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御行只觉得胸口处传来一阵闷痛,咬牙吼道:“你……”谓央已经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陛下,六王爷只是受了重伤,断不会有性命之忧,如今局势已被六王爷控制住,陛下不可……陛下!”
只见轩辕御行面色苍白的缓缓倒下,随行官员大惊,纷纷冲上前来。太医发着抖抓起轩辕御行的手腕探脉搏,一瞬间脸色惨白如纸:“皇上心率大乱,想是打击太大……”
站在队伍末尾的无双轻声冷笑:“演得真像,这个谓央!”
谓央已经失声痛哭起来:“陛下,陛下!”
一群官员茫然互视,不明白好端端的泰山祭天怎么会变成这样。后面突然传来喧然震天的马蹄声,一个人翻身下马,跌跌撞撞的冲上来:“皇兄,皇兄……”
有大臣巍巍颤颤的叫:“六王爷……”
轩辕御弛浑身是血,气息微弱:“皇兄在哪里?快快回宫主持大局,叛军已经被臣弟击退了……”
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轩辕御行,大惊:“皇兄,你怎么了?”
谓央哭得声音嘶哑:“皇上一时之间气息不顺,昏厥过去,怕是不好了!”
轩辕御驰大叫一声:“皇兄!”两眼一翻,身子往后便倒。
无双眨了眨眼,眼睛里冒出崇拜的目光:“这个人真厉害,演得更像!”说完还捅了捅站在身边的江十七——对方却毫无反应。
“你说什么?”魏不拘神情呆滞的看过来,他以为无双在和他说话,虽然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无双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那边已经谓央挣扎着站起来,大吼:“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把皇上和六王爷扶到马车里面去,即刻回宫?!”
一群呆若木鸡的官员这才醒过神来,几个羽林侍卫慌忙跑过来扶起轩辕御行和轩辕御驰,小心翼翼的放到马车上。谓央跳上马,叫了一声:“起驾!”,拨转马头,带着大队惊慌失措的人马,踏上了回京之路。
京中乱党已经被彻底平息。这场暴乱来得快也去得快,只是轩辕御行醒过来后,却已经神智尽失,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形同废人。轩辕御驰和谓央衣不解带的服侍在他身边,成群的太医被召进宫中,药也不知吃了多少,却是如水泼石上,皇上仍是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
轩辕御驰暴怒中要杀掉办事不力的太医,却被谓央红肿着眼睛拦下:“皇上遭此大劫,想来也是当年杀戮太多,如今王爷还要再添皇上的孽债么?”转眼看着一天到晚只会流泪痛哭的皇后,柔声劝道:“娘娘,事到如今,哭也无益。不如大赦天下,让天师府的江大人替皇上做一场法事,或许能感动神灵,免了皇上这场灾劫,也未可知。”
皇后本来对谓央一向是恨之入骨的,可是突然之间连遭巨变,先是爱子丧身,然后皇上又变成这个样子,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今无依无靠,谓央现在护驾有功,又有六王爷在身后撑腰,他肯不计前嫌的保住她在后宫的地位已是万幸,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哽咽着答道:“一切全凭谓央公子和六王爷做主。”
吩咐宫娥送皇后回了寝宫,谓央和轩辕御驰照旧留下来“照顾”皇上。将太监宫女尽数打发出去后,谓央伸了个懒腰,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悲伤的痕迹。身子扑到轩辕御驰怀里,撒着娇说:“今日真是累死了,那群鬼太医真是吵得人不得安宁!”
轩辕御驰脸色却是不好:“你不是说至多让皇兄武功尽失吗?怎么会让他变成着个样子?”
谓央“哧”的一笑:“你以为只让他武功尽失,他就会放过你我?轩辕御行是什么人?我们这么算计他,还能有活命?”
轩辕御驰一把推开他:“他是我皇兄,自幼最疼的就是我。我……我如今却这么对他……”声音已经颤抖起来,显然是悔恨不已。
谓央忙抱住他,声音软软的说:“我还不是为了你?我被他关在这宫里头两年,整日想的都是你,不这样做,你我二人还有相见的机会么?”
轩辕御驰发狠道:“我可以向皇兄将你讨了来啊,你却逼我下此毒手,你……你……皇兄这些年也待你不薄,你竟然……”
谓央声音冷洌起来:“向他讨我回去?轩辕御行一向最恨别人染指他的东西,我只怕你有胆量开口却不见得有命消受。哼,他还念什么兄弟之情?别忘了当初七王爷不过是醉了酒开玩笑向他索要那只赤玉笛,他竟将他流放至儋州!你以为你是他的亲弟弟,他就会饶过你?”
轩辕御驰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谓央冷冷的说:“你可是后悔了?”
轩辕御驰点点头,又摇摇头。
谓央叹了口气,柔声道:“他不是还好好活着?我听你的话留他一条命,你也算对得起他了。如宝,我们总算苦尽甘来,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听到谓央叫出自己儿时的|乳名,轩辕御驰不由微微一颤,竟是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闭上眼睛转身回抱住谓央,谓央且惊且喜,不停的叫着:“如宝如宝如宝……”直到一个灼热的吻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如果真的有报应,就请报应在我一个人身上吧,我这个背叛了兄长的……罪人……
神啊,请不要再把我身边最后一个人带走了。七哥,你若在天有灵,请保佑我们能够永远在一起,即使是……一起下地狱……
两个用尽力气死死纠缠在一起的人,眼角都缓缓溢出了泪滴,映着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月色,折射出忧伤的光。
次日,江十七被召进宫中,替轩辕御行做法事祁福。轩辕御驰作为摄政王坐在大殿上,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哀伤。
法事要在天师府中进行,江十七摈退了所有人后,关上门,只留下了自己与轩辕御行两个人在房间里。因为知道这是天师府的规矩,轩辕御驰和谓央也就先行回宫了。
江十七站在横躺在房间中央的轩辕御行旁边,脱掉他的衣服。只见轩辕御行的胸口上有个几不可见的小小的红色圆点。
很淡很淡的颜色,不仔细看决不会发现。江十七站了半晌,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他伸手按住轩辕御行的胸口,一使力,一个银色的尖角在轩辕御行胸口上露出来了。
“居然下了银月!”江十七皱起眉,随即微笑,“还算谓央不是太狠心,再稍微往下一点,就是天神下凡怕也没办法了。”
两个指头小心翼翼的捏住针尖,使劲往上一提,轩辕御行的身体猛然抖了一下,不动弹了。
捏在江十七手中的是一根细长的银针,江十七叹了口气,把那根银针放进了怀中。
江十七房间的大门从皇上进去后就一直没打开,整整四个时辰过去了,守在外面的宫人都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出来啊?以前江大人做法事至多两个时辰就够了啊。”
“嘘——这可是皇上,自然要做久一点。”
“会不会真的让皇上好起来?”
“你不要命了?这种话敢乱说!江大人没出来咱们就乖乖守在这里,要是江大人到时候说是咱们吵了他害他没能好好替皇上做好法事,咱们还有命么?”
“……难道江大人都不用出恭的?”
“闭嘴!唉,为什么皇上还不派人来替换我们?”
……
又过了一个时辰,连轩辕御驰和谓央都忍不住亲自过来了,江十七的房间仍然是大门紧闭。
实在是忍不住了,轩辕御驰敲了敲门:“江大人,法事做完了吗?”
没有人回答。
轩辕御驰心觉不妙,一脚踹开大门,随即面如死灰。
房间内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冷到令人发寒的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
黑压压跪在门外一地的人不住的发着抖,谁也不知道怎么么无缘无故皇上和江十七竟然在一间密室消失了。
“一群废物,这么多人看不住两个人!”谓央冷笑一声,“留你们何用?”
9
轩辕御驰封锁了皇上失踪的消息,把那天随同前去的一干宫人全部杀了灭口,只是暗中命令全力搜查江十七的下落。对外面还是滴水不漏的说皇上还需静养,江十七要为皇上祈福,搬进了皇宫,所以禁止任何人进宫打扰。
只是任你撒下天罗地网,江十七却如同凭空消息了一般,踪影全无。
在此同时,远离京城的锦绣宫破天荒地挂出了要清休一天的牌子,这可让无数王孙公子傻了眼——偌大个锦绣宫,难道所有姑娘在同一天身体不适?
无双把自己关在房间内,跺着脚叹气:“真真是我命里的魔星,你把这个人拐出来做什么?”
江十七冷着张脸,面具是取下了——自然不能再戴着,反正他也不是江十七。
“离桢,你是发烧烧到神智不清了?”无双恨声连连,一把抢过面具刚要戴到脸上,又颓然放下,“这下好了,我天师府也别指望回了。你安安心心做你的江十七有什么不好?这个人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非要现在弄得躲躲藏藏的!”
江十七淡淡的道:“就是借朝廷十个胆子也不敢搜到你锦绣宫来,不过是多了几双吃饭的嘴罢了,更何况你不是还硬要了玲珑为你弹琵琶招揽生意?”
“我……”无双,不,江十七也有点自觉理亏,但还是瞪了一眼安静坐在离桢旁边的男人,狠狠威胁道,“你最好是乖乖的给我呆在这里,少给我惹麻烦!”说完后拂袖而去。
轩辕御行看起来神色很平常,他虽然终于可以离开床了,只是身体还很虚弱。向来狂妄不羁的脸难得的出现了沉静的表情。
当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离桢时,竟然还笑了一下:“你果然还活着,你就是幻月阁的阁主吧?”
离桢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张原本清俊的脸已经因为左边脸颊上一道看起来像是被火灼伤的疤痕生生的破了相。
“是谁都不重要,我只是离桢。”
轩辕御行看着他:“为什么救我?你应该一直很恨我吧?”
为什么?离桢很茫然,不知道,大概……是那天看到轩辕御行的身上竟然带着他的那只赤玉笛时,心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份隐痛吧。
这个骄傲狂妄的男人,若是真的一辈子只能像具尸体一样躺在床上,会是什么滋味?
像当年自己眼睁睁看着父皇在这个男人率军攻进时,纵身扑进桃林,倒在那座坟墓上,自己却无法动弹的心情一样?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能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么心情。”
是,其实根本不恨这个男人,什么亡国之恨,灭族之仇,要不是这个男人,父皇还要背负那个国家多久,才能安心去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所以他,不是杀了父皇,只是成全了他,让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这喧嚣不堪的尘世,走得毫无眷顾。
所以怎么也不明白,父皇对那个人究竟是抱着怎样强烈的感情?这世间,真的会有这种像飞蛾扑火般一定要同归于尽方肯罢休的叫做“喜欢”的感情么?
那么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这么奋不顾身的喜欢上一个人?喜欢到甘愿为他而死?
“你喜欢我?”饶是轩辕御行一向惟我独尊,自认为天下皆为其物,也不敢相信离桢会喜欢他。
喜欢他当年又怎会费劲心机逃开他?他相信离桢绝不会是因为他后宫中宠妃太多而伤心离开的。如果离桢只是大宣国单纯的七皇子,他或许还会那么认为。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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