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水的壶底就和地面冻上了,当真是滴水成冰。
他还时不时的从口袋里变出一个苹果或者胡萝卜喂那匹只让他骑黑色头马,小孩满脸堆笑笼络马心,头马也谄媚的凑到他的手边让他拍拍马面,其乐融融的二人世界,气的其他的马都冲他们喷响鼻,难怪这匹野性难驯的马只对Wallace服服帖帖,原来是他总对它行贿啊~也不知Wallace从哪儿弄来的胡萝卜。
时而落雪,干燥的雪像盐末一样,只蜻蜓点水触地一下,即被风裹挟而去。
主要场景在偏殿拍摄,美术和道具师傅把部分在旗亭酒肆用过的纱幔裁剪小了,写上毛笔字挂上去。拍摄间隙,总有人去正殿烧香拜佛添香火钱,很是虔诚,不过我不怎么信这个。
和红泪的几场戏都在这儿,情节一点也不浪漫,却无端许多肥皂泡,呼呼的从机器里吹出来。
没有Wallace的戏分,他并不安分,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的铁丝,弯成圆圈,蹲在一边,蘸着肥皂水,贴着鼓风机把他自己吹出来的肥皂泡混在其他泡泡里送到我们眼前。很容易把Wallace吹的泡泡辨认出来,它们小一些,更亮一些,迷幻斑斓滑来一大串儿。害我无法对红泪专心,走神看泡泡,NG,被鞠导骂。始作俑者无知无觉,自顾自玩的不亦乐乎。
内景拍完一大半的时候,道具化妆美术场工,所有师傅都在寺外的空地上,莱特兄弟们齐心协力打造后来属于戚少商的私家飞机——双飞翼。
开始的时候它是一个大个的用竹子和木头搭起来的骨架,渐渐的就有了鸟和滑翔机的雏形,小孩儿的注意力被这只大鸟吸引了,他和师傅们一起,忙前忙后,跑东跑西,不时帮点倒忙。
内景没有Wallace在,肥皂泡千篇一律,都是白色的,再无不同,无声无息的爆裂在空气中。
和老八冒雪(都是真的雪~)站了一宿,雷卷等人百般游说,我的红泪还是不依不饶,反而要毁掉双飞翼——这是戏里的剧情,事实是,戏拍到这儿,她没东西可毁。双飞翼尚未竣工,还差一个翅膀没粘好。
等待,等的不耐烦,又不能中途回去,化妆车上挤满了人且都是烟味(你自己不是也吸烟吗~),只好站在回廊,那里空气清新,但冷的很,站上十五分钟就嘴唇发紫。
回廊上只有小玉,晚晴,Wallace和我。
两两配对拥抱一下倒是可以御寒~~lll
小玉打着哆嗦说生命在于运动,静止当然会冷,不如我们大家都向上跳跳,动起来会暖和好多。
大冷的天,向上跳,扮僵尸?
这么傻的事我可不做。
晚晴小姐灵机一动的样子,到场记师傅那要来半截粉笔,又找化妆师要了一只大耳环,回来在地上画了一些格子,在格子里填上数字,从1到9。
“我们来玩跳房子!跳跳就不冷了,好不好~”她对着Wallace把嘴弯成一个很小巧的月牙,Wallace也微笑的看着她,哼!璧人(= =#)
(跳房子这种游戏,全世界通用,规则不需要解释了哈~)
“诶,好象挺好玩的~”跃跃欲试的某人,“不如我先跳跳看啊~”
“哦,对了,小钟,我告诉你啊~”她凑到Wallace耳边,Wallace俯身听她说什么,他们在说小话!
晚晴在说,他在听,点点头,然后问她:“真的啊?”
晚晴也点点头:“很灵的。”究竟要耳语到什么时候嘛?
Wallace瞄了瞄距离,俯身把耳环轻轻投了出去,不偏不倚的落到“1”, Wallace玩的很严肃,抿嘴不语,似有神秘的期待,一直跳到了“8”,他额头渗出一层薄汗,头上冒出一大圈白色的蒸汽,可就在扔 “9”的时候,手一滑,耳环滚两下,压在线上了。
“怎么会这样的~~” Wallace把脸缩成扁扁的一个大橘子,“就只差一点了~运气好差。”
这个品种的橘子大概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了,想捏一下。(= =#)
轮到晚晴MM
她静静投出耳环,耳环啷当一声落下。
可惜她只跳到了4,就压线了。
小玉跳到7。
无心插柳,我倒是没费什么力气就跳到了9 。转头跳回来的时候,晚晴着急说快许愿啊——原来晚晴她对Wallace说从1一直跳到9,转头的瞬间马上许一个愿望,一定能实现。
游戏而已,还能许愿?又不是看流星…一晃神的功夫,随着惯性我已经跳回8,错过了许愿的瞬间。
夕阳西下,寺庙镀金。那只大鸟还没准备好,其他人都回去了,单飞翼孤独的矗立在山上,晨钟暮鼓一派寂静,而回廊一处笑声不断,我们四个一直跳一直玩,每个人头上都顶一笼白色的蒸汽,变成四个活动小烟囱,笑闹时呼出长长的哈气,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直到看不清地上的格子才回去。
好象回到了每天都玩都做游戏的小时候。
上楼时和Wallace抱怨那个冰与火的毯子,他说他还没用过那个插电的毯子。
“你都不冷的?”小孩子通常都不知道冷热。
Wallace说他晚上睡睡袋。
睡袋?不会吧?
Wallace得意的炫耀,他的睡袋又大又暖又干净。
我不相信他这么大个子可以钻进睡袋。
他停在二楼楼梯口:“不信我钻给你看看。”
“看看就看看,我赌一顿饭。”可这赌显然必输,他说他可以钻进去,自然是可以的。
Wallace开门进自己的房间,我跟进去,四下瞧瞧,一样的房间布置,怎么就是感觉比我的要干净清爽许多。
摊开放在床边的深蓝色睡袋,Wallace做演示一样一点点钻进去。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又表示很舒适的在睡袋里蠕动几下,一只大大的蓑蛾。
然后看着我,他得意的笑,好象在说:你输了,请客吧!
钻出睡袋,把它叠好放回去,Wallace从被子下面翻出一块精致的小毯子,毛色金黄,看起来就柔软暖和。 “我有时会盖着这个毯子打个盹,很暖和哦。”他把那块小毯子拎到我手边。
“这毯子你可以拿去用的,垫在电毯子上面就没那么烫了。不过…”他诈笑,露出一颗不明显小虎牙,“…不过,将来要还给我,而且不准用脏,呵呵…你什么时候请客啊?”
“那…多谢了,改天我真的请客,吃什么随便你。”果然这毯子的触感不错。
晚上仔细垫上小毯子,柔软贴心的像躺在春天的草地。
有块小毯子真好。
(20)
大鸟终于准备好了,天空也开始飘大片的雪,厚纸质地的翅膀禁不起太大的雪。有关双飞翼的镜头必须尽快完成。那边以顾惜朝为首的后羿射日小组对着天空射弩,一支又一支,小太阳射太阳,向煎何太急。他们誓要把戚少商驾驶的双飞翼射下来。大雪花落在Wallace额前发上,头上热气一熏,消融重新凝结成晶莹剔透的冰珠,而顾惜朝更为晶莹剔透的眼睛里闪动的全是戚少商必死的杀意。
另一边,我在地上,坐在双飞翼里面,要表演出自己正在空中,躲避顾惜朝的攻击,手摇定滑轮带动螺旋桨,这是我见过的最诡异的动力驱动了。都这么天马行空了,倒不如给我一把靠咒语驱动的扫帚。
戚少商生气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还没完没了了。他回身俯冲,打算来个鱼死网破,局面失控,顾惜朝硬顶着又射两箭,却被戚少商歇斯底里龇牙咧嘴的脸煞到,一个趔趄,戚少商暂时胜利大逃亡。
拍完这个镜头,剧情需要,大鸟被化妆师傅弄坏,前几天还小心翼翼生怕弄破的双飞翼转眼间就伤痕累累,弄坏自己精心制造的东西,师傅们脸上反倒有种毁灭的快感。
雪停的间隙开车下山,车后拖着机器,到山麓下的一个湖拍我和红泪跳崖之后的对手戏,这好象是许久没有过的轻松场景了,大侠也不是铁打的,也需要调节情绪,总不能一直被仇恨和顾兄弟弄的透不过气来。
下午四点多收工,小剧务向鞠导请假,说今天要下山回家。原来他是当地的回族人,而今天是斋月的结束的第一天,对于他们是春节一样的节日,必须和家人朋友庆祝,而且一定要去清真寺祷告。民族信仰嘛,鞠导答应了他,而且还同意组里有需要回家的穆斯林师傅都可以回家,这里离银川市区已经不算太远,他们应该可以赶回来拍明天的戏。
我和Wallace决定凑个热闹,山上的伙食,想也知道了,一日三餐都是寺庙友情提供,三斋五戒,青菜豆腐的,荤腥一点也没有。
三辆车子载下山的人,我们坐那辆黑色车窗不起眼的车子。
上车时吃惊的发现坐在主驾驶的是小剧务。
爱晕车的小剧务变身为强悍的司机,他边单手开车边跟我们聊天说他那天会晕车是因为只要不是他开车,他就觉得慢的让人忍无可忍,果然,从踩下油门的那一刻起小剧务的形象就在我心目中变的威岸的不能再威岸,高大的不能再高大。下山路虽然已经没有多少转弯和急坡,但小剧务基本不碰离合器和刹车的彪悍作风还是另我叹为观止,惊为天人。
第一次来到银川市区,古迹随处可见,比我想象的干净整洁,浓浓的伊斯兰风情和古朴的民风融合的不露痕迹。古城墙,宝塔,还有随处可见的域外阿拉伯式的清真寺,摇下车窗仰头看天,就差一闪而过的飞毯了。
无处不沉浸在一片欢腾中,三五成群带小白帽的人,都穿新衣服,喜气洋洋。
小剧务当起了临时导游。
小吃摊随处可见,香味浓郁,是肉香~斋戒了一个月的小剧务起步停车停车起步,买了一干小吃拿上车去,喂饱自己和我们,一路上和Wallace吃了许多又怪又香的东西,盛在小碗里的酿皮儿和大碗的臊子面,酥脆爽口的油香金馓子,加许多冰糖的八宝茶。七七八八的肚子已经半饱了。
小剧务说假如我们下车进到馆子里好好品尝,还有更多的美味,大盆的鱿鱼虾,扒驼掌,手抓羊肉,鸽子鱼,糖醋黄河鲤鱼…
我心想,鱼就免了罢。
不过Wallace看我们吃的多,自己都浅尝辄止,嫌食物不干净?Wallace吐舌头说他完全不能吃辣。我倒忘记了,自己已经吃了这么多辣,对皮肤多不好。
浮光掠影的穿过大半个城市,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小剧务把车停在一个大的酒店门口,熟悉的感觉,穿着不合身制服的滑稽门童,生硬刻板的大堂,大理石地板,黑色制服金色胸卡的服务生,统一的妆容。大陆每个大城市的共通之处就在于这些毫无特点,疏离冷淡的奢华酒店。这里也不例外。小剧务要去清真寺祷告了,他说晚上九点来接我们,然后开车走了。那个他要去的清真寺,非穆斯林禁止入内,我们没资格。
不很热闹,也不很冷清,节日里没什么人光顾的大酒店,在里面找到港式主题的菜馆。
我请客,Wallace上来就问服务生有没有龙虾(= =lll) 。
“还以为你在台湾发展久了就会喜欢吃台湾的小吃,来碗甜不辣~对吧。”
“开玩笑,难得你打赌输了,怎么能就只吃甜不辣,我要吃个够才回去。”他带着顾惜朝式的神秘微笑靠近我,“你大概还不太清楚我的食量到底有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