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觉思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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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觉思 (下)-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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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李赋松…… 
我最……我最…… 
“啊!” 
情感开始叫嚣起来,但仇恨的心却又强迫自己不能承认,结果硬生生的逼得自己惨叫出声! 
像蓦然间失去了天地,秋素苇抱着头痛苦的大叫着。 
怎么会这样?明明恨他入骨,为什么要因为他的生机渺茫而痛不欲生?明明是自己故意放任他的生死,为什么获知他真的会死的一霎那如此痛苦? 
仿佛渲泄情感的方式唯一便是撕心裂肺的呐喊,秋素苇悲凉的惨叫着,却无法令自己冷静下来! 
赋松会死!会死!是我害死他!是我亲手杀了他! 
“小伟!小伟!” 
熟悉的大吼令秋素苇稍稍定神,泪眼婆娑的看着满眸心疼的二狗,几乎是求救般向他伸出双手:“大哥……去救他……快……求求你……” 
唯一一句脱离情感与理智束缚的话,或许才是他真正的心底话。 
随后,秋素苇的意识便陷入了黑暗当中。 

芦花深泽,清溪荡漾。一望无际的芦苇摇曳满湖金黄,随着水波的浮动,映下满屏芦苇蒲莠。溪中菱藕随风逐曳,俨然一派与世无争的安逸景象。 
一叶泛舟悄然驶过,随着水波慢慢进入金色的芦苇群中。两个手持钓竿的俊俏少年,在矗立的芦苇群中时隐时现,如同天人临世般神秘悦目。 
“小芦苇!” 
年龄较长的伟岸青年忽然大叫一声,顿时惊跑了正在试探鱼饵的小鱼。旁边的俏秀少年又气又恼的瞪着青年,气极败坏的大叫起来:“你叫那么大声干嘛!?” 
青年爽朗一笑,亲昵的搂住少年的肩头:“我终于想到给你取个什么样的昵称了。” 
“哦?是什么?”少年大感兴趣的挑挑柳叶眉。 
“以后,我就叫你小芦苇。” 
“不要!”少年立刻嚷嚷起来:“芦苇长得干巴巴的,又土里土气,我才不要!” 
青年笑了起来:“你可知芦苇只生于干旱之地,坚忍不拔,而且是根连根的依偎在一起生长,紧密的仿佛连缕缕清风都难以穿插而过。希望你我也能如同连根芦苇一般,终生相偎,不离不弃。” 
最后八字,有意说得暧昧缠绵。 
少年顿时羞红了脸,但嘴上依然不依不饶的叫着:“芦苇多难听啊!若真想比喻天长地久,多的是比翼鸟、并蒂莲、连理枝,哪个不比芦苇华美?” 
“哦?那你是想叫比翼鸟?并蒂莲?还是连理枝?”青年打趣道。 
“……”少年愣了半晌,最终皱起眉头:“更难听……” 
“哈哈哈!” 
青年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少年正欲发火,忽然钓竿抖动,少年又惊又喜的急忙收线!谁知那鱼儿立刻剧烈挣扎起来,少年一时控制不住竟整个身子前倾,眼看就要掉入湖中。 
“小芦苇!” 
青年一惊,急忙上前一把搂住少年,竿子由手中滑落,被鱼儿反拽入湖中。船身动荡,溪水浮动,青年紧紧的搂住少年。船身渐渐安静下来,溪水也恢复了平静,只有微风拂过金灿灿的芦苇群,齐齐的掀起金色的波浪。青年仍然保持着拥搂的姿势,仿佛静静的享受起这份温存的感觉一般。 
“喂!”少年已经羞的面红耳赤,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嘘……”青年用手轻轻的掩住了少年的嘴巴:“别说话……” 
少年一巴掌拍掉青年的手,又羞又恼的叫了起来:“快放开我啦!” 
“你没有听到芦苇们的歌声吗?” 
“什么?” 
青年暧昧的一笑,趁少年失神之际,一个吻,突如其来的覆盖到了朱红的小嘴上。从未接过吻的少年顿时本能的想要躲闪,却在青年无限温柔的安抚下,渐渐品尝起青涩的味道。 
天地仿佛融为一体,水天一色,满眸的世界中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金黄,两耳听不到任何声音。却,好像真的听到一望无际的芦苇群在微风的吹拂下,那柔柔的,如同恋曲般美妙的歌声。 
…… 
…… 
“小芦苇……” 
熟悉而怀念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环绕着,那温柔的声音仿佛浸进灵魂深处一般,轻轻的撩动着心灵某处的伤口,令它奇迹般恢复着。而那抚平伤口的灵药,却是尘封在记忆深处那一段又一段美好的回忆与往事。 
浸泪的双眸缓缓睁开,眼前映入的是睡梦中那个微笑的青年。只是现实的磨难令他眼窝深陷,面黄肌瘦,唯一不变的,只有他眼底深处的那缕暖彻心肺的温柔。 
“赋松……?” 
“对,朕没事了……”李赋松怜惜的抚去秋素苇眼角的泪水,为这个睡梦中一直呼喊着他的名字的可怜少年而悲悯不已。 
秋素苇忽然脆弱起来,不由自主的希望能在一个怀抱中痛哭一场,他本能的向李赋松伸出双手,李赋松立刻紧紧的拥住了他。秋素苇如同抓住最后一线生机般紧紧的回拥住李赋松,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朕没事……”李赋松温柔的抚摸着素苇发髻,轻轻的吻着他的耳垂:“大火已经扑灭了,铁勒的大军也被击溃,朕下令朝中军力蓄势待发,并致书铁勒可汗,若他再踏前一步,等待他的将是宗元最勇敢的士兵们。战争结束了,小芦苇,我们赢了……” 
秋素苇仿若大梦初醒般恍惚迷茫,有些失神的看着李赋松。李赋松浅浅的微笑着,轻轻的吻在秋素苇的眼睑上。 
“你瘦了……”秋素苇喃喃道。 
李赋松不由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只是瘦而已,也是莫大的幸运。 
“小伟,你知道宁伊州死了多少人吗!?” 
二狗的大喝声蓦然惊醒了仍在恍惚的秋素苇,令他完全想起现实。 
护城士兵二百六十四人!无辜百姓活活饿死的有四十八人!其中还有十一名孩童,七名老叟!有四人是刚刚饿死的!你若兵行神速立即发兵,又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玄臬轻轻撞了二狗一下,提醒他不应再刺激已经如此憔悴的秋素苇。但二狗怎能不怒?自己的弟弟一念之下竟令这么多人丧生!三百一十二条人命啊! 
秋素苇怔怔的发起了呆,李赋松急忙紧拥住秋素苇,不住的在他耳边说:“是朕的错,素儿,你的仇恨是人之常情,不需自责,这一切都只是朕一个人的罪孽,最后是你决定出兵,才能救了所有人。素儿,你没有任何过错知道吗?不要再想了,你只要记得,这一切全是朕的错!” 
秋素苇倚在李赋松的肩头,慢慢、慢慢再度低低呜咽出声,他的双拳紧攥,揪痛的却是自己的良知。 


尾声 
滚滚的黑烟伴随着越来越小的火势而渐渐削弱,忙碌的人们马不停蹄的以干沙灭火,被浓烟薰黑的人群奋力地挽救他们的家园。秋素苇立于人群之中,呆滞的看着身边穿梭的人们,环视着四周的断瓦残垣。 
哭闹的孩子,灰头土脸的百姓,虽然毁城乃玄臬万不得已的斧底抽薪之计,但这里的无辜百姓依然失去了家园。虽然赋松一直安慰自己,说朝廷会拨重款抚恤宁伊州百姓,但是,又怎能减轻自己心中的懊悔与痛苦? 
玄臬常常告诫赋松一念之差的代价,自己嗤之以鼻,认为他夸大其词、耸人听闻。却没想到,真正应验之时,却远比玄臬所言后果更严重千倍万倍。 
几名抬着担架的士兵将几个饿得无法动弹的人抬到城北急救,如同饿鬼托世般的憔悴百姓骨瘦如柴,瘦骨嶙峋的双手毫无知觉得垂在担架外,轻轻地滑过秋素苇的长衫…… 
秋素苇再难克制眼中汹涌的泪水,他飞奔到无人的小巷内,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却仍低低的泄露出想要嘶吼的欲望。 
“小芦苇……” 
亲昵而温柔的声音由背后传来,然后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将自己紧紧环绕。 
“赋松……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弥补?我要怎么做?你教我!教我!” 
“那就为他们谋求一切,直至所有百姓都重新衣食温饱吧。”李赋松爱怜的抚摸着秋素苇的发丝:“朕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只要你愿意,你会是朕最好的左膀右臂。所以,为了弥补你的过失,你愿意重入朝廷为民请命吗?” 
带有一点的私心,李赋松轻声的劝诱着。 
“我这种人怎么配……”秋素苇微微地抽噎着。 
“你不相信朕的判断吗?”李赋松轻笑道。 
“可是……” 
“若秋大人心中忌惮玄某,玄臬自当依诺前来。” 
玄臬的声音响起,他缓步走上前来,二狗一脸严肃的跟在他身后。玄臬的目光没有迎向李赋松询问的眼神,只是慢慢的跪倒在秋素苇的面前,由袖间抽出那把曾经夺去他一只眼睛的短匕,双手呈上。 
秋素苇一时呆住,玄臬厉声道:“玄某曾说过,侍宁伊州安渡劫数,自会奉上性命以平秋府百人之怨,玄某绝不食言!” 
“臬!”李赋松立刻怒喝道。 
二狗也急得大叫起来:“丞相!您忠心耿耿又有诸葛之智,宗元境内有几人能及!没有了你,百姓要等多久才能再等到一个玄臬!” 
玄臬却充耳不闻,只是默默的跪拜在地,双手一动不动的举着闪烁寒光的匕首。秋素苇怔怔的看着他,手缓缓的伸出,慢慢的握住了剑柄。 
“素儿(小伟)!”李赋松与二狗同时喝止。 
可是秋素苇依然拿过短匕,以手指轻轻地划过锋利的刀刃,目光定在玄臬覆掩纱布的眼睛上:“我当然恨你,怎能不恨?” 
玄臬昂首,闭上双目,一副赴死的决然。 
“可是……我们秋家又做过些什么?难道那些天怒人怨是你的过失吗?若我们真的无愧于心,行刑之时又怎会万人大快人心?若我们积德行善,无数百姓又怎会无人叫屈喊冤?这份失德之错,又怎能怨你?” 
秋素苇忽然奋力将匕首远远抛出,目光中闪动着从未如此清晰的清透光泽:“若说你一念之差令罪有应得的秋府覆灭,那我的一念之差却是无辜的黎民百姓受尽折磨。若你还需自刎谢罪,相较这下,秋素苇岂非五马分尸亦难辞其疚?” 
说完,他慢慢扶起玄臬,第一次以真挚的目光注视着玄臬的双眼:“秋素苇还望玄丞相可以原谅秋府上下所为,原谅秋素苇任性胡为之举,更加原谅秋素苇一念险亡宗元之罪。” 
语毕,秋素苇蓦然跪下,深深的向玄臬磕了三个响头。玄臬急忙扶起秋素苇,一时间百感交集。二人目光对视,玄臬不由哑然失笑:“也许你不相信,我有偷偷想过你或许会说出适才的话。” 
带着毫无介蒂的爽朗微笑,玄臬的目光中涌起了前辈对小辈的怜惜之情。而秋素苇,轻轻的、淡淡的冲他笑了。 
斗转星移,漫长的岁月磨去了世间悲欢离合的惆怅,留下的是几经沉淀的刻骨铭心。历史见证着时过境迁的萧索,印证着善与恶的真相。历史的鸿流之中,宗元皇朝又一次安稳的渡过了又一个十年。 
又是一年夏天,闷热的街道因毒辣的烈日而变得格外冷清,只有数之不尽的蝉儿在不厌其烦的唱着夏日的小曲。茶馆里坐着许多避凉的客人,嗑着瓜子,喝着凉茶,摇着蒲扇,闲话家常。 
忽然,几个平百打扮的壮汉推着两只大水桶匆匆而过,正在打算盘的掌柜立刻冲出门外,又气又恼的大叫一声:“张老板!” 
推车的其中一人愣了愣,一看清来者是谁,马上露出心虚的笑容:“啊……是王老板啊……哈哈哈……” 
王老板三步并作两步,气冲冲的拍着那两个明显不是民间之物的大桶说道:“这三日明明应该是我负责运送秋丞相的浴水,你偏偏抢了这两只御桶!害我不能送水入宫!你什么意思!?” 
张老板哈哈一笑,憨憨的搔搔头:“你也知道秋丞相不久前救了我们一家六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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