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的确认后,殊才回答道:「徐先生的情况的确是好多了,照说应该不会突然又发烧才是……。」
「可他现在确实就是在发烧。」冷冷打断他的话,皇昕聿已经不想再听什么″可能″、″应该″的了。
「我想,或许有可能是心理影响生理的关系。」
明白皇昕聿的心急如焚,殊仔细的想了又想之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见皇昕聿没有发火的更加拧紧眉看着他,殊才继续说道:
「我从其它人的口中知道,徐先生在再次和主子您见面之后,身上的伤似乎就不曾完全痊愈过,而且还在后来又为了救您而伤得更重。
虽然前些日子有稍稍为他调养了些,可是,他的精神状态却仍旧处于十分紧绷的情况下,再加上这次又被人给掳走……即便他说对方并没有为难他,不过他心中的压力肯定还是不小……。」
「你的意思是……他是因为长期心理压力的缘故,所以现在才会昏睡这么多天,而且还时而发烧、时而正常的?」
「有可能。」
闻言,皇昕聿低头看着徐久纪苍白的睡脸,甚感懊悔的再问:
「那么……这种情形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才会醒来,才会不再这么突然就发烧?」
「这……。」看着皇昕聿的凝重神色,殊猜想他或许是想到了些什么。
「其实主子不用担心,像徐先生现在这种情况或许也不能说不好,毕竟,如果累积了太多压力却不释放,那么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出事的,而像现在这样,经由身体的自然反应稍稍解放一些压力出来,说不定反而还对他比较好。」
「是这样吗?」
「是。」知道现在最能安定他心情的是一份确切的保证,因此殊几乎是毫不思索的这么答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轻轻的为他拉好被子,皇昕聿淡淡的开口。
「晚点你再来看看他的情况,有事……我也会派人通知你的。」
深深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殊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终于片刻后,他还是轻声的走出了房间。
待殊离开了房里,皇昕聿才一脸倦累的凝着床上人儿,无奈的抚额叹息。
似乎自从再见到你之后,坐在床边看着你,就成了我的每天功课啊……。
******
感觉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正覆在自己额上,模模糊糊间,徐久纪感到十分舒服的松开了紧蹙的眉头,眼睫也开始缓慢的颤动着。
见状,正坐在床边打算为他换下汗湿衣裳的皇昕聿,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紧盯着徐久纪的脸颊。
随着徐久纪轻轻颤动着但却始终不曾张眼的反应,皇昕聿的心也不知不觉的紧张期待了起来,就见他万分专注的瞧着床上人儿,内心兀自忐忑不安的暗暗期望他能张开眼睛。
也不知究竟是经过了多少时候,当皇昕聿终于见着徐久纪睁开双眼之时,过大的激动情绪让他再也忍不住松了口气的苦笑起来。
「呵……醒了,你可终于醒了……。」
神思迷茫的看着床边人的担心表情,徐久纪心中有些不明所以。
「你知道你睡了几天吗?」说话的同时,皇昕聿伸手探了探他的额温,待发现温度不如先前烧热后这才放心。
「从回来到现在,已经四天了……你睡了整整四天,我真的怕你就这么一直睡下去,不想醒啊……。」
忍不住埋首在徐久纪软弱无力的掌中,皇昕聿的动作里隐约透着恐惧与害怕。
每每看着躺在床上毫无血色的徐久纪,他的脑中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倒落自己眼前的莫君程,那同样无力而苍白的躯体,让他根本连稍稍睡下都不敢,就怕徐久纪会在自己没注意到之时……悄然逝去。
或许他很坚强,曾经,他也真的认为自己十分坚强,甚至坚强到足以眼见心爱之人在自己的眼前死去;坚强到有办法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只为保全自己心底的那份爱恋,那份美好回忆……。
可是,直到那天徐久纪在他怀中昏迷,直到徐久纪就这么突然没了动作,就连呼吸都显得微弱不堪之时,他才终于醒悟,真真正正的醒悟,原来自己根本一点也不坚强,一点也不强壮。
因为,当他怀抱着徐久纪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身躯时,他的心中竟无法抑止的涌上一阵阵恶寒;他的身体也无法控制的不断持续着颤抖,周遭的一切彷佛完全不存在般的变成了一片空白,他的眼中只看得到徐久纪,然后不断的感觉着他的呼吸越来越细弱、身体越来越无力……。
他慌了,看着怀中的徐久纪他真的慌了,慌得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慌得连身旁的湛他们叫他他都听不到。
回想起那时的自己,他所能记起的,就只是自己很害怕,很怕徐久纪会就这么离开,很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很怕自己……留不下他。
「你不会走的对不对?你会留在我身边的是不是?」
深埋掌中的脸让人看不见皇昕聿的表情,但他过于疲乏的询问语气,却让人听来好不心酸。
「我真的……可以留吗?」面对他的问题,徐久纪更为茫然。「你要的……真的是我吗?」
闻言,皇昕聿顾不得自己脸上的狼狈,缓缓抬头看着他。
徐久纪总是悲伤的眼中有着害怕与期待,他拧眉看着皇昕聿,一脸哀凄的说着:
「我相信你,可是我更害怕。怕你哪天找到一个的更好的代替品了,怕你哪天终于不再需要我了……那么我……我该怎么办?」
无言的凝着他的眼,皇昕聿的眼中再不见软弱,只馀心疼。
「到那个时候……我就不能留在这里了,对不对?」
止不住的酸楚与惧怕在徐久纪的心底汹涌泛滥,想起四年前的那一天,皇昕聿那无情决然的眼眸,他的心头就忍不住的一阵委屈,而同时,心里潜藏的不安,也开始不受控制的迅速漫延。
轻轻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盈满水光的瞳眸,皇昕聿万分温柔但又确切的说道:
「不对,不会有那个时候的。十年前要你留在我身边,我的确是真的……把你当成了君程的替身,我不骗你……。」
皇昕聿话还没说完,徐久纪眼中的泪水已扑簌簌的落下,见状,皇昕聿从矮柜上抽了张面纸,轻柔的为他擦去泪水,续道:
「但是现在不是,现在的你在我眼中,不是当年的樱,更不是君程的代替品,你是我好不容易才终于找到的,第二个心爱的人。虽然不是第一个,但是我想要你当最后一个……当最后一个,我所心爱的人,好吗?」
「……」
「不要拒绝我……。」
轻抚着徐久纪的脸庞,皇昕聿满心真切的再道:
「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我已经明白感情是不能强求的,可是,我真的不想放你走,我只想永远把你留在我身边……你答应我好吗?留下来,不要走……。」
初次见到皇昕聿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徐久纪禁不住又是一阵难过,未曾止息的泪水也越落越凶。
「……我害怕,我真的……很怕……呜……。」
「如果你害怕,那就每天问。」
起身移坐床沿,皇昕聿轻手抱起床上的徐久纪,细声的说道:
「你每天问我还要不要你;问我还爱不爱你,只要你问一次,我就答一次。
不管你要问多久、不管你要问几次都可以,只要问到你心甘情愿了;问到你可以相信了……不论要多长的时候,我都等你、我都陪你……。」
顺从的半卧在他怀里,徐久纪看着皇昕聿深情的眼眸,感受着此刻的温柔,心中只觉好不真实,好象……自己好久以前曾做过的梦一般,让人感到好幸福、好感动……。
「……这不是……梦吧?」一脸迷惑的看着他,徐久纪只想再次确认眼前的他的真实性。
「你希望这是梦吗?」怜惜的看着他,皇昕聿爱怜的问着。
摇摇头,徐久纪眼中的倦累明显可见。「我其实好累了,所以好想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它就是真的。」
深深的凝望着他,皇昕聿语气轻柔的再道:
「如果你觉得它是梦,那么,它就是一个永远不会醒的梦。」
忍不住为了他的话再度红了眼眶,徐久纪哽咽的问道:
「……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我一直都这么告诉你。」满是宠溺的语气,让人几乎要为之沦陷。
「我……想要有人……疼……。」脆弱的吐出这么一句,徐久纪的泪水再度落下。
「我会疼你。」
「……我、我也想要有人爱……。」
「我会爱你。」
「我……我也好想……好想依赖别人……。」
「我让你依赖。」
「那……我哭的时候……你可不可以……抱着我?」
「可以。」
「我、我如果做恶梦了……你会……会叫醒我吗?」
「会。」
「……我怕冷……我好怕冬天那……好象连心都冻结了的感觉……你……。」
「我会每天把你抱在怀里,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只要你醒来就会看到我。」
没等徐久纪的话说完,皇昕聿便回答着:「就像今天这样,不管你睡了多久,只要你醒来……就可以看到我。」
「……真的吗?」
「嗯。」
看着毫不迟疑的皇昕聿,徐久纪终于笑了,带点苦涩、带点满足的笑了。
稍稍放肆的将身子再窝近皇昕聿的胸膛,徐久纪闷着声音、带着啜泣的说道:
「请不要叫醒我……如果这真的是梦……我想就这么一直做梦下去,所以……。」
「我不会叫醒你的。」
疼宠的拥着怀中朝着自己接近的人儿,皇昕聿也微微的笑了。
「我会陪着你一直做这个梦,直到我们老了、再也动不了为止……相信我好吗?」
「……嗯。」虽然还有些迟疑,但徐久纪还是闷声点了头。
「要真的相信啊。」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皇昕聿知道徐久纪心中的不安全感其实很深,因此,他柔声再次强调。
「真的信了再点头,如果还是怕,就说你怕……别逞强,知道吗?」
「那如果……如果我怎么都信不了,怎么办?」
徐久纪缓缓抬头,深深的看着他,略显苦恼的问道:
「我很想相信,真的很想相信,可是……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害怕,我、我根本……根本就没什么地方比得上……他……而且、而且也不像你们一样……。」
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出身、想起自己的遭遇、想起院长当时那句认命,更想起了那时少玉呈口中说出的话:
我只是很怀疑,皇昕聿会为了这么一个阴沉丑陋,而且说不定还是个瘸子的男人付出些什么。
徐久纪真的不晓得,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能让皇昕聿永远不抛下他,而自己又有什么本事能让皇昕聿真正的爱上他?他真的不知道……。
「我……我没有任何长处,而且又……阴沉丑陋……还、还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瘸子、残废……你到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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