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魂 下 by龙由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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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 下 by龙由九-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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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醒了,我也好去答复三师叔,免得他又瞎担心略等我会儿,我去给你寻些吃的!”彭舆昊转身就要出去。 
  “舆昊……”我吃力地叫住他。 
  他一扭头,问:“怎么了?” 
  “你说,犯戒,千云淇、犯什么戒了?” 
  彭舆昊脸色略收,仍是嘻嘻地:“没犯什么戒,师公只不许他出了司疏墁罢了,要不他能不来看你?” 
  “他……他为什么犯的戒?”我又问。 
  “行了,要操心也等好了,总改不了这‘活明白’的毛病,我去了!”说完,彭舆昊便幻形似的,不见了影踪。 
  我大概真是越睡越贪,昏昏沉沉,合上眼,又被周公拉拢走了。 

  已不知,是第几次到了这里。 
  如冥冥之约似的,常是心神一恍,便倾入佳境。 
  这地方空空透透,静无一物分不清天、也触不见地,只茫白一片,边际都没有。 
  但却觉得熟悉,像几百几千年前就来过,还曾许下旖旎的承诺,和着谁的执着、一遍遍遭遇着纠错交叠的痴缠。 

  我笑得自若,向习惯中的那处行去他果然在等我:背对着,看不见脸面,穿一件玄色长衫,与头顶垂落的华发合成极佳的对衬。 
  “销魂!”相隔两步远,他已经回过头,脸上带着安详和纵容。 
  我过去,靠着他坐下;不容有缓,他揽我入怀,看看,又不舍似的吻在脸颊。 
  “你好了?”他问。 
  “嗯。”我淡淡回答。 
  “可好了,这辈子,总算有了着落。” 
  “你是要走了么?”我问。 
  他沉默着,并不回答,略有些粗糙的手指在我鬓角徐徐摸索,惹起阵阵轻痒。 
  “还不急,等你全好了吧。”他说的沉醉。 
  我抓住他的手,起身看他,对上那双温柔的眼,终于道:“你不用这么记挂我,以前的事,我都知道了可是没有怪你。” 
  他目光依旧,只是亮亮的,更多了丝眷溺。 
  “你信命么?”我继续问,不等他答、又径自道:“我不信,可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命,我也是你的命,既如此,以前种种,又算什么?” 
  “销魂……”他呢喃。 
  我松开他,问:“还是你后悔了?” 
  “没有。”言轻意重,他不禁握紧了拳。 
  “好,既不后悔,生死与共、祸福同生!我的磨难也是你的磨难,我的不堪也是你的不堪,我的伤、我的疼、我此后的种种都是你的,你敢要吗?” 
  他直视我片刻,道:“敢。” 
  我心里一阵狂喜,压抑那漫溢的幸福,更昂起脸、艳傲道:“那你的也要给我,我不许你再不甘、不许你再自责、不许你再哀怜……” 
  “销魂!”他叫了声,猛地搂紧我。 
  “还有不许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敛!”话未完,他已堵住我的唇,肆意胶着起来。 
  我追随他,深深吻着,感觉流转唇舌间的犹如彼此的灵魂,那样激荡、电火齐发般,璀璨得要人性命…… 
  “爱你,销魂……”他终于喘息着、放开我。 
  “爱你,千云戈……”我同样不肯示弱。 
  艾艾不舍,目光激撞,终是他先起身,拂过我手臂,道:“回去吧,早些休息!” 
  我反手抓住他:“你还会来看我?” 
  “会。” 
  “好,我等你。”我渐渐松开他。 
  只觉我们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他的影子、终于幻淡,在无尽的空冥中…… 

  …… 
  睁眼,纱帐中依旧孤身蜷卧,而枕旁、却好像绽放着熟悉的温绵,我细细摸索,一遍又一遍,终于握紧心口上的冥玑,满意地笑了。 

  真正能下地行走,是八天以后。 
  彭舆昊并不时常陪着我,来了、多半就是喂药。 
  我不知他喂的是些什么东西,不过的确让我恢复得极快。 
  大多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待着,虽然安静得过头,却从不觉得寂寞难捱。 
  另有一个平鸿宫的哑仆照顾我起卧需要,但也不常在我屋子里,只是随叫随来;他不会说,却能听懂,待我也算细致周到。 

  这日,彭舆昊终于扶着我下了地。 
  听他说,我一趟就是两个半月,千云淇擅自带我回平鸿宫,本是犯了戒律,但总算求得现任宫主裘瓮撤破例救我;只是连累自己要受罚,一年也不许出那专为行律准备的司疏墁。 
  我固然不知道平鸿宫的规矩,可这几日,看那哑仆行事作风,也多少猜出、此地绝非教条散漫之所,千云淇为我受罚,想必是极为苛厉的。 
  于是、心中倒有些不忍,几次三番跟彭舆昊说了,他却只是看着我笑,连分解的话都不说一句。 
  此外,我更想知道……那人的境况,碍着千云淇,终究有些不好开口;可彭舆昊也真是恨人,我便不说,然、多少回巴望的眼神,也早显露个明白,谁知他偏就装傻,直把我气的越发刁难。 

  才被引着走了四五步,我便想挣开彭舆昊;彭舆昊也不执扭,放开手、由着我颤颤危危向前。 
  第二脚才迈下去,还是身骨太虚,晃都来不及,便要栽倒。 
  落地之前,彭舆昊才坏心地捞我起来。 
  我心慌地喘着,略有些懊恼,推开彭舆昊、赌气道:“谁让你扶?摔了我愿意!” 
  闻言,彭舆昊登时放开我,我站不稳、倒在地上,彭舆昊俯视我揶揄:“那就摔!可劲儿摔!可不该多摔你几回!” 
  我勉强摸爬起来,也不理他,扶着桌椅一步步移到门口。 
  出了中堂,那哑仆正在院子里修理花圃,见我出来,便停下恭然看着。 
  我愣了一刻,才发现、这哑仆的样貌竟是我从未见过的丑陋,五官都像错了位似的,怎么看怎么奇怪。 
  他见我盯着他,脸上不由发窘;意识到自己唐突,我忙调开视线,一步三晃、艰难地向院中的古虬走去,到了,便在那盘枝错结上找个平坦的位置,坐下了。 
  仰头向上,那曲折的枝干依旧没有尽头,像把天都穿破了似的,我突然泛起痴念头若爬上这树顶,是不是就能俯窥人间? 
  那、我的均赫王爷,你此刻在何处行走呢? 
  于是不由得笑了,混不觉、远处两个人已经看得发傻。 
  浮想连连、终于从那虬枝顶端滑落下来,我回了神,才发现彭舆昊已经站在面前,看着我,脸上再不是惯有的玩笑。 
  “再过两天,师公就要帮你接回那断手了,不过因为一直养在乩蚕镜中,时候太久,毒也浸得很甚,恐怕要吃些苦头。”彭舆昊难得体贴地说。 
  我看着他,不置可否。 
  “不过,三师叔已经求了师公,让你上青冥颠、离寒洞中调养,一个月左右就能把毒全去了,只是那地方普通弟子入不得,只有‘究法苑’的双秀可以朝夕探望,传些化毒的心法给你,这一个月,要全靠你自己了。” 
  我笑笑,问:“什么时候帮我接那断手?” 
  “两日后。”彭舆昊答的爽快。 
  我点点头,又笃自思量起来 
  娘的身子应该已经大好了,不管千云戈做了什么打算,休维寒理应帮衬他的; 
  裘瓮澈早把地宝从我身上取出。听说多亏有冥玑的气伦牵制,才没让那么烈的法物把我折腾死;若是一般人要封地宝,都得经过七七四十九天运练,才能在‘恙晦’|穴入定下来,而我贸然吞下,要没个控制,那地宝必然于经脉里肆意横行,非到周身大败而死不可。 
  可便如此,我也不悔于是巍然道:“舆昊,你能不能帮我把那地宝送去给给他?” 
  彭舆昊一愣,而后了然,却依旧不忘调侃:“给他?哪个他?” 
  “千云戈。”我说的戾气真他娘的,懒得跟你墨迹。 
  “我不去。” 
  “你”我压不住恨恶,猛然扭头、狠瞪彭舆昊。 
  “别说没到‘秋禁’我下不了山,就是去了,他也不要!”彭舆昊说着走到虬枝背后,侧倚着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要?” 
  彭舆昊冷哼一声:“两个月前三师叔就交代了、送去给过他。他偏说,要不是看你为这东西费了不少心血,就凭它把你折腾得不浅,他早就该把这‘劳什子’碎尸万段了。” 
  若有所触,我不禁惘然:又是为我、我的王爷,又是为我!为我你还要做多少荒唐事呢?你实在该怨,可心里却窃喜、并甜的想哭我必不遗余力、助你强大,不然以后的路,咱们非是一损俱损、一败俱败了。 
  我收住泪酸,吸口气道:“不用管他,你只想办法帮我送去,就说我非要他收下的,他不收,我这手也不接回去了。” 
  “你还是省省,哼,你们两个都这样他说你偏要他收,他就还只手给你,你又说这话,我不夹在当中让你们耍弄。 
  更何况,倒是他的话有理,你纵什么都想帮他,但太不顾惜自己,这回是罚你;另者,他不靠地宝就一败涂地了?那还是皇上厉害些,能让你带着地宝就跑出来,到而今也没向你讨要过,你可不是太耍无赖吗?” 
  被彭舆昊噎得说不出话,我又失起神可真是,到头来竟成我枉做小人。 
  但依旧不解、口气也没消减丝毫,我不服输似的又道:“那怎么开坤圆斗?难道把执令疏封在里头再也不管了?” 
  彭舆昊终于错出大半个身子,脸上倒有些无奈了:“笨!说你笨你又鬼机灵,说你机灵,你还真笨那不过是解封印的法器,真正有用的还不是执令疏,这天下能让这么个小东西困在里头吗? 
  何况,执令疏本也该是以防万一的后备;都是这几朝太把这东西看得重,又服不住人心,才要拿盅胁迫人。你想想,谁愿意被胁迫呢?本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子自己心里没个稳妥,不会服人,才非仗着这东西不可!” 
  我不由得诧了一刻这个彭舆昊,整日嘻笑怒骂,想不到还有这份心胸。于是别有用意看他几眼,我倒缓和起来:“是了,这么一说,可不是当权的人太痴,害的我也糊涂。还当这是什么宝,早知道我也不煞费苦心。” 
  彭舆昊翻了下眼皮,又吊儿郎当起来:“可不是,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罪受!要我说,你这下半辈子也该醒悟些,何必非可着一个人死耗呢?天底下出类拔萃的男人多着呢,我三师叔真说起来,比你那均……” 
  “彭舆昊!”就知道他狗嘴不吐象牙,我喝了声,还是臊红了脸:“你胡说什么?我这辈子非是男人不要了?你什么时候也学别人似的这么混帐!” 
  被我斥得有些羞愧,他倒收敛一些,可还是不肯罢休:“我三师叔是真心待你,你为什么不肯给他些余地?我虽不常在平鸿宫里,可三师叔哪曾对第二个人像待你这样? 
  你当他上回为什么让镶銮禁士团抓去?那是有人拿着你跟他威胁,他这才毁了自己七成功力、独闯镶銮禁士团的!若不是你,他早在平鸿宫做了尊主,安享清平了,哪用一回回往俗世里羁留!” 
  “拿我跟他威胁?我好好的,谁拿我威胁他?” 
  “还不是有人带着你半条血袖子,说你关在镶銮禁士团,他一急,哪有心思多想,可不就落了别人算计!” 
  火气一下窜上来,我才要发作、便颓弱下去这可真中了顾峥一箭双雕之计,但倒底怪谁呢?难道真是我太多情,才害苦了一个又一个? 
  多情?似乎谁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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