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直接又赤裸的抚摸,来自自己最隐私的部位。
痛,但当然也还比不上习武时受伤的痛。
只是比起痛感,更叫人难以忍受的是那种被探索的心悸。
身体里,自己都不曾触碰过的地方被人摸索着,自己都不曾熟悉的秘密被人开发着。一阵又一阵剧烈的颤栗传来,饱含着对未知事物的惊悸。
〃……〃
那野蛮的手指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柔软内里乱闯,极度不情愿的地方被撬开了,渐渐地包含进更多。
外来的物体肆无忌惮地在自己体内穿插、开拓、律动,这感觉……就好像上一刻前他们还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下一瞬间却要因为一个器官的连接而莫名其妙地有了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
那疯子简直把他当成了女人!那种完全敞开的姿势,不得不屈居于男人身下的无力与弱势,却更激起了别人肆虐的欲望。
心气愤得快要炸裂开去,可是被傀儡虫控制住的身体却妖娆地、柔软地,顺从别人的意志完全打开。
身为男子,却被另一个男子用这样的方式凌辱着……
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了!
用尽了全副精神去愤怒,挣扎无果之后,梅映轾脸上不禁泛起了一丝苦笑。
自己对情欲之事看得淡,二十年来倒是有大半时间一个人孤独地在玉屏雪峰顶上,等待着那不知何时会上门,带着赤手令前来的访客。
第一次接赤手令下山,不是没有逞着少年心性,有意想去见识一下旖旎传说中的巫山云雨,男女大欲。可是只不过迈入了妓院不小心撞见一对性急的男女野地苟合,瞧着那因欲望而曲扭,本应还端整的脸丑态百出时,他就差点没吐出来了。
匆匆离开后回到山上揽镜自照,仍是无法想象,要如何用这样一张脸与人交媾,在别人面前露出最丑陋一面的原始欲望?
也许会这样想的他有点奇怪,但是也一时半会没办法从师傅的桎梏里解脱出来。
及至后来,年岁渐长,这些年来认命地当好一个影子,洁身自爱的同时,是不是也包含了对〃他〃的敬重?
只道自己不近女色,便不会有那种几可毁灭心中那个〃他〃的污秽形象出现。同时也更有资格与他站在同一个地位上,妄想着能与他一样的清高、洁净,会换来他多顾惜自己一眼。
但是,这个男人……却为何非得强迫性地逼出最让他难堪的欲望?
身体,好热。
不应该有反应的地方,也渐渐地开始顺从了男人的欲望驱使,自蛰伏的状态中抬头。这具身躯,即将要变成一头丑陋的兽──沈浸在肉欲洪流中的荒淫之兽。
是神在对他那种不堪为外人道的感情做最深的讽刺吗?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失去了任何抵抗的可能。
微蹙起眉心,梅映轾向上抬起眼睛凝视着自高洞处泄人光芒的月,下意识放弃争回这具躯体的打算了。
若夺回这副残躯,得到的只是痛苦与屈辱更甚,那么他放弃有什么不好?
世人自苦,皆因放不下这具臭皮囊,所受千百般痛楚都从肉身受苦中来……
〃啊──!〃
突地,已经被玩弄得脆弱不堪的下方猛然遭受重重一击,惊回他几欲飘离的神智。却是雷厉霆不满意于他的分心,也不待他的身体是不是能适应过来,便强行将自己的分身闯入,为那里的紧张却温暖的包容感吐出了一声满意的粗喘后,便一刻不缓地上下摇动起来。
〃这里面,很紧嘛。〃
把玩着他的因痛感而萎缩的中心,龇牙咬住了他肩头的雷厉霆像另一头兽──活生生地昭示着勃然欲望的兽,奇怪的,却并不丑陋,反而因为那种野性十足的魄力而显现出别样的魅力?
〃……〃
被太过强大的冲击逼出了第一声呻吟,梅映轾后悔地咬紧了下唇,再也不允许自己流露出更多示弱的表现,努力地把思绪从那具已然沦陷的躯体上拉开。
退出、进入,火热的硬物在身后柔嫩的甬道驰骋,灼痛感在臀间弥散。
身躯渐渐地轻了,被那性急的男人不耐烦凌空悬提起的腰部没有着落的摇摆着,每一下的冲击都让他紧贴粗糙石面的背部受到一次粗劣的磨擦,也不知有多少尖细的砂砾扎进肉中,带来刺入心脏的麻痹,胸腔窒闷紧缩,所有的知觉因无法吸纳入空气而混沌。
〃为什么要背叛我的信任?〃
恍惚中,似乎有听到那个百般凌辱自己躯体的人沉重地呼吸着,向自己耳边迫问一个答案。
飘飘荡荡的神志却拒绝再回到已陷入肉欲飨宴的身体,只是充耳不闻地攀沿着月的纯净光线上升,高高在上地盘踞在撒满清辉的洞口,冷冷地注视着下方扭动、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躯。
第七章
睁开眼睛,顶上还是苍蓝的夜空。
丝绒般的天幕,颜色由淡到深地凝固在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半弯明月已挂在西方的苍穹。
梅映轾有些奇怪自己竟然还能做〃睁开眼睛〃这种举动。
本以为,已过了一个轮回的漫长。
却原来,只不过逝去了半个晚上。
施暴的人想必是离开了,清冷的水牢只有自己一人的呼吸。
试着转动头颅,却发现逃离了半夜的灵魂好像有点不太能控制这具肉身。
努力地在灵台找回那一线清明,渐渐地,重新掌握现在的情况。
眼涩、口干、舌苦,四肢百骸却已是麻木不仁,似乎全不属于自己了。
似乎在刚刚那样的情形下,灵魂无可奈何地舍弃了肉身仓皇出逃,一路只听风声呼啸,耳边不住传来杂乱无章的呼号。
被月下苍海吸引的灵魂,急于洗浴身上的肮脏,可是本应湛蓝的海水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鲜红一片,黏稠的液体滞住了驰骋的魂,冷清的海面钻出了数个黑幢幢的身影。然后,来不及闪避的自己被那死魂撕扯着,纠缠着,坠落着,一寸一寸地沈入那不知聚积了多少怨鬼的汪洋血海。
挣着逃了回来,现实中的肉身竟然也与梦幻中的感觉所见无二。
黏湿而冰冷的汗污了身体,头发像水草般一撮撮贴在身上,的确像是刚刚从血海地狱里逃出来,漏网的生魂。
再试着努力一把,想让自己从因为被浸湿后更显寒冷的石榻上坐起来,不料身子只是一动,突地,尖锐的痛感从本以为已完全麻木的四肢百骸齐齐冲来,臀下更是如坐针毡,实实撑不住,哎哟一声又倒了回去,闭着眼睛只是喘气。
却是因为这一痛,神智倒是清明起来。好像刚刚离窍的魂魄,直到此时才完全归了位。活动了一下手指,从手臂到指头都可以听从自己的驱使,不再是心里想做一样,身体却顺从别人的意志唱反调的分裂状态。
虽然对现在的情形也不太满意,梅映轾还是坐了起来,皱着眉发现自己的衣服很不幸地在床角堆成了一团破布,现在盖在自己身上的,却是一件玄黑色、左襟下绣着一个小小火焰型〃雷〃字标识的外衣。
无意识地用衣服包住了自己微冷的身躯,那件衣服下摆长了二寸,肩部宽了三分,很确切地说明衣服的主人是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昨天夜里压在自己身上的分量想必也不轻罢?不然怎地现在全身都像是被石磨辗压过似的,只觉说不出的酸麻疼痛。
再坐得一刻,感觉好像有一种说不出黏腻感的液体正缓缓沿着自己股间下滑,梅映轾再也无法忍受胃部愈来愈强烈的翻腾感,冲到铁链所控范围的尽头处扶着石壁就呕吐起来,直到吐干净了所有的胃液后,这才缓步走向房角那一汪浊水,顺手撩了一泼冷水净身──他神智恢复清明后,忍耐力也开始变强。
寒冷、胃虚、疼痛,这一点小小的苦处倒算不了什么,比较起来,他更难忍受的是这具躯体那种从里到外都肮脏透了的感觉,洗来洗去怎么洗都觉得洗不干净,皱了皱眉后,梅映轾索性把自己整个儿泡到水里,刻意忽视那水中瞬间泛起夹杂着红丝的白浊。
此时正值夕退,所以水牢中的水也深度尚浅,足下可踏到水底也不知沈积了多久的淤泥,重力一压上去,甚至可以感觉到那黑油油的泥土从足缝处〃滋滋〃地往上冒。
水,如他三天的观察所得,并不干净,问或有深紫浅绿色的浮藻荡漾其中。
被他一番搅动,本就混浊的池水更脏了。
可是他却像是什么肮脏都看不到似的,拼命拿那暗绿色的水冲刷自己的身子,好像要把身上的皮搓掉一层才甘心。一直到背部的伤口重又鲜血淋漓,整个身子泡在脏水里冻得像冰块一般寒冷时,梅映轾仿佛才恢复了一点冷静,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淡淡地笑着,下一瞬,微笑骤然变成了扬声大笑,他疯狂地笑着,笑得连气都透不过来,苍白的脸上,尽是无法言状的悲愤。
〃嗷呜──呜呜呜──〃
好吵!
梅映轾用力闭了闭眼睛,下意识地想把一切杂音赶出自己脑中就当那不存在,但很快就知道那并不可能,只好苦笑了一下,轻叹口气,睁开了眼睛。
果然,随着已经又变得黯淡的光线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哑巴巨人一张不知所措的脸。
〃啊吧吧──〃
哑巴巨人手里拿着本来也不算小、但和他的巨掌相比起来竟是可以用〃娇小〃来形容的大馒头,硬性地向他嘴边递来,大有他不肯吃下去就要整个儿塞下来。
〃你听得懂我说话,是不是?〃
梅映轾微微摇头,好像突然对如何与这巨人沟通产生了兴趣。
一字一字地缓缓道来,专注地看着他的反应。
〃啊吧啊吧──〃
那巨人也不知是听不懂还是不领他的情,只是比比馒头再指指他的肚子,示意他已经睡了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他的任务似乎只是要盯着他吃下每天定制供应的牢饭,对自己看守的人为何在过了一夜后却穿着别人的衣服躺在床上的事实并不关心。
〃你今天已经进来八次了,只有两次是按平常吃饭时间拿东西进来。明明不想理我的,现在又推我做甚?〃
梅映轾却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仍就自顾自地说着话,明明他睡了一天连眼睛都没睁开过,却偏偏对别人的行踪了如指掌。
〃告诉要你来的那个人,我若是想寻死,不会在事后,只会在事前。不必担心我会试图自尽。〃
死,他其实并不畏惧的。
只是,心高气傲如他,无法容忍这种像妇人般被人凌辱后便选择自裁之路的死法。更何况,他还有一些事情还没想清楚要怎么做。
梅映轾淡淡地说着,语音里有着浓浓的疲倦──他注意观察了这巨人半晌,见自己一说话,他的眼睛就落在自己的唇上,当下明白这巨人并不是能〃听〃到他说话,只是靠着唇形能大概地把别人想表达的意思读解出来,所以倒不打算过多掩饰嗓音里的暗哑。
昨夜这个身体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情事之后,又受了寒,现下全身滚烫滚烫的,神智也时晕时醒。他并不是故意拿乔摆样以绝食来进行抗议或威胁,只是纯粹地因为身体不适而吃不下东西。
〃啊吧……〃
见他一如往常般淡然地交待清楚了有关自己的事情,好像并没有什么其它问题之后,困惑的巨人搔了搔头,从他枕边摸出一小瓶不知何时放置在那里的金创药塞到他手里──见梅映轾只是神色微窘地扭开头,像是怕被火烙了手似的松开那小小的药瓶──多少还是有点担心。
把手指含进嘴里打了个呼哨,一只形体颇大但却行动灵巧的黑色豹子踏着悄无声息的脚步向这边走来。
优雅的黑色皮毛流露出无以伦比的高贵与骄傲,走近石杨前就地蹲踞着,表明代替他在这里对犯人进行看守的样子。
〃呜呜呜……〃
很亲热地与那头黑豹头挨着头磨蹭了一会儿,似乎用人类所不能沟通的语言向它交待了一些事后,哑巴巨人离开了这小小的石窑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