦脸色大变,本想诓风良的,没想到真的有事,难道大哥对二哥做了什么?
「大哥,你要和我说什么?是不是二哥他——」
风良一听此话,脸色乍红乍白,更是难看。
大哥皱眉看了我片刻,英挺的面庞渐渐笼上寒霜,目光冷冽而悲哀,站起来,转身就走。
我呆了片刻,追上去,「大哥,不要这样,告诉我二哥他怎么了?大哥,你是不是——你没有——」
大哥停下,幽黑的眸子看着我,沈声道:「你认为他怎么了?或者你认为我会将他如何?」
我讷讷说不出话来,大哥探手抓住我的肩头。
「你认为我会害他,你认为我会故意让你伤心,你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逼你是不是?」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微微转开脸,大哥放开手,自嘲一笑。
「我没有伤他,也没有害他,即使我恨得要死,嫉妒得发狂。我答应过你不会伤他,你竟不信吗?」说着一步一步后退,脸色也越来越白,突然转身急奔而去。
「大哥——」我一阵心慌,追了几步,已失去了他的踪影,我仓皇地喊:「别走,大哥——」
楚风良拉住我:「三少爷,堡主知你见到苏慕华会伤心,所以想了个办法调开他,让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堡主说他的不安也伤了三少爷,所以只想带三少爷回生长的地方看一看,在这里留下幸福的记忆,把三年前的噩梦彻底抛去,然后——」
我喃喃道:「然后我愿意到哪里,就到哪里,什么事都不管,什么事都不问,只要我高兴就好。风良,怎么办?我冤枉了他,我伤了他,他会去哪里呢?」
风良摇头,黯然道:「三少爷,我知道你对堡主的手段不满。可是你只看到了别人的伤痛,为何看不到堡主的伤痛?安平王府三少爷离开之后,很多人都视苏慕华为罪魁祸首,欲杀之而后快,是堡主站出来替他澄清,他才能继续当他的武林盟主。然而他却时时想致堡主于死地,还联合了段铭枫暗中加害。堡主当日中的并非只有『情根深种』,还有江湖中最歹毒,也是最痛苦的『断肠散』,堡主内力深厚,才侥幸不死,但是肝肠寸断之苦,有几人可以承受?堡主中毒之后,他们合力追杀,好几次险些没命。他却告诫我们日后万不要对你提起,说如果你知道敬爱的二哥做这种事会很伤心。他是真的没想到他的亲弟弟会想要他的命,因为无论如何,堡主都从未想过要杀他。三少爷想一想,当堡主带着一身不知能不能好的伤,却下决心要帮助苏慕华对付天衣教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堡主杀他们轻而易举,但是他没有这样做。若不为三少爷,堡主何需如此?」
大哥——,我掩面悲呼一声,心痛如绞。
风良停了一下,语气激愤起来:「而今,段铭枫仅仅面壁思过,三少爷就为他不平;苏慕华顶着堡主给他的武林盟主的光环,在江湖上威风八面,志得意满,三少爷竟还是为他不平。可是他们差一点儿害死堡主,三少爷可曾为堡主不平?就算堡主故意中毒受伤,那样的伤痛也非常人可以忍受,他为你都忍下了,不是不得不忍,而是心甘情愿的忍。何况如果苏慕华不恩将仇报,段铭枫不见色起意,堡主再故意又有何用?三少爷明知段铭枫惯于搬弄是非,竟全听信了他的话吗?」
我的心如被撕裂一般的痉挛着,「风良——」想说什么,嘴唇却抖得不能成句。
风良叹了口气:「堡主不为自己辩解,是因为他以为三少爷会了解他的痛苦和无奈。可是三少爷根本没有用心去了解。那些人没有三少爷也可以过得很好,但是堡主他没有你便如行尸走肉一般。你不知那两年,那两年——唉,我说这些又有何用呢?三少爷总是相信别人,总是为别人而伤害堡主,我不知你凭什么口口声声说爱他?」
风良走了,我却一步也动不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大哥他为何任我冤枉却没有一字的辩解?而我总是安享大哥的爱,为每一个人考虑,却从未真正为大哥考虑过。
他受的苦其实比任何人都多。
脸上痒痒的,视线模糊,我以为我哭了,抬手擦了擦,却没有泪。胸口有些闷,我用手按住,用尽力气叫:「大哥——」
声音在喉咙徜徉之际,似乎有什么腥甜的液体涌出来。
有人抱住我,好像是风奇,不,肯定不是,风奇怎么会有惊慌失措的表情?
「三少爷,你不要激动,堡主就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