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豳风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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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豳风云扬-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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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朝中显赫的就是白榆一派,虽是势众,奈何文治大权不在手中,一时也扳不倒金杰。此外还有些明哲保身的,不值一提。这许多官员中,也只留心欧阳与韩焉罢了。
欧阳任内务府中郎将时主管豳王的饮食起居,这可是个肥差,中饱私囊也不是难事。想来欧阳老爷子应是清廉自洁,升礼部尚书的旨意上就有“廉洁奉公当为表率”的字样,而夺职抄家所言“贪赃枉法,渎职轻浮,有辱圣恩”云云,真是前后矛盾,破绽百出。
韩焉却是由金杰保举出仕,初时在工部任职,很快升调吏部,得了豳王特命,暗巡全国三月。因政绩卓著,查了几个大蠧,回菡京后出任礼部侍郎,不久前升的尚书。其后随金杰出使卫国,回国后遭吏部户部上折弹劾,降职做了菡京五门使,理由却是“行为放荡,不敬上司,有辱同僚。”
将所查暗自比照,心中大略明白了些。本欲再找王室玉碟来看,管事太监推三阻四,也就冷着脸顶了几句,慌的公公拉了管事太监急急言语,这才与我拿来罢了。细细看过王室宗亲生辰,有几页甚是眼熟,虽是字体不一,内容却与小权所给无异。
前后联系,恍然大悟。剩下文书早已无用武之地,碍着公公在旁,假作细细查阅,心头却暗暗理清。

白栅白榆势同水火,豳王有意暗助白榆,奈何白栅金杰坐大,故而求亲卫国,兵法云两者相较助其弱,偏帮白榆大利卫国,南宫倒也想得通透,无怪乎父王会准。我火上加油,挑起内政纷繁,给了豳王收拾借口;早先扰乱白栅视听之举,逼得金杰暗恨白榆,兵行险着却又毫不遮掩,昨日暗杀的皆是白榆一派大臣,想来白榆不会放过此天赐良机,只是要连根拔起,非得出其不意不可。
这一不意不是别的,就是文思一家被害缘由。想来金杰是想拉拢欧阳尚书,奈何欧阳小心谨慎,手上又握着个叫金杰难安的隐秘。料想欧阳尚书是想以此胁迫金杰,求个自保。岂料逼得金杰不得不急急找个借口除了他,想来不过是白栅借刀杀人之举,却不曾想,此举无异给了白榆一个便宜。
隐秘说来也不是甚麽难猜的,无非是金杰与灵妃有私,珠胎暗结,生下金祈轮。豳王为着越国支持,装作不知,登上王位之后再图生事,奈何金杰谨言谈慎行,抓不着错处罢了。而祸乱宫闱,说来不雅,极可能得罪越国,豳王不糊涂,虽称不上卧薪尝胆,却也是苦心经营了。转念一想,金杰之举,也不见得就是偏帮白栅,多半会效司马氏取曹氏而代着。
难怪韩焉将文思交到我手上,只有如此,方能保下文思命来,又能引我注意欧阳一案,这才抽丝拨茧,得见水落石出。这麽一想,韩焉倒也不是全无情意之人。但若说韩焉一心为豳国谋事,却又有不通之处,究竟于此混水之中,想摸甚麽大鱼,还是想不透。
只此节暂可不计,眼下需寻个有利借口,将金杰白栅逼入死地,又要留下些把柄给泱儿,就有些难了。
示意宫婢换杯茶,又捡了一份文书来看。心头闪过一计,金杰势难连根除去,若就将这隐患留在豳国又如何?只要制住白栅,金杰就只是火药,引而不发。白榆势必内忧为患,如此也利于卫国。有道是敌内乱取其土,外扰夺其民。先前的文书当已送回东也,交给镗儿的,就是嘱他暗自警醒。若我在豳国有甚不妥,或是豳国内乱颓势一现,立即起兵来袭,蒋含自为内应。沿途诸国早被我收服,若非投在卫国麾下,就是视而不见,不会有阻碍之徒。若有不识时务的,不妨顺带一块儿收拾了干净。
远交近攻非我首创,但运用得益,古之人不欺余也!浑水摸鱼,顺手牵羊,也不过是三十六计的老招儿了。声东击西得了白榆相助,暗度陈仓这才做的好。众人皆以为送亲豳国不过是两国相好,有脑子的自会想到沿途诸国遭殃,次等聪明的也会想到这是瞅准豳国储君之争,故而似白栅之流才会对我提防万分,目为仇雠。二等聪明的,当会想到借储君之争,卫国必有所图,由是白榆对我又拉又防。豳王算来还要聪明些,知晓我不会轻易满足,故而只是暗中窥伺,并不横加阻挠,免得我生出更多主意来。可惜他们皆不会想到,我刘锶在这时候要行釜底抽薪之计,脱出豳王储君相争的泥沼,打着大大削弱豳国实力的目的。原来唯独父王才是明目如电,那一句“莫图一蹴而就”真如醍醐灌顶,看来他早看透我心中所想,也料到白榆会玩些把戏了。
突地又想到,父王定是知晓东虢些许事体,却不告知,真是君心难测。
感叹一声,还好豳国之主不是武圣,否则,刘锶只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暗自一笑,捡起余下几份文书匆匆而读。把眉头一皱,边看边叹,作出万难之态,唬得身侧公公探头探脑,偷眼瞄我所读之文,又不敢轻易开口相询。待得放下手中最后一页文书,才惊觉早过了晌午,一问那公公,才知已交未时三刻,难怪腹中大唱空城计。
招来管事太监,着他将文书撤下,那公公急急问道:“三王爷,可看出甚麽端倪来?”
略一皱眉,装作痛心疾首:“不瞒公公,此事刘锶真是难以启齿。”
那公公四下打量,小心低语:“既如此,三王爷且随杂家来。”
心中倒觉好笑,这个豳王,懑的小气,竟不能等刘锶寻点果腹之物再见麽?


46 山穷水复


随那公公七转八绕,进了豳王书房。
豳王正披着奏折,抬眼见是我,挥手斥退众人,方请我坐下,眼中迫切,却不开口相询,只把我紧紧盯着。
轻咳一声:“尊上真是不辞辛劳。”
“三王爷旦说不妨。”
“其实尊上心如明镜,又何必为难刘锶?”
“真是,真是栅儿所为?!”豳王面如死灰,双唇一抖。
我略一点头,轻道:“尊上毋需挂心,此事相信二王爷已有对策。”
“你想叫寡人眼睁睁看着两个儿子自相残杀?”豳王狠狠瞪我,目露凶光。
“尊上一片冰心,绵里藏针。”斜眼瞅他,暗暗措辞。
“都是寡人的爱子,怎能…”
“就因为皆是尊上心中所爱,故而插手才不妥当。”浅浅饮口茶,面上淡淡的,“尊上只要防着宵小之流无中生有就是了。”
“无中生有?”豳王双眼一眯,嘴角一紧。
有道是无风不起浪,此事儿较真儿还该称作“空|穴来风”,心中一乐,嘴上却道:“刘锶现下只担心有人利用那印矫旨生事。”
“三王爷,心中想是有了盗印人选?”豳王双目一睁,目光小心翼翼的探询。
“其实尊上心中也有人选,何必明知故问。”
豳王却不言语,以指沾茶,书得一个“二”字。
我却一笑,不置可否。东虢究竟与白榆有多大关联,就不是我能想透的了。反倒这印,细细追究,该着是刘锶相送,也不应算是白榆盗的了。只此节不当说破,留些岔子也好。
豳王呼出口气,点头安然:“若如此,当不会有甚大事…”
语音未落,门外一公公慌慌张张推门进来,口中直呼:“王,王,不好了,不好了!”
豳王一皱眉头:“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那公公腿一打弯,跪倒不迭,连连叩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说吧,到底怎麽了?”
“卫国驿馆遭袭,死了几个侍卫,…”
我一把抓住公公领子:“泱儿…康宁公主怎样!”这话连惊带怒,几是吼出来的。
那公公面色一白:“康…康宁公主没事。啊!三王爷在这里,那,那…”
“那甚麽?!”
“下…下面来报,说是,说是三王子被…奴才以为是…”那公公惊得话亦说不清楚,冷汗直流。
豳王腾的立起,一脚踢翻公公,急急往外赶:“备车备车!”
我紧随而出,子敬候在门外,眼神交汇,心中想的都是一个人,白槿!

赶回驿馆,只见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实。进了大堂,早有下人将这一干人等引至我房中。床榻上睡着白槿,面如金纸,气若游丝。旁边坐着泱儿,双眼通红,垂泪不止。地下跪着蒋含,满脸自责。旁边南宫庭继拉着几个医官儿,正说着甚麽,急得南宫满面焦虑,庭继连连皱眉。
见我等进来,泱儿扑进我怀里,大声哭泣。拉她细看,没甚大碍,只是吓得厉害罢了。心中一疼,紧紧搂着,低声安慰。南宫等人忙的见礼,豳王匆匆摆手,奔到床侧,拉起白槿之手,怒道:“谁给寡人说说!究竟怎麽回事?”
“大王息怒!”却是韩焉抬着一个食盒进来,身后押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身着太监服色,隐隐有些血污,想是动过手。
“韩焉你说!”豳王咬牙切齿,双目赤红。
“这,不妨先听康宁公主所言如何?”韩焉轻轻稽首。
我拍拍泱儿,泱儿哽咽着:“今儿早上下人报说三王子来访,不想三哥、蔡大人和南宫大人刚巧都出门了。本想回了三王子,三王子却说想等三哥回来。我不好叫三王子枯坐,就请他到三哥屋里歇息,陪他谈天饮茶。吃过中饭,还不见三哥回来,我也有些着急,正想叫蒋含去宫里催催,结果下人来报,说是豳王有赏…”说到此处,泱儿喉口一紧,说不下去。
我倒杯热茶给她,泱儿摆摆手,按着心口喘息一阵,方又言道:“进来四个公公,打头的一个说是豳王体念卫国特使远道而来,特赐了几样江南精细小点送来。”
韩焉轻轻将食盒打开,露出几样小点。我细细一看,香米桂莲糕、五香椰蓉酥、松仁榛子饼、云腿千层脆,皆是平日我爱食之物。心中咯噔一下,望向韩焉,韩焉暗暗点头。
泱儿啜泣不止:“我正想叫蒋含打赏他们,不想三王子随意拿了一块甚麽,咬了一口咽下,脸色就变了,然后,然后就,就…”言于此,双目流泪,再说不下去了。
我轻拍泱儿脊背,点头示意蒋含:“你接着说。”
蒋含跪在地上,垂首黯然:“本来泱主子和三王子话说得好好儿的,来了四个公公,手里拿着豳王的私印,说是特使,来打赏的。”我横了一眼豳王,他亦是满面惊愕,“小的一看,只好让他们进来。说了几句话,泱主子叫我进去,还没开口,三王子一口血就吐出来,泱主子晕了。那四个人,一个冲着三王子,一个冲着泱主子,剩下两个冲着我就扑过来,我连忙叫人…还是蒋含无能,没能看好这头儿,还请主子降罪!”言罢冲我磕下头去。
南宫接过话去:“才回来,就看见驿馆里头闹腾。见蒋含已经抓住祸首,就与蔡大人兵分两路,我请大夫,蔡大人去请韩大人,马上给宫里递了消息。”
韩焉一点头:“菡京安危,韩某职责所在。四名贼人,抓捕时打死一个,跑了一个,剩下的一个…”说着一踢那个男子,“还请大王和三王爷发落!”
豳王怒气腾腾,破口大骂道:“假托寡人之名,意图谋害他国王子,死有余辜!来人啊——”
我忙拦住:“尊上息怒,尊上息怒!此人杀不得,杀不得!”
豳王一愣,强压怒气:“三王爷!”
“大王,此人杀不得。”韩焉亦道,“尚需查出幕后主使之人,何况…”眼望床上白槿,沉声低语,“三王子中了毒,还需…”
豳王身子一晃,跌坐在床侧,一手遮住脸颊,浑身轻颤。
叹口气,回身问那几个医官儿:“中的甚麽毒?”
最年长的那人垂首道:“回三王爷,中的是迷血散。”
迷血散?三种毒花加三种毒草炼制而成,多是江湖人物所用,十二个时辰内吐血三次,大罗神仙也难救。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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