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兰廷这次回答得没这么干脆,静谧的空间只听见牛车和马蹄在石道上奔驰的声音,但没过多久,司马兰廷就受不了苏子鱼眼巴巴的目光,坦诚道:“你说的红玉我知道。但子鱼,你要记住:你身上流的是司马家族中最优秀的血,亲善下人是一回事,但千万不能忘记身份的差异,尊卑不分。另外,我不希望下次再听见你说‘你府里’这样的话。那不是我府里,那是咱们府里,那是你的家。”
前半段话苏子鱼听着不舒服自动忽略了,后半段话听了却一阵窝心,隐隐觉得心底最深处的裂痕在被慢慢缝补起来,痒痒的酥酥的。人精似的苏子鱼自然不会挑这个时候说什么今后替我好好照顾她,我以后要出家这样的话,肯定得挨一顿臭骂。不是还有个要求可以提么,以后就这么用吧。
“我红玉姐姐很漂亮的……哥,你肯定会喜欢她。”突然想到什么神色微变,一把抓住司马兰廷的袖子:“但你可不能太喜欢她,你不能收房要她。”她红玉姐姐跟着苏老大,苏老四被欺负了这么久,不能脱离虎口又进狼窝!
苏子鱼自己是个没心没思的也只当别人和他一样脱离情识毫无他想。司马兰廷却听得心脏漏跳了几下,呆住了,惊疑不定。他没想到从小孩儿一般的苏子鱼口中能说出这种话,也码不准苏子鱼说这话的意思,怔怔瞅着苏子鱼半天。好容易按耐下七上八下的心,半晌才道:“为什么不能?”
“哼!”苏子鱼脸色一沉,睥睨道:“原来你也安的这个心思,想脱了我红玉姐姐的衣服,把她按在床上……唔呜唔……”后面是被司马兰廷急忙捂住了嘴,这死孩子什么都敢说,司马兰廷突然火气大了,呵责道:“住口!你怎么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
苏子鱼也急了,拔拉开司马兰廷的手,大声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亲眼看见的。”司马兰廷惊疑的看着苏小弟气红了眼睛,心思转了一圈想起奉勇写来的信,复戏笑道:“你知道,你知道收房是什么意思吗?”
苏子鱼杏眼怒瞪:“不就是天天睡一块么!”
司马兰廷敛了笑容:“睡一块干什么?”
“生娃娃呗。”完全没注意到他哥阴沉下来的脸,想起自己很早以前就一直狐疑的烦恼:“可是怎么红玉没生个娃娃出来,我爹跟魏夫人没睡在一起却有了小妹妹?究竟怎么才会有娃娃呢?”自己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还一本正经的问他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兰廷此刻完全没有了形象可言,惊讶的张着嘴,他又弄不清他弟弟是真傻还是装傻了。
苏子鱼看司马兰廷如堕五里雾中,以为他不信自己,勃然大怒到:“真的!我爹都是睡我旁边的书房里。”
司马兰廷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看见苏子鱼气黑了半边脸,勉强停住,撑起身来把闹情绪的苏小哥抓进怀里,哄道:“放心,放心,不收房!我明天就派人去接她,接过来就伺候你一个人好不好。”
结果,苏小哥思考了十多年的问题还是没得到答案。
牛车外张守正安坐马上正一脸敬佩的跟奉毅说着:“你看二爷就是聪明,王爷也只有跟二爷一起才会这么开心。”
番外篇 今春无落花
上篇:
温和的阳光透过薄沙窗帘落洒在下午茶的案几上,调皮的树枝迎合着风在嬉戏;时不时的伸进洞开的玻璃窗拨弄白色轻沙。宁静的室内扬着纯净优美的小提琴,司马兰廷修长的手指抚弄着杯沿,凤眼盯着膝盖上的宗卷。
美好而惬意的下午茶时光。
厚重的红木门上响起的急促扣门声破坏了这份惬意。
“进来。”司马兰廷按下通话器,抬眼注视着进门的奉勇。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半丝情绪。
“什么事?”
“大少爷”一向说话干脆的奉勇显得有些顾虑:“我们旗下的北海实业因为鹿离岛开发案的关系受到了环保人士的攻击,有一帮大学生正在集团大楼前抗议示威。”鹿离岛是斯北泽近海的一个原生态岛屿,还没有受过多少工业污染,岛上现存大量的珍稀动植物。
司马兰廷没什么表情将视线从奉勇脸上移回宗卷,眼中闪过一丝阴毒:“这种事你不知道怎么处理吗?”
奉勇垂下脑袋,小声道:“可带头的好像是二少爷。”
司马兰廷没有暴怒,没有吃惊,手上握着的杯子也没有一丝抖动,已经习惯了吗?只有放下茶杯时笃重的声音泄漏着他不稳的情绪。
“现在什么情况?”
“因为示威人群比较多,我们按照惯例调来了防暴警察。但随后明叔发现里面有二少爷,立刻通知了奉毅派进学生群中的手下,目前没有造成任何冲突。”奉勇的介绍简明扼要,他知道司马兰廷最想听的是什么。
司马兰廷暗暗舒了一口气,狠狠骂着:“兔崽子就知道给我惹麻烦。”随即拿起旁边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音乐总是让他头痛,如果用这种彩铃的人不是苏子鱼,那人恐怕会一辈子被剥夺使用彩铃的权利。
“哥啊——”让大悲咒“熏陶”了一分钟之久的司马兰廷被解救出来。
“你在那里?”
“喂……喂!什么?什么……”苏子鱼的声音放得很大,彷佛听不清的是司马兰廷。但吼得再用力也抵不过背景音乐——山呼海啸般的口号声,中英文夹杂。苏子鱼听不清来电的同时还抽空拿开手机吼了两嗓子“善待地球,拒绝污染!”“earth day,every day!”
大约是看司马兰廷一直不挂机,只得跑到旁边去听电话,仍然很嘈杂却勉强能听得清楚了。
“什么事啊哥,我现在很忙。”
“把耳机带上听我说。”你忙,忙着拆我的台!
“忘了带。”
司马兰廷也不废话了,直接说:“你知不知道北海实业是我们家的下属公司?”
“啊!是我们家的公司吗?”苏子鱼很兴奋,急忙跑回人群,爬站到升旗台上做手势停止口号,然后朝下喊道:“大家可以散了!北海实业的老总同意放弃开发计划了!”
“哇哦——”爆发出一阵更猛烈的欢呼声,苏子鱼同志迎着下午三、四点钟的太阳,在烈烈红旗下意气风发。
“噗——”与此同时,司马兰廷刚进口中的一口茶喷了三尺远,还被呛着喉咙一阵猛咳,等他平息下来正好听到电话那边苏子鱼说“……那就这样吧,哥!”嘟——!通话结束。
司马兰廷缓缓放下手机,慢慢抬起头看着奉勇,目光凶狠。
奉勇一本正经,目不斜视,腰板挺得笔直,恨不得这时候能突然从地面上消失。
从靠椅上站起来,司马兰廷来回踱着步,奉勇连忙假装整理被喷湿的桌面宗卷。司马兰廷有些烦躁,要是小案子也就罢了,但这回是十年以上投资超过15亿元的大企划,“梦幻岛”的企划前期投入的资金已经超过一亿元,这样的损失他也觉得肉痛。
踱到书桌旁看到相框中苏子鱼站在帆板上古铜色的皮肤油油发亮,阳光下的笑容灼灼生辉,烦乱竟然平息下来。想起自己刚接他进司马家时,如雪似玉的小脸比照片中激起的水珠更纯净剔透,乌黑的眼睛中只有倔犟和防备,现在也已经化开为这样的笑容了。
手指慢慢勾画着相片中的轮廓,那眉、那眼、那唇……这张相片是他18岁生日时照的,在斐济的海滨,海水湛蓝清澈,白浪细沙,一勾弯月淡如水,他忍不住吻了他。融化灵魂的缠绵,无法抑止的激越爆发出来,当时苏子鱼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那一吻之后他逃去英国躲了近两年。
这两年来网上、电话上没有断掉联系,却无法看到他无法碰触他,思念逼着他整夜整夜的失眠,那些几欲疯狂的夜里只能依靠不停的翻看这些照片,翻看以前的DV度过,太苦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再一次忍受那样的苦,他害怕了也心软了。
司马兰廷无力的收回手,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
“停止开发计划。”
奉勇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停止!?那可能会陪进半个北海实业啊!
“其……其实,也许有其他的办法,或者先骗骗二爷……”唉!这是个笨想法,不到20岁已经顶着2个博士头衔的人,能这么好骗?
司马兰廷坐进书桌后的靠椅,刚刚那番挣扎让他觉得有些疲倦,比起失去半个北海实业他更清楚自己最害怕的是失去什么。看着面前的照片,司马兰廷无声的问着:我还能怎么讨好你?
心中忽有触动,笑了:“联络歧盛,我亲爱的玮堂兄正在参选议员,他会对鹿离岛环保感兴趣的。”
苏子鱼专门遛到和泰苑去提了一笼素翅饺一笼盏鬼银萝挞回家,这两样东西都是司马兰廷喜欢吃的。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下午那种做法是将了他哥一军,但那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宣布是基于信赖而来的信任,他很清楚司马兰廷不在乎什么一个地球一个家,什么生态平衡,什么珍贵的植物可怜的动物,但他在乎自己这个弟弟。
苏子鱼在大宅中找了一圈没看到他哥的人影,在走廊上遇到奉勇。
“大少爷出去谈事了。”
“勇哥,请你吃饺子。”将两笼小吃塞给奉勇,苏子鱼觉得挺没趣的,他还以为司马兰廷会在家等他呢。
平时两兄弟各忙各的一周也见不到几次面,苏子鱼自己住新田区的小公寓,那里离大学城近,有时到市区玩晚了才住司马兰廷那里,南滨这边的老宅是周末没事才会回来一次两次。回国三个月,只住过两晚上,这次回来偏偏人还没在。苏子鱼闷闷地转进书房放音乐看书,想着要是司马兰廷9点不回来自己就回市区去,可以跟乐团的兄弟串串场子。
过不久厨房来问是不是可以摆晚饭了。苏子鱼借机给司马兰廷打电话,问他回来吃饭不,同时传达自己在老宅的信息,可司马兰廷那边热闹得很没通两句话就挂了。苏子鱼有些不高兴,却从来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挂人电话的,不过他这人一向缺心少肺,生气向来不会超过3分钟就散了,也没什么机会自我反省。
到西楼群去拉了奉勇过来一起吃饭,顺便请奉勇晚饭后送他回市区。苏子鱼因为环保的原因自己是不开车的,司马兰廷送他的一部迈巴赫运动款总共才上过一次路,就是把车开回来那次,然后就一直停在车库里不见天日。
苏子鱼吃饭有气无力,奉勇也是不干不脆的,两个人各有心思,最后还是奉勇忍不住把下午的事分析给苏子鱼听了。
“一亿元?!”苏子鱼心里梗了一下,他没想到会损失这么多。他继父苏卿怀留给他的遗产总共才2000多万,算上房产也就2200多,再加上这几年司马兰廷陆陆续续半送半给的顶多4000来万,就算他要陪也陪不出来啊。
苏小弟直愣愣的盯着碗里的白米,胃口都没了,去乐队串场子的兴致也没了。突然发觉到背后有司马兰廷多大的包容才能成就他的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原来自己一直竟是如此自私和任性。晚饭后回到书房呆坐着,按照他的脑子也不认为这是To be;or not 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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