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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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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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义愤填膺夺过监护人手里最后一块桂花糕当作泄愤似的吃下肚后书生背转过身继续摆出深沉的遥望状。
“那就当作打发时间喽!”捧着个绘着雄鹰图案只黑白二色的风筝,监护人拉着书生往山坡下走。
一片宽阔的空地,头顶是朗朗晴日,秋风送爽,正是适合放风筝的地方和天气。
监护人把风筝往书生手里一塞。
书生对于放风筝兴趣缺缺,“还不如找块地儿坐下来听你给我讲故事呢。”
于是监护人笑了,“等把这东西放上天了我就给你讲个啊。”
书生撇撇嘴。
“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邻镇有对小夫妻,妻子特别喜欢飞翔的感觉,于是做丈夫的就给她扎了好大一个风筝,把她绑上面带着她飞……”
书生瞧瞧捧着风筝面的自己,又瞧瞧正在弄线团准备撒腿跑的监护人。
夫妻?
大怒!
“我不放了!”
“哎哎,别,咱交换一下好了吧?”
把线团交给书生,监护人捧着风筝又说开了,“听镇上说书先生说,以前有个官家小姐因为家教甚严,很少出门,便时常在高高的院墙内放风筝。结果有天风筝线断了,风筝也飞出了高墙……然后的然后她遇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人……”
书生低头看着拿着线团的自己,又看了看捧着风筝面的对方,又怒!
“哎,别生气,我又没说那风筝是被小姐后来的恋人捡到的。”见对方脸上乌云密布,阴沉得都快可以滴出水了,监护人赶忙为自己辩护。
“我管风筝被谁捡到了,你先让我扁一顿再说!”
总之那个最后,描绘着雄鹰图案的风筝总算是飞上了天空。
牵引着手里的风筝线,监护人朝身边心情阴转多云的书生咧嘴一笑,“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书生懒洋洋地哼了声。
监护人清了清嗓子。
“且说从前有个大侠……”
“怎么又是大侠?难道又是讲刀光剑影的江湖?还是黄沙万里的边关战场?”
“不,不,这次说的是大侠退隐以后。”

且说那位饱经风霜的大侠在退出了江湖生涯后有好一阵子没事做。

“那就像你一样去六扇门打工好了。”
“咳……我那是为了谁啊……”

在想过了很多主意后,大侠决定开间酒肆。
酒肆开在一条长长的古道上,供往来的赶路人歇脚休息。
生意不算红火,可至少能维持生计。
大侠呆在一个人的酒肆,注视着一批又一批的路人往来。
有人歇脚时说说话谈谈天固然热闹,可他们毕竟只是过客,陪不了大侠说一辈子的话。于是当不应算大的酒肆只有大侠一人时,他开始觉得空荡荡以及寂寞了。
日复一日,冰凉的孤独感侵蚀着大侠。
于是大侠回想起从前仗剑江湖时的潇洒,和弟兄朋友们饮酒高歌时的快意。可那些都早已成为了陈年往事,他们已不在,不再会和大侠一起纵酒狂饮了。
物事,人非。
终于有一日,酒肆多了个小二。
那是个眉清目秀,风姿俊朗,带着浓浓江南水乡气息的瘦弱书生。
书生说他生了场大病,病好后忘了前尘往事,甚至连自己姓甚名谁也不晓得了。
无处归去,无处归去。
大侠留下了这个同样孤独的书生,想着有人作伴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最初的书生是不多话的,很多时候都是大侠自己一个人对着低眉顺眼拨弄酒肆里那把陈旧古琴的书生说话。偶尔会换得书生轻声的嗯、啊作为回应。
尽管有点像唱独角戏,不过没关系,至少有个人可以听自己说话总好过整日对着空空的屋子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些时日,直到有天书生对他说他想起自己应该会弹琴,于是抱着那把只有三根弦的旧琴认真地弹了起来。
无论是大气萧瑟的广陵散还是婉转清澈的高山流水,即使用的是破旧的古琴,书生依然弹得流畅动听。
乐声铮铮飘荡在酒肆内。
大侠听得痴了,看得醉了。
他拍开身边一坛酒的封泥,抓起坛子倒了两碗酒。待得书生弹过瘾了,一人一碗仰头喝了下去。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喝,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书生也醉趴在了桌上。
大侠觉得这一晚是他开酒肆以来最快活的一晚了
古人云酒入愁肠愁更愁,那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可以陪自己对饮的人。
往后的日子,书生渐渐多起话来,大侠的心情也越来越好。
大侠对书生说,你始终是我的知音啊!
渡过了沧海跨过了桑田,最初的心情却不曾改变过。
书生疑惑,为何要用始终?
大侠不答话,只是倒了碗酒给书生。
酒的气味很刺鼻,不似以往喝的。
书生接过喝了下去,顿觉从口腔一直到小腹都是火辣辣的,直烧得他满头烟霞烈火。
他想他是醉了,不然为何会看到大侠用悲伤无奈的眼光看着自己?
这一夜,书生做了个梦。
他梦见了歌舞不绝的楼台亭阁,梦见了寂寞荒凉的塞北王陵,梦见了陌生少女柔柔的浅笑,梦见了有个人对他说我把你当作知音。
然后周围顿现血色,潮水般汹涌而来将他吞没。
书生只记得视线模糊的刹那,他看见了一张笑得凄苦,双颊边有深深酒窝的脸。
然后便什么也没有了。
书生醒时天已亮。
金灿灿的阳光照进这间不大不小的酒肆。
书生看着自己的双手。
白净,削瘦。
心里却一片茫然。
他看到墙上悬挂的一把剑,他想是不是自己也曾经握过这般的东西?
正当他茫茫然之时,大侠从厨房走了出来。
他说碗都洗好了。
书生哦了声。
书生的酒量其实并不好,很容易变醉倒,而每当此时,大侠就不得不独自把碗洗好——即使他才是酒肆的主人。
良久,书生才悠悠开口,说他要走。
去哪里?
不知道。
书生想要找回以前的记忆,那些浮光掠影般的片断令他很不舒服——既无法完全忘记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不上不下的感觉令他有些慌乱,而他是不会容许自己慌乱的。
所以他想要去找回,那些属于他的记忆。
大侠仿佛早已预料到一般,他说,好。

“然后呢?两人分开了?”
“没有,大侠和书生一道走了,他说他要陪着他一起找。”
故事外的书生低下头,卷曲的发丝滑落至胸口,“他们……最后找到了没?”
“不知道。”监护人耸耸肩。
“哎?”书生讶然,抬头看向对方。
监护人狡黠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欲知后续,且听下回分解。”
书生不客气,一脚踩上大侠的脚。
“嗷!”监护人疼得大叫。
手一抖,风筝断了线。
黑白色的雄鹰飘摇着飞远了。
“哎,飞走了。”书声叹息。
“没关系没关系,我再给你扎一个。”
只要他还在他身边,怎么样都无所谓。
看着鹰越飞越远,书生的眼神也幽远起来,他想自己是不是也曾这么站着看着天空,看着天空中的什么……
“回去吧。”
“……好。对了,明天再给我扎一个吧。”
“要什么图案?”
“月饼!”回答得毫不迟疑。
监护人嘴角一阵乱抽。
书生浅浅一笑,“月圆,人团圆。”
月圆,人团圆。
不是只有中秋才有满月,也不是只有满月夜才会人团圆。
书生没有去问故事里的大侠和书生的原型是谁,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底。
他知道故事会有个好结局,一如他现在过得很好。至于往后会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天塌下来身边有个人会替他顶着,告诉他会陪在他身边一辈子。
“因为我把你当作知音。”


〈完〉
其实,戚少商想象中的江南水乡不是这样的。
    雾蒙蒙的细雨,柔软的风,青蓝色的纸伞,颤悠悠的乌篷船,摇着扇子的江南士子——这些就是戚少商的想象,或者说是太多人灌输给戚少商的对于江南的印象。
    正真的水乡,不是这样的,或者说不全是——这是戚少商带着顾惜朝真正来到水乡这么些日子后的看法。
    水乡之所以被称为水乡,不是因为数不清的弯曲的河,也不是因为酥润的雨,而是这片湿润酝酿出来的质朴温良,就连江南的酒,也都带着这种温良绵长。
    一水的乌瓦白墙,一方小小的院落。
    顾惜朝坐在门槛上,看门口石板路破碎的缝隙里刚冒出来的草尖,看得入神。他知道自己忘记了很多东西,这种感觉很神奇,一片空白的昨天,支离破碎的今天,以及抓不住的明天。
    “惜朝,别坐在那里了,我打了酒回来,进来吃饭吧。”戚少商从外面回来,停在顾惜朝跟前,眼里话里满是疼惜。
    顾惜朝乖乖的站起来,关上门,走在戚少商前面。
    “我打的是女儿红。”戚少商慢慢斟了两杯酒,放在桌上,“听说江南人家生了孩子之后都会酿上一些酒,然后深埋在地下,要是男孩子,那么到他成年的时候把酒拿出来,那酒就是状元红,要是是女孩子,那酒就要到她出嫁时再拿出来,就是女儿红……如果女孩不幸夭折了,那酒就叫花雕……”
    “嗯?”顾惜朝稍显疑惑的看向戚少商,“是吗?”
    “不知道,”戚少商顿了一下,“或许是吧,这三种酒我都喝过,没觉得有什么太大差别,大抵真的是同一种方子酿造的,应该就是这样的。”
    “大当家的,你其实不是一个正真懂酒的人。”顾惜朝咂了一点杯中物,睫毛轻轻的抖了抖,“一个不懂酒的男人通常也不会懂女人。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这不懂女人的人讲讲关于她们的故事。”
    戚少商想了想,端着酒杯走到门口,神情肃穆的把酒倒在地上像是告慰亡魂,然后回转回来,说:“好。“
  
    我生命中遇到的第一个值得纪念的女人,是红泪,息红泪,武林第一美女,毁诺城城主,现在已嫁作他人妇。年少的时候,我们给过彼此很多,也从彼此处得到过很多,但始终是我对不起她。
    第一次见到红泪,我不知道她是卷哥的心上人,只觉得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她这样美这样辣这样让人心动的女子。于是那样自然的为她心动,选择对不起卷哥,我想那段时间我们是真的快乐的,我们甚至计划好了之后五年、十年甚至更远的日子,但很可惜有的东西是没办法计划的……
    一切也许是从我遇到了连云寨的七位寨主后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我做了他们的大当家,带着一干兄弟抗辽杀敌,再然后我成了大侠,有了个九现神龙的名号。我以为我选择国家大义是对的,可是……
你说的对,我不懂女人……我以为我们可以等,以为什么都可以放到大义后面,却让红泪这比花娇的女子遭遇女人最大的耻辱,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毁约,我对不起她还妄求原谅。
    后来,我遇到了你……你一路追杀,我无路可走。红泪她却原谅了我,倾她所能的帮我,不顾一切,毁诺城死伤无数。
    我记得红泪的美,记得她的决然,记得她的无怨无悔,记得她的情谊……
    我以为我会爱红泪一辈子,就算我对不起她,但我应该还是爱她的,可是我错了,我终于在被追杀的过程中明白,其实我最对不起红泪的就是我已经不爱她了……我珍惜过去的一切回忆,却已经没有了对她的炙热感情,我失去了她,悲伤却并不遗憾,也不后悔。
第二个我必须记得的女子,是红袍。她豪爽而机敏,虽然我是大当家的,但她才是连云寨的智囊,有她在,才有连云寨抗辽中一次又一次的胜利。红袍是个漂亮的姑娘,虽然不是红泪那样惊艳迷人,却真的很好看。
    我知道她对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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