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我用手轻轻捂住脸,我左半边脸肿了,“我这样子...很丑吗?”
他紧紧抱着我,让我更靠近他胸膛,“不丑,不丑,双儿永远是最漂亮的,怎么会丑呢?双儿现在需要休息啊...你全身这么冷,不能再持续冷下去了...”他抱着我让我平躺下来,小心翼翼的为我拉上被子,我睁着朦胧的眼望进他眼中的柔光。
他静静的坐在床边,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他修长的指腹轻轻触着我还在隐隐泛疼的脸颊,爱怜的滑过泛红的肌肤,在他眼中...只有我。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却是苦笑,他低低的自责的声音说:“是我没照顾好你,你...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再送你回去。”他低下头,倾身轻轻吻了吻我的眉心,然后淡淡笑了笑,站起身。
我以为噩梦结束了...却不料——梦还没有开始。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我突然想抓住点什么...小鹜,小鹜,就一次好不好,我只要一次,你答不答应我...他没有回答,小鹜没有拒绝我的要求...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我突然想抓住点什么...小鹜,小鹜,就一次好不好,我只要一次,你答不答应我...他没有回答,小鹜没有拒绝我的要求...
我一掀被子下了床,突来的冷空气让我险些站不稳...我环住他的腰将脑袋靠在的背上。
我说出了一句让我一辈子陷入噩梦的话。
双鹜,双鹜,若是没有了翅膀,你还怎么飞翔?那么屈辱的活着,你到底...还有没有尊严?
“轩...今晚别走...留下来好吗?”
“双儿,你...”
“轩,我爱你,真的爱你,抱我好不好?”
我手圈住他的腰,慢慢移到他的面前,我抬起头,褐色的眼眸对上令人沉醉的黑色,黑得像深渊一般,我一点一点沉沦,一点一点的陷了进去。轩,今夜,不要走...好不好?我伸手去拉他的腰带,他一把拉住我的手,一使力我整个人都贴上他的身子,他低头温柔的吻着我的唇,温柔得...我都想哭。
我一手轻轻抵着他的胸膛,一手绕过他的颈项,他柔软的发丝扫过我的下颚,我身子有些轻颤,有些发热...
他将我固定在他与桌子之间,桌子后三米的地方有一面镜子,就是那面该死的镜子——反射着金光的镜子...将我拖入更深的噩梦。
最后一件薄衫的脱落,昭示着地狱的开始。
他轻轻的啃着我的颈勃,我的锁骨,爱怜的抚过我肩头被留下深深咬痕的伤,要是没有那个伤口,或许...一切会不会不发生了?
我感觉到他一瞬间全身僵硬,我抬头...
他死死盯着我身后的什么东西,一动不动,他深深的黑眸里暗涌着瞧不清的东西,我愣愣的望着他,他却死死的盯着我身后,裸露的肩在寒凉的空气中...好冷。我全身轻颤,心中泛出点点不安。
我回头——那是一面镜子,闪耀着金色光泽的镜子,镜中——只映出了他和我。我不明白一面镜子有什么异样...他要这样沉痛的盯着它。
我抬手想要轻触他的容颜,却还没有触到...他猛的退开几步,低吼着:“别用你那脏手碰我...”他本来好温柔的眼神怎么...一瞬间像是看见了什么肮脏至极下贱污秽的东西...那种眼神看着我。
好冷,好冷...我手在抖,身子也在抖,我脑中一片空白,我不知道那好温柔的他为什么一瞬间变得这么陌生。
“轩?”我颤抖的唤他。
“你不要叫我,我真是疯了,真是疯了,被你这么玩...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下作的东西,亏你还装得那么高洁...我真是疯了...”
我腿发软,我不知道,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手撑着桌子,刚才被撞伤的手肘好痛,我一撑没撑稳,整个身子摔到地上...
到底怎么了...那好温柔的人突然大吼着骂我脏,骂我下贱,他刚刚那句‘你是最纯洁的人啊’余温都还热着...怎么一瞬间,一瞬间就从天堂掉入地狱。
我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他疯了一样毁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那好温柔的轩怎么一瞬间变得这么...这么狂暴?
被他劈碎的桌子...尖锐的木榍划上我胸膛的时候,我竟是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想不到。
好冷,好冷,我全身只剩着落至肘间的薄衫,只有那一件,好冷好冷...外面下着雪。
他毁完了所有能毁的东西,他站在残破不堪的床边大吼着要我滚。
我冷得牙齿直打颤,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轩,我到底...”
“碰”的一声凌空一掌,我身子震得飞了出去,我背脊撞上了门,身子还是往外飞,“扑通”一声,我整个人掉进了一个小池塘,满池已枯死的荷花...
外面下着好大好大的雪...
白茫茫的一片,我穿着一件薄衫,只穿着一件紫色的薄衫,坐在冰水之中。
“我唐轩还没有贱到用别人玩得不要的东西...”
我坐在冰水之中尖叫:“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还有脸问我?...也是,你这么下贱的人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就只有你这种人才有脸活下去,换了别人早一头撞死了。”
轩...竟是要我死?为什么,为什么,我尖叫到嗓子都哑了,“为什么,为什么,轩,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你让你后背耻辱的标记消失了再来说爱我。”
后背?耻辱的标记?我后背有什么——什么耻辱的标记?
雪一片一片落上我裸露的肩头,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回家的,我哆嗦着走出唐家大门的时候,我才知道要回家,我还得走过整个焰天城,寂静的街道没有一个人,突来的大雪积得厚厚的却没有一个脚印。
雪还在不住的落,飘飘扬扬,洋洋洒洒,我浑身冰凉,全身冻得像胡萝卜似的,我裹着唯一一件早已湿透的紫衫。
我抬起头,雪一片一片落在我睫毛上,落在我汹涌而出的眼泪上,当冰寒接触炽热的刹那,我唯一的感受是我还活着。
“碰”的一声,我的脚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重重的摔到地上,原本纯白无瑕的雪...被我弄脏了。
我听说体温低于20度是会死的,我不要,不要死,我还没有弄清楚我背后到底有什么...耻辱的标记,会让他——那样对我。
我浑身都是凉的,只有一处,灼热得在流泪。
我是爬着回去的。
茫茫的大雪,街上却没有其他人,只有我。
我的意识好清晰,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这么...这么真实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我想起小时候的一首歌,是一个落寞的歌手教给我唱的,他说他们乐队解散了,那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首歌。
“茫茫人海,我像粒尘埃,独自存在,没人理睬...”
我轻轻笑了,我还有——大哥。
我是爬着回去的——从城西一直爬到城东。
有人撑着一把伞从林家大宅里走了出来。
我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唤了声:“哥...”
我只听到他惊叫着,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抱着我,将我丢在木桶之中,不知换了多少次水,我才有点知觉,我才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他说:“该死的唐轩是怎么照顾你的,我...我要去杀了他...”
我死死拽住他,嘴唇颤抖着却是发不出声音,我怎么能让他去杀了那好温柔的...轩呢?
寂静的夜啊...林家大宅却好象过年般吵闹。霄玄总说我是不适合伤感的人,他说我伤感着却可以作出原是令人好笑的比方。
然而此时,我想说,却是发不出声音。
我不知道我穿着那件唯一的紫衫在热水中泡了多久,不知换了多少桶热水。
我想起第一次吃冰棒的时候,刚撕开包装,我将冰棒含入嘴中再稍稍一动就是满口的血,我的唇粘到了冰棒上。
所以那个时候我的紫衫是不能脱的,也脱不下来。
等我有了行动力的时候,又不知过了多少天,外面天也晴了,雪在慢慢融化,我听过一句话——下雪不冷,化雪冷。我只觉得下雪冷,化雪更冷。
我在椅子上绑了一个镜子,在我书桌上也放了一面镜子,不管怎么叫小鹜,他都只是说对不起,可我要的不是这个,不是...
我没有小鹜那样的绘画才能,我不会用毛笔。
我跑到厨房的地方要了一根碳条,从那日开始,我就很在意我的后背,我不敢让别人站在我身后,我害怕...我不敢让人看到我背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怕所有人都用那天轩的眼神看我,那种眼神...我会疯的——我真的——会疯的。
但我要弄清楚,我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让他这样对我,他说我装高洁,说我玩他,到底——是为什么...
我从镜子中看到我背上传说中“耻辱”的标记,我只能...把它画下来,问我哥...他要是问起什么我就推说是我捡到的...我只能,这么办。
小鹜,小鹜...你那禁忌的九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从来不说?从来不说...
我冻得嘴唇发紫,颤抖的手,一次一次掉落的碳条,我冻得不见一丝血色的手指根本捏不住小小的碳条,我的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滚落在我赤裸的胸膛,灼热...唯一的灼热。我感受不到我的心是不是在跳,或者说是这具躯体的心是不是在跳动,我觉得我脑子里空空的,心里空空的。
画废了一张又一张,晕湿了一张又一张。
当我拿着终于画好的图纸放到哥的书桌上,我指着图,用自己听都没听过的声音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脸色铁青,“腾”的一下起身,弄翻了砚台,浓浓的黑墨流了一桌,泛着淡淡的香气。我刚刚画好的图纸全染上了亮丽的黑色,看不出原来上面本有着什么。
黑墨流了一桌——却不知是墨污了图,还是图污了墨。
他死死盯着我,好半晌,才沉着声音问我:“你哪来的这东西?”
我眨也不眨的盯着他,骗他的话我说不出口,我从不骗人,我嘴唇颤动,不知是寒冷还是怎么,我声音抖得很厉害,我为了掩饰我颤抖得发不声来的声音,我大吼:“林跃之,你告诉我...哥...你告诉我...”我大吼出来才发觉我嗓子是嘶哑的,我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哽得发不出来了,我差一点都要求他了,我手撑着桌子,全身力量都靠在桌子上,黑墨沾了我满手.
我腿软得真的快要跪到地上了,快要跪下去求他了,真的...真的那么见不得人吗?到底是什么?
他一手撑着桌子,慢慢靠近我,“你要知道这种事情干什么?真不知道你总想些什么...”他呵出一口气,白白的气团,抬起的手就要触到我的长发。
——别用你那脏手碰我——一瞬间一个声音在脑中炸开,我全身一颤,退了一步。我不能让他碰到我,如果我真的...真的...我不能弄脏了他。
他的手僵在半空,良久,他垂下眼睫,“据说上一任星罗宫主星辉,对他的每个男宠都要烙上这个印记宣告他的掌控权...不过,据说被烙上这个印记的不是自觉侮辱自杀了就是厌了被星辉杀了,他用过的东西...留不留下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浑身一阵哆嗦,他说一句,我颤抖的脚就退一步,他低着头没有看到。他说完的时候,我的背已抵上冰凉的门板,我反手抓着门柱,冲了出去,他在我身后大喊着什么,我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他用过的东西...留不留下都没有什么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